“姐姐?”简随心愣了愣,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有了些许印象,“你说的,可是荀家那个早夭的长女?”

  “你也知道她?”

  喻思弋面上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简随心居然真的知道这个人。

  荀天星的姐姐,当年世人口中的另一个天才。

  荀家的三头狮,不过只是上品灵兽,而楚羌的松白神狮,却是和凤凰烛龙同品阶的神兽,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博得荀风淼青眼,与荀鸢结成夫妇。

  他二人成婚第一年,荀鸢便怀了孕,生下的,正是荀天星的姐姐荀明月。

  明月玲珑乖巧、天资聪慧,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三岁识得千字,随后便在荀风淼的教导下开始了修道之路。

  她的魂兽虽是三头狮,但品阶却接近于神兽,当时荀风淼还为此高兴了很久,在明月满月酒那日大摆宴席,来者只要送上一句祝福,便能进门吃酒。

  那时的荀家是风光的,但这风光还未持续三年,上天便收走了这个三岁小女孩的命。

  明月不与星同在。

  或许是命中注定,或许是天妒英才,荀明月死了,死在妹妹出生的那一天。

  荀鸢诞下荀天星的那一刻,荀明月的尸体也从池塘中浮了起来,三岁的小女孩,聪明又懂事,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父亲为她新买的小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池塘中溺毙。

  消息一出,整个修仙界皆为之惋惜。

  而楚羌,也正是在这件事后,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从那以后,荀家再没有人敢提荀明月这三个字,而荀天星,则取代了姐姐的位置,成了人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在母亲和外公的宠溺下长大。

  “我只知道她死在荀天星出生那日,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少女摇摇头,关于这件事,她也只是听霍无忧提过一嘴,毕竟荀明月死的那年,她和霍无忧都还未出生,自然也不会知晓其中更多细节。

  但喻思弋听的,却是眉头紧皱。

  荀天星一出生,荀明月便死了,如今看来,她的死大有文章。

  如若父母魂兽不同,则子女既可能继承到父亲的魂兽,也可能继承到母亲的魂兽,譬如荀明月,她就未能继承楚羌的松白神狮,而是继承了荀鸢的三头狮。

  那么荀天星呢?

  倘若她出生时继承的,不是荀鸢的三头狮,而是祝寇的红云鹰——

  喻思弋想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就连手心,也全都是冷汗。

  御兽宗乃正道第一大宗,而荀家,更是四族之一,荀家的小女儿,魂兽不是狮而是鹰,岂不是当众向世人公开祝寇与荀鸢之间的奸情?!

  活体取魂,不仅对修道者的身体要求极高,对魂兽的要求也很高,若想要偷龙转凤,将荀天星的魂兽换成三头狮,最合适的人选,只能是荀明月。

  毕竟,唯有几近神兽品阶的三头狮,方能在剥离宿体后存活。

  而当年不过只有三岁的小女孩,便成了母亲遮掩私情之路上最可怜的牺牲品。

  荀家隐藏的罪恶,实在太多太多。

  一个正道家族,竟做出这样的腌臜事,说出去恐怕连魔界的人都要震惊。

  喻思弋此时此刻愈发觉得自己前世所恪守的正道法则,不过只个笑话。

  “怎么了?”

  少女望着满面愁容的心上人,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抚平了紧皱的眉头。

  喻思弋看了看简随心,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猜想全部说了出来。

  祝寇此人,最是疼爱荀天星,此时听说她二人是父女,少女倒没有多少惊讶之感,反倒是荀明月之死,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母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仅仅是为了隐瞒自己红杏出墙的事实。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怖。

  人心能有多坏,永远是最让人猜不透的。

  回想前世被那些名义上的哥哥们追杀数十年,只为让烛龙重新降生,简随心心中也有些难过,最亲近的人,却想亲手将她逼上死路,某种意义上,她与荀明月,还真是很像。

  有朝一日,烛龙苏醒,简家那些人,是不是依旧会像前世那样,不死不休也要取走自己的命?

