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一路到了医院, 进了病号楼,熟悉的楼层,还是那个病房, 隔着门上的竖玻璃,简以溪还在老位置躺着,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毛毛陪在一旁,抱着水杯边喝边跟简以溪说着话。

  ——合伙骗她?呵, 可真行。

  安沐红唇抿成一线,手指攥紧,探手握住了门把手。

  刚想用力拧开门, 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安沐下意识回头, 正对上二哥漆黑的眼瞳。

  二哥朝电梯间方向扬了下下巴, 安沐垂眸沉吟了一秒, 松了把手, 跟着二哥先下了楼。

  找了个没人凉亭坐下, 二哥手插裤兜向后仰了仰身, 神情有些疲惫。

  “我时间不多,今天有临时任务, 抽空过来看一眼,我就长话短说。”

  安沐矮身坐在了他对面。

  巴掌大的凉亭, 面对面说话正好。

  二哥道:“她怕你多想,不准我们跟你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 我也不瞒你,简以溪胃出血,喝酒喝的, 不是一天两天喝出来的,四五年了吧,医生说,幸好是出血多,发现及时,再这么下去,早晚胃穿孔。”

  虽然在家就猜到了可能是喝酒喝的,可真听二哥说出来,安沐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下意识反驳。

  “胃出血得禁食禁水吧?那天她明明喝了小米粥。”

  二哥叹气:“这怪我,毛毛给我打电话说得语焉不详的,我就以为她只是胃不舒服,临来医院前,让保姆熬了小米粥送过来,后来知道她禁水禁食,忘了让保姆别来。

  粥都送来了,她要不喝,怕你怀疑,只能勉强自己喝了。

  我心知肚明,可也没办法,只能配合。”

  说起毛毛,二哥也是头痛。

  “毛毛这丫头,心眼儿是不坏,就是总好心办坏事,她想着简以溪生病不舒服,肯定特别想见你,就擅自给你打了电话,她就不想想,简以溪最怕的就是你知道。”

  吐槽完毛毛,二哥抬眸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安沐,身形坐正了些。

  “你是我妹妹,有血缘,简以溪也是妹妹,没血缘的,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无情,可比起简以溪,我肯定更希望你好。

  我那天劝你找男友,并不是单纯为了简以溪,我是怕你走到两难的境地。

  不是我自负,事实上,还真没人比我更清楚简以溪有多爱你。

  这些年她怎么过的,我很清楚,毛毛虽然也清楚,可她毕竟粗枝大叶,有些体会不到,我却能懂。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像她这样漂亮又专情的女人,换成谁都得沦陷,你就算不沦陷,也绝对免不了心疼。

  现在你了解的还不多,抽身还来得及,别等到你什么都知道了,不忍心却又不爱她,走,走不了,留,委屈自己,那就真的两难了。

  我拦着你别进去,就是希望你考虑清楚——你进去是想干什么?

  如果你是想通了,打算跟她在一起,那你随便进去随便训,就是把她训哭了甚至打一顿,我都没意见,我想她也没意见,甚至还会喜极而泣。

  如果你只是想训简以溪一顿,那你就别进去,训她一顿或许能让你一时解气,却也间接证明了你在意她,无望的希望最好不要给她。

  不能实际解决问题,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起码能让她稍微好受点。”

  安沐沉默地阖了阖眼,好久才道:“她酗酒是因为我?”

  “也不能这么说,她虽然是因为你才难受,可选择酗酒来逃避的是她不是你,你没有任何责任。”

  二哥说完这些就被电话催走了,安沐又坐了一会儿,抬眸看了眼病号楼。

  她原本想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件事,可现在看来,不颠覆简以溪的认知,简以溪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她已经试了五年,难道还要再试五年?

  女孩子的青春是有限的,上辈子的她浪费掉了,这辈子还要浪费掉吗?

  简以溪才23岁,还不算太晚,还是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安沐最终也没有走进病房,简以溪并不知道她来过,二哥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告诉她,不过二哥倒是跟安沐联系多了点,不时汇报下简以溪的恢复情况。

  实际也没汇报几次,周一简以溪就出院了。

  安沐又等了半个月,简以溪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安沐才重新买了黑森林蛋糕,拎着回了家。

  回家时已经快六点了,又是周末,安沐盘算着,简以溪就算再怎么不听话,七八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可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简以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道以后会注意?

  安沐一向从容冷静,可先决条件是面对别人,面对简以溪,控制情绪要难得多。

  安沐勉强隐忍着,安静地靠在漆黑的二楼扶栏,看着简以溪打着呵欠,揉着太阳穴,拿鞋换鞋,步履沉重地上了楼。

  最后一级台阶迈上,简以溪抬头,措不及防看到了她,当即一惊,下意识拽住了楼梯扶手。

  “你……你回来了?”

  人都站这儿了,还说什么疑问句?

