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含绯著实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呆了一阵才回过神，连连摆手：“不！您没有生疏！”
甚至一直都很熟练。
生怕溪云误会，她赶紧接了一捧水洗眼睛, 洗完又用干毛巾认真擦了擦，朝溪云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溪云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 索性凑过去, 在小家伙微微泛红的眼角亲了一口，趁她缩脖子时，轻声唤道, “小傻子。”
但只要小家伙不是因为被伤著、疼了才哭，她便放心了。
含绯懵懵地回了句“我不傻”,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吐息，原本想趁机也亲一口回去, 又怕耽误溪云的休息时间, 乖乖蹲坐在浴缸裡, 没有再做什麽亲昵的举动。
洗完澡, 回到榻上, 含绯照例要变回大白狼给她当抱枕, 却被溪云阻止。
“吾想带你去见一位神。”溪云说, “她是与吾定下契约的司命神, 亦是……吾最厌恶的神。”
含绯一听就猜到她大概做什麽, 急急提醒：“可您说过，要是做了‘秩序支柱’，就没有自由了！”
“若是那位神, 或许有办法帮你作弊。”溪云却神秘一笑，“如何，你愿意随吾去见她吗？”
话虽说得满, 其实她也只是在赌，赌司命神有别的办法，让小家伙既能长生不死，也不必和她一样成为下界的“秩序支柱”。
见神的机会可不好得，加上又是溪云主动提起，含绯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要怎麽去见神大人呀？”她下意识看向窗户，“我记得古籍裡记载的神界都在‘上边’，飞行器能飞过去吗？”
“不必。”溪云摇头，“吾会带你进入识海内空间，你只管闭目冥思，放松便是。”
含绯其实早就已经放松了，今晚她的整个状态就非常放松，但听说要见上神，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闭著眼睛静候时，还紧紧捏著溪云的衣袖。
二人出入彼此的识海，已经十分习惯了。溪云很快携著含绯的灵识体，越过识海外空间的海域，穿过浓雾构成的分界线，直往内空间的深处去。
“您好像很习惯。”见她赶路一点也不迟疑，含绯忍不住评价。
“吾乃司命神使，与神沟通，或是去往神殿见神，对吾而言并非难事。”溪云坦白。
司命神待她并不差，甚至还很照顾她，只是她不愿见罢了。
那位神掌控她的宿命，将世间万灵的命数都定于字裡行间，可她最不想的就是认命。
因此，她不承认司命神书写的命运。
但比起能让心爱之人长生不死，这些什麽都不算了，不过是她任性时闹的别扭。
含绯信任地点了点头，被她带著到了一座图案非常古式的法阵前，与她刚跨进阵中，只觉一阵晕眩。
等不适的状态消失，一股淡淡的咖啡味儿钻入她鼻中。
含绯一只手牵著溪云，另一只手扶额，慢慢睁开眼，视线中赫然是高到天花板上的书架，而距离她们不远处，一名墨发白衣的神正翻看手中书册，时不时端起咖啡杯，抿上一口。
余光瞥见她们，司命神转过头，眼镜片闪了一下光，露出一双绯色眼眸。
“来了啊。”她微笑著主动打招呼，对二人的到来并不意外。
溪云领著含绯上前，靠近时却松开手，独自对司命神拜倒，赫然是一副臣服的姿势。
“领主大人……！”含绯从没见她行过这种大礼，下意识要去拉她起来，却被溪云的灵气挡住，只好站在原地看著司命神。
行过礼后，溪云仍保持半跪的姿势，开门见山道：“吾希望绯绯可以真正长生不死。”
先前她识海受伤时，无意见过司命神一回。当时司命神说，小家伙是被人为造出来的“不死者”们的后代，虽然不死却短寿，即便修炼，也只能活到百岁而已。
这件事，含绯还不知情。因而在溪云说完时，她愕然看了过去。
“既然你主动带她来找本座，说明你是选择让她也成为神使了。”司命神放下书册和咖啡杯，起身绕开书桌，背著手走向二人，“‘长生’倒是容易，‘不死’的特性，本座可不保证能不能给历劫放水。”
“等等，我难道不是不死者吗？”含绯听懵了，赶在溪云答应之前忙问。
司命神先让溪云起身，又招来一本书册，递给含绯，“确实是，但你并不是完美的不死者。龙族不死者的渊源都在这儿记著，自己慢慢看吧。”
