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全球净化GL[综]>第112章 番外002灵魂

  Part.04茫茫绿海

  仍然是这样的景象。

  数不清的参天巨树, 看不完的深绿浅绿。

  不管这些绿色有多么层次分明, 绚丽多姿, 看多了也会觉得不爽。

  睁眼就是树叶, 闭眼也是树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这种亮得不真实的感觉。

  爱玛皱着眉, 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欣赏这些景色。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这样的空间里待了多长的时间了, 从和威斯克打到那种程度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威斯克的手里。最后的那一击,她将自己的精神凝成最坚固也是最柔韧的一根线, 贯穿了威斯克的精神体,其实也不过是歪打正着。

  那也就是她最后的招数了, 爱玛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如果继续和威斯克打下去, 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确实不是威斯克的对手。

  威斯克也不愧是仅凭他自己就能撬翻整个安布雷拉公司的男人,即使艾达说过威斯克是和H.C.F有合作,是在H.C.F的协助下才做到的。可如果威斯克自己不强,H.C.F想必也不会选择他。

  可她的精神体竟然还能在这个既真实又虚幻的世界里活着, 也就说明她这个人其实还活着。

  在这个地方, 爱玛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因为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变化,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无边无际的森林,没有太阳却仍然光亮的天空。这里没有黑夜。

  在这个地方,爱玛也没有冷热的感受, 这里没有温度的变化。

  而且在这里,爱玛更不会感到饥饿。

  可是这里除了树就是草,除了草就是树,爱玛看不到任何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这里有风,却只是吹动树叶草尖,根本无法触及到她。

  所以在这里也没有声音。

  爱玛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她就像是被放在了一个精致一点的玻璃罐子里,虽然没疯,精神状态也很奇特,但是很无聊。

  极端的无聊中,爱玛甚至想过,威斯克真的是一个废物也说不定。她都这种情况了,现实中的身体肯定也失去反抗的能力了,为什么连一个不会动的尸体都没办法杀掉?

  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还不用在这种地方折磨自己。

  可更多的时候,爱玛还是想活着的。

  谁会想死啊?

  爱玛自认她还没有绝望到那种程度。

  最重要的是,要是她就这么死了的话,在那一端是看不到艾丽斯的。那里也不会有卡普兰,不会有Chu……更何况被威斯克单杀很丢脸,就算威斯克是她承认的强者那也一样。 爱玛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为了什么所谓更大的利益,放弃自身利益的人。可是要杀掉威斯克,她不拿出拼命的劲头,却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那么做。

  所以说和威斯克拼命的事,爱玛从来没有想过后悔。

  即使现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爱玛也能知道那大概是过了很久了。具体是多长的时间,她没有想过,可要是这样长的时间过去,她的精神都还没有被抹消,就足以说明威斯克肯定死了。

  她是很丢脸的被威斯克打得惨兮兮了,可是没关系,至少也是艾丽斯他们给她找回场子了。如果威斯克是艾丽斯杀死的,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就是爱玛始终很在意,威斯克到底把莎莉蒂妮怎么样了。威斯克一直都没有说过,就算她都说出他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的事,把他给刺激大发了,威斯克都死咬着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这种保守秘密的精神,还真是值得别的大BOSS学习。

  爱玛还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看的影视作品,每次到了最紧要关头,幕|后|黑|手都会给主角说一大段的话,就算不是大BOSS亲自说,也一定会有什么大BOSS的过去的故事,而大BOSS经常做的就是对主角队一通瞎BB,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再看看被他欺骗的主角们痛苦不已的模样,猖狂的大笑什么的。

  或者是大BOSS或者别的什么人对主角队说大BOSS的生平志愿,企图在嘴炮上打击“正义”的主角们。可他们永远不知道,这种嘴炮说动技能,是主角团的专属,而不是反派使用的。

  威斯克这种非典型的大BOSS,就应该和他的前辈们好好学学。他这么丢人又不称职的BOSS,就该回炉重造。

  艾丽斯他们怎么样了?

  红后她会听艾丽斯的话吗?

  远在法兰西安布雷拉公司总部深处的红后的硬件久了不维护,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有很多问题都在爱玛的心中盘旋,可她即使烦忧着这些问题,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毕竟她被困在这里,就算想明白了,等她出去,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或者说她为什么会进入这里?

