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来到了她的“新家”。

  她踏入房门的瞬间, 只来得及转悠一下脑袋,还没来得及欣赏里面的富丽堂皇,额头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眼前的视野瞬间陷入黑暗, 然后迸发出鲜艳的红, 她下意识地将痛呼吞咽了下去。

  “跪下。”

  男人褪去了他外面的伪装,目光阴冷得像一条毒蛇。

  她慢慢跪了下去。

  她被用力勒住脖子,一路拖拽着滚下楼梯, 等眼前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潮湿黑暗的地下室, 只有一盏光线不稳定的灯泡悬吊在中央, 耳边传来水流滴答声, 好像是哪里的水管破裂了,却迟迟没有修复。

  地下室里不止她一个人。

  或者“人”这个词不能形容其他人。

  见有新的成员加入, 他们都没有将目光看向她, 依旧赤.裸着身子跪在地上舔舐着地面上的食盆。

  凌舞看见角落放置了几个精致的人偶。

  过了一会儿, 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人偶。

  是被切断四肢的人类。

  因为眼珠子会动。

  一双双眸子带着迷惘看向来客,看她们的样子,年龄应该跟她差不多,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过男人的掌心, 没有牙齿, 或者说牙齿应该被全部敲碎了。

  凌舞打了一个寒颤。

  她在车上做过最坏的打算是被当场杀死。

  但她不想像她们那样, 连求死都不能。

  男人给那几个人偶喂完了营养液, 又回到她身边,将她身上的锁链扣死在地上,拽起她的头发朝着人偶的方向看去:“要听话。”他脸上露出一个森然地笑,牙齿很白, 让他在昏暗中看起来格外吓人,“放心,你年纪太大了,做不了这个。”

  凌舞盯着他的眸子,一时不及回应,耳朵嗡得一下子炸开了,她被一耳光扇的嘴角撕裂。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要注意最基本的礼仪。”

  男人慢吞吞说道:“现在我是你的主人,听我说话的时候要专心。等会我会让仆人替你收拾一下,晚上给你开.苞。”

  ……

  她在地下室里住了三年。

  直到战争……

  她必须感谢战争。

  如果不是战火已经蔓延到这里,她或许会在满14岁的时候当做废品处理掉,又或许更惨。

  听她的主人提起过,幼年的孩子,是一道美味。

  字面意思的美味。

  她会被做成饕餮盛宴中的一道压轴菜,摆上餐桌,满足这群人恶心的癖好。

  那个男人提前听到风声逃跑了,临走之前想把他的玩具全部处理掉。

  凌舞趁着几天别墅里兵荒马乱,躲在一个精心挑选好的角落里,直到男人的手下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在快要发现她的时候,叛军打上了门。

  她侥幸捡下一条命。

  叛军需要人手,哪怕是她这样的年幼Alpha,也需要。

  凌舞一度以为自己熬出了头,起码从地狱里挣脱出来。

  那个带着她走出别墅的军官留着小胡须,给了她一件干净的衣服,他们问了她几个问题。

  那是一个没有光的夜晚,凌舞用手遮住刺眼的手电筒灯光,从指缝当中小心翼翼地瞅着这些人,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把他们想知道的消息尽数说了。

  但军队对她的区别不过是从十八层调到了十七层。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悲观。

  比起那些被虐.杀至死的孩子,她应该为自己安然地留下一条性命而感到庆幸。

  凌舞被编入这支队伍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泄露的消息,人人都知道她是一个Alpha性.奴,母亲是个婊.子。

  ……

  她端着餐盘去吃饭。

  午饭是豆腐白菜米饭煮在一起的混合物,尝不出味道,但能维持生命。

  她刚刚打好饭,转身的时候,就被撞了一下,餐盘一下子跌落在地面上,食物洒落了一地。

  她低下头,蹲坐在地上,双手拢了拢那堆污物。

  还能吃,

  凌舞想着。

  手上的动作立马加快,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随即,她的那堆饭就被人恶意踩了一脚。

  连同她的手背。

  周围发出哄然得笑声。

  食物是定量的,她弄丢了就会挨饿。

  教官们从不管这些。

  这支军队,不过是另外一个囚笼,里面的预备军人甚至大部分都不是自愿加入进来的。

  凌舞想着,她只不过从一个笼子又转入了另外一个笼子。

  世界的本质或许就该是只笼子。

  里面又套了一个笼子。

  她以为她逃出去了。

  其实永远不能。

  ……

  她们被允许一周洗一次澡。

  澡堂子是公用的,没有隔间。

  她之前的经历在这儿是个公开的秘密。

  凌舞一度恐惧洗澡。

  一些不安分的Alpha会当着众人的面侵.犯她。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她的身体又瘦又小,上面密布了伤痕,干瘪的胸口,似乎从未有过发育的机会,乳.头被割去一边。

  她安静地摸到自己凸出的肋骨,右手手背高高肿起,像一个行走的人形骷髅。

  她很痛,也很饿。

  但她没想到哭,只是洗完澡,然后爬上自己的床。

  等待熄灯。

  迎接第二天的训练和劳动。

  周而复始,永无天日。

  ……

  新来了一个室友。

  凌舞当时正在冲洗厕所,听见教官带人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执着的洗刷一块黄褐色的污渍。

  如果她不赶紧洗干净,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被室友们直接拖下床。

  “这是叶卡。”教官简单将人领到之后,就走了出去。

  新室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

  她看上去很低调,话不是很多,起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进来的时候会打声招呼,试图融入这个新环境。

  凌舞洗完了厕所,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边。

  她的反应很迟钝,别人喊她的时候要过好久她才会转过头,像四肢都生了锈的机器人。

  这样真的很欠揍。

  叶卡的目光从手里的书本往上移,又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凌舞看着她手上的书,心想着真好。

  能识字真好。

  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缩在被子里,享受短暂的和平。

  胃部仿佛被人死死掐住了一样,蠕动着试图绞动最后一点残渣。她快饿得发狂了。

  她揪了一点被子里的棉絮,含在嘴里,仿佛吃了些东西一样。

  凌舞催促着自己快点睡觉。

  晚上她几乎不会做梦,她也不喜欢做梦。

  噩梦让人难受。

  好梦比噩梦还要可怕。

  会让她存在不符合实际的妄想。

  如果凡事都往最坏处想,那么现实也就没那么残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把凌舞线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