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阁下的浴缸很大, 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赫尔因希把人放在洗手台上,Omega稍稍侧头靠着瓷砖,Alpha开了水, 等水注满,然后弯腰下去在柜子里找什么。
戴娅抬腿不轻不重地踢她,“你找什么?乱翻我柜子。”
赫尔因希如愿以偿找到各种味道的浴盐罐子, “你想用哪种?”
Omega没回话。小殿下抬眼去看她,收获了一枚舰长阁下的白眼。
……赫尔因希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在特瑞沙号上做完, 戴娅也是这幅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以她现在对舰长阁下的了解, 当时的戴娅是思绪混乱,现在的戴娅是真的在和她闹脾气。
……舰长阁下会闹脾气?舰长阁下从来没和她闹过脾气。
戴娅居然会和她闹脾气。
赫尔因希因为自己脑子里没由得跳出来的话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戴娅问她。
赫尔因希把手上的浴盐倒进浴缸里。玫瑰味的蒸汽升腾萦绕,她站到Omega面前,脑袋凑近她颈窝,搂着她的腰不动了。
Omega有点意外地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半晌她摸摸赫尔因希因为汗湿的头发, “怎么了……?”
“嗯,没事, 我就在想, 你现在闻起来非常舒服。”赫尔因希缓声道。
“变态。”舰长阁下拍她肩膀。
Alpha没有否认。她笑着把Omega托起来, 跨步迈进热水里。水位随着两人浸进水里上涨,赫尔因希开了循环保温设定。
Omega也许恼她,因着浅度标记, 身体却半点不想离开她, 赫尔因希一抱着她,她就赖在Alpha怀里不动了,此时也还懒懒地在她身上坐着,腿还夹着她的腰。
“是真的呀, ”赫尔因希沿着池壁缩下去,把人翻过来,让戴娅在她身上靠得舒服点儿。
Alpha帮她按摩绷紧的肌肉,“也许她说的没错,Alpha都是这个鬼样子。”
戴娅正掬着一捧水从肩膀上浇下来,闻言一捧水全侍候了赫尔因希的脸。小殿下哈哈大笑,抹掉脸上的水珠,“不说了不说了,对不起。”
赫尔因希住嘴之后,浴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水流的哗啦声。但她并没停下手,细致地帮Omega一一抚慰酸疼的部位。戴娅闭上眼,“你还生我气吗?”“你还生我气吗?”赫尔因希反问她。
“我没生你气。”戴娅枕在她肩上,微微睁眼,蹙眉看她。
“那我也没生你气。”小殿下笑眯眯回答。
Omega气结。赫尔因希摸着她侧脸,替她把几绺挡在眼前的头发揽到耳朵后面去,“或许我嫉妒得很,但我更想知道你没告诉过我的事情。”
“戴娅姐姐,你看着我长大,我有没有谈过恋爱、功课怎么样、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你都知道,甚至连每年生日想要什么都一清二楚。”
“这不公平。”
舰长阁下叹了口气,“你直接问我……”
“你会告诉我吗?我亲爱的舰长阁下,我逼了您几个月您还不肯承认您喜欢我的?”
“那和这个没关系。”
“那你现在说啊?”赫尔因希挑眉。
“说什么?”舰长阁下装傻。
Alpha微微嘟嘴,不理她了。
戴娅坐起来一点,赫尔因希鼻子里小狗似的呜了一声,惹得Omega终于笑起来,“好吧,是我的错。两相抵消,今天你负责帮我处理柯丽尔那边来的报告,给我留点时间休息。”
赫尔因希顺着她转开话题,“现在几点了?”
“五点。天都要亮了,你可真能闹。”
“那可不能算在我头上,”赫尔因希扳着手指开始算数。戴娅把她的手按进水里,两个人笑着在浴缸里打闹,水从浴缸里溅出来落到地上,弄得地砖都湿漉漉的。
“我是认真的,戴娅,我想补上我不知道的、我忘掉的部分,”末了舰长阁下又歇回她身上,赫尔因希在她耳边低声说,“比如说最近,我经常梦到你……我不知道为什么。”
“睡着的时候不会有共鸣,但我老是梦到你,就像我变成了小时候的我自己一样。”
戴娅想了一会儿,“可能你确实是在做梦。”
赫尔因希疑惑地啊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舰长阁下转过来凝视着她,“这是我的问题,我该告诉你的,而不是老把问题推给洛伦。”
赫尔因希耸耸肩,“问他当然也没什么。”
戴娅摇摇头,继续说:“我和你在主舰上近身战的时候,并不是我和你第一次共鸣。”
“我们第一次共鸣的时候,你才八岁。”“理论上虽然只有很亲密的AO之间才会有精神力共鸣,但普遍的调查和实验对象都是普通人。精神力S级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又没有符合的关系,这方面的研究几乎为零,更别说你当时还没分化。”
“但它就是发生了——你昏迷了很久。我知道洛伦和菲奥娜也不怪我,但是我……”
不知道Alpha是不是看错了,她觉得Omega的肩膀往后瑟缩了一下。她把人捞回怀里,手安抚地顺着她脊骨摸上去,“一开始是为什么?我和你共鸣的话,我看到了你之前的记忆,然后我昏过去了?”
