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阿芙拉这件事上，白鹰的这群迂腐的老东西，他们一点都不打算让步。
气氛僵硬到可怕，但我们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阿芙拉对于我们的意义，就算我与她并没有那一层隐秘的恋爱关系，我也不会因为要依附于他们，而选择抛弃她。这不可能，impossible。
说是“老东西”，这可一点都不夸张。他们当中能够话事的，胡子都白了，看上去比老波比还要年长。算算时间，他们大概是从旧纪年活到现在的，怪不得。我忽然能够意识到他们为什么会成立这样的组织。
但是现在在我看来，他们似乎没有复辟的觉悟。他们除了人多，没有任何的优势。他们的成员构成，老弱妇孺，倘若我真的需要和他们一起做点什么，我都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在路上摔断那一把老骨头。
嘁。
“但是他们是我教父准许加入的！”凯尔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是很希望我们加入，之前那些狠话，也只是让我们有所预备的说辞。可惜，我并不打算领这个情。他还在给大家展示我的那枚黄铜白鹰硬币，那是来自老波比——特瑞希·冯的东西。白鹰勋章都在他手上，说明他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也不算低。
有个老酒鬼非常干脆地回绝他：“就算是特瑞希的推荐，那又有什么用！除非他们把这个机器人销毁！我不容许有肮脏的机油来污染我们的干净血液！”
我心说你的血液大概已经全是酒精了，多两滴机油也不会让你死得慢一些。罗杰对这番言论有很大的意见，我拉住即将要上去跟他们辩解“现在的机械都是使用新能源，早就不用机油这种低效能的东西了”的罗杰，大可以不在这些地方钻牛角尖。我们转身要离开。
“Wait！朱迪！”凯尔叫住我，他追上来，拉着我小声说，“你们一定要留下阿芙拉吗？”
我并不顺着他给我的台阶往下走，我高声道——当然是对那些脑子都锈在头骨里的家伙们说的：“当然！她不是什么普通的机器人，她是我的家人。就此结束吧，我不喜欢这种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审视的感觉——我们是来和你们谈判的，希望你们能保有对于我们的尊重。”
我贴在凯尔的耳边，和他私语，“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不知道你图我们什么，但是这次，就算了吧，我不会在阿芙拉的事上退步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试图去拉阿芙拉的手，但是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盯着我们看。
“等，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打动你们。”
或许是为了阿芙拉，或许是给凯尔一个面子，我准备认真听他说，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没有拿出来的杀手锏。那个老酒鬼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愤然离场，我瞟了他一眼，只听见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或许你们知道托马斯·伯德博士？他是在伦帝雅公司任职的首席研究员，但实际是我们的伙伴，他能为我们做很多事。”
我挑眉，并没有直接戳破托马斯就是我们父亲的事实，毕竟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到底姓什么。
首席研究员？我怎么不知道父亲还有这么威风的一个头衔？
“所以呢？他只是一个研究员，还能做什么？迪伦·威廉姆斯难道会给他多少的权利？”
“他手上掌握了伦帝雅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虽然不能干涉公司经营的事，但是伦帝雅公司的所有核心科技、实验室，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这是我们扳倒伦帝雅公司的最大筹码。”
还真是有够双标。还说什么阿芙拉会污染他们纯净的血液，怎么，托马斯就可以以伦帝雅公司大股东的身份，加入他们白鹰教派？
而我的耳朵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实验室？伦帝雅公司有很多实验室吗？
我提出我的疑问，凯尔证实了我的猜测——伦帝雅公司在全国各区都有独立的工厂和实验室，研究不同的项目。我接着追问：“J区呢？”
“J区的实验室在很久之前是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三个耶尔前连带着工厂，都突然关闭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可能，按照凯尔的消息灵通程度，他们如果是被伦帝雅公司正常召回，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三个耶尔前……很多事都发生了。伦帝雅公司在J区的工厂关闭，托马斯被伦帝雅公司的人抓回去，继续为他们做实验……