  爱玛想过很多遍,她分析过这里是什么地方,从理论上来讲,这里应该是同心灵世界一样的地方,但心灵世界也分很多情况,她所遇见的这一个,属于很不妙的,会困住她自己的。

  但要说多不好,其实也不是。至少爱玛想在这里暴躁起来都做不到,心情一直在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来回,刚有暴躁的痕迹,就会被强制冷静,或者有了其他比较剧烈的情绪波动,也会很快就变得平稳。

  随着不知道多少时间的流逝,爱玛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情绪波动的能力。可在这样的情绪被压制下,她的精神体似乎也越来越凝练了。

  这说明这里的强制冷静作用,对她是有好处的。

  所以爱玛也想过,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她和威斯克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而她强行坠入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精神的自我保护机制。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要多久她才能醒?久了不吃饭,她的身体会不会变成干尸?

  爱玛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醒过来,会变成丑陋的模样,她就有点难以面对。艾丽斯肯定是不会嫌弃她的,可是自己嫌弃自己这回事,却没人能阻止。

  这种事琢磨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有趣,爱玛越想越觉得不值得想。反正精神体在这儿,她想尽办法也出不去,现实世界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也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是出去以后才用得着关心的事。

  与其关注那些,还不如想想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这片千篇一律的森林。

  爱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出去,她尝试过触摸这些树木,也尝试过挖地三尺,但都没有触发变化。这还不如自己靠着双腿走出去呢。

  这个时候,爱玛就有点感激自己没有知觉了。

  一双腿不会觉得累,自己也不会感到饥饿或者口渴,要不是这森林太宽广,爱玛可能会更高兴一点。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话,也给了她继续往前走的基础。

  那就朝前走呗。

  爱玛想着,叹息一声,迈开腿,继续拨开挡在她身前的枝叶,朝着不知道什么方向走。

  这茫茫的绿海中,她如此渺小,比起自己眼中的蚂蚁也差不多。

  继续在原地站着等待不会来的变化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走过,才知道能不能成真。

  至少走动起来,她也不是在原地踏步了。

  ********

  Part.05波月之弦

  走路似乎成了爱玛的一种执念上的本能反应,她麻木地朝着前方前进,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是大同小异的。

  树木,叶片,潮湿的土地,一些灌木,还有藓类植物……不论是从哪个方向来看,这都是一座森林没错。

  久而久之,爱玛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树盲症。

  在大雪覆盖的地方一直,看不到别的景色的话,很容易会患上雪盲症。而她这不是一直看着雪,是一直看着树——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树,爱玛不禁怀疑自己要是能离开这里,睁开眼睛以后,会不会看艾丽斯也觉得那是一棵树?

  她走了有多远呢?

  每次回望时,爱玛都会辨不清自己来时的方向。

  这样的感受让人不舒服,这会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而所谓的“可能会走到边界,然后就能出去啦”这样的想法,其实根本就是错误的。这里更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有,自己在走,或者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也都不过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

  是幻觉,还是真实?

  这里是心灵世界一样的地方,它拥有和那个世界一样的特质。

  但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有人迷路到她这儿来。也不会有谁的手能让她触碰,从而把他们拉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就算是危险,也比现在这样一成不变来得好。

  爱玛也尝试过模拟下坠的感受,想让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但这是没有用的。

  她被关在这里,就像被抛弃在这儿——不不不,这个说法太严重了,应该是她被自己的身体机能囚禁在这儿了。也或许是她自己这个精神体迷路在了潜意识的海洋中。

  这真的很像迷路,迷路到这种地方,到底该怎么样才能醒?

  原本在这里,爱玛根本没有累这个概念,可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很累。那种精神上的倦怠来势汹汹。如此负|面的情绪,自然也引起了这个空间对她的注意,下一刻,她的想法就像是被什么偷走了一样,那种累也全然消失。

  “行吧!还是你厉害。”爱玛无法,手扶着树干,继续朝前走。

  在这个囚笼中,就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自己想办法打碎它,要么就想办法走出去。爱玛就是不相信它没有边界,也不相信自己不能探到它的边界,会被它困在这里一辈子。

  爱玛尝试过很多的方法,可在无法触碰到边界的情况下,她根本什么都破坏不了。在这里,她恐怕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所以自己的弱小带来的麻烦,爱玛从来不会怪到别人的身上。即使是这个把她困在里面的囚笼,爱玛想的也是怎么打碎它,而不是抱怨它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爱玛很清楚,什么方法是探索,而什么办法是毫无益处的。

  可最近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爱玛有时候会突然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曾经做过什么,以及想要做什么。虽然很快这样的念头就被她拿回来了,而不是真的被抹消了这些想法。这不像是她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被直接抹消影响。但这些迹象却都透出了一种信号,一种让她感觉十分不妙的信号。

  这个空间在剥夺她的感知,这些想法要是全都被夺走,她还会记得自己要离开吗?还会记得自己要离开是为了艾丽斯、卡普兰、Chu……这些她根本不愿意舍弃的人吗?

