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key……”谭雨清后退一步,下意识将行李拉到身后,“你怎么来了?”

  Vikey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然后往前一扑,双手环住娇小的人:“怎么,我难道不能来吗?”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幽怨:“放暑假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我想来找你吗?而且昨天也给你发消息了,难道说你没看?”

  谭雨清拿出手机,开机看到上面的未读消息,脸上有些难堪:“抱歉,我忘记了。”

  昨天晚上,裴熙没回来,谭雨清一个人顾影自怜,连饭都吃不下去,更别说有精力去看信息了。

  又相互拌几句嘴,Vikey眼尖地看到谭雨清身后的行李箱,问:“谭,你这是要去哪里?”

  谭雨清想到刚刚的事情,眼底色彩暗淡了一些,“国外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这样啊,很急吗?能不能缓一缓?”Vikey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这才刚刚出国,你就要走,要不你先陪我几天?”

  谭雨清低下了头,很久没有回应。

  亦或者说,这样的沉默也是某种无声的,婉转的拒绝也对。

  没得到答案,Vikey脸上有些挂不住,再一次出声恳求:“谭,雨清……先陪我几天如何?大老远跑过来却见不到你,这也太可怜了。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谭雨清咬着唇,攥着手,过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抱歉。”

  抱歉,这种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

  说完这两个字,谭雨清似是下定了决心,忽而偏身,快速,狼狈地拉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往安检走。

  她身后的Vikey大声呼叫,想要挽留她,然却谭雨清却不曾动摇,动作甚至都没有停顿。

  “啊啊啊……”Vikey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身影,尴尬又懊恼地挠头,最后也下定决心一般,拉着行李箱跟了上去,“等等我,谭,我也跟你一起出国。”

  急匆匆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已经过了拥挤路段,裴熙打了辆车,本来想先回上云岗一趟。但想起方才打过去的那几个电话,就吩咐司机直接开往A市机场。

  最新的航班是晚上八点,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裴熙紧攥着拳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一定,一定要赶上。”

  半个小时后。

  “女士,机场到了。”

  “谢谢。”裴熙抽出两张一百,递过去后急匆匆地下车。

  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机场里十分冷清,天色渐晚,就连等候接送的大巴车都寥寥无几。裴熙先绕着机场外面和取票附近仔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谭雨清的身影,心慢慢悬了起来。

  “不会已经进候机室了吧……”

  裴熙赶紧现场买了一票,然后过了安检,往候机室去。

  这个时间段飞往m国的航班只有那一个,所以很好找。裴熙跟着显示屏的路线指引,五分钟不到就来到了候机室,看到了远处正在等待航班的谭雨清。

  “雨清竟然真的在。”裴熙望着熟悉的身影,心里莫名地有些痛。

  虽然在路上,被拒绝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可真真正正地亲眼看到,心里还是不好受。

  为什么又要不告而别?

  这些天,她们的气氛不对,裴熙明白,也在尽全力地想办法解决。只要熬过周五,将所有工作上的琐碎杂事完成,她就会跟雨清开成公布地谈一谈。

  可为何雨清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

  裴熙自嘲地摇头,疲惫地拖着步伐,一步一步地向谭雨清靠近。

  似是有感应,那边的谭雨清也往这边看来,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定格在裴熙身上。

  四目相对,皆是惶恐。

  “裴……熙?”谭雨清微微瞪大眼,下意识起身,左手因过度紧张而紧紧攥拳。

  “雨清。”裴熙牵强地勾起一抹淡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平常一般波澜不惊,“跟我回去好吗?”

