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当年明月在【完结番外】>第八十八章 当年一诺,江山为聘(下)

  风国质子入京,一应待遇,皆参照皇子。

  为表重视,刚刚登基的君泽宇直接让人住进了宫里。

  彼时的风蕴华,方才十五岁的年纪,眼底尚有几分稚子的纯真,乍然间离乡背井,难免有些心绪难宁,对着谁,都防备着,像只炸了毛的小兔子,君泽宇觉着有趣,便让林安然多照看些。

  林安然武将世家出身,性子里带着些随性,也不顾男女大防,何况那时的风蕴华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空闲时林安然便往长乐宫去问问衣食是否欠缺,宫人伺候的是否舒心,可以说,风蕴华在君国皇宫过的不比在风国当皇子差。

  那时,林安然把风蕴华当个子侄照顾着,虽然她也就比风蕴华大了四岁。

  宫里的新人越来越多,林安然虽生下了君无忧,可生产时伤了底子,再不能生下一儿半女,只能看着君泽宇不断地填充后宫,她装的大度,装的不在意,却每每夜深人静时,偷偷抹泪。

  说来奇怪,君泽宇的皇子个个早夭,又三年过去,皇子中,只剩下太子君无忧,四皇子君无极。君泽宇也不再频繁的纳妃,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林安然仍旧常常往长乐宫去,三年里,风蕴华长成了翩翩少年,林安然甚至想着找个大家闺秀,让风蕴华就留在君国。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人。

  可风蕴华同君泽宇出去了一趟,一切都变了。

  此前,因着风蕴华年幼,君泽宇觉得少年人都喜欢热闹,整日在宫里,该闷坏了,常带人出去玩。他忘了,他的皇后,也曾是马背上的巾帼英雄,为了他,困在后宫,磨掉了一身的性子。

  君泽宇常带着风蕴华外出巡查,一来二去,倒是哥哥弟弟叫的亲热。

  开始,林安然未觉出不寻常。

  后来,君泽宇同丞相柳文林巡江南,带着整日嚷嚷着无聊的风蕴华。

  途中,遭遇了一次刺杀。

  君泽宇拉着风蕴华一路躲避追杀,同柳文林失散。

  柳文林调了最近的守城军诛杀了刺客,在一处农家小院里找到了受伤的君泽宇和惶惶不安的风蕴华。

  意外的,见到一波未知的势力。

  而后,柳文林才知晓,就在君泽宇同风蕴华差点陷入绝境之际,忽然一行黑衣人从天而降,斩杀了数十名刺客。

  这一行人,身手不亚于他的影卫,若不是事出突然,杀手人数众多,影卫被打散,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可这一行人,各个身手敏捷且训练有素,很快便解决了刺客,重要的是,这一行人,奉风蕴华为主。

  原来,风蕴华被送来君国,他的父皇却将原本给下一代帝王准备的影卫给了他。

  咋舌之余,君泽宇似乎明白了风国皇帝将这个小儿子送来君国的原因。

  是想保他一生平安吧。

  君泽宇还意外地得知,风蕴华手里,还有一枚可调动风国帝都三万精兵的令牌。也正因此,君泽宇生了些别样的心思。

  三人回了京城之后,柳文林调查刺杀一事,斩杀朝廷大员一十三人,此事方了。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可渐渐的,林安然却觉出了君泽宇同风蕴华之间异样。

  两人好的,过分了些。羽×兮×读×嘉。

  从前,君泽宇也常常去长乐宫看风蕴华,可这一年来,君泽宇常常宿在长乐宫,甚至每月里在长乐宫的时间比去丽妃(君无极的母妃)宫里的时候都多。

  林安然旁敲侧击的问了,君泽宇说,是因为同风蕴华讨论些风国的事。

  林安然强迫自己信了。

  只可惜,君泽宇还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撕碎了她苦心孤诣,自欺欺人营造出来的假象。

  那日清风醉人,林安然打听到陛下午后会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她抱着琴,想去给他弹她苦练了三个月的曲子。

  林安然嫁给他之前,整日里只想着舞刀弄剑,何曾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首曲子,将自己的青葱玉指拉出道道血痕。

  可她所有的付出都在那一日成了笑话。

  她摒退了宫人,想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她就站在凉亭外的石墩旁,抱琴而立,看着他们侧身相对,四目相交,情深款款,那个曾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此时正对着另一个人说着动人的情话。

  “今日一诺,必不负卿,江山为聘,相守一生。”

  那两人脸上的明媚,直到今日想起,仍叫林安然心寒。这就是她真心相待的两个人啊。

  ……

  “江山为聘?哈哈哈!”回忆戛然而止,林安然笑的有些歇斯底里。

  “真想问问,他的江山,到底许了多少人。”调整了情绪,林安然还是那般淡然如水的模样,只有言语间的嘲讽让人些微能窥见她内心的不平。

  柳云扬同君无言二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未曾料到,竟是有这样一段过往。

  不等两人发问,林安然已经继续道:“后来的事情,也许知道了以后,你会恨我,但我并不会后悔自己当日所为。”

  林安然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君无言的,正如她所言,丝毫不见愧疚,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

  那日她撞见那一幕,只觉心神俱伤,琴砸在地上,惊动了深情缱绻的两人,风蕴华脸上是被撞破奸情的窘迫,而君泽宇只是轻轻地蹙眉。

  “朕派人送你回去!”君泽宇搭着风蕴华的双肩,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人送走。

  只剩下林安然同君泽宇两人了。

  林安然因为惊鄂呆愣了许久,甚至没来得及伤心。

  她只听到那个男人说,“安然,朝堂的事,与你我之间的感情无关,你别乱想。”

  她不明白,这怎么就成了朝堂的事?难不成还是前朝的那班大臣逼着他同风国的质子在一块的不成?

  未免太可笑。

  她没成想,君泽宇的理由更可笑。他说,风蕴华手上,有风国皇室的秘密力量,得到他,君国,可更进一步。

  多么冠冕堂皇却又十分蹩脚的理由。

  ……

  “是不是很失望,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纯粹的爱情。”林安然再一次嗤笑,她也是知道那一日,才知道自己嫁了多么虚伪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