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城的秋天多雨,别的城市是六七月梅雨季,雨水淅沥不停,潍城却要到八月下旬才开始。

  一场秋雨一场寒,八月盛夏才刚过,九月一开学气温就连降了好几度,穿着短袖坐在教室,稍微进来点儿风就凉起一胳膊的冷豆子。

  简以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托腮望着窗外发呆,窗玻璃上有只小蜗牛,正不畏风雨奋力地往上爬,殊不知,越往上越是钢筋水泥,越没有它生存的空间,只有……死路一条。

  哗啷,身旁的凳子被人用脚勾开,一道人影坐了下来,厚墩墩的书包撂到了课桌上。

  “你就是简以湖刚找回的那个双胞胎妹妹吧?我看简以湖的v博有你照片。”

  简以溪转头看向那问话的女生,她有个习惯,开口说话前先笑,一笑唇角就会勾起浅浅的梨涡,不多,只独独那么一个,像极了初春枝头的青芽,嫩生生的,一双眼也笑得弯如月儿。

  “是,我是简以湖的妹妹简以溪。”

  顿了下,简以溪问道:“我姐在咱们学校很出名吗?”

  从她坐到这里,已经有三个人过来问她是不是简以湖的妹妹了。

  女生一边打开书包往桌上摆方阵,一边笑呵呵回道:“害,你这话问的,什么叫咱们学校?她在全网不是都挺出名的吗?”

  “全网?”

  看着简以溪忽灵灵眨着茫然的眼,女生也茫然了。

  “怎么?你没加你姐v博?”

  简以溪摇了摇头,“我很少上网。”

  女生瞬间明白过来,一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壮,一把勾住了简以溪的肩膀。

  “我爸妈也是,平时根本不给我玩手机,看,为了防止我玩,专门给我买的学生机,除了打电话屁功能没有,比老年机都不如,我们太惨了。”

  简以溪有点不习惯她的自来熟,还没想到怎么挣开她的胳膊,女生已经松开了她继续把书一本本掏出来摆在桌上。

  “先不说全网的,就说说咱们学校,你姐从高一一进校门就风靡全校,那火的简直~一塌糊涂~”

  女生的语调很有特点,阴阳顿挫十分到位,哪怕明知道她在夸大其词,依然带着很强的感染力。

  女生絮絮叨叨给她讲她姐的成名史,精彩的堪比说书。

  简以湖在潍城二外那是相当的出名,除了刚跨进校门的高一新生,高二高三包括已经毕业走的前高三,没有不知道她的。

  她的出名不单单是因为长得漂亮,潍城二外,全称潍城第二外国语高中,是潍城最贵的私立高中,一半以上都是富二代官二代,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这些白富美真美假美先不说,反正个比个的精通华夏易容术,只要不是缺鼻子少眼的,就她们这花一样的年纪,精心化个妆做个合适的发型,怎么可能不美?底子再好点儿的,那就是美若天仙。

  简以湖之所以能从一群美女里脱颖而出,主要有几个原因。

  一是,她裸妆技艺高超,直□□本看不出她化了妆,女生看出来也没用;

  二是,她一直稳居年级前十,堪称最美学霸;

  三是,她是潍城首富独生女,妥妥的白富美;

  四是,她舞跳得不错,算得上才貌双全;

  五是,她是最美并蒂花,早在初二就晒出了和妹妹的合照,四处呼吁寻找走失的双胞胎妹妹,凭借感天动地的姐妹情,外加那张辨识度挺高的美脸,一路圈粉无数,成了新一代网红。

  前几天,简以湖突然爆出妹妹找回来的消息,那条微博迅速转发了数万条,一度挤上热搜,简以湖也因此狠涨了一波粉,还顺便接了个广告,赚了人生第一桶金,直接从最美姐姐成功转型成了最励志高中生。

  明明有家财万贯,又有杀人神颜,还是学校前十学霸,人家靠什么不行?偏要靠勤劳的双手赚钱!还有比这更励志的人设吗?

  关键这么励志的美少女,人家还善良。

  所谓出道既巅峰,说的大概就是简以湖这样的天之娇女。

  女生说得一脸崇拜,简直把简以湖奉为了人生标杆。

  简以溪听得也入了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姐姐,心头隐约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虽然……她才刚被亲生父母从顺义接过来没几天,跟简以湖还不太熟,可简以湖真的很温柔,今天为了送她,还专门多跑了两层楼,亲自把她送到十一班才回了自己的一班。

  她对这个温柔又漂亮的姐姐印象非常好。

  女生还没说完简以湖的成名史,班主任老胡夹着一叠子试卷慢悠悠进了教室。

  “开学第一课,啊,咱们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啊,咱们按照十一班的老传统,先来个小测验,给你们敲个警钟,啊,时间不多,就一个学期,不努力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了吧?啊,明白没?”

