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掰弯(GL)>第78章

  安静说完,将手里的狗绳丢还给唐果,转身往回走了。

  唐果站在原地,耷拉着头,心更沉了一分。她像一只被困在密封着的棕色玻璃瓶里的苍蝇,当瓶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她渐渐的有一种撞的头破血流却依然无路可寻的窒息感。她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她牵着两只狗,顺着乡道,一路往前,漫无目的,没有方向,路在哪里,脚步,就在哪里。

  她迫切的想要理清楚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可又逃避着安静说的事实,她不愿意安宁委屈,更不想看见安宁温婉的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去对自己说没关系那些都不算什么。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不顾一切的坚持,在可怕的现实面前,显得那样渺小,那样苍白。

  当父母成为一座高山横亘在爱情面前,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安宁,又默默的承受了什么?今天的事,若不是安静撞见愤然提起,安宁,她会告诉自己吗?她不会…

  心里骤然一痛,唐果顿住脚步,鬼使神差般突然回头,视线落在那一抹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的影子上。那个人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停下回头,正往前迈步的右腿明显的颤了一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她攥了攥手指,缓缓的将腿往回收去,站在原地。

  天边的霞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朦胧的夜色掩盖,暗淡的路灯下,安宁的影子纤薄的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走,她一动不动的握着双手站在那里,长发被微风抚起,表情因为偷偷尾随自己被发现而难得的显得有些促狭,这一番景象,让唐果鼻头猛然一酸,她张了张嘴,却哑然失声。

  她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从安静离开过后她埋头往前,已经走了很远,再往前,便没有路灯进入乡村。而安宁什么时候跟在身后的,跟了多远多久,她都一无所知。

  唐果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将鼻息间的湿气的吐了出去才迈开脚步朝安宁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话的时候小白和大白摇着尾巴想和安宁亲近,绕着安宁左右转圈,遛狗绳将两人缠在中间动弹不得。

  唐果把手里的绳子丢在地上,伸手捉了安宁的手,掌心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来回搓了搓:“好像降温了,你冷不冷?”

  安宁摇头,弯腰安抚性的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拾起挂在他们脖子上的绳索耐心的将缠绕在一起的结都打开。

  夜风从遥远的水田中吹拂而至,带着淡淡的稻香,安宁柔软的发尾在唐果**的前臂上滑动,留下又轻又痒的触感。

  身旁的灌溉渠里传来隐隐的流水声,唐果拉着安宁的手顺着阶梯往下走了一步,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脚往下撩开长在岸边路缝间的水草将整只脚都泡在水渠里,冰凉的感觉顺着脚心一路蔓延至全身,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楚感。

  安宁坐在她身边,她右手还攥着两条遛狗绳,左手轻轻支棱在身侧。

  唐果侧头看着她,她静默的看着远方,天色越来越暗,路灯的颜色变得越发清亮,她在安宁清澈的眼底看见一片宁静的天空,那里静谧安宁,那里星光闪亮。

  唐果伸手从身后勾着安宁的腰往她身边靠了靠。

  “今天,你碰见我妈了?”

  安宁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视线依然停留在远处的稻田里,只用鼻音发出一声平淡的回应声:“嗯。”

  “你们…”

  唐果的话还没问出口,安宁已经转回头,她看着唐果,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里的温度。

  这忽然而至的意料之外的亲密,让唐果一瞬间有些出神,她微微垂了垂头,勾在安宁腰际的手指微动,她这才想起,仿佛从出柜开始,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看过彼此,虽然她们每天都睡在一起,可这么久以来,总有那么多事情让她烦心,让她忽略了身边那个人。

  “我…”

  安宁甫一开口,唐果已经张嘴,轻轻的咬住了她的下唇,舌尖轻抵,将她没说出来的话都吞下了肚子。

  四片唇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唐果却没有将这个吻深入下去,她只是勾紧了安宁的腰,静静的品尝着她唇角温热而苦楚的眼泪。

