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1+1>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到紫郡的停车场,我坐在车里看着这盒烫手的礼盒发呆,在拿与不拿之间徘徊。拿了,回去必然惹高缪子不高兴;不拿,岂不又白白浪费了高泽洋的一片深情父爱。

  静坐了几分钟,见可怜的礼盒不能开口说话,我实在又不忍丢弃它,反正今天要捅破窗户纸,再破点,也许更有转机。我把黄龙果拎上楼,敲响高明的房门。等订了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高缪子搬家了。光是想想,我就笑弯了嘴角。

  今天开门的是高明。难得回来的她一脸疲惫的看着我,然后一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把黄龙果提到厨房,干脆把它们切了,直接放在客厅,一份端给高明。她看着盘中之物,又看看我,接过,利落的道了声:“谢谢。”然后把我拒之门外。

  我待高缪子洗完澡出来,端起黄龙果,温柔着:“吃吗?”

  高缪子先是一愣,然后放下擦头发的手向我走来,疑虑了几秒,勉强的拿起一块往嘴里放,然后脸颊浮现郁色,直直的看着我:“你在哪儿买的?”

  虽然多年没有吃了,但是高缪子还是吃出了熟悉的味道。

  我将盘子放好,把她拉过来坐在我对面,拿起帕子给她擦发:“你爸爸送的。”我的手心明星感到她想要跃起的姿态,但被我按住了。我也看到了她的眼睛里烧起了火。

  “你们怎么会见面?”高缪子第一次对我高声质问。

  看来,这父女俩的恩怨情仇比我想的更深。我继续揉搓着她的头发,据实已告:“我跟他说,我要和你结婚。”

  高缪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帕子,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冲冲往窗边走,留给我一个愤怒的背影,继续高音量着:“我的婚事我做主,不关他的事。”

  我瞟见茶几上的黄,听着刺耳的叫嚣声,心里堵得慌。

  曾几何时,我就像高缪子一样,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无限的排斥,想要反抗,想要挣脱,想要自由。

  何其有幸,我现在争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她,还被困在过去。

  看到她,我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想要引燃自己,原地爆炸,方得自在。

  我将被掷在地上的帕子捡起来,然后走到高缪子的身后,看着她丝丝缕缕的湿发冷冰冰的搭在睡衣上,开始肆无忌惮的晕染。

  应该就像她现在心里的千千结,乱成蛛网,剪不断,理还乱。我看着心烦,也看着心疼。感觉每一根蛛丝又似一根根银线,稍加不慎,就会将她跳跃的心脏,勒出血痕。我,该怎么办,才能不让她再受伤?

  心里的烦闷无处宣泄,只能化作无形的力道,将帕子紧紧的拽在手里。

  “缪缪子。”千言万语我挑不出有哪个作为开场词最好,只能先喃喃的唤一声。

  我看到高缪子高耸的肩头在颤动,她挺直的后背也在微弱的起伏。我真恨自己这般狠心,让她又坠入炼狱。我正想走过去,她已转身,白净的脸颊上已经爬满泪痕。气得我赶紧把她拥在怀里,恨不得给自己来几拳:“我错了,我不应该私下约你父亲见面。”

  高缪子蚊蝇般的抽噎声在我耳边持续着,每一声,都把我的心弦拉一下,疼得我撕心裂肺,满满的疼惜爬上鼻头。

  我这个笨蛋,都自以为是的干了些什么,六神无主的我只能千篇一律的重复着:“缪缪子,你别哭,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征求你的意见去见你的父亲。”

  高缪子被撕裂的伤口并没有因为我的道歉而愈合,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洪水猛兽,直向我的心房冲来,每一声,撞得我七荤八素,站不稳脚跟。

  百感交急的我除了道歉,在这个闹腾的世界似乎找不到别的词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会让高缪子伤心难过,在我赴约之时,我也以为自己做好了最好的准备。

  但是,再强的固若金汤在面对她簌簌坠落的泪滴时,毫无抵抗之力,被砸的粉碎。我的心,真的好疼。

  “娜娜。”高缪子总算开了口。我抱着她,抚摸着她发颤的后背。她哭泣着:“我爱你,想嫁给你,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克制着自己发酸的眼眶,必须保持冷静:“缪缪子,我知道。只是,我希望我们的婚礼,不只有我们俩个,至少,还有我们两家人的参与。”

  “可是。”高缪子吐了两个字,并没有往下说。

  我吐了口气,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缪缪子。斯人已逝,不是你的错。活着的我们,需要我们自己好好活着。”感觉她的抽噎声不这么大了,我继续安抚她:“你和你父亲的矛盾,非冰冻一日之寒。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痛苦里。”

