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池素问季念青这问题时, 两人已经坐上计程车。

  季念青只是对池素眨了下眼睛,说了句:“多亏了你,帮了大忙了。”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我来这里嚷嚷啊, 嗓子都叫疼了。”

  季念青淡然一笑, 仍然没把实际情况告诉池素, 说:“就当是你悔婚对我的补偿了, 现在我们两清了。”

  池素悻悻地切了一声, “做生意的都这么奸吗?”

  季念青没再说话了, 侧目去看车窗外。

  车子环环绕绕下山, 初秋,山上的树叶已经由嫩绿转为淡黄,枯黄的杉木林隐在群山中, 已是黄昏, 没了太阳的照耀, 整片山黯淡了许多。

  正如季念青的心情, 总像是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思考的问题太多,且有许多自己还不知晓的答案。

  0也许是触景生情, 也或是心情本就有些低落,情绪忽地涌上心头, 季念青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涌出来, 她极力眨了下眼睛,将泪水憋了回去。

  池素见她别过头,识趣地没再去打扰她。

  十分钟后,下了山,天色暗了些, 季念青心情已经平复,她转过头,佯装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池素见她还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眶,没去追问,岔开话题道:“最近你怎么样?”

  “我和你姐谈恋爱了。”

  池素眼睛瞪得豆大圆,“卧槽?真的?你们俩都能成?”

  “嗯,我喜欢上她了。”季念青回答得云淡风轻,心里早就掀起了波澜。

  她的确是喜欢上池饮冬了,喜欢上这个曾经觉得不可能喜欢的人。兴许对于他人来说说出喜欢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要真实承认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难得一见季念青这么认真的模样,池素惊愕中更多的是好奇,便问她:“真的???那你还不快谢谢我。”

  “我谢你大爷,你差点把我坑惨了,当初和你姐结婚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她喜欢我。”季念青心想池素这不是送自己羊入虎口吗。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你不知道,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傻呗。”池素露出会心的笑,也不知道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对季念青说话:“啧,你别说我姐还挺厉害,连你都能拿下,我见她平常一副冰山木头人的模样,没想到还能赢得你的芳心?”

  “嘘。”季念青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池素一直在季念青耳边哔哔叭叭,季念青觉得她就像一只扰人的蚊子一直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实在烦人。

  池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久了没见面那话多得跟腹泻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池素正在兴头上,怎可能停止询问,在季念青做了噤声动作后她推了推季念青的胳膊,接着道:“害,别嘘我啊,咱还是不是闺蜜了?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了?对了,那你们不离婚了?”

  “不离。”这话季念青倒是说得肯定。

  都在一起了,还离什么婚。说起离婚,季念青想着有空得去把这个协议取消了。

  “池素,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季念青话锋一转,话题落在了池饮冬身上,“你说你姐是那种有什么事情会说出来的吗?”

  “肯定不会啊!我姐绝对是闷骚啊,那有什么事都是闷在心里的,你不问她绝对不说,你问了她她也不一定说。”

  季念青听了觉得头大,关于照片的事她今天回家一定得问清楚了。

  “那如果我有问题想问她,并且想要她给我答案,我该怎么办?”

  池素陷入思考,回忆着过去她和池饮冬之间的细枝末节,凝神时轻皱的眉头终于在几十秒后舒展开来,对季念青道:“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治我姐的办法。”

  “什么办法?”

  “制造反差!”

  季念青:“???”

  “平常你对她温柔还是凶?”

  “嗯...在一起之后挺温柔的。”

  “那你今晚就凶她!你要问她什么的时候就强硬一点,让她必须跟你说,不说你就霸王硬上弓那种,指定行!”

  “为什么啊?”

  “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我对我姐唯命是从,所以她基本不把我当回事,后来有一次我态度强硬,愣是要她把我的零花钱涨百分之二十,没想到软磨硬泡没用,强行霸道她竟然答应了。”

  季念青朝池素投去一个迷惑的眼神,“你确定靠谱?”

  “我姐我还不了解吗?靠谱,放心!”池素说完这话还不忘拍拍季念青的肩膀,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季念青没回她,觉得池素的点子都还挺不靠谱的,作为待定。

  紧接着池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凑在季念青耳边,笑容逐渐猥琐,一副欠打的模样,“嘿嘿,你们俩谁是攻啊?我姐是不是还挺那什么的?”

  想起池饮冬那天晚上的模样,季念青耳根泛起一丝红晕,推开池素,“滚啊,你这八卦婆。”

  池素先斩后奏:“嘻嘻,看样子你是受了。”

  季念青看了眼司机,觉得池素的声音太大了。她压低声量,对池素说悄悄话:“你能不能教一下我怎么那个?”

  池饮冬蹙眉,“哪个?”

