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瑜冰被闹钟声音吵醒。

  她平日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过今天她要去参加一个画展,所以提前定好了闹钟。

  已经一年没有营业的瑜画家终于再次有了要重新画画的心情, 一切都因为一个人——钟安。

  不想再过吊儿郎当的生活, 想重新拾起从前的工作, 就像季念青说的, “人家钟医生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 好歹你也要重新拾起画画的技能, 这样追到她的几率才更大些。”

  说起画画, 瑜冰其实还是小有名气的。

  借着天赋,加上家里有几个钱,请了个名师当老师, 有了好的启蒙。

  二十岁那年已经有画被拍卖出去, 价值不菲, 之后每年都会创作至少一副画, 只不过最近一年没有没作品了,有的人说她是不是江郎才尽,有的人说瑜画家有了名不在乎钱了, 真正原因只有瑜冰自己知道,她就是懒, 就是堕落了。

  瑜冰摁下闹钟, 从床上爬起来, 整个人昏头昏脑的。

  她简单洗漱,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只花了十分钟草草率率打理过后便果断出门。

  从房间里出来,时间还尚早。

  想着池饮冬和季念青应该在睡觉,便没打算去打搅, 只是发了微信给季念青,说是先走了。

  走在酒店长长的廊道上,瑜冰嘴角不自觉荡漾出一丝笑意,兴许是昨晚和钟医生聊了几句,她的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正当她嘴里正哼哼唧唧几句歌的时候,廊道前方侧边一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刚开始瑜冰没太在意,接着听到男人女人的声音,她侧目去看,发现柏芥正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强壮的男人。

  于是瑜冰停下脚步。

  瑜冰和那三人打了个照面,那两个男人在看到瑜冰时没什么异常,但柏芥和瑜冰认识,在看到瑜冰那瞬间柏芥面露尬色。

  瑜冰心头一跳,仔细观察了下那两人,明显和昨天夜里把柏芥拽进去的人是同一人。

  柏芥愣在原地,忘了走路,身后两位魁梧的男人提醒她:“走啊。”

  柏芥失神的双颊上闪过一丝惊慌,眼神飘忽到柏芥身后,想去探看有没有别人,在没看到有其余的人之后柏芥松了口气。

  她刚抬起步子,准备从瑜冰身旁擦身而过,下一秒手腕却被瑜冰一把抓住。

  “柏小姐,好久不见,去哪里?”瑜冰眼神凌厉,带着点试探,手里握着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点了录音。

  “有事。”柏芥眼神闪躲,想将手从瑜冰手里抽离,却因为被禁锢得厉害没了力气。

  “一起下楼?”

  “不了。”柏芥加快脚步准备快速往前走,身后的两位男士立马跟上,将瑜冰甩在了身后。

  瑜冰眼疾手快加快了脚步,拿出了手机录像跟上。

  前方的柏芥刚开始在快步行走,走着走着开始狂奔,连电梯都不坐了,直接冲进了快速通道。

  她身后的两位男士紧紧跟着她,跟着她一起往楼下跑。

  瑜冰嗅到一丝危机,追了一会儿还是停下了脚步,直接拨打电话给季念青。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接,瑜冰心急如焚。

  要追上柏芥肯定是追不上了,况且就算能跟上也不会去跟,毕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两个男的明显是保镖,要对自己做个什么轻而易举,瑜冰还是不想脑袋撞铁门,以免吃了大亏。

  但意料之外的是柏芥刚才竟然没有向自己求救?反而是很惊恐的想要逃离的模样,这反应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电话没打通,瑜冰只能坐电梯到顶楼去房间里找季念青。

  季念青感受到有人在吻自己,觉得嘴角痒痒的,带着一点湿滑。

  紧接着觉得下唇被啃咬了几下,熟悉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鼻翼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唇齿,长驱直入。

  刚开始季念青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感触越来越真实。

  眼神虚晃之时,脑袋愈发晕眩,最终在抬起眼睫的时刻看到了池饮冬那张绝美的脸。

  她的双颊绯红,气息还不太稳,明显是动情之后。

  在察觉到季念青已经醒来时停止了刚才的动作。

  “嗯……你吵醒我了。”季念青慵懒地翻了个身,觉得嘴角凉凉的,是刚才池饮冬吻过自己的痕迹。

  刚醒的季念青看起来更加柔美,经过夜的洗涤肌肤更加白皙透亮,随意披散在枕头上的发增添了不少慵懒感。

  池饮冬心头一动,主动拥住季念青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醒了吗?”

  季念青捂住耳朵,小声喃道:“还想睡觉。”

  “快八点了,要不要先起床了?”

