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桑榆一行人回到新地,已经是六天以后的事情了。

  克带着建筑二队五十人留在联盟中心,和另外两个部落的人,一起打造联盟的基础设施。

  包括主要建筑房屋、球场和集市。

  剩下十多人跟着桑榆回新地。

  虽然新地的房屋已经建成,甚至还有些空房子没住满。但其他基础设施依旧还在持续完善中。

  岩带着一队的人还在盐山没有回来,这十几人需要随时配合其他小队完善房屋和设备建设,不能全都往外派遣。

  而留在联盟建设的这些人。因为要和其他部落共事,又不能暴露部落已有铁器的事实,只能拿着石刀石斧干活。

  但毕竟由奢入俭难,用惯了锋利的铁斧。如今再回归石器,建筑队的队员们一个看着一个,满眼无奈。

  关于铁这件事情,桑榆在开会的时候也一再强调,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如此能够给其他部落带来降维打击的先进武器,在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它之前,拥有它其实就是怀璧其罪。

  队员们深知事情的重要性,石器用着虽吃力,但也不敢往外说半句。

  桑榆回到部落后,羽已经去了盐山。

  看着空落落的院落,她心里不由得也变得空荡荡起来。

  最后决定,周末去一下盐山,看看这两个月以来那边的进度,顺便看看那小姑娘。

  然而等她到了盐山的时候,房屋牛舍牧场是建立起来了。但队员们却说,羽队长前两天去了新地,现在都还没回来了。

  桑榆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羽离开新地已有三日,却还没回来。

  这个路程骑马都不到半日,她去哪儿了?

  虽然她为人冷淡,但她却不乏责任感。

  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告而别的事情。

  盐山这里,她下属还在等她命令做事。

  而她和她,两人才刚刚那样,桑榆想不出来,她能有什么理由消失。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羽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桑榆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护卫忙上前搀住她。

  桑榆坐下来,好一会儿才稳定情绪。

  立即召来盐山包括岩带领的六十多名建筑的所有人员。

  “羽不见了。”

  所有人议论纷纷,脸上皆是担忧。

  羽如今是桑榆的左膀右臂,是开拓者小队的队长,同时还是部落军队弓箭手的大队长,她的地位非常不低,是和壮、岩等人武力值并列一起的最强大的战士之一。

  她要是出事,对部落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大家先不要慌。”

  桑榆既是在稳住其他人,也是在安慰自己,“羽一向有勇有谋,一般人动不了她,我猜测可能遇上什么紧急情况。”

  “所以,我们现在要立即组织人手去找,找她路过的痕迹,还有她可能留下的记号等。”

  岩忙道:“羽一向胆大心细,她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要是她发现了什么主动追踪,去远了,应该会留下记号。”

  桑榆点了点头,“岩,开拓者暂时交由你安排,把这些人分成十人一组,留一个小组看守营地和这些野驴,剩下的全都出去找人,主要沿着新地和盐山中间这一路段查找。如果没有找到线索,再向周边慢慢扩散。”

  “是首领……”

  “我先回新地,不论找到什么,今晚之前都一定要汇报到我那里。”

  “遵命!”

  桑榆安排完后赶紧上马,跟护卫快马加鞭,赶回新地。

  回到新地的第一时间,立即找来高,让他找来那天和羽有过接触的人。

  这件事情没有刻意隐瞒,不要一会儿,整个部落都知道羽不见了,所有人人心惶惶。

  而当天和羽见面的几个人也很快就被找来,分别是香、梅和大雪。

  这几人都是平日和羽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人。

  桑榆找她们,也不过是为了问清楚,羽是否有要去别的地方的打算。

  三人脸上也都是止不住的担心,把自己知道的都要一一告知。

  而桑榆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羽本来的计划是下午离开新地直奔盐山,没有要去其他地方的打算。

  如此说来,羽出事,确定是在盐山和新地之间的那段路程。

  她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比如野马、牛等,才会追踪而去。

  大雪却道:“羽来找我的时候,说下午青也去找过她。”

  桑榆眉头紧蹙,带着疑惑,“青去找她?这两人还能有什么事的——去把青给我叫来。”

  很快,青就来到了办公室,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桑榆此时心里焦急,直接开门见山就问道:“你三日前去找羽,她有提到过要去哪儿吗?”

