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柠停顿了片刻，才回答说：“ 她没说什么。”
似乎是没料到她居然避而不答，杜溪冉眼神微微一暗：“是我多嘴了。”
叶楠柠忙道：“她真的什么都没说。”
越是强调就越显得欲盖弥彰，杜溪冉敷衍地点点头：“嗯，知道了，回去吧。”
叶楠柠也不知她信了没有，但事实上，她也很纳闷，明霜当时的举动明显是要说点什么悄悄话的，可凑到她耳边后只是嘴唇动了动，几声轻笑，然后就离开了，所以她才会在电梯里发了一会呆，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聋了。
回到家后，两人在门口互道晚安，然后各回各家。
杜溪冉浑身疲惫地洗完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盯着天花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窄密闭的空间，张扬的美人大大方方地向叶楠柠示爱，极具侵略性，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尽管明霜入职才一周左右，但公司里关于她的评论可不少，有人说她高傲难相处，有人说她和朋友很亲密，除去这些外在因素，她本身又是个实力不错的选手，让很多同级别的选手都感到了强大的竞争力，即使许欢这种入职多年的老人也不可避免地产生自卑心理，跟杜溪冉倾诉了好久，怀疑自己是不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但事实确实如此，从明霜平时的衣着打扮和言语间透露出来的高贵可以看出来，她家境优渥，起点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
这样条件优秀的女生，活得肆意潇洒，各方面和叶楠柠都很匹配，连性格都互补，喜欢上叶楠柠，不正是杜溪冉所希望的吗？
这样的话，叶楠柠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了，就会知道她杜溪冉可能并不是最合适的人，然后知难而退，退回到单纯的上下级关系里。
她应该为叶楠柠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闷呢？
隔天清晨，天气又降温了好几度，杜溪冉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羽绒服裹上，这才觉得重新活过来，搓了搓手，去对面吃早饭。
叶楠柠似乎并没有为明霜表白一事而受到影响，和平日里无异。
吃饭的时候，杜溪冉打量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道：“明霜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楠柠想了一下，回道：“当然是拒绝了，我不可能答应她的。”
杜溪冉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嘴角，又问道：“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女人？”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什么？”杜溪冉微讶，“她才来几天，就知道了？怎么看出来的？”
“可能......相似的人会有雷达吧？”在明霜得知她有喜欢的人，脱口而出就是问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
直女是不会一下想那么远的，胡佳旭那种才是正常反应，到现在都以为她喜欢的是个男生。
说话间，叶楠柠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杜溪冉。
“谁呀？”杜溪冉随口问道。
“明霜。”
“哦......”杜溪冉若无其事地喝牛奶，“怎么不接 ？”
叶楠柠按了接通，等待对方开口。
“喂，小叶，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餐。”明霜略带笑意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叶楠柠冷声拒绝。
“这样啊......那我说的便当呢，能不能帮我也顺便带一份呀？我也亲口吃到你做的便当。”明霜说。
杜溪冉动作一顿，盯着杯子里的牛奶怔忪了几秒，就听见叶楠柠说：“不带，再见。”
电话挂断，叶楠柠抬起头看向杜溪冉，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杜总，这里......”
杜溪冉疑惑：“干嘛？你不会还要我亲你吧？”
“不是。”叶楠柠脸色一红，拿起纸巾主动伸过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又生硬地停了下来。
杜溪冉侧目看着她的手，而后掀起眼帘，疑惑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叶楠柠一咬牙，不怕死地碰到她上嘴唇，擦了擦停留在上面的牛奶渍。
半晌，待她坐回去之后，杜溪冉才缓缓眨了下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局促地低头吃饭。
两人到公司时，在停车场又碰上了明霜，杜溪冉脑海里登时闪现四个大字——
冤家路窄。
“小叶，早上好。”明霜三两步追赶上她们的脚步，与她们一起搭电梯，偏过头看向杜溪冉，“杜总，好巧，又见面了。”
杜溪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发现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还是穿的宽领大衣，腰带勾勒出腰线，身形高挑。
真是年轻啊。
再一看过去，叶楠柠也不遑多让，同样是一件大衣走天下，好巧不巧，两人还是同色系的深棕色大衣，看起来就像是情侣装。
她僵硬地挪开视线，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裹着臃肿的羽绒服......为什么！她只是穿了件很应景的衣服而已啊，为什么此时却显得像个异类！
这两人就是来篡夺她楼花之位的，杜公主很忧伤。
公司里有空调，一进办公室，杜溪冉就把笨笨的羽绒服脱掉，里面是衬衫打底加一件水蓝色薄毛衣，简单的穿着在她身上也会加分不少。
她端着杯子就出去打水，特地绕了一圈，展示自己羽绒服下的身材，然而并无人在意。
老同事们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新人们又都在埋头工作，就连叶楠柠也是一扎进工作就很专心的程度，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动态。
白秀了一圈的杜溪冉黯然地往办公室走去，却在路上碰到了前来接水的明霜。
明霜夸道：“杜总这件毛衣挺好看的。”
“谢谢。”杜溪冉淡淡道。
即使听到夸奖，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这不对劲，杜溪冉你现在很不对劲！