“我之后都没见过你。”赫尔因希肯定道,“你逃了。”
“我怕你再因为我出什么事。”
赫尔因希那时候脸色煞白软倒在菲奥娜怀里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一向持重的女性Omega惊惶地睁大了眼,抱起小孩子就往房间跑。没过多久洛伦就过来,房间里外拥了乌泱泱一大堆人,她在角落靠墙站着,隔着人群能看见小殿下满头的冷汗,痛苦地纠结在一起的眉和毫无血色的唇。
菲奥娜矮身下去给她擦汗,抬头的时候看见她,朝她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
洛伦和菲奥娜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哪怕那时候二殿下还没出生、赫尔因希是这对老来得女的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哪怕后来诊断结果确认两人发生了共鸣。
戴娅无法控制这是自己的责任的想法。
她和洛伦的关系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好。
也许只想顺势把她踢出这个家庭,也许是想成全她,洛伦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加入FOL,搬到康拉德居住。
“所以,安卡其实还记得你,但她一直瞒着我?我要找她算账。”
“你重点不对。”戴娅长长舒了口气,“你不怪我?”
“也对,你什么事情都不怪我。”她自言自语道。
“我没觉得你有什么错,舰长阁下。”
“多有趣,我们今天一直在互相道歉。”赫尔因希微笑。
舰长阁下把她的脸捧起来,去含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亲她,舌.尖都没探进去。
赫尔因希将她又抱紧了点,Omega拉开一点距离,仔细看看Alpha的脸,“但是你总有一天要怪我的。”
“我会怪你,那又怎么样?”赫尔因希追上去亲她,“我离不开你。我爱你,舰长阁下。”
“当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油嘴滑……唔,你在干什么。”
赫尔因希挑了下手指,戴娅又跌回她怀里,腰背肌肤柔软又细腻,Alpha的声音正经极了,“我们在这呆太久了,阁下,我得先帮您洗干净。”
“你拿出去,我自己可以。”戴娅抬起腰,咬牙切齿道。
“可是我想帮你呀。你别管它,它会消下去的。”
Omega放软了声音,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我困,我累,我要睡觉。”
赫尔因希总算放开她,“那你先去冲吧。”
戴娅扶着墙从浴缸里跨出来,缀着一地水珠去隔壁冲洗。
小殿下捉住她的手腕,“谢谢你告诉我。”
“……嗯。” Omega弯唇。
赫尔因希上床的时候把已经昏昏欲睡的Omega硬生生冻醒了。戴娅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这么冷?”
赫尔因希钻进她怀里,“你给暖暖就好了。”
两个人先后闭上眼。威廉把遮光系数调高了,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
艾瑞从桌面上拿起最后一份报告,从主舰桥穿过去找柯丽尔。两个主子自在逍遥,她俩便成了使团的负责人,要做一系列策划。两人忙了半天终于决定方案,准备各自汇报。
问题就是……她找不到小殿下。
艾瑞脑子里一瞬间滑过很多糟糕的幻想,甚至还有首相高.潮的时候薄红带喘揪着床单的样子。
她晃晃脑袋。
不至于吧,这都傍晚了……
她站在主舰桥中央,身边不断有保密层的人员经过。柯丽尔通过威廉介绍过她,舰员们也多多少少认识她,虽然也有人看过来,目光却不至于让她不舒服。
“你找不到赫尔因希殿下?”柯丽尔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来。
艾瑞侧身看她。红发Alpha今天没带军帽,短发凌厉整肃,她看得怔了一下,才说,“是。”
“我也找不到阁下。”柯丽尔说。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小会儿。
红发Alpha嘴里啧了一声,“等吧。”
艾瑞苦笑。
两个人并肩顺着主舰桥走,到舰员休息室稍坐一会儿。艾瑞拿了瓶水打开,柯丽尔则坐下,打开个人终端继续工作。
半晌她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艾瑞,“我无意冒犯,不过,您刚刚是不是看我看呆了一下?”
Omega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摆手,好容易把水咽下去,“您多虑了,我对Alpha不感兴趣……”
她好像说漏嘴了什么事情,但是柯丽尔没在意。
倒不如说她在为自己说出的话懊恼。
“抱歉,最近染上的坏习惯,我不该问的。”副官捏捏鼻梁,“我爱人她比较喜欢……戏弄人。”
“说起来,您应该认识她。”她靠着椅背,脸上少见地露出一点笑。
“啊?”
“凡妮莎,凡妮莎·克劳迪奥。”
艾瑞问:“那位黑色卷发的克劳迪奥小姐?”
“FOL紫罗兰阵线的统领,是的。”
克劳迪奥小姐怎么会跑到南方联盟来,还和昆尼希尔格阁下的副官处在一处的?
她还在感慨世界真小,柯丽尔那边好像进了一条通讯。副官的神色立时严肃下来。片刻她站起身,往外走。
艾瑞起身跟上,“怎么了?”
“我现在要和阁下说话,”柯丽尔蹙眉,“有紧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