  老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句话里面总爱带几个上扬的“啊”字,十一班的老生学着他无声“啊”着,到处都是挤眉弄眼的窃笑声。

  老胡呵斥了他们几句,刚准备发卷子,有同学吆喝道:“老师,咱班进了个新同学,不用介绍一下?”

  老胡这才想起还有简以溪这么号人。

  这也不怪他忘,像简以溪这样半道转过来的,以前不是没有,可大部分都是转到了普通班,从没有来他的待定班的。

  潍城二外虽说是私立高中,可除了一半的二代们,还有一半是通过考试考进来的学霸,他们可以说是潍城最拔尖的那一批学生,享受着低学费甚至是免学费。

  学校为了保持升学率和学校声誉,把学生直接分成了四部分。

  一部分是一班二班的精英班,班里都是成绩最好的学费生。

  一部分是三班四班的优秀班,班里都是拔尖的考进生。

  这两部分的师资完全相同,都是潍城二外最强的老师,甚至可以说是潍城最优质的老师,两部分学生唯一的区别就在课外拓展上。

  精英班的课外拓展大都是国外集训,培养的是全面发展,优秀班的则是本校老师开的补习班,培养的都是刷题机。

  除了这四个好班,五班到十班则是学费生和考进生穿插打乱的普通班,每学期根据成绩统一排序,越靠后的班级成绩越差。

  最后就是特殊的十一班,也就是简以溪所在的班级。

  十一班是独立于前十个班的所谓待定班,成绩全校倒数。

  之所以称之为待定班,就是说,你只能低学费或是免学费在十一班待一个学期,一旦下学期你还是考不进前十班,那你就必须交全额学费,否则就退学或转学。

  这对于本来就是全额学费的学生而言,没什么影响,可对于考进生来说,却是足够他们愁白头发的,全额学费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简而言之,二代们负责让学校赚钱,学霸们负责让学校提高声誉,完全的良性循环,稳赚不赔的买卖。

  简以溪是新转来的学费生,照理说应该先安排进普通班,也不知怎么就进了待定班。

  简以溪并不知道学校的排班规则,也没人告诉她。

  老胡喊起简以溪,让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原本她坐在最角落,被前面高个儿的男生挡着,老胡也没注意,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没穿校服。

  “开学第一天,啊,成绩怎么样先不说,起码精神面貌必须得好,给你们一早读复习时间,你,简以溪,过来,跟我去领身校服先给换了。”

  简以溪在最后一排,不用挤桌子出来,直接挪了凳子从后面绕过,同桌女生正往新本子上写名字,简以溪随意一扫不经意瞧见了。

  谢毛毛。

  居然跟她家那只猫一样,怪有意思的。

  领校服的不止是她,高一新生也都领,领完之后男生排队去体育场换,女生则去游泳馆。

  简以溪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胡给她一个早读的时间换衣服,光这路上跑来跑去就得十几二十分钟。

  潍城二外占地面积很广,室内室外体育场,独立的游泳馆,配套设施都很齐全,高中部已经成熟,初中部还在建设,据说明年就要开始招初中生,将来还会发展小学部。

  雨已经停了,地上到处是浅浅的水坑,花坛里草青花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芬芳,简以溪深吸了口气,抱着新领的校服走在香樟树下,不时有水滴自树顶滑落,滴在她藕白的手臂,像是滴上了薄荷水,麻凉麻凉的。

  她搓了搓胳膊,加快步伐,跟着来来往往的高一新生,很快找到了游泳馆。

  游泳馆外是一层幽蓝的合成玻璃,从外看不清里面,还能过滤紫外线,从里看外却很清楚。

  女生们有的排队进更衣室,有的则干脆在游泳池旁换了起来,反正都是女生,进不进更衣室都一样,校方已经明确立了牌子,告知摄像头全部关闭,也是想让她们赶紧速战速决,别耽误了第一节 课。

  简以溪是在北方长大的,洗惯了澡堂子,坦诚相对的次数多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少人就地换校服,她也找了个角落撕开了新校服的塑料袋。

  潍城二外的校服和宽松不显身形的普通蓝白校服不同,它是白衬衣暗红色格子裙,外面还有一件暖黄色毛背心和深蓝色制服外套,男生则是格子长裤,女生有领结,男生是领带。

  这校服怎么说,很有点日韩制服的感觉,偏偏那领结是个极大的败笔,特别像服务员。

  旁边两个女生边换边槽。

  “这还不如华夏安全校服呢,跟个酒吧卖酒的似的。”