  高缪子又喊了声:“可是。”一切的缘由又淹没在无声之中。

  我不知道高缪子是从什么时候厌恶高泽洋,讨厌那个家。

  但我猜得到,在国外小小年纪的她,一定就想把自己和那个家割裂开来。如果可以剔骨还父,她一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但是这样的她,看着,太让我心疼了。

  “我不是让你接受他。”我只想告诉高缪子,“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活在过去的阴霾里。

  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俩能一直携手,迎接阴霾后面的阳光。”

  “可是,可是我。”高缪子又止了话。这么多年的恨,积压在心里,不是我两三句话就能涤清。我也不强求她能立马和高泽洋化干戈为玉帛。我们都不是神,但我们是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我心平气和着:“缪缪子。你失去了的,他也失去了。你不能接受的,他也不能接受。你伤心欲绝的时候,他也疼痛难止。只是,他选择了一种最不好的方式来缓解这种痛。既没有让他止疼,又深深的伤害了你。”

  高缪子将额头抵在我的肩上,无力着:“你不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

  不知道,但我想象得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带着一身的伤,满心的自疚被流放在外,孤身一人,孤立无援,孤苦伶仃。

  漆黑冷雨夜,没有家人为自己亮起一盏回家的灯,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坐落在异乡。

  大雪翻飞时,没有家人为自己系上一条保暖的围巾,只有残留的速食被搁浅在餐桌上。

  春花漫天舞,没有家人为自己留下一张美丽的照片,只有别家的温馨残忍的烙印在弱小的心灵上。

  高缪子最苦的那几年,我错过了,所以,我不想错过未来的几十年。我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我不知道,所以我更心疼。我对你的过去无能为力,所以我更想让你现在过得坦荡自由。

  那些折磨你的日日夜夜,我希望用明天的每一天,帮你抹去。

  缪缪子,所以,我希望能从你父亲的手里接过遍体鳞伤的你。他没有做好的地方,让我来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弥补。”

  高缪子在我的软语下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不知道这样的宣泄她隐忍了多久。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最乖的、最可爱的、最善解人意的。。。希望这一次的开阀,能让她轻松一点。

  感觉高缪子哭得失了力气,我揽着她坐在沙发上,她靠在我的肩头眼泪鼻涕一直往下面掉,我则负责安安静静的给她递纸。高明粉粉的地毯上撒了一地的纸团。只希望她这会儿睡得跟一头猪一样,不要出来捣乱。

  这一哭,哭得我的心上人眼睛红了,鼻子红了,就连说话,也带了点沙哑:“娜娜。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毫无保留:“他让我十年以后再提结婚。”

  高缪子跟窜天猴一样,猛地一下坐起来,纸还在鼻头上揩着,嘴里又开始叫嚣了:“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为我做主。我的婚我做主,走,我们马上就去领证。”说着,她还亢奋的拉起我就要这么做。

  我当然是把暴躁的高缪子拉回来,让她坐好了,用帕子给她擦头发,也分散她的注意力,再慢慢开导她:“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一听我站位不对了,气成河豚的她瞪起了眼睛。我笑道:“用你的十年换我的十年,我愿意接受。毕竟,他才第一次见我,对我不放心,很正常。”

  高缪子不屑的一瞥,开始申辩:“是我结婚,又不是他。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我再等十年。”

  我故意在高缪子的鼻梁上一刮,俏皮着:“你就这么想嫁给我?”换来她的又一撇,我则笑开了:“高小姐,你可真沉得住气。”她气得直接扭头不理我,我则从沙发上移到地毯上,仰视着她,就像抬头仰视威严的苍穹,不敢有一丝怠慢:“这十年,是你父亲的考验,也是我想给你的证明。”我牵起她戴着婚戒的左手,放在唇间,虔诚着吻着:“我对你的爱,是不争的事实。”

  高缪子有些感动着:“可是,十年。”

  我莞尔一笑:“你的十年,我错过了不少。我的十年,邀请你积极参与。”

  高缪子倾身向我扑来,应该有很多话语哽咽在喉,却化成一声声甜蜜的呼唤:“娜娜,娜娜。。。”

  茶房:

  高缪子的奶奶坐在藤椅上听高泽洋汇报苏娜的情况,完了之后,总结了一句:“女大留不住。”

  上一次出国旅游,奶奶就察觉了高缪子的异样,从高明那里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既然高泽洋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动作,就算是默许了。她这个老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想到,苏娜年纪轻轻,怎么就想往坟墓里钻。不过,早点给高缪子订个靠谱的人,她走了也放心。

  苏娜官方微博留言节选:

  a:她俩真的是太配了,要是能一直搭下去就完美了。不过,她们俩和平拆分,我也送上祝福。毕竟,电视不是生活。

  B:完了完了,我昨天做梦都梦到娜娜了,真希望遇到像她一样的女朋友。

  C:走过路过莫错过,苏娜的黑历史我有完整的时间线,想要的,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