  安宁的泪几乎是在唐果吻上她的同时滑落,唐果听见她变得湿重的呼吸,感受着她微颤的双唇,心痛的无以复加。

  从遇见自己开始,安宁流下的眼泪,恐怕已经超过了过去的二十多年,唐果有一瞬间的后悔,后悔一年前硬生生的挤进她安宁的生活,后悔强行在她的世界里摆上自己的影子,而这个影子,除了心痛和难堪,仿佛什么都没有带给她。

  安静说的对,她将安宁交到自己手里,简直是天大的错误,她那么美好,那么坚韧,那么温柔,自己凭什么,要让她去承受她原本不该承受的世俗眼光,和,来自自己的父母的人格侮辱。

  当努力的效果达不到预期,甚至与预期完全相反,唐果像是被针扎了孔的气球,这些天卯足了劲积攒在一起的坚强,都在安宁的眼泪下灰飞烟灭。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当起了逃兵,选择了举起白旗,缴械投降。

  “对不起,可能,我并不能那么坚强的带给你美好的未来…你本来,就不该被我带进这个混乱的世界…”

  颤颤的松开勾在安宁腰上的手,唐果侧过头,一狠心,支着阶梯站了起来。

  安宁迅速的跟着她站起来,从身后抓住她的手。

  “你…说什么?”她问唐果,声音还带着厚重的鼻音,却同时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淡“唐果,你,后悔了…”

  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唐果从来没有听见过安宁如此冷淡的声音,那是一种带着失望的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把尖锐的冰刀,狠狠的插进两个人的心脏却又迅速的将伤口冰冻,冰冷的疼痛让人止不住的想要发抖,而伤口,却看不见一滴血。

  唐果木讷的转身,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按压住胸口,仿佛那里真的已经扎进了一把利刃,而空洞的伤口在不停的往心脏里灌着风,身体里呼呼的吹着冷风,痛的麻木,痛的窒息。

  她再也看不见安宁眼里那片浩瀚的星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

  安宁久久的注视着唐果,用最冰冷的眼神,她始终不再言语,是在等唐果开口。

  唐果皱着眉,表情痛苦,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和安宁会这样面对彼此,她从没想过和她分开,可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对不起…”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忽然像失心疯一般说出那样的话,却又忽略了这个时候的道歉,那样让人心寒。

  安宁微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明明几分钟前还闪烁着星辰的眼睛里,这一刻,只剩下呼啸着的海浪。而她一旦解除对自己的控制,那片海洋,就将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

  终于,在唐果的沉默中,安宁扬起手,掌心迅速往下扇去。

  唐果感受到一阵有力的掌风,本能的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接到那一耳光,只听见安宁重重的一声抽泣。

  唐果睁开眼,看见安宁举在她眼前的右手缓缓落下,抚在自己脸上,那冷冰冰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的虚无。

  安宁的泪断了线般不住的从她眼角坠落,她颓然的摇了摇头,咬着唇对着唐果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唐果,你对我说了太多对不起,可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对不起…”

  安宁的话,一字一句,都化作一把带着倒刺的匕首扎进唐果的心脏,手起刀落,每一下,都痛的唐果想要马上停止呼吸,可每一下,她都无从躲避。她的安宁,受伤了…伤害她的人,是那个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的手的,自己…

  她用尽全力去抬起手,想要抓住安宁的手,却扑了个空。安宁在她伸出手去的一瞬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转身往回走去。

  唐果跟在她身后,看着路灯下她纤细的背影和她身侧纤长的影子,她们的步伐,快到让唐果一度产生了一种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她的安宁没有那样心痛,也从没有,对自己失望过…

  可当唐果推开院门,看见坐在门厅喝茶的安静和她父亲,又不得不承认,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

  安静冷冷的看着她把两只狗送回狗屋,对她通红的眼睛嗤之以鼻。唐果垂着头,默然的走向客厅,走过两人身边,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