  “我是爱玛·温切斯特,我要离开这里,我出生在英格兰,我的母亲是莎莉蒂妮·温切斯特,她是安布雷拉公司三大家族之一的史宾赛家族的掌权人,她的手段属于强硬派,很多人都不敢和她对着干。可是有一天她失踪了,我继承了她的权限,但我选择了沉睡……

  “我是爱玛……”

  “Chu,男,亚裔,我的哥哥,他是被莎莉蒂妮带回家保护我的人。他经历了公司最严格的培训,他是公司的财产,但是我知道,Chu是一个有心的人,他喜欢我,喜欢这个家庭。

  “卡普兰,安布雷拉公司武装部门雇佣兵团队中负责软件程序这一块的人才,他被公司设计参加了蜂巢探索活动,用以测试感染了T病毒的感染者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后来他和艾丽斯都被抓住……

  “不……不对,还有谁也是一起被抓住的……帕……帕斯奎雷……对了,是帕斯奎雷·亚瑞迪,帕斯奎雷喜欢蕾恩那个女斗士……

  “蕾恩是谁?

  “蕾恩……蕾恩不喜欢我,对,她不喜欢我,和我在团队中训练的时候,我和她经常发生矛盾。她后来……她后来死在了浣熊市的安布雷拉公司地底蜂巢里。因为她感染了T病毒,不能让T病毒泄露出去。

  “我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忘了谁?”爱玛扶着树干,粗糙的树皮磨得她的掌心微微刺痛,“对了,是艾丽斯,艾丽斯·阿伯纳西!

  “艾丽斯,女,安布雷拉公司三大家族之一马库斯家的掌权人——艾丽西亚·马库斯的基因制造的人造人,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约定了要在一切结束以后相守一生的人。”

  “我喜欢艾丽斯。

  “我喜欢艾丽斯。”

  爱玛不断地重复着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呢喃着他们的事迹,她一个都不想忘记,也不想她的任何一点记忆被这个空间夺走。

  在这种反复地重复里,爱玛也不断地朝着她认定的方向前进。她的精神力越来越凝实,在这样的环境中,爱玛也没有错过自己身上的微妙变化。可她的精神力仍然没有办法帮她探测到这个空间的边界在什么地方。

  这是她的意识深处。

  爱玛不愿意就这么被关在这里。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情,它看似不变,却一直在改变,错乱她的判断,还妄想夺走她仅剩下的东西。

  可是她不会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起伏太大了,那样的话,在这里又会被觉察到,从而情绪会被磨平。

  艾丽斯能找到她的精神波动吗?

  爱玛觉得自己是迷路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在这个地方,不能出去?

  爱玛觉得艾丽斯是自己的唯一机会,可艾丽斯有试过与她精神共鸣来找她吗?

  艾丽斯一定会尝试这样的方法的,她能想到的方式,艾丽斯不会想不到。

  艾丽斯一直都很聪明,她只是从来不把自己的计较说得人尽皆知。而她一直都是用行动来说话的,其实她自己说话的机会也不多,毕竟这一路都是在不断的战斗战斗又战斗。

  难得话多的时候,那都是在休伦军区里接受训练的时候了。不得不说虽然在休伦军区里接受训练很辛苦,但在那里却是和艾丽斯交流最多的时候。也是在那里,她们的精神第一次共振。

  可是后来忙于任务、战斗,好像又没了闲话的机会。

  爱玛有些遗憾,她想知道和艾丽斯说说家常是什么感觉。想知道艾丽斯穿着普通舒适的家居服又是什么模样,还想知道艾丽斯会喜欢什么样的家具,想看什么样的影视作品,或者她会看什么书……