  “唔……不要,要再睡会儿。”

  季念青翻身进了池饮冬的怀里,头埋进她的柔软里,不再吱声了。

  就在池饮冬想搂着季念青再睡会儿的时候,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要睡觉的想法。

  “谁啊……”连睡着的季念青都忍不住起身,想知道大清早是谁能敲门敲成这样。

  “估计是瑜冰。”除了瑜冰还能是谁。

  “晕…你去开门。”

  季念青重新倒下,池饮冬穿上睡袍起身去开门。

  就从床到门的这段距离,瑜冰砰砰砰地疯狂敲门,直到池饮冬将门打开,对面拍门的动作还悬在空中。

  “怎么了?”

  “季念青呢?醒了吗?给你们俩打电话都不接,靠!”

  瑜冰气冲冲地冲进房间里,见季念青还在睡觉,走到床边上刷地一下将她的被窝掀开。

  季念青像一条蛆一样在床上蠕动了几下,懒懒地睁开眼睛,说:“怎么了?”

  瑜冰把掀开的被子又给她盖了回去。

  怎么衣服都没穿……身上还那么多草莓……看来这两人昨天晚上大战一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瑜冰十分严肃的说:“我刚才看到柏芥了!”

  季念青的瞌睡瞬间清醒,无神的双眼突然聚满神色,不可置信道:“在哪?什么时候?”

  “就刚刚,在楼下,和那两个男的,从房间里出来。”瑜冰一字一句说出实况。

  季念青急了,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不叫住她???”

  “她跑了。”

  池饮冬惊愕:“她跑了?怎么会???”

  瑜冰解释:“我今天要去看画展,起得早,走在走廊的时候听到男人女人的声音,结果看到柏芥从里面走出来,还有昨晚上那两个保镖。”

  季念青:“然后呢?”

  “然后就在我都在想怎么带她走了的时候,她突然跑了。”

  “跑了?”

  “对,跑了,和那两个男的一起跑了。”

  听瑜冰说完这话,季念青已经完全没了困意,将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给柏芥打了电话。

  电话已经不是关机状态,只不过在响了两声过后已经被挂了,再打过去又是关机状态。

  “我真的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念青心里蓦然腾出一丝无名火。

  瑜冰:“我也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觉得神神秘秘的。”

  季念青陷入沉思,无数个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她侧目看了池饮冬一眼。

  池饮冬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季念青看向她时她眼神失焦,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季念青收回目光,转身去瑜冰说:“你不是要去看画展吗?快去吧。”

  “柏芥那事怎么办?”

  “没事,你先去吧。”

  季念青对瑜冰眨了眨眼睛,瑜冰意会到她的意思,便也不想再多停留了。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好的。”季念青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瑜冰离开。

  瑜冰临走前犹犹豫豫地看了池饮冬一眼,发现池饮冬并没有对她回馈什么,眼神甚至有点空洞。

  “池饮冬,我走了。”瑜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池饮冬才回过神来。

  只说了一个字:“好。”

  在季念青的目视下瑜冰终于离开,她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池饮冬站在原地,季念青坐在床上,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织在一起却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

  季念青起身穿衣,面色无异。

  池饮冬脸色带着苍白,直愣愣地盯着她。

  季念青穿上拖鞋,准备到卫生间里去洗漱,池饮冬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她在等季念青问她。

  可季念青什么都没说。

  池饮冬忍不住了,在季念青快从她身旁走过时开口问她:“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季念青驻下脚步,说:“我觉得你可能不想说。”

  “我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但一定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因为我不知道你和柏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饮冬瞳仁中闪过一丝慌张,倒吸一口气,那天夜里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那夜有雨,她穿着那条黑色长裙,开着车准备回家。

  雨愈下愈大,雨刷不停地在玻璃上来回刮擦。

  届时手机屏幕亮起,陌生电话。

  电话接起时声音却不陌生,是柏芥。

  她约定的地方就在离别墅不远的地方,原本以为只是像从前一样的赴约,无非是她想要以季念青为借口向自己要一点钱。

  直到看到那照片之后,两人起了争执。

  裙子的一角也被撕破了。

  雨中柏芥那张布满雨水的脸还尤其清晰,她的笑猖狂又可憎,她的言语像是无数根针狠狠扎着池饮冬的心脏:

  “你抢吧,照片你抢走了我还有备份,别说一百万一千万,就算一亿我也不卖,因为永远有人,出比你更高的价钱。”

  那是池饮冬强烈感受到了人性卑鄙的一次。

  除此以外,也恍然领悟,原来也有她无能为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