  “这学校真是面子工程,明天再换校服不行,非一堆人挤这儿换。”

  简以溪听她们槽着,先把白衬衣拽了出来,这时节,暂时还不用穿毛背心和外套,只穿衬衣和格子裙就行了。

  简以溪把衬衣扣子全解开了两腿夹住,这才反手去脱身上的半袖,刚撩起衣摆,眼前光影一晃,不知从哪儿突然跑出来个女生,抓着她的胳膊猛地往下一按,连衣服带胳膊一块儿给她按了下去!

  嘶!

  简以溪疼得直皱眉,胳膊好悬没断了。

  这人干什么?什么仇什么怨?干嘛使这么大劲儿?!

  简以溪松了衣摆,揉了揉泛红的小手臂,蹙眉看向来人。

  蜜茶色的长发松松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微打着卷散在脸侧,来人长着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眼窝微陷,鼻梁高挺,琥珀色的眸子晶莹剔透,红唇不点而朱,红得冶艳。

  很美,不认识。

  疼痛让简以溪语气有点不佳:“同学,我认识你吗?你这是干什么?”

  “我叫安沐,高二一班新转来的学生。”

  原来跟她一样都是今天才转来的插班生。

  简以溪看了眼安沐怀里的新校服,小情绪平复了些。

  “我是简以溪,也是新转来的,十一班。”

  安沐微点了下头,转头看了一圈,红唇抿得紧紧的,神情莫名的严肃。

  “别在这儿换。”

  “这里不安全。”

  简以溪环视了一圈三五成群都在换的女生,视线转回到安沐身上,安沐还在四下搜看着,好像这游泳馆真就潜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害得简以溪也跟着紧张起来。

  简以溪抱着校服跟着她一起四下张望。

  “哪里不安全?”

  难道她发现有男的在外面偷看?

  “可能会被偷拍。”

  “偷拍。”

  简以溪收起了紧张兮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这么多人不偷拍,就拍我一个?”

  “你姐挺有名的。”

  “那也是拍我姐,拍我干嘛?”

  “有句话叫……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是这么用的吗?

  因为喜欢爱豆,所以就去偷拍爱豆老爸换衣服?这说的过去吗?

  虽然她是老妹不是老爸,可性质是一样的。

  简以溪觉得这个转学生逻辑很有问题。

  不过,不管怎样,人家都是好意。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排队上更衣室。”

  刚迈了一步,安沐又挡住了她,一脸正色道:“更衣室也不安全,去洗手间单间。”

  洗手间排队的人更多,关注个人隐私的女生都在那边。

  简以溪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往往让人觉得温柔又细腻,实际却是个大大咧咧的粗线条。

  她看了眼半天不见队伍缩短的洗手间队伍,再看眼队伍缓步缩短的更衣室,最后看了眼游泳池上方挂着的硕大挂钟。

  再十几分钟就下早自习了,她跟这些高一新生不能比,她们第一节 课就是换座位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她第一节课可是要考试的。

  “要不我还是在这儿换吧,没时间了。”

  这就是从众心理,大家伙儿都在这儿换都没事,怎么可能偏就她有事?

  而且说实话,只要换好衬衣就行,也就半分钟的事,裙子直接套到裤子外面,再脱掉裤子就OK了。

  简以溪又把校服塞到了腿缝,反手就要脱。

  安沐的眉心剧跳了下,有点不可思议,当年的自己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上辈子的简以溪非常注重个人隐私,她不相信任何人,更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换衣服,甚至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下意识绷紧全身的神经,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说好听点这叫警惕心强,说难听点就是神经质。

  这种警惕是在一次次被伤害被践踏中累积起来的,她原本已经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只知道注意到时,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想来,大约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她记得开学第一天换校服,她被简以湖的几个粉丝偷拍了视频,还传到了网上。

  起初是冒充简以湖的换衣视频,很得了一波流量,简以湖明知是她,故意沉默了好几天才出来解释,口口声声要保护视频里的女生,不肯说出她是谁,只拿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可傻子也猜到了视频里的是她刚认回的妹妹。

  简以湖不仅成功脱身,还落了个爱护妹妹的好名声,甚至代替她这个受害者,表示原谅了发视频的几个女生,不追究她们的刑事责任,希望她们改过自新。

  简以湖被全网夸赞人美心善有气度,她却被谩骂嘲讽。

  骂她的话非常难听,事实证明,当人恶毒起来时,真的是什么样的脏水都敢往你身上泼,尤其是隔着谁也看不到谁的网络。

  他们骂她不知检点,大庭广众就敢换衣服,本质就是放荡不要脸,才高中就这样,将来还得了?自己骚浪贱就算了,还拖姐姐下水,什么居心?