  青摇了摇头道:“没有提……”

  桑榆本想问他两人后面聊了什么。但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隐私,对寻找羽或许没什么用处,就不再询问说话的内容。

  于是便让他离开。

  直到晚上,岩前来汇报,依旧没有找到羽的踪迹。

  桑榆不得不下令,在之前的搜寻的基础再往外扩大二十里的范围。

  并让种植队、手工队以及陶瓦队全都加入搜寻的队伍。

  当天晚上,桑榆几乎夜不能寐,羽的失踪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几乎被砍掉双臂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跟她心意相通,都还没能说上几句体己话,两人就分开了。如今直接消失不见,她心又空又焦急。

  说真的,之前她一直想搞建设,把部落搞大,大家开心快乐,自己也能获得成就感。

  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搞建设了,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羽不在,她甚至想找一个僻静的山洞躲起来,就躺着谁也不想见。

  部落建设什么的,谁想搞谁搞。

  这个部落首领,谁想当谁当。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至今还不敢想象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往坏处想。

  只有这样,才能坚定着找到她的信念,保持着搜寻的脚步停不下来。

  她的反应,众人都看在眼里,大家这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羽在首领心中的分量这么重。

  人们想安慰她,但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不停扩大搜寻范围,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直到第三天早上,大雪带人在部落往北通往巴河集市的方向,找到了羽的大黑马。

  但他们发现大黑马的时候,它前左蹄脚筋已经断了,奄奄一息的,看着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这匹马后来是由几十人做了巨大的担架,轮流着抬回来的。

  桑榆见到羽的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马在人却不在,而且马脚筋还断了,这意味着羽目前的状况凶多吉少。

  “发现马的那个地方,周边有什么标记吗?”

  “没有标记,这大黑马只是腿受伤了,可身边好水好草的,居然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好奇怪。”

  桑榆这才打起精神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大黑马,只见它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和人不一样,马是站立睡觉的。

  马的蹄子一旦失去一个就很难正常地保持平衡,也适应不了三条腿支撑。

  如今它的蹄叶遭到严重破坏,站立的时候就像我们踩在钢钉上保持站立一样,十分痛苦。①

  而这匹马因为腿伤的原因,应该有好些天不睡觉了。

  这也是现代人通常在马儿受伤后,会采取让其安乐死的原因。

  “现场还有其他情况吗?”

  大雪摇了摇头。

  此时的桑榆却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大雪道:“如果今晚还找不到其他线索,那就把人都撤回来吧。”

  香急了,忙道:“首领——”

  桑榆:“要是其他人对她下手,没有道理会放过大黑马,她离开马的时候那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羽当时应该是安全的。”

  在这样的原始时代,每一头牲畜代表着一顿饱饭,大黑马膘肥体壮,要真的是其他人下的手。既然能制服了羽,大黑马肯定也沦为他们腹中餐。

  马还在原地,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羽发现了更重要的线索,她需要去追踪那条线索。但大黑马已经伤了腿不能再骑,她只能把它留在原地。

  桑榆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即便是这样,羽没有回来,该担心的还是担心。

  也不知道羽为什么会出现在去巴河集市的路上,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着急,着急到她都没来得及留下相关信息。

  桑榆围着这匹马转了几圈,不时地盯着它受伤的那条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随即让人把它那只受伤的蹄子抬起来,仔细瞅了瞅切面口。

  看完之后又打量了其他三只脚上崭新的马掌,好一会儿才冲个大雪道:“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只脚的马掌?”

  大雪摇了摇头,这马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马上派人去发现马儿的地方把马掌给找回来。”

  大雪赶紧安排人去找。

  “去把雀给叫来。”

  雀很快就到了办公室。

  “羽三天前回到部落,是不是去换马掌了?”

  “是,她一大早就来了,原先的马掌早就被磨到底了。”

  “这些马掌都是新换上去,可才骑出去不到三天就脱出来不知掉到哪里去,这很不对劲——是谁给换的马掌?”

