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感受到喻思弋的冰冷目光,竟伸出前肢将自己那张丑脸捂住,然后便缩在简随心怀里一动也不动。

  天地间唯一一只圣兽,居然变成这幅模样,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麒麟圣洁,必定能让师尊少受些苦…”

  少女伸手在麒麟那圆溜溜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也不管喻思弋如何反应,便将小东西塞进了她怀中,又将自己如今已能修炼的事情娓娓道来,但对于霍无忧和火修澜的存在,则只字未提。

  “阿简已经可以修炼了,日后,就让阿简来保护师尊,好不好?”

  静谧的房间,紧密相连的两颗心。

  少女带着期盼的目光是那样闪亮、灿烂,犹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又有谁,愿意永远生活在爱人的庇佑之下?

  喻思弋望着那双眼睛,面色渐渐柔和,最后,竟露出一个温柔浅笑,

  “阿简长大了。”

  如今,也知道要保护师尊了。

  喻思弋的反应,超出了简随心的想象,她原以为,师尊知晓她私自通脉,势必是要发大脾气的,如今非但没有生气不说,竟还对着自己笑,还夸自己长大了!

  眼前所见所闻,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既然已经能够修炼了,日后可需勤奋些,明日父亲他们回来,若是知道这事,也会替你高兴。”

  初听得小姑娘趁她不在私自通脉,喻思弋心中第一感受便是心疼与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将人保护好,才会让小徒弟这么急切的想要提升修为,但思绪平静过后,她却又理解了,若不是为了自己,阿简又何需做到这样的地步…

  今夜她能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应当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罢,受了这样大的痛苦折磨,最后若还要挨一顿骂,该有多难受?

  “师尊…不生气吗?”

  少女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发问,两道好看的眉毛因为担忧微微皱起,话一说完,便又轻轻咬住下唇,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瞬间又让喻思弋想起前世的简随心,心脏瞬间抽痛。

  还未等她从这痛苦中抽身而出,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便已经落到了少女的粉嫩面颊上,修长指尖在那柔软肌肤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上再也不动。

  时间似是静止了一般。

  喻思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今晚的阿简,总是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怎么看,都像极了前世的简随心,无论是生气发怒时周身隐绕的戾气,还是方才那副怕极了自己生气的卑微模样——

  都与前世别无二致。

  天道之怒,与寻常天谴不同,当年简随心被天雷劈成齑粉,三魂七魄也一并消散,按理来说,她是不可能重生的。

  喻思弋想通这点,终于从这困惑中回过神,指尖在少女眉心轻轻揉过,方才笑着将手松开,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我自是能够理解,又怎么会生气?只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些,若有下次,不可再瞒着大家。”

  “诗灵姐姐知道的…”

  少女确认喻思弋真的不会生气后,终于放下了心,卸下了满脸的害怕不安,嘴角也跟着微微弯起,又成了喻思弋心中那个乖巧可爱的阿简。

  “嗯?告诉诗灵,却不肯告诉我?”喻思弋挑了挑眉,似是不满。

  “师尊…”

  少女委委屈屈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着实娇俏可爱,喻思弋不忍心再逗弄下去,笑道,

  “不要怕,我没有生气,你与诗灵向来关系好,我自是清楚的。”

  二人坐在床侧又说了些亲密的话,直至屋外虫鸣声渐渐响起,方才都觉得有些困意。

  少女虽是不舍,却还是起身离开,走之前,还将麒麟留了下来。

  喻思弋看着怀里的丑的吓人的麒麟,微叹口气,伸手拉住了简随心的手,

  “今夜,便睡在此处罢。”

  只怕,不止是今晚,心魔恢复前的每一晚,二人都该同床共枕了。

  麒麟高贵、纯净,任何心魔在它面前,都做不了乱。

  遇竹不止一次提过,让她将阿简体内的麒麟借来压制心魔,但每一次,都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烛龙尚未苏醒,她将麒麟带走,岂不是变相的将她的小姑娘推进危险之中?