含绯谢过她，接下书册却没翻开，而是又问：“我也能……成为司命神使吗？”
“说实话，你与本座相性并不好，若要成为神使，还是做司医神的神使比较好。”司命神说，“可惜姓柳的已经有神使了，她那神使占有欲还挺强。如果你没有那麽排斥本座的职权，看在溪云的份上，本座同意收你做神使。”
外人面前，含绯向来谨慎，正准备问清做神使需要遵守什麽准则，就见司命神从宽大的广袖裡抽出了……一沓纸质合同。
“细则全在上面写著，如果看明白了，觉得都可以接受，用你的血在落款处按个手指印。”司命神说完打了个响指，木桌木椅出现在二人身边，供她们坐下来慢慢看合同，非常随意地问，“咖啡和奶茶要喝麽？”
含绯看向溪云，见溪云点头，才小心翼翼地向司命神要了杯七分甜的珍珠奶茶。
“您准备了多久？”溪云扫了眼合同，冷不防问。
“合同吗？这个得保密。”司命神回到书桌后面，边调制奶茶边回答，“你不是最讨厌被本座掌控命运麽？”
溪云眸光微变，没有再问，只是默默陪著小家伙一起看合同细则。
这的确只是作为“神使”的合同，特别强制性的义务，也只有“按时完成司命神布置的任务”而已。
奶茶调好后自己飞了过来，落在含绯手边，满满一杯，还加了一层原味奶盖。
含绯道完谢，没有急著喝奶茶，边看边小声向溪云询问，一一确认过详情之后，视线停留在最后一条上。
“乙方需要在甲方管辖的每个凡界都和【神使溪云】绑定道侣关系。”她轻声念出来，咦了一声，“难道还有其他时空的我们吗？”
“神界有句古话，神使是块砖，哪裡需要就往哪儿搬。”司命神洗著杯子回答，“神尊所创造的世界可不止一个，你们生活的那个凡界，也不过是诸天万界一隅。”
“为了方便观察，不同的凡界会有相同的人物作为‘复制品’出现，不过他们的背景和身份大都会有所调整，这便是其他时空的你们。但你们不能询问和干涉另一个凡界的‘你们’，除非是为了任务。”
含绯点了点头，又怀揣期待询问溪云：“领主大人，我们可以一直做道侣吗？”
如果她能遇上古时的领主大人，一定也会好好陪著她的。
见溪云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含绯顿时心花怒放，又仔细浏览过合同，划破手指，以血按下指印。
她刚按完手指印，合同就化为浅红的光点，大半飞往司命神，被她纳入曼珠沙华形状的神印当中，另外一小半一分为二，分别融入她和溪云的眉心。
含绯抬手摸了摸眉心，眉心处多了一片小小的花瓣印记，在她抚摸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是神使了！”她兴奋地扑进溪云怀裡，一双龙角几乎抵在溪云肩上。
“恭喜。”溪云揉著她的头发道喜，随后看向司命神，“近期的任务是什麽？”
她太熟悉这位神了，清楚对方不可能只是让含绯填完合同就了事。
“问得好。”司命神拍了拍手，一道影像投在她身旁，赫然是泷诉，“此妖被大量‘执念体’寄生于识海，目前已经在威胁你们所在凡界的安定了。限期三个月击杀，截止日期之前，你们想对他做什麽都可。”
“执念体”是诸神创世之时，遗留于凡界的一切负面执念统称，以人、妖、魔三族的识海为媒介寄生。而被大量执念体寄生者，则会慢慢威胁到世界的安定。
二人接下任务，离开之前，司命神还催促含绯把奶茶喝完再走。
“这可不是普通的奶茶。”司命神眸中透著狡黠的光，“除了提神醒脑，还有别的功效。总之，你们回去就知道了。”
含绯半信半疑地喝完奶茶，嚼著软糯的黑珍珠，和溪云一起离开了司命神的神殿。
灵识体回归识海后，含绯只觉自己的五感变得更为敏锐，哪怕只是轻微的呼吸声，也能听得真切。
“睡得著麽？”溪云问她。
她的声音本就威严中带著温柔，此时含绯加强听觉之后，再听时，倒是将藏在其中的宠溺听得真切，心底顿时漾开甜蜜。
她本想说“睡得著”，话到嘴边一转：“要您亲一亲才能睡著。”
“顽皮。”溪云笑骂，搂过她，和平时一样非常自然地亲了下去。
然而双唇相触时，她蓦然感觉丝缕的神息涌来，悄然钻入自己的身体与识海，很快为她扫除一切疲劳。
她很是吃惊，但转念想到司命神在她们临走前的那番话，又释然了，心安理得地接受小家伙新得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司命神×
姻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