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霸道剑仙俏白莲>第66章 温柔

  “你是留在这里, 还是同我一道?”御景松开沉惜后,相当随意地问道。

  沉惜道:“你莫非不愿我同去?”

  御景垂着眼看她,忽地笑了。

  她自然不是不愿, 只是随口一问。沉惜也知道她没别的意思, 只是这样说说。

  彼此默契的同时却一定要这要拎出来说清, 好像是怕不说就错过了什么似的。

  “前世我也同你一道。”沉惜道, “如今亦然。”

  她的目光不退不避,相握的手也紧了紧。那并非是什么脉脉深情,而是警示。

  御景被她看得讪讪。

  怎地沉惜取回记忆后,整个人都变得强势起来了?

  她抽了抽嘴角, 承诺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沉惜道:“我只怕你引颈就戮。”

  御景:……

  “不、不会的。”她挥了挥手, 向沉惜展示自己的决心,“我已下定决心,再不纵容那小子了。”

  沉惜对此持怀疑态度。

  沉惜只道:“你当日同我说的话,我都记着。”

  御景听了, 有些惭愧。

  “什、什么话?”

  *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羡鱼靠着牢笼的一角, 借着落在笼中的冷光看清了御景的面目。

  她的小姑娘目光平静而悠远, 有些陌生。

  羡鱼:“我从前竟不知, 我养大的小姑娘有这样博大的胸怀。”

  御景终于望向了她。

  “你已背弃了同我的承诺。”羡鱼道。

  御景道:“抱歉。羡鱼, 你走吧。”

  她补充道:“我还会转世的, 过了几十年我就回来啦。”

  “若是不等……”御景停了停, 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会等我吗?”

  羡鱼绷起的冷漠神情霎时土崩瓦解。

  她笑了笑:“不等。”

  “有些事你能接受并不代表我也能。御景,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的语言有些尖锐,说着说着,就连声音也逐渐尖利起来,“御景, 你若真要送死,我也一道。我不要什么下一世、不要什么来生。什么天帝、魔尊,他们算什么东西?”

  “御景你记着,你是我一个人的东西。你既一心要为苍生求死,那就做好为苍生失去我的准备。我不要苟且求生。”

  明明,御景只要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那素日清高傲慢的面孔逐渐疯狂。

  羡鱼笑起来。

  “你躲什么?你不是求死么?我如今还不算有情有义?共赴黄泉,也算是一场喜事……”

  御景垂着眼,往日的笑容褪去,脸上只剩一片空寂。

  她抓起了羡鱼的手,轻轻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

  羡鱼看着她无悲无喜的模样,恍惚中感到无力。

  “你并非不能反抗。”羡鱼喃喃道,“为什么?”

  御景没有再回答。

  *

  御景没有说清的事,羡鱼已经知道了。

  “我死之后,并未如轮回,你残余的灵力护在我身上,守住了我的神魂。之后我再次生出灵智,修出道体,便已是沉惜。”沉惜凝视着御景,“如今你我重逢,我才能有机会再与你一叙前事。若我未曾遇见你呢?”

  “会遇见的。”御景道。

  “因为沉惜你一定会来找我。”御景道,“这是从前我就明白的事。”

  “走吧——”

  身量单薄的剑仙转过身去,她脚下浮现长剑的虚影。无名之风骤起,将她的发吹得飘摇。

  *

  仍旧是凌霄殿。

  这次御景没有再用剑气去轰那满堂华彩。她轻描淡写地走进了凌霄殿中。

  仿佛也是同样的位置。

  当年羡鱼也曾站在此处。

  依旧是威严的神明们。一眼扫去,竟没有一个熟悉面孔。

  天界的神更替得很快。

  沉惜从前并未深想,只以为他们在与魔族的斗争中逝去——或是无趣长眠。如今她心中却腾起另一个可怕的猜想。

  天帝端坐高位。

  槐洲站在众神之中,姿态如高洁新雪,腰杆微微佝偻,于傲然中带一点潇洒写意。

  御景没什么动武的意思。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

  “焜瑝。”她清清淡淡地唤她弟弟的名字,“是直接动手还是怎样?”

  魔族是灭不掉的。只要有恶念滋生,便会有魔。

  神仙也一样。只要有生灵仍想着向上攀爬,仍想着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神灵的尊位便不会空缺。这些神灵在修炼中剥除恶念,成为“清”。

  御景从来都不明白这样的划分有何意义。她是至清之气,却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懈怠懒惫。神仙将自己修成天仙,剥离了“浊”,却会慢慢形成新的。

  多了,就在天界待不下去。要么堕魔,要么苟延残喘静待消亡。

  从上古活到如今的只有大不如前的焜瑝与槐洲。

  焜瑝算什么呢?他只抓住了那个时代的尾巴。槐洲倒是得了长久,可到底没学到精髓。

  御景有些恹恹的。

  她也想不明白。从前那样多的伙伴,那样多的惊才绝艳之辈,最终剩下的怎么就只有这两个?