  唐果一路无精打采的上楼,二楼客厅开着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音,唐果竖着耳朵听隔壁浴室的动静,却依然没有一丝发现。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到房间门口,思考着该如何对安宁道歉,如何对她解释她只是心疼她,只是怪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归宿,却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得到一个好的答案的时候被忽然打开房门的安宁拖进了漆黑的房间。

  唐果本就在愣神,被安宁一带,脚下不稳重重的跌落在床中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在下一秒被安宁狠狠的压着往下坠去。

  安宁细密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惩罚性,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撕咬来的贴切,唐果还来不及反应,锁骨和前胸已经密密麻麻的被安宁咬了个遍。

  她飞快的理清楚头绪,明白过来是安宁在惩罚自己之后,心里沉重的压迫感不由的少了一些,她还愿意碰自己,愿意惩罚自己,就好。

  只是安宁到底对这件事显得生疏,几分钟后,便被唐果占据了主动。唐果单身将她压在身下,温柔的吻了她的唇又在她左胸上吸了一口留下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痕迹。她听见安宁忍不住的叹息,想要伸手按开电灯看看她的脸,却在半路被安宁拉住了手。

  唐果嗤嗤的呼吸着,她顺从了安宁的意思收回手,想去拖安宁的长裙,安宁却打断了她的动作自行坐起来,两两人身上的束缚一一褪去。

  黑暗中唐果只瞧得见她模糊的身形,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安宁这一番动作却着实让她心头大动。第一次,安宁这样主动。

  本就燥热的空气在两个人的撕磨中燃烧着,干燥的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炸裂着一种叫做干柴烈火的气泡,暧昧的要命。

  直到唐果的手指探向身下,安宁的身体诚实的没有了以往的反应,她忽然退缩了,因为她突然感到害怕,她无法想象安宁这样热情的吻了自己拥抱了自己,而那片最神秘的地带,却像是经历了干旱,干枯的如同荒漠。

  “宝贝,你…”唐果埋头在安宁颈窝,轻轻的吻了她的耳朵,她努力的想要去勾起她的欲望,安宁却忽然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带着她进入了她干燥的身体。

  她听见安宁痛的咬着牙吸了一口冷气,她惊恐的想要抽出手指,安宁却死死的摁着她不让她动弹。

  “你爱我吗?”

  黑暗中,安宁扬起头咬住唐果的耳朵,在她耳边发出鬼魅般的声音。

  唐果如同被催眠一般,木然点头:“爱。”

  “呵。”安宁轻笑,她松开握着唐果的手,双手轻轻攀上唐果的后背,拉着她往下贴着自己的身体,两条**的身体贴紧的时候,安宁开始缓缓的上下滑动自己的身体“那,爱我。”

  唐果被这鬼魅的声音激的头皮发麻,她轻轻的抽动了一下手指,安宁在意料中发出一声痛呼却依然不准她拿出去。

  她缓缓的抽动着手指,轻轻吻过安宁的眉间,唇落在安宁唇上的时候,安宁忽然勾着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住她的下唇,任她如何痛呼,都不愿松口,直到她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这一场**,没有任何美妙感可言,可却持续了整整半个晚上,安宁放纵着她的身体强迫着一定要进行下去,一次又一次,她听见她痛呼,一次又一次,她强行拉着唐果的手往下。

  谁也记不得她们一夜有过几次,唐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安宁终于决定放过她缩在她怀里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时早上十点,唐果摇着昏昏沉沉的头从凉被里坐起来,眼睛受到手机光亮的刺激有些发痛,安宁已经不在身边,她掀开凉被站起来,随手抓了睡袍套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线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院子,铁门紧闭着,两只狗趴在狗窝里躲着这盛夏十点娇艳的太阳,一切看上去都和平时无异,可一切看上去,又和平时天差地别。

  唐果没来由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转过身,眼底落下一片刺目的红。

  雪白的床单和凉被上,能看见的地方,全是已经干结了的血斑。她愣了一秒钟,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她没有来得及修剪的指甲缝和掌心里,一片血红。

  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抓不住的东西,疯了般拉开房门冲出去将整栋楼都找了个遍,最后颓然的跌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安宁的古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