  少女面上的伤感一瞬即逝,但喻思弋却还是发现了她眼神的不同,这傻姑娘,怕是又从荀明月的死,联想到自己了。

  “不要将你自己同荀明月比较,你忘了,你还有我,还有父亲,还有二叔二婶和诗灵,我们也都是你的家人。”

  失落的心思被轻易看破,少女的脸稍稍有些红。

  “莫要怕简家的人,如今,你不是魔主,而是我喻思弋的道侣,你的身后,是整个喻家,即便有朝一日烛龙苏醒,他们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温柔又低沉,话语之中满满的全是令人安心的安全感,不是承诺,却比承诺更让人感动。

  简随心红着脸静静听着,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情绪,心一横,又扑到了心上人怀中,轻轻的应了声,

  “嗯,我才不怕他们,他们全都打不过我。”

  软软甜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喻思弋听着少女的话不禁莞尔,伸手捏了捏那泛着粉色的小耳朵,轻笑道,

  “那是从前,如今,只怕光是简禾渊就能将你捉回简家。”

  简禾渊是简家十兄弟中最小的那个,也是简随心唯一一个弟弟,今年不过才十一二岁,还是个半大孩童罢了。

  简随心听得心上人这样打趣自己,不由得抬眸瞪了一眼,明明是在瞪人,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撒娇,越看,越叫人喜欢。

  “再过些日子,我一定比他们都厉害…”

  喻思弋的话虽没有恶意,但却是事实,简随心听了终归是有些失落,反驳的声音也少了底气,听得喻思弋有些后悔,不该拿修为一事来开玩笑。

  “我的阿简这么聪明,天赋又这么好,日后一定会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小姑娘生气了,少不得要说两句好话来哄。

  喻思弋将人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将人夸了又夸,孰不知一语成谶,今日之言,在来日,全都变成了无法撼动的事实。

  自遇竹离开后,二人又在灵虚山多住了几日,直到喻文祺派人送来了朱雀降世的具体时间,这番平静生活才被打破。

  世间精通玄学术数的道修无数,但有能力算出朱雀入世时间的,唯有戚行一人。

  不难猜测,正是因为有连紫幽这一层关系在,喻家才能知道这个宝贵的消息——

  一个月后,圣兽降世。

  朱雀性烈,专杀邪狞,天克妖魔之物,它的降生,早已是注定。

  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盯着那个幸运的、能够继承朱雀的新生命。

  想起喻思弋烧净心魔后正好缺一魂兽,这朱雀,来的倒是时候。

  送上门的魂兽,可不能不要。

  少女看着信忍不住勾唇,而后又马上恢复成从前那副乖巧模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再与喻思弋交谈时,话里话外,总是在催促她尽早去那深渊火山。

  “为何如此着急?”

  喻思弋不解,心魔一事,她此时并不着急,自从修为散了大半,忘情也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是进了深渊,依遇竹所言,至少也需在幽冥火中将肉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放才能将心魔彻底烧净。

  四十九日,不长也不短。

  但此时二人正是浓情蜜意,就算是一天,喻思弋也舍不得同她的小姑娘分开,更何况还是整整四十九日。

  简随心自然能猜的到心上人心中所想,但她不敢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纠结了半天,支支吾吾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脸反而红了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

  喻思弋探手摸了摸那小脸蛋,果不其然,和她想象中的触感一样,又软又烫。

  她还未从这美好感觉中回过神,身前的少女就扑到了她怀中,将她推到了墙上,二话不说便吻了上来。

  与之前那些蜻蜓点水的亲吻不同,这次,少女的吻热烈而急切,充满了浓浓的情/欲味道。

  二人亲着亲着,简随心便有些腿软,喻思弋倚着墙,伸手揽住怀中娇躯,不让她摔下去,二人的身体挨的极紧。

  不知何时,少女竟踮起了脚尖,目光与心上人齐平,即便隔着衣服,喻思弋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少女的柔软,就贴在自己胸前。

  美妙的回忆瞬间从记忆中苏醒,二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本就是极暧昧的时刻,少女竟贴着心上人轻轻蹭了蹭,如此亲密又旖旎的接触,像是一缕火光,将二人的心烧的又热又烫。

  明明是在好好说话,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副场面了?

  喻思弋还未想明白,耳边便响起了少女软软的、又像是羽毛一样撩人的声音,

  “因为、因为……阿简想与思弋姐姐做更亲密的事了…”

  为了哄骗心上人早日去深渊,少女只能用这个理由。

  即便被认为是小色鬼,也没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即便是喻思弋这样的冷静性子,在听到那句话后也是不可抑制的红了脸。

  好半天过后,才稍稍缓了过来,故作镇定的朝着小徒弟轻声训斥,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思弋姐姐不想吗?”

  少女的语气似有几分委屈,喻思弋正想出言解释,那道柔软的身体却又贴了上来,一点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要去,也不是不可,但去之前,我需得提前寻得一物。”

  喻思弋抵不过心上人这般勾引,终究还是松了口。

  她的小姑娘,总得由她来宠着。

  简随心得了允,面上笑容愈发灿烂,不需喻思弋说更多,马上便猜出了她口中所言是何物。

  “护心龙鳞?”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