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努力平淡地说出“我不想做帝女了。”的沈意, 那个说永夜军不是她的，曙光队也不是她的，先驱队不为她效力, 守备军更是不认识她的沈意。
在那一天看似想明白了, 放下了许多事情的沈意，那个一直以来“不得不”做一些事, 承担她承担不起身份的沈意，那个被戏谑挂上“傀儡”之名多年的沈意。
那天的沈意说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可在那天之后, 在窥光建立后, 她却逐渐让自己成为路卿的辅助。
那时候的路卿以“你才二十一岁，急什么呢？”“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安慰她。
但现在, 路卿看着沈意走进去，也跟着抬步跟上。那些不是她的东西，不是就不是吧。但窥光是她的，协会是她的。在未来, 帝国是她的, 神庭……路卿想到了郁眠仙，神庭……是郁眠仙的，四舍五入, 也是窥光的。
“年轻的帝女啊。”路卿在心中感慨着, 紧跟在沈意身后几步，她的意识已进入空间, 时刻都能瞬间取出长棍防御或是进攻。
应匪君也跟着紧张起来，尽管……他发觉路卿看沈意的眼神之后心里发酸, 胃里发胀。但没办法，永夜军的沈将军吗？一旦爆发战斗而不敌,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打洞——呸！他怎么被路卿带偏了！他必须开启空间穿梭，带领她们安全逃离。
掀开一道道门帘，在尽头转弯，再度直行，终于来到最里的那个房间门口。
路卿上前一步，看了看沈意侧脸，她眉眼低软，抬手握住了沈意刚刚抬起的手，轻拿至唇边低吻一下。
路卿没有说话，但沈意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昔日帝女低笑一瞬，抬手扣门，三下。
“进。”
推开门，曾经一身黑甲满身伤痕的沈将军，如今却穿着宽松的大衣，双脚丨交叠搁在那茶几上，茶几上摆了不少酒瓶，地上也整整齐齐搁置了不少空瓶。尽管空气里一股酒味，但地上却没有其余的垃圾，摆设之类而已十分齐整。
除了那极度放松的沈将军外，两侧座椅上也各坐了三人，显然之前他们是一起在这里喝酒的。
四十七岁的沈初漫，路卿打量过去，年轻时沈初漫是真刀真枪从荒野中浴血杀出来的，后来进入永夜军，干的也是地下任务的勾当。这么多年的杀戮，哪怕她面带微笑着拿起酒瓶吹了一口，周身却仍旧带了些未收敛的杀气与凌冽之气。
皱纹，伤疤。沈初漫年轻时应当也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姑娘，而到如今，风雪与杀戮给她增添了更多别样的气质。
“废物的傀儡，如今主动找上我，是在外面生活不下去，又要回去联姻了么？”就在路卿如此想时，沈将军却开口了，而这开口的第一句，言语间尽是对沈意的不屑与轻蔑。
她刚一说完，那两侧永夜军的人都笑出声来。
“咚”
路卿抬手将长棍重重戳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笑声停止一瞬，似乎是没想到这出，下一秒，就有个黝黑大汉噌地站起身，“你TMD敢在沈将面前放——”
“噌”地一道寒光闪过，路卿只是侧身抬手，另一根铁钎便直直刺去，离大汉脖颈不过一寸距离。
那沈将军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纵使是她手下的人掉以轻心，但路卿露得这一手……很漂亮。无论是那一闪而过的杀气，还是路卿这过于年轻的年纪。她这才将腿从茶几上放下，坐起身来。“你找的保镖不错。”
“不是保镖，她是我爱人。”沈意并未回头，听着动静却也知道路卿做了什么，她露出一个浅笑，随手一挥茶几，那桌上的酒瓶纷纷在空中浮起，缓慢在地上落下，排成一排。她随意在桌上坐下，看向当年她最为敬佩也最为畏惧的人，“皇室覆灭，曙光皇室的帝女已经死了。我此次来，是以沈意的身份与你谈合作。”
“哦？永夜军只效忠皇室。你以别的身份来——”话音未落，沈初漫猛地一脚踹向那茶几，沈意一直警惕，在沈初漫动作时抬手便是一炮空气丨炮压缩爆去。她反手又凝实一道空气墙，下一瞬，沈初漫坐下位置炸为飞沫，而她本人则一拳砸向空气墙中，离沈意面门不过两尺左右。
酒瓶爆裂瞬间，两侧永夜六人纷纷暴起，然而却在下一瞬僵止了动作。