  季念青急了:“就是那个啊!”

  很快池素嘴巴变成了O型,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说:“那个啊,就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后面的自我发挥,懂了吗?”

  池素不停地比手势,季念青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在看手语,只能说:“不懂。”

  “啧,你怎么这么笨啊,自己实践,别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开始,每次到那儿觉得该进一步了脑袋就懵了,只能停下。”

  池素向季念青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可能你天生适合做受,接受这个事实吧。”

  季念青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每个人都觉得她是被压的那个。瑜冰这么说,池素这么说,好像池饮冬也给她这种感觉。

  两人这话题还没说完,司机师傅已经踩了刹车。

  “姑娘们,到了,一共五十二元。”

  “季念青你付钱。”池素慌忙下车,生怕那账落在自己头上。

  “抠门。”季念青从包里摸出手机扫码,她付完钱准备下车时,司机师傅突然叫住她:

  “姑娘,加油,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可以的。”话音落下司机师傅还不忘对季念青眨了下眼睛,眼神中传达的意思是□□裸的我支持你!

  季念青飞快逃出车门,反手立马将车门带上,脸上的霞色红晕烧得火辣。

  这年头,连司机师傅都学会偷听了吗?还是说这位叔叔是个百合控?

  计程车开走后,池素跟着季念青回家。

  陈伯开了门,两人进了院子,池素由衷地感叹:“终于可以吃李姨做的饭了~”

  李姨原本是池家的厨娘,在池饮冬还没结婚的时候一直在池家做饭,结婚后就负责单独照顾池饮冬了,池素一直对这有点意见,因为她也是吃李姨做的饭长大的。

  两人走到门口时季念青停下脚步,转身叮嘱池素:“等会儿不准和你姐说我们今天下午去了哪里,也不准说我今天没上班,你要是敢漏嘴,我就...”季念青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池素吓得缩了下脖颈,“知道了,一定保密。”

  门一打开,一股熟悉又喷香的炒肉味道扑鼻而来,池素手脚麻利换了拖鞋,直冲向厨房的方向,本以为一路畅通无阻,结果两声汪汪狗叫声吓得她脚下来了个急刹车。

  “汪!汪!”

  池素原地站立,好声好语:“狗子,别咬,我是你姐姐呀~”

  池素说完姐姐两个字那两只狗已经咧出了牙齿,对她不太友善。

  季念青走过来,两手一拍,“牛奶,缪克~过来~”

  听到季念青的叫唤,那两只狗才收起了小獠牙,摇着尾巴乖噜噜地跑到季念青面前任她抚摸。

  “靠,终究我是外人。”池素小声嘀咕,略有不满,趁着季念青摸狗的空档拖着步子朝厨房走。

  走到厨房门口,本来“李姨”两个字已经快冲破喉咙了,结果走进厨房发现是池饮冬在做饭,池素一个吸气,好不容易才把那两个字收回去,转口道:

  “姐,今天怎么你做饭。”

  池饮冬转身,“你怎么来了?”

  “???什么话,作为妹妹来看看姐姐怎么了?”

  池饮冬直接跳过和池素的寒暄,说:“念青呢?”

  “在外面撸狗。”

  “过来端菜,拿碗筷添饭。”池饮冬开始使唤池素,从小到大就使唤惯了,池素也只有乖乖听话的命。

  “姐,你今天做了什么菜啊?”

  “念青喜欢吃的,菜量有点少,等会儿你少吃点,让她多吃点。”

  池素委屈地快要哭出来,这就是这位宠妻狂魔的待客之道么?

  想归想,还是抵挡不住饥饿对胃的蚕食,池素乖乖地去端菜。

  别说池饮冬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色香味俱全,菜光是端在手里闻着那香味口水都快溜出来了。

  她端着菜去客厅的时候季念青正好撸玩狗,准备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李姨做的什么?”季念青朝池素手里的菜看了眼,发现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我姐做的。”

  季念青这才想起李姨今天不在。原本想去卫生间洗手,脚下的步子不听使唤地朝厨房走。

  走到门口看到池饮冬正在盛汤。

  季念青忙上前说:“我来吧,怕你烫到手。”

  池饮冬眼角的笑漾开,“我来就好,你去洗手。”

  届时放好菜的池素折身回来准备拿碗筷,结果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池饮冬对季念青宠溺的笑容,觉得自己吃了一口狗粮,差点当场晕厥。

  她那冰山脸的姐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笑过?

  磕到了磕到了。

  “那我去洗手了~”季念青转身,看到池素那奇奇怪怪的眼神,不明所以。

  “让开,别挡道。”季念青拨开池素,从她身旁擦身而过。

  可怜池素再次被嫌弃,内心只得安慰自己:

  要不是想吃李姨做的饭我才不来这破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