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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白曼唇齿间泄出轻笑:“倒没我想得蠢。”

  対方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的优越感, 让余怡很不舒服。她的目光扫视着从対方脸上挪开,不再多说一个字。

  俞白曼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余怡目光中投来的轻蔑而破坏分毫。

  她纤细的手指探入身侧的皮包里:“ 我是代表爷爷和你谈笔交易。只要你主动提出和阿宁分手。你母亲的医药费都由我们俞家负担。其次, 莱欧珠宝将和你签署20年的代言合同。”

  说话间, 她从包里取出合同摆在了余怡面前, 又亲自翻到了签署页面指了指:“只要在这里签上名字,代言费三千万轻松到手。”

  余怡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面前的人,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接了剧本在演戏。

  否则,为什么会让她遇到如此狗血到令人作呕的事情。

  “怎么?是嫌少吗?不如你说个数,我来填。”

  余怡的思绪被扯了回了现实, 更是让其认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眼前的女人, 她自信满满, 唇角微微上翘。眼神更像在看一个乞丐。

  対, 在対方的眼中,她就是个乞丐。不然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呢。

  之前在看电视剧时, 还在想,等她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走巨款, 和対象说拜拜。

  可当狗血剧情照进现实时, 余怡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不是欣喜,反之,更多的是被金钱羞辱的愤怒。

  她猛地把摆在桌上的合同抽了出来, 随意地翻看了几眼。

  其中有一条, 格外地诱人, 诱惑到余怡被羞辱的心为之一颤。

  本以为俞白曼所说的代言费3千万,是20年总计。却让余怡没想到的, 是以年为单位。

  这就等于将来的20年间。只要她顶着代言人名号,就可以靠着代言费,过上富足的生活。

  対于如此巨额的诱惑,如果说余怡没有丝毫动摇,那是假的。金钱与俞雅宁的重量,在她心中的那杆秤上来回浮沉着。

  如果有了这些钱,她不仅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甚至可以用在投资和经营人际关系上。

  至于成为莱欧珠宝的长期代言人的身份,更会让她在娱乐圈内提高知名度。

  到了那时,就代表着有无数的商业合作机会,有更好的曝光度就会有了更多的名气,有了名气就等于有了流量。

  如此,那么她狭窄的星途,将会变成一条耀眼的星光大道。

  可当她想到,获得这一些的代价,就要是再次抛弃俞雅宁时,她的心口就开始痛了起来。

  如果她同意了俞家老子的条件,那和妈妈当年的做法又何不同呢?背弃和爸爸许下的结婚誓言,背弃家庭责任,只是为了几十万的抚恤金,便抛下年幼的自己独自离开。

  那么俞雅宁就会变得和年幼的自己一样不幸,从此再也不肯相信爱情了吧。

  余怡想着想着,内心的那杆秤逐渐朝着俞雅宁的方向开始倾斜。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逐渐收拢,似是在下某种决心。

  等她再次睁眼时,余怡眼中的犹豫如同潮汐般退隐了,再次浮动上来的便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余怡把合同丢回在了桌上:“俞雅宁在你们俞家眼里只值3千万啊,少了点吧。”

  她的语气平和,平和到让久经商战的俞白曼听不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性地问了句:“那我们家的阿宁,在余老师的心中值多少钱?”又赶在余怡开口前补了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相比你应该听过。所以可要想清楚了再开价。”

  余怡眼神冰凉地看着対方。她都还没报价,俞白曼就如此担心自己狮子大开口的提前警告了。

  果然有钱人的眼中,除了钱还是钱。

  她睨了眼対方,正欲开口说话时,突听屋外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那种爱只是一种错误的判断。女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可能有爱情,那是有悖人伦,那是心理疾病。咳咳!”年老的声音中满满透露着疲惫:“爷爷以为这几年,你独自一人闯荡长大了,不会想之前那样胡闹。没想到,你比你爸还不让爷爷省心!”

  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跪下!”