  “我给你买了蛋糕,要不要吃?”

  简以溪正心虚着,她问什么她就赶紧点头。

  “吃,在哪儿?厨房吗?”

  刚爬上楼的简以溪转身又下了楼,重新按开客厅顶灯。

  “我去拿蛋糕,你先去洗手。”

  安沐抽了个碟子,蛋糕装进去,放上勺子,又热了杯牛奶,一块儿端了出来。

  简以溪也洗漱干净坐在了沙发。

  吃块小蛋糕而已,倒也不必去餐桌。

  简以溪接过碟子,看着那洒满巧克力碎的黑森林蛋糕,眼神凝滞了下,抬眸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买黑森林的。”

  安沐不置可否,牛奶也递到了她手边。

  “明天还去公司吗?”

  “不去。”

  “是本来就不打算去,还是因为我回来了?”

  “本来就不打算去。”

  “那就好,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陪我去故宫转转。”

  简以溪的脸瞬间白了,她低下头,勉强遮掩着。

  “干嘛突然想去故宫?预约票了吗?”

  “约了。”

  “你是……想去看小崽?”

  “小崽不是已经没了吗?我看鳌拜。”

  简以溪抬起头,眼微微睁大,“你知道?”

  “它可是网红猫,网上有报道。”

  安沐推了推牛奶,又道:“一会儿就凉了,凉了伤胃,快喝吧。”

  吃着喝着,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简以溪慢慢放松下来,一放松,疲态就遮不住了,安沐催促着她赶紧收拾睡觉。

  “我不困,我跟你说,毛毛她笑死人了,她居然……”

  安沐打断,“你不困我困,赶紧睡去。”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想多跟你说说话。

  “别可是了,明天还得早起,走,上楼。”

  简以溪呵欠连连地被她推着上了楼,嘴里还嚷着自己真不困。

  “不困打什么呵欠?”

  “这是不困呵欠,就像你刚起床那种呵欠。”

  “谬论不少,进去吧你。”

  安沐没好气地把她推进屋,顺手帮她关了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安沐提前说了小崽的事,简以溪少了顾虑,加上安沐回来的欣喜,难得睡了个好觉,早起被闹钟吵醒,还恍惚了好一会儿,要不是看到昨晚给小琴的留言,她差点以为安沐根本就没回来,又是一场梦。

  小琴快八点才回了信息,虽然回的文字,可字里行间都是雀跃。

  【小琴:谢天谢地,简总总算肯休息一下了,身体要紧。】

  小琴也是个加班狂,当然,主要还是缺钱,简以溪选她做秘书,不仅仅是因为她工作能力不错,比她好的不是没有,主要还是因为她喜欢加班,可以配合简以溪工作。

  因为加班的关系,小琴的工资在整个公司都是首屈一指的,说是一人领两份工资都毫不夸张,赶上十一长假这种,一人领三份都不稀奇。

  小琴用实际行动表明,在别人公司不知道,但至少在西陵生物,只要你肯努力,钱绝对不会少。

  不过,再怎么想赚钱,偶尔也是有想休息的时候的,简以溪休息,小琴自然就不用加班,也可以喘口气。

  洗漱完出来,安沐也收拾好了,两人在街上吃了早餐,到故宫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阳光正好,和风徐徐,正是适合游玩的好日子。

  说好的来看鳌拜,安沐却没带着她找猫,而是正正经经地跟她一起欣赏起了故宫,之前几次来都没去天坛,这次去了,珍妃井虽然没什么看头,也去了。

  东绕西绕的,两人不知怎么就绕到了颐和轩。

  没有小崽的颐和轩对她俩来说,已经没了进去的必要,安沐却转了身形,迈步走了进去。

  简以溪莫名的有些心慌,却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安沐一直走到小崽总爱趴着的那个窗台才停下,漆红斑驳的窗棂,少了毛茸茸的小崽,死气沉沉的,有些苍凉。

  安沐递了瓶水给她,树荫斑驳在她身后,发梢微拂,低垂的长睫敛着眸光。

  “还记得当年我在这儿说过的话吗?”

  简以溪接水的手滞了下,只一下,接过,拧开了瓶盖。

  “你说过很多,不知道指得哪一句?”

  安沐再度看向空荡荡的窗台。

  “你不奇怪吗?当年我为什么会拿小崽的生死跟你做deadline?”

  “因为……我知道它那年腊月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小崽不是老死的吗?”

  “是老死。”

  简以溪抿了抿唇,敏锐地察觉到了安沐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简单。

  她拧紧瓶盖,又使劲儿紧了紧,这才攥在手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沐并不看她,只望着那窗台。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内个,下本决定先开《我把自己作成o[穿书]》~

  求个收藏呀~↓↓↓

  程·懵逼·真知:我不用你负责,我只想回家!

  苏·腹黑·允: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