如山的手丨雷箱子出现在路卿脚下，路卿抬脚踩着一个箱子，随手抛起一颗手丨雷，笑道：“即是合作，我们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呵呵，好。”房间气氛凝固，那沈将军面色却是一缓，她收回手，右侧一大汉瞬间拿出一凳子放在她身后，叫她坐下。
而在这气氛缓和之时，应匪君却久久难以回神——TMD！为什么路卿拿出那么多手丨雷后，他却跟永夜军的人一个心境啊！干什么事儿能不能提前知会一下他，他这提心吊胆的……要不是没有心脏病，今儿非得交代在这。说打就打，说和就和，哪有这样合作的！
“二阶。”沈初漫看向沈意，说完这句，又看向路卿，“三阶。”
“三阶。”路卿侧了侧身，露出后面打酱油的应匪君。
“呵，说吧。什么个合作法。”
“秦氏实验体一成功，一定会拿神教开刀。大战再起，集团和协会也无法置身事外，乱世将至。”沈意依旧坐在茶几上，淡淡道，“我打算分一杯羹，而你，似乎也在等这机会。”
“继续。”
“我创建了新的势力。”沈意道，“战起，我们可以合作。”
“新的势力。”沈将军重复了一次这四个字，“那是大盗应匪君，你们势力洗劫过神教、秦氏、周氏。那么大一批钱财，原来是扩充势力去了么？秦氏神教大战，你们应该趁机扩大了不少吧？”
“正是。”
“合作，双方实力得相近才能合作。”沈将军轻笑一声，语气里颇为自傲，“你们的势力，能与永夜军相比？”
“能。”沈意斩钉截铁，“永夜军……停滞不前。”
“有意思，你们势力名字叫什么？”
“窥光。”沈意道，“我们也在等待时机。”
沉默半晌，沈意静静地看着沈将军，那双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沈意却依旧平静的，与沈将军对视。
“好。”沈将军终于开了口，“时机适合，永夜军会配合你们。”
“当然，如果你们撑不到那时候就覆灭，合作也就作罢。”
“自然。”沈意应了一声，便下了地。她身后无形空气墙凝结，背对沈将军缓步往外走去。路卿对她点了下头，也跟着往外走，一直临到门口，沈意才听到沈初漫再次开口。
这次的声音，却不如之前凌厉了。
“你成长了不少。”
“谢谢。”
门被关上。
应匪君摸到口袋的烟，他想抽上一口，但又想到这里还在酒家里，便又克制住了。合作……这就成了？
她们沉默着走出了酒家，那小哥自行返回原先的旅店。路卿她们则提着小哥打的散酒离开。尽管没有具体的商讨合作如何，但她们要的也就是一个态度而已。
至于更深层次或是更详细的合作，自然需要等到特定的时间之后，双方对对方的实力与战绩都有一定了解后……再去谈。
出了酒家不久，沈意回头一把抱住路卿，将脑袋埋进路卿肩窝里。路卿感觉到什么，轻缓地将手搭在沈意背上，感觉到沈意控制不住外溢的超能气息，无声地笑了笑。
沈意有心结，超能力濒临突破却一直都没有动静。而当此次中心城之行后，终于……突破了么？
超能者啊，那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能量，最为倚重的就是超能者自身的信念。不要动摇，不要犹豫，不要胆怯。超能者，超能……突破凡身，当一往无前。
“谢谢你。”
翻腾的气息逐渐稳定，沈意从路卿怀中起身，踮脚啄了下路卿嘴唇。
“恭喜你。”路卿笑道，“终于，三阶了啊。”
应匪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应匪君叼着烟瞪大眼睛，他寻思这两人不是在腻歪在拥抱吗？这谢谢和恭喜是怎么回事啊？那波动……草！沈意突破了？三阶？就什么也没发生？就这样水到渠成？
“突破啊。”路卿瞥了应匪君一眼，“沈意卡在二阶这么多年了，突破不是很正常吗？”得到了曾经敬佩又畏惧人的认可，突破自己去面对了永夜军的沈将军，真正将曙光皇室的过去放下，坚定了未来的目标。
进阶，不是很正常么？
应匪君哑口无言。他闷声吸了一大口烟，寻思他也在三阶卡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水到渠成进阶到四阶啊？四阶的空间穿梭，豁！那该多厉害啊。他穿过自己的空间洞之后怕是直接隐身了吧。这不直接无敌？
“走了，回去了。”沈意牵住路卿的手，提高音量道，“还有不少事要做呢。”
时机，就在秦氏实验体。在此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稀。
作者有话要说：
深水加更！感谢读者是小安呀（ID：46683902）的深水打赏！~
比个心心~
马上冬至，大家注意保暖，多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