  “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谭雨清看着裴熙靠近,眼中的惊恐越发强烈,她挪动着脚步,视线四处飘散,似乎想要逃跑:“不,我不回去……”

  “雨清,别闹。”裴熙强忍住心酸,往前走一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解决。”

  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谭雨清的手腕,“别离开……”我。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嗓音:“谭,咖啡给你拿来了。”

  裴熙扭头,看到了Vikey——校园里的那个金发女子。

  “你做什么?”Vikey瞥见谭雨清惊慌的表情,和被抓住的手腕,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猛地冲过去,拍开了两人手,将谭雨清拉到自己身后。

  “这位女士,如果你再对我的朋友无礼,我可能就要叫警察了。”

  手上被拍开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裴熙却无暇顾及,抿唇看着面前的她。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裴熙自嘲一笑,看着躲在金发女子身后的谭雨清,眼神中是无尽的哀伤,“我明白了,这便是你的答案吗,雨清。”

  难怪说走就走,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原来是她早就抛弃了自己。互相诉说恩爱的游戏,原来早就迎来了终结。没有发现,不过是她看不破人心,愚昧幼稚地相信着爱情而已。

  就像当年一般。

  飞蛾扑火。

  哀恸绝望的泪水想要涌出,裴熙极力压抑才勉强让自己没那么狼狈。她失神无助地后退几步,本来想要潇洒地转身离开,保住最后一丝无聊的尊严。

  可惜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酸痛涌上全身。天旋地转,她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真是狼狈。

  *

  市中心医院。

  谭雨清坐在白色的病床旁,视线空空地落在裴熙身上,整个人似乎被抽出了魂魄一般,空洞,空荡。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只要她一个人离开,就能画上完美地终止符,可为何偏偏不让她如愿?

  谭雨清心神俱疲地趴在裴熙身旁,握住她一动不动纤细脆弱地手腕,喃喃开口:“裴熙,你究竟想我怎么样?究竟想我怎么样……”

  话音渐弱,早已离心的两人靠在一起,是少有地平和宁静。

  裴熙的病并不严重,是因为最近身体状况较差,再加上不合理的作息时间和过度疲劳引起的晕厥。只要老老实实地调养休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在医院输液一晚,第二天早晨她就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睡在她身旁的谭雨清。

  “这里是……”她甩了甩沉重的脑袋,用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可还不等她完全想起来,病房的门就被用力推开:“裴总!”

  乔序慌里慌张地进来,额头上的汗水足以看出她的疲惫和焦虑。

  “裴总,听说您病倒了。”

  乔序的声音有些大,吵得裴熙皱眉,同时也将趴在她身旁的谭雨清吵醒。

  “唔嗯……”谭雨清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竟睡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乔序……?”她迷蒙地看着对面的人,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她通知的对方。

  “啊,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先出去。”说着,谭雨清慌张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走出病房。

  病房里,乔序仍是一脸焦虑,可裴熙却显得不甚在意,视线一直停留在谭雨清离开的方向。

  明明昨天才下定决心,从此两断,可为何还会不自觉被她吸引。

  原来她竟是这般优柔寡断的人吗。

  “裴总,今天的会议……”

  原定计划,星期三要和周贞贞商谈最近的合作内容,可如今看来,似乎不得不推迟了。而且仔细想想昨夜的事情,裴熙忽然感到一丝违和。

  “乔序,不止今天,这周所有的工作都由你来全权代理。”

  “啊?”乔序被吓到,还未来得及开口推辞,就听见裴熙充满诱惑的条件:“这个月工资五倍。”

  乔序攥拳,咽了口口水,没骨气地妥协:“好……”

  乔序离开之后,裴熙立刻打电话给许良玉。

  “现在方便来见一面吗。”

  “啊,现在?唔……可以是可以,你要干嘛?”

  “市中心医院,速来,有要事。”裴熙视线深邃,“关于雨清的。”

  另一边,谭雨清正在跟Vikey一起吃早餐。

  “谭,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Vikey瞥一眼谭雨清,发现她正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包子。

  胖乎乎的包子上已经被戳出七八个洞。

  “嗯,有点心事。”

  “什么事?”Vikey见她视线呆怔,试探着问,“是关于昨天那个人的?”

  开始,她还以为那个人只是个无礼的陌生人。

  可后来看到她晕倒后,谭雨清慌乱无措的模样,Vikey就知道并非如此。

  更何况,谭雨清还亲自守在那人的病床边。

  这些都让Vikey深深地嫉妒着。

  虽然她们最近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但谭雨清绝不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们只是……朋友而已。

  “谭,你还打算出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