  ——或许是祸害遗千年。

  好像把她自己也骂进去了。

  御景胡乱想着。手中的剑却还寒光冷冽。

  焜瑝道:“剑尊不大清醒。”

  御景笑:“我清不清醒,你试一试我的剑便知了。”

  槐洲道:“从前剑尊便有发狂嗜杀的例子,这并不稀奇。”

  御景凝视着他。槐洲很快偏过头去。

  他的脸上出现了那种……隐世之人才会有的、面对权贵时屈辱又无奈的表情。

  给御景逗乐了。

  “朕乃天帝。”焜瑝平静道,“御景,你莫非想篡位不成?”

  御景讶然道:“你整日阴沉,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她实在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当下便用她那澄澈纯然的目光在焜瑝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末了“啧”了一声。

  焜瑝皱起眉,却端着姿态没有训斥。

  “你是上古的尊神了,怎地还作此疯癫模样?”他不轻不重地说道。

  “我不了解如今天界的礼仪风俗,倒是不能满足天帝陛下的愿望了。御景生来便是这样的模样,今后也不打算改。倒是天帝陛下您——打算何时给我这斩杀魔尊的功臣加官进爵啊?”

  御景始终笑嘻嘻地,虽然嘴上是在请封,却更像是个无赖。

  她的眼睛转了转。

  竟在众神脸上发现怖惧之色。

  御景问:“你们这样害怕做什么?莫非也是做了亏心事?”

  第一个嚷起来的神是个生面孔。

  ——是那种连天帝的宴会都去不得的生面孔。

  “你这样的存在,如何能不令人齿冷?”

  第二个则道:“剑尊如无鞘之利剑,伤人同时也能伤己!”

  “先前便有情报说剑尊出入魔域如入无人之境,那魔尊对她也客气万分,谁知不是早与那魔头串通好了?”

  这就超出御景的理解了。

  她眨了眨眼:“虽然你们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可是把兀黎都杀了啊?”

  她还以为能听到一些令人拍案叫绝的理由。

  没由来地,御景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出荒诞的戏中。

  可众神那排斥、警惕的目光,却又告诉她这并非戏中、也并非梦中。而是冷冰冰的现实。

  御景咬了咬牙。

  是庸人么?

  “兀黎,她竟唤魔尊兀黎!”

  ……

  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或许真是人多壮胆,原本缩得像鹌鹑一样的神仙们此刻又大胆起来。

  甚至有神君喊道:“大胆御景,还不伏诛!”

  沉惜忍不住,先笑了。

  炮火立刻转到了沉惜头上:“这沉惜从前便是个狐媚的。她出现在那魔尊身边也非一朝一夕了。从前陛下与乐神便纵着她。还有湛都,那湛都被她哄得自断双臂,说不得也是这魔界细作的手笔。”

  更有忠心耿耿的神君大胆出列,直言道:“陛下,如今魔尊已平,不如速速诛杀此二女,还三界清明!”

  御景挑眉正要说话。

  槐洲却先一步喝止了众神。大敌当前,他绝对是最沉稳的那一个。

  “诸位冷静。”槐洲眉目静淡、平和无比,“此事本非剑尊之错。诸位有所不知……”

  他将那套“御景是至清之气所化,因此十分能吸引以魔气为代表的的众多浊气”的理论娓娓道来。

  “如此,剑尊也委实无辜。”槐洲道,“我从前便同剑尊是知交故友,实在看不得她受此等委屈。”

  他又露出了每个头上长草的男人都会露出的凄苦神情:“至于沉惜,我也能原谅。”

  沉惜:……就很想笑。

  一时间凌霄殿中的神君、仙君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说道:“御景神君行事狂暴,若将此事轻放恐流毒无穷。”另一派却露出悲悯神情,叹道:“此实非剑尊本意,且她从前也是功业辉煌,不如稍加限制,就此放过吧。”

  御景也不急着算账了,等他们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之后才象征性地拍了拍手。

  那掌声像是对天神们体恤下情的肯定。

  “妙啊。”

  她笑着说道。

  冷锐的目光却投向坐在高处的天帝。

  “我见你这般模样,想来是又针对我想了什么法子。”

  她闲闲地抓着剑挽了一个剑花。

  “说吧,直接动手吗?再拖下去我就直接上了。”

  在天帝冷凝的目光中,御景笑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道:“这是我最后的温柔了,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要把最后的故事写得严肃一些

  但实在搞笑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天界的话那就是滑稽=。=

  一开始想讽刺点什么,最后发现好像无关痛痒,大家能get到笑点就好了

  对于御景而言她脑子里只有一点:弟弟永远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