  可明明那么多人都在换,学校也专门立了牌子,就是让她们直接换的,为什么单单要骂她一个?

  更有甚者,居然恶意揣测这视频是她自己找人拍的,为的就是蹭简以湖的热度,讥讽她想靠脱上位,还说她小县城来的,嫉妒简以湖的优秀,想出名想疯了。

  她被排挤孤立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网上流传了一个梗:都是双胞胎,思想境界咋差那么远呢?

  最美好的姐姐,最丑恶的妹妹。

  这句话跟了她整个高中,直到大学还有人不断提起,即便到了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会胃泛酸水,生理性厌恶。

  她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简以湖一手设计的。

  简以湖别的本事没有,推销自己最擅长,她们是双胞胎,身材长相都很相似,简以湖借着那视频间接展示了自己的好身材,又顺便恶心了妹妹一把,靠着妹妹反衬自己的光伟正,踩着妹妹的血泪涨粉,无耻至极。

  想起往事,安沐额角青筋微跳凸了下,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眼看简以溪就要脱了,安沐也隐约回忆起了第一节 课测验的事,知道再劝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干脆拉起简以溪就推到了墙角。

  简以溪刚撩了个衣角就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只顾得赶紧捂住腿缝的新校服,再一回神,已经被挤到了墙角。

  安沐比简以溪略高一点,简以溪抱着衣服缩着肩,安沐按着墙居高临下,越发显得简以溪又瘦又小柔柔弱弱,安沐又高又凶压迫感十足。

  “你,你干什么?”

  有种被小太妹劫道勒索的既视感。

  安沐掏出自己的新校服,解开扣子,朝一边猛甩了两下抖开,借助自己的身形加那校服,一起挡在她身前。

  “我挡着,你换。”

  简以溪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觉得这同学有点太过热情,可也不好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哪怕觉得真没必要,还是不自然地笑了下,说了声谢谢。

  游泳馆打扫得很干净,墙角也没有蜘蛛网灰尘什么的,简以溪脱了半袖就靠在了墙上,随手把那衣服搭在了安沐的胳膊上。

  安沐两手拽着校服,手握拳状抵在两侧墙上,尽量挡得严严实实不让春光乍泄,本能地关注着身后有没有什么恶意的视线,胳膊突然一暖,她下意识转回了视线。

  简以溪刚拽出腿缝的新校服,正伸胳膊要穿,恰好对上安沐的视线。

  大家伙儿全都就地换校服是一回事,只有自己换还被直勾勾盯着就是另一回事。

  以前在顺义,养母给简以溪买的都是地摊的纯棉内衣,没有塑形效果,但是包得挺严实,来了潍城,亲妈把简以溪以前的衣服全都扔了,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包括身上的蕾丝文胸。

  这文胸好看是好看,塑形也是真塑形,就是半包设计总让她很没安全感,总有种一弯腰就要漏出来的惊悚。

  原本藏在衣服里,简以溪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被人直勾勾盯着,她只觉得脸上发烫头顶冒烟,下意识抱住了胳膊。

  “你……那个……能别看吗?”

  安沐的确在看,并且看得很仔细,她在想,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得提醒她晚上睡觉别穿内衣,不然容易老化,而且它也需要呼吸。

  上辈子的简以溪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导致后来根本不敢脱,就连洗澡脱一会儿都会觉得坠痛难受,得赶紧穿上。

  上辈子的简以溪曾经看过医生,医生说她自青春期就长期穿着内衣,导致两侧库柏韧带缺乏必要的弹性,脱了内衣就会有坠痛感,坚持不穿则可能导致韧带劳损无法恢复,总之就是无解,只能一直穿着,或者冒着下垂的风险任其自由发展。

  这辈子的简以溪才上高中,还来得及,她不能让上辈子的悲剧继续在这辈子延续。

  “喂,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简以溪对这个刚认识的安沐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安沐这才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我就是觉得你这文胸挺好看。”

  因为文胸好看,所以看到出神?

  这是什么绝世好文胸?!

  简以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文胸,好看是好看,不过大部分文胸都长这样,这也没什么能让人好看到惊艳的特别设计吧?

  总觉得这个安沐不太正常。

  不不,别胡思乱想,人家好心帮你挡着,你还揣测人家不正常,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