  雀忙说了个人。

  那人很快就被叫来,得知首领正在查询给大黑马换马掌的事情,忙摆了摆手道:

  “原先是我换的,那时候副队长过来,说有匹小马驹就要生了,说我先前给马接生过几回有经验,让我过去帮忙看看,他来帮我换马掌。”

  桑榆一听到这人口中的副队长,神情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大雪似乎也听出了端倪,赶紧让那人暂时回避,张了张嘴道:“首领,羽当来找我,就嘱托过我让我盯着青。”

  紧接着把当日羽转述给她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桑榆。

  桑榆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去把青叫来,注意别让他跑了。”

  她语气很不好,其他人就算心中有疑问,也不敢开口。

  青很快就被带来,这一次他明显就没有上一次的镇定。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桑榆见他进门,却没有发话,将他晾在原地。

  青忐忑不安,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首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桑榆没有回头,只说一个字。

  “等!”

  “首领是……要等什么?”

  “等马掌……”

  听到马掌二字,青的脸色唰地一下立马就发白了。

  其他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桑榆没有发话,所以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

  只剩下青一人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办公室的气氛十分凝重,5月份的天气却如同腊月的气温,让人们的心凉到了底。

  发现大黑马的地方,离部落有大概半天的路程。且不说到了地方后,还要仔细勘察一番,查找马掌的下落。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桑榆没有命令解散,所有小队长也不敢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充斥着桐油灯的味道,闷热异常。

  桑榆罕有的强大气压压得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到了饭点到了睡觉的点谁也不敢吭声。

  首领都没吃饭没睡觉,你有什么资格去睡觉。

  而办公室中央的青,在站了三个多小时后,身子就不停地发抖,头上身上渗出汗水,将身上的麻衣打湿,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没人敢替他说话。

  因为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心虚。

  大雪和香几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要不是顾及桑榆此时的情绪无人敢惹,大雪直接就要上前纠他的领子了。

  大概到了半夜12点,出去寻找马掌的小队终于回来。

  青看到这群人露头,走在前面的手上还捧着一只马掌,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对其他人来说,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马掌跟羽的失踪有什么关系。但从首领对青的态度,还有青此时的状态,他们几乎可以猜出,羽这次出事绝对和青脱不了干系。

  在这样的认知下,每个人都恨不得朝他吐口水唾弃他,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青居然恶毒至此,敢对自己的族人下手。

  桑榆叫来日常负责钉马掌的男人,让他仔细观察这个马掌有什么不同。

  男人拿起马掌看了看,又让人把受伤的马给抬起来,仔细清理了马蹄切面的泥土,再细细观察,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这个钉马掌,只钉了两颗钉子,而且很浅。”

  “仔细说说。”

  “马掌上如果钉子钉进去,留下的钉眼会比其他地方要宽那么一点点。但现在很明显,这里只有两个钉眼孔比较大,而马蹄切面上只有两个很浅的孔。”

  “其他三个马掌呢?”

  “其他三个马掌四个钉眼都结结实实地钉上去了,没有差错。”

  “那为什么这里只有两个?”

  “这……”

  “是你们养殖场的钉子不够吗?”

  男人赶紧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回首领,养殖场的钉子充足,可能是副队长忘记把剩下的两颗给忘记了。”

  青此时身子抖如筛糠。

  “你告诉所有人,要是一只马脚没有了马掌,会有什么后果。”

  曾经有一个因为马蹄铁而败了一场战争的西欧典故,而这个典故桑榆刚好知道。

  少了一个铁钉,丢了一只马掌,少了一只马掌,丢了一匹战马。

  少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失了一个国家。②

  男人艰难地张了张嘴,道:“少了一个马掌,及时补钉上去就好。但如果刚好在奔跑过程中脱落,很容易会伤到蹄叶,造成人仰马翻,马和人都会——”

  就在这时,场地中间的青已然崩溃,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雪姐妹几人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将青压在地上,拳头轮番伺候上去。

  一向斯文的香,也忍不住上前对他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青被打得哭爹喊娘:“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想要她死,我只是想着给她一点教训而已——”

  “怪不得羽临走的时候让我盯着你,原来她早就看出你就是这种人。”

  “你怎么这么阴险毒辣呢,连族人的性命都要害。”

  其他人没有哪一个人不义愤填膺。

  壮一听说羽被青所害,背着大砍刀上来,就要结果他。

  桑榆忙让人将他拦住。

  比起其他人,她更恨不得青死。

  “先关起来,我还有事再慢慢问他。”