还有迪尔布拉精神病院下面的秘密实验室，我记得莉迪雅说，好像也是差不多三、四个耶尔前建立的。
彼得·杰夫逊……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不能在城区里停留太久，我们要快速回到J12区，他们这些旧纪年党派的家伙也不能太过招摇，否则大家一起进空中监狱去开大会。
“我觉得我们双方似乎都没有很强烈的合作意向。”我问凯尔，“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们有合作？”
他一下子卡了壳，最后挤出来一句“这是他教父的意思”。我说我们双方看来都需要考虑一下，于是就此不欢而散了。
别的还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优势我不知道，但是人多这一点……我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姐姐，你之后想去哪里？我们肯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不知道。你不如帮我查一下，或者试着黑一下伦帝雅公司的内部网络，帮我查一查彼得·杰夫逊这个老变态。”
“他们公司的网络可比联邦政府的还要牢固，我可没有这个技术……我在和你聊别的，不要岔开话题”我有些烦，但看她非要说的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干脆不管这些事了，我们去桑塔吧！”
莉迪雅忽然说出这种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的话，我有些震惊地看了看她和弗朗热，他到底给这个死丫头灌了什么迷药？怎么，黑市现在还卖这种药，嗑多了可以变性格？
“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他们，莉迪雅脸上突然挂着一副极其诡异的羞涩笑容，我忽然不安起来。
她说：“我怀孕了。”
-
我的手肘扼住弗朗热的咽喉，将他抵在墙上，他几乎站不稳，矮着身子，两条腿挣扎不断。我的刀尖就悬在他的动脉旁：“你是不是总以为我说的都只是玩笑？我对你太过于仁慈了，是吗？”
我手上刚一用力，刀尖就刺入了他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对没错，我这次是真的认真的，莉迪雅也不再玩笑，她试图上来拦着我：“姐姐，你不能这样！”
“蠢货！你给我站住！再靠近一步或者是再为他求情一句，我让你们死在一起。”我再一次盯紧了弗朗热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桑塔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睛，火一样。他也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他害怕，但是似乎又没有那么害怕，这种无知的畏惧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只觉得眩晕，深吸了一口气，我甩甩脑袋，再次把刀架上去：“说吧，你想怎么死？”
“朱迪，你听我说，我对、对莉迪雅是认真的。原来那种纨绔形象只是我伪装出来为了混淆他们视听的，我其实——”
我直接削下他那一侧的耳朵，他终于露出了让我满意的恐惧表情，而后因为剧痛而把无关都拧在了一起。莉迪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完全无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就有本事再削下你这一只耳朵，然后是手指，脚趾。我用刀还是很熟练的。”
竟然连阿芙拉都来劝阻我，我忍无可忍，把刀换了一边手，试图去削下他的右耳。这个混账竟然再敢开口：“我对莉迪雅是认真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她甚至没有成年——”
他忽然一脚踹在我腿上的伤口处，试图趁着我疼痛的时候逃走。只会使阴招的小人……我反身将人制住，腿上的伤口大概是崩裂开了，我感觉那里在不断渗出血来。
“我干脆直接杀了你，多干净。”
当我举起手上的刀的时候，莉迪雅总算冲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她动作更加敏捷，三下五除二卸了我的武器，我下一秒从枪套里拔出枪来对准她：“蠢货。”
她没说话——现在没有人说话。我听见自己胸腔里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我正剧烈喘息着，那种绝望感潮水一样卷来。
对没错，阿芙拉说得没有错，小孩子也会长大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管不了她。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松了手，枪落在地上。我朝着她挥了挥手，下意识朝着阿芙拉的方向蹒跚而去，我忽然能够感受到从腿上传来的剧痛。那种无力感让我虚脱。
“你可以去你想去的……随便什么地方。”
“朱迪。”
“去叫凯尔来，然后让他们三个一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