  遇竹不知道烛龙的存在,但她却是知道的,她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命,就做出这么自私的事,但如今阿简已经能够修炼,事情又另当别论了。

  “不可以的,阿简不想师尊难受…”

  少女怎么也不肯同意,坚决摇头,若不是喻思弋抓的紧,恐怕她早就跑出去了。

  “麒麟对魔气有净化之效,你不必担心我。”

  “那也不行…”

  少女还是要走,喻思弋没有办法,直接将人又拉回了床上,指尖朝着桌上红烛一点,屋内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窗缝洒下的一道淡淡月光,映出一点微弱光芒。

  简随心呆滞了片刻,还是撑着手臂想往外爬,身体却被一只手禁锢,怎么也动弹不得,她正想伸手将人推开,嘴唇却突然被一个柔软的物体含住,吓得她再也不敢挣扎。

  一个短暂的带着驯服意味的吻。

  若非唇上残留的浅淡清香,简随心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自从喻思弋心魔频发,二人便鲜少有过这样的亲密时刻,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像是一把火,同时在两个人心中燃烧起来,少女侧躺着身子,腰背微微弓起,不知为何,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想起方才二人皆是未着片缕,她甚至碰过了师尊的软腰,竟羞得满脸通红,更是不敢转过身。

  喻思弋那时已经晕了过去,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此时虽然也被这个吻撩的心痒难耐,却还是生生克制住了欲望,没有再做更进一步的动作。

  空气倏然安静。

  两个人明明都醒着,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

  一旁被忽略的麒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趴在床脚“咕咕”了两声,喻思弋这才想起床上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她心念一动,一只小小的金凰便从胸前飞出,麒麟见有了玩伴,马上追着金凰飞了出去,两个小东西不知道飞到了房间哪处,闹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好半天过去,方才又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久到简随心以为喻思弋睡着了,她才轻轻的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月光下那张精致无双的漂亮脸蛋发起了呆——

  喻思弋,可真是好看,这么强大、这么优秀的人,这辈子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么?

  直至此刻,她还是有些患得患失,似乎无论听多少句甜言蜜语,前世那些被拒绝的痛,还是会像一根刺一样,永远扎根在心中。

  她正痴痴的看着,却未曾想到,身旁人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二人目光碰撞,引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暧昧火花。

  简随心不敢再看,没了生气时的大胆气量,率先收回了视线,她正想转过身,避开这暧昧气氛,腰间却被一只手紧紧箍住,想动,也动不得。

  “疼吗?”

  寂静床帏之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好听的女声,将少女平静的内心瞬间搅乱。

  简随心没有听懂,也没有应声,喻思弋似在自言自语,又轻轻的开了口,

  “一定很疼吧。”

  这声音极细,里头包含了心疼与自责,简随心这时才反应过来,喻思弋问的,应当是她通脉一事。

  喻思弋心中,终究还是在意的。

  通脉断脉,哪一样都足够让人疼到死去活来,是她没用,才会让她的小姑娘受这样的苦。

  “不疼的,一点也不疼。”少女眨了眨眼,俏皮的笑了笑,显然是在安慰,“就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一样,梦醒了,阿简就能修炼啦。”

  傻姑娘,哪能不疼呢?

  简随心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喻思弋就越发的心疼。

  正是自责时刻,少女却主动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将唇凑到了她耳边,像在倾诉一个秘密似的,软声道,

  “那个梦里,有师尊哦。”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软,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香甜味道,说话时的热气洒在耳旁,成了最撩人的情药,喻思弋自制力再强,也有些无法自持,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一些,二人便成了面贴面,鼻尖对鼻尖的暧昧姿势,

  “那阿简给师尊讲讲,那是个什么样的梦。”

  太近了,近的让人连呼吸都喘不过气。

  本是随口一句安慰的话,哪里真的做了梦呢?疼晕了哭着喊喻思弋的名字倒是真的。

  少女被人抱在怀中,想逃也逃不得,如此羞涩姿态,与之前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模样判若两人。

  幸亏喻思弋那时昏了过去,并不知道小徒弟连衣服都脱了个精光,还强按着自己的手行了那揉胸之事,否则连她,恐怕都要脸红。

  “怎么不说话了?”

  “就是梦见…梦见了婚事罢了…”

  “阿简与我的婚事吗?”

  喻思弋轻笑一声,连眼睛里都洋溢着笑意。

  婚仪这件事,真的成了阿简的意难平了。

  “嗯…”少女羞涩应声,干脆将头埋进了心上人怀中,撒娇似得蹭了蹭,又柔声请求道,“等师尊的除了心魔,就与阿简成亲,好不好?”

  “好。”

  小徒弟都开口求嫁了,哪有再拒绝的理,喻思弋笑着应下,软玉温香在怀,绕是她,也有些把持不住。

  她将人又搂了片刻,虽是不舍,却还是松开了手,稍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否则,再抱下去,她也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将人给吃了。

  “阿简困了…”

  “睡吧,师尊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