  说完走到青的跟前,眼神似刀,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祈祷着羽能够安全归来,否则你也要下去陪她。”

  青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么近却那么远,几日前自己还拉着她的手一起跳舞。但自这次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多日来积压在心里的怨和爱,一下子蜂拥出来。

  “都是她的错,她凭什么霸占着你。不然你也不会看都不看我一眼,都是因为她——”

  “我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小教训,她最多就从马上摔下来,最多就摔断一条腿,这样你就再也看不上她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跟我争——”

  桑榆听他这些话,怒不可遏,喝道:“简直不可理喻,把他嘴巴堵起来,关到当年关流火的那个山洞,派人日夜看着,他要是跑了,你们也不用在部落待下去了!”

  高赶紧一挥手,迅速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一团黑漆漆的抹布往青嘴里一塞,紧接着一人一条手臂,将他给拖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桑榆揉了揉眉心,最后道:“高,这几日你带着几个人留意周边。壮,你带着狩猎队在狩猎的时候,也留意你们狩猎场的附近,说不定会发现她留下的痕迹,剩下其他人回归岗位,正常生产。”

  “是,首领。”

  其他人陆续回去,只有香最后留了下来,小雪在屋外等着。

  羽是香唯一的血脉亲人,香担心她,这是情理之中。

  桑榆的担心其实并不亚于她,但也只能安慰道:“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表明羽遭遇不测,以她的身手在外头,就算遇到危险,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以前她十二岁就敢跑那么远,还把我救了回来,现在她更有本事了,不会有事的。”

  这既是合理分析,也是安慰。

  桑榆的保证,永远是最有效的定心丸。

  香原本一颗高高吊起来的心,也慢慢回落。

  “她走的时候,我还给她拿了些药,治伤止血的。要是真的有个不测,也能应对一些。”

  桑榆点了点头,如此看来,羽的安全又有了双重的保障。

  “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再多等几天,羽知道自己不回来,部落这边肯定会担心,她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给我们消息。”

  香这才放心回去,不过在临走到门口之际,又转过身来。

  “首领也不要太难过,羽知道你担心她,就算万死也会拼命想办法回来。”

  桑榆一怔。

  香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难道自己和羽的心意已经被她知晓了?

  羽嘴巴一向很紧,应该不会说出去。

  不过也无所谓,刚刚青那样嚷嚷着,部落里多少也会对她们的关系有一些猜想。

  她也并不担心,现在没有什么比羽能安全回来这件事情更令她挂心的了。

  ……

  之后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大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桑榆也只能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内心,夜夜孤枕,浅眠加失眠,让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而盐山那边,暂时交给桑榆手下的东西南北共同管理。

  在最初的两个月,羽带着她们一起去追踪野驴和少数马群,她们也有了一定的经验。

  如今羽不在,她们也能独自开展追捕活动。

  桑榆让岩再留了十个人在盐山协助管理,主要是照顾那些捕获回来的野驴,以及后续陆陆续续抓捕回来的其他动物。

  剩下的人召集回来,修路。

  克带着人在黄花菜谷的联盟中心修建基础设施,大概框架已经完成。

  等那边完工了,再回来和岩一起修路。

  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到达了六月底,凤凰部落关卡处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野人,拖家带口的,要求见首领,说有东西要交给她。

  桑榆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通了电一样,手脚都是颤抖着的,她二话不说直接从办公室冲出来,快马加鞭赶往关卡处。

  来人是一家四口,看样子为首的男人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男人见到她,道:“有个人让我带个东西过来,让亲手交给你,说给了你我们就能加入凤凰部落。”

  桑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东西给我,马上安排你一家四口加入凤凰部落。”

  那野人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米白色布料递给了她。

  桑榆看到那张熟悉的布子,手再次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一把夺过东西,迅速打开。

  只见料子中间,用蓝色染料写的两个字。

  安,羽。

  数日来,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了下来。

  久违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她将那张布料紧紧握在手中,摩挲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眉头舒展开来,冲着旁边的一家四口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凤凰部落的人了,走,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那男野人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拉着自己的女人抱着孩子屁颠跟上,朝食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