  余怡尚未反应过来,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看俞白曼的神色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如果不想添乱,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说完,就神色慌张地冲出门去。

  余怡本想追上去看看,可脑中始终回想着俞白曼临走时的警告,又只能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

  客厅内,俞雅宁跪在满是碎裂瓷片的地上,痛得满头皆是豆大的汗珠。可她就是不肯求情,不肯屈服。直挺挺地跪着,双眼盯着眼前须发皆白,穿着老式唐装的爷爷俞锦华。

  “你自小跟着爷爷长大,我以为这样就不会和你那洋人母亲一样丢人现眼。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唉!”俞锦华说着就跺起了脚,盯着俞雅宁半晌,最后显得格外精疲力尽的坐回了沙发上:“只要你安安分分去相亲,结婚生子。之前做得糊涂事爷爷都可以不追究。”

  “我不嫁人。我要娶余怡。”

  “混账!”

  眼看着巴掌就要再次落下,眼前突然出现了堂姐的身影,拦住下了爷爷。

  “爷爷,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谈妥了,我们先回去,让她们自己去解决。”现在的俞白曼俨然没了总裁的气势,反倒像是乖巧的孙女。

  俞锦华看她的眼神,也是满意。当即收手冷哼了一声:“终究都是图利罢了。”

  爷爷的话如同锥子一样,刺入了俞雅宁的心口。图利?堂姐刚才在屋里和余怡究竟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让爷爷说出这些话。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连忙站起身抓着俞白曼的手臂:“姐,什么意思?”

  俞白曼本想把暴怒的老爷子先拖回去,在去和余怡接着谈的。可这死心眼的堂妹非要在这节骨眼上问。

  她犹豫着不好开口,俞锦华倒是很得意:“我给了那女人每年3千万,让你她离开你。她同意了。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荒唐,幼稚,可笑!”

  俞雅宁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她不相信余怡居然会为了钱,而放弃她们之间的感情,她眼中氤氲着泪,转头看向俞白曼:“姐,真的吗?余怡她当真同意了?”

  “我同意了。”余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当俞雅宁缓缓转过身时,余怡一眼就看到了双膝上的一片腥红。联想起方才听到瓷片碎裂的声音,才这意识到俞白曼为何会那么紧张了。

  她急步走了过去搀扶着俞雅宁,关切的眼神看着対方:“你还好吗?”

  俞雅宁却答非所问地说着:“你真的同意了?我们的感情就值3千万吗?!”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得。

  余怡的心猛地抽紧了,随后笑了起来:“宝宝,是不是也觉得3千万有点少了。所以要想我同意,最起码要给我每年8千万才行啊。”说罢,便扶着神情呆滞的俞雅宁走到餐桌前坐下。

  “余怡,你确定?”俞白曼饶是不确定到又问了遍。

  余怡却是対着俞雅宁眨了眨眼,然后转身拿来了医药箱,半跪在俞雅宁的面前,仔细替她处理起了伤口,口中还念念有词着:“你们俞家家大业大,俞老子又注重面子。这些钱又不是买我和雅宁的感情。”说着,她转头看面如表情的俞锦华:“买的可是俞老爷子的面子,所以我要得多吗?还是说,俞老爷子的面子不值这些钱?”

  听她这么一说,俞雅宁的心也算是落了地。余怡要是同意了堂姐的条件,估计早就卷着钱跑路了,断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捣乱。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一股子幸福的甜蜜围绕着俞雅宁的心头,挥之不去。就连膝盖上的痛感都被驱散了不少。

  余怡说完,就转过头继续替俞雅宁处理着伤口。

  “余小姐,我俞某人的面子值不了多少钱,不过你要是真心实意地谈合作。这些钱,我们俞家还是给得起,就怕余小姐拿不出诚意。而是戏耍我这个老头子的。”

  俞锦华不愧是混迹商界的大佬,他的话也让余怡的手微微一颤。

  余怡多么想,在此刻大声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可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俞雅宁闹分手。可以为了突然出现的小三,分手。可以为了激情褪去后的平淡,分手。甚至于没有任何理由地分手。但是绝対不会为了钱,而放弃她,背叛她,伤害她。

  这就是她给这场交易给出的答复。

  在余怡的心中,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高于金钱,那就是情。

  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不可以用来交换。钱没了可以赚,但是情没了,那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所以无论俞家给她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都不会答应。

  可是,她也知道,一旦自己表露了真实的想法,那么俞雅宁会即将会面临什么。

  余怡注视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双膝,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深吸了口气后又缓缓睁开,仔细地处理着俞雅宁的伤口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再次弄疼了她。

  待擦拭干净血污上好药,余怡才缓缓转过身:“我有诚意啊。只要钱到位,我立马和俞雅宁撇清关系,绝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