上午人事部的人来过一趟，给这一批实习生签劳动合同，从今天起，她们就正式转正了。
实习生们开心的同时，忍不住组局说要一起吃完饭庆贺一下。
燕正浩大方地说要请客，可大家都要加班，于是只能改为定外卖。
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胡佳旭也加入了其中，点了好几个菜，顺便给叶楠柠也报了名。
这边动静不小，闻讯而来的明霜听说此事，笑问：“能不能让我也加入一个？”
燕正浩欣然应允。
等叶楠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饭菜都已经定好了，这时再退出就太和合时宜了。
不过好在这群人对她的态度就是普通同事的态度，见面打招呼，平时并不会多加闲聊的地步，大不了她吃饭的时候跟胡佳旭坐一块就好了。
六点钟，燕正浩喊了一声：“朋友们，外卖已经到了，可我走不开，手头这点工作要马上做完交上去，你们谁去帮忙拿一下？”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有工作，叶楠柠看了眼电脑，说：“我去吧。”
其他人一愣，难以置信地互相看了看，似乎不太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毕竟叶楠柠平时看起来并不想她们交流。
“行，那就麻烦你了。”燕正浩抱歉地说。
“小叶你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好，跟你一起去。”胡佳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说。
“你继续忙吧，我没事了，我陪她去。”明霜站起来。
胡佳旭：“那也行，两个人应该够了。”
“走吧，小叶。”明霜喊道。
叶楠柠头疼，但也得跟她一起去为大家伙拿外卖。两人等着电梯，遇见了正要和同事一起去吃饭的杜溪冉。
杜溪冉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打量了一圈，不置一语。
电梯到了，几人挤进电梯，叶楠柠垂头思考该如何解释，可人家没问，她突然解释是不是太奇怪了？而且杜总也不一定好奇她为什么跟明霜站在一起。
她思考得太过认真，又或者电梯人多，所以没注意身后有人伸出胳膊为她拦住了其他人的肢体接触。
杜溪冉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晦暗不明，抬起眼睛时，那只手的主人也回头看向她，并冲她笑了一下。
看起来像是在挑衅。
杜溪冉不悦地撇开视线，竟是连敷衍客套的回应都没有了。
到达一楼后，叶楠柠走出电梯，想跟杜溪冉搭个话，可明霜先一步出来：“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叶楠柠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半晌，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杜溪冉也在看着她，心里一喜，刚要露出个笑容，就听见明霜喊了一声：“小心。”
因为只顾着看杜溪冉，没注意大门的台阶，她一脚踩空，差点摔倒，幸好明霜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
她惊魂未定地道了声谢，看见杜溪冉和同事们一起走过来。
老李笑道：“叶楠柠，走路小心一点，得亏明霜把你抱住了啊。”
叶楠柠：......抱？
她低头一看，可不是被明霜抱住了吗！
叶楠柠下意识看向杜溪冉，却见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在她腰上的手上停留片刻，视若无睹地跟着同事们离开了。
叶楠柠退后两步，恼羞成怒地看着明霜，可也知道这事并不怪她，对方只是在帮忙而已。
明霜忽然凑近，低声道：“你很在意杜溪冉。”
叶楠柠一惊，诧异地看着她，拿不准她说这话的用意，不敢贸然搭腔。
明霜别有深意地问：“你只是把她当成上级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办正事吧，外卖到了。”叶楠柠转身去找大厦前的外卖小哥。
两人提着外卖往回走，明霜踩了踩台阶：“我刚刚可是差一点就跟着你一起摔了。”
话题转的太快，叶楠柠懵懵地看着她，再次道谢：“谢谢你。”
明霜嫣然一笑：“别口头感谢了，明天给我做份便当吧。”
“我说了不......”
“好歹也算救了你一条小命吧，万一你要是毁容了岂不是损失惨重？请你帮忙多做一份饭不过分吧？” 明霜说着，忽然双手捧脸，做了个无辜委屈的表情来撒娇卖萌，“求求你了，我想吃嘛。”
叶楠柠：“......”撒娇也太可耻了！
“拜托拜托~”
叶楠柠没眼再看：“好，就明天一顿。”
“我开始期待了。”明霜笑了起来。
加完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回到家休息了一会，思考片刻，去敲对面的房门。
杜溪冉打开门，面无表情：“什么事？”
叶楠柠小声问：“杜总，你想吃宵夜吗？”
“我不饿。”
“那喝甜水吗？”
“也不渴。”
叶楠柠立马蔫了下来，问：“杜总，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杜溪冉：“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也是......”叶楠柠沉默了半分钟，见对方还一直立在原地，无形中给了她一丝勇气，飞快地解释道，“我知道你压根不关心我和明霜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我们一起下楼是为了去提大家的外卖，她抱我也是因为我差点摔了，她把我拉住而已。”
杜溪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说：“我知道。”
“嗯？”
杜溪冉拉起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一圈：“所以，受伤了没有？”
叶楠柠摇摇头，眼里又燃起一簇光，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她。
杜溪冉双目圆睁，浑身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着，双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这才是抱抱。”叶楠柠羞赧地松开手，怕她生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捧着脸颊，无辜地眨眨眼，“求求你，不要生我气~”
杜溪冉：“.......”诡计多端的家伙！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好多评论和营养液，爱了爱了，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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