  除开战斗机巧,她们之间的可以说的话题还有那么多。

  爱玛一点也不介意艾丽斯的从前,就像艾丽斯也不介意她的从前一样。她们能够互相遇到,又默契地喜欢彼此,这已经可以说是上天的恩赐了。

  可是上帝好像总是会显得很吝啬,在可以取得胜利的时候,却把她关在这里了。

  爱玛情绪不高不低地继续喃喃着自己记忆里的画面,她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而路上的树木不多也不少,高高低低,绿得深深浅浅,看似完全不同,实际上又千篇一律。

  还不如她这样自我化身复读机。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爱玛在不断地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

  那是风……不再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她真正的在这里感觉到了风,是微凉的,她还听到了风吹过树梢,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的声音。

  这骤然之间的风声,在爱玛的耳朵听来,却比天籁还要动人。

  而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万年不变的亮着光的天空,忽而出现了一弯月牙。

  是一泓上弦月。

  弦月如钩,暗幕遮蔽。

  在那遥远的天际,细碎的星光再次出现在了爱玛的眼中。

  此时,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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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06清风明月

  天黑了。

  她曾见过无数次日落,也曾见过无数次的太阳升起;她看过月升月落,赏过它的阴晴圆缺;她也见识过群星闪烁,还曾触摸过一颗星星……但爱玛想,她或许再也不会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为了这一天幕的星象感动如斯。

  她见过多久的光,就有多渴望暗的到来。白天黑夜的转换,或许在这里不够真实,却能提醒她时间的流逝。

  这也让爱玛知道,这里不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爱玛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可她的情绪还没激动多久,就又被消除了那种高于水平线上的情绪波动。

  爱玛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这德行还真的是很难变啊。”爱玛吐槽一句,她便继续朝着前方行走过去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前路到底会不会继续出现变化,但这个征兆挺好的,这让爱玛知道自己的行走并不是没用任何用。她应该继续往前走,而且这一次,爱玛走得更轻快了一些。

  此后爱玛时常能感觉到风的存在,而后这天幕上的星星也越来越清晰了,但黑夜和白天的轮换,却并不是很规律的。

  爱玛仍然坚持着念叨自己的那些记忆里的事情,而每时每刻都会念,在这黑白交替的时间里,爱玛甚至都能数清楚每个白天、每个黑夜她分别念了几次自己的记忆里的事。

  这也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

  在这里太久了,久到爱玛都不禁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坚持着抓住这些回忆,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走,为什么不就这么被同化,留在这里就好?

  可爱玛就是不想留在这儿,更别提要被这里同化。她只想回到现实中去,她不想逃避属于自己的一切责任。

  而且……艾丽斯……她想见她。

  每一晚,月亮都更圆一点,从她的视觉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实际上应该是月亮被遮挡的光,随着地球自转后,使得月亮能反射太阳光的角度展现得越来越大。角度不同,自然看得到的月光就越多。

  上弦月……至少也是一个月上旬快结束的时候了。

  半轮圆月,大半圆月,满月,下弦月……一直到月亮又变成那又细又窄的一弯光亮。

  这时间也是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就这么过去,在爱玛的认知中,时间的流逝真的太不清晰,即使现在有白天黑夜的交替,即使有月亮的圆缺变化,在这里也显得很不真切。

  爱玛很难生出什么急迫感,她也不敢生,毕竟情绪起伏过大,会让这个地方剥夺她那一瞬间的情绪起伏。

  而这种感觉难受极了,会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空间的影响下,她可能会越来越傻。

  唯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爱玛会觉得好受很多。

  她觉得那像一阵精神的波动,可惜太微弱,她已经尽可能地想要去和那阵风共振了,却收效甚微,无法与那风同频。

  当那阵风消失的时候,爱玛就会觉得自己一天里最有趣的时候没有了,时间就会变得格外难熬。

  她似乎距离天边更近了,每一晚,她都能发现星星又大了一点,而月亮也离她更近了一点。即使那些树还是那么巨大,即使在这个森林里,她还是那么渺小,但爱玛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也不会为此感到恐惧、担忧。

  只要那些变化是真实的,这就说明,她距离离开的机会越来越近了。

  要是风一天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但那也是一种奢望,那阵风就像个忠实的老朋友,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但不一定是每天来一次——如果那阵风的时间是准时的,那就更能说明这里的时间流逝是不对的。

  或许也说不上是不正确,而是并非她所认可的那种精确时间。

  行走在这广袤的森林里,爱玛总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那么孤独。这个空间已经在尽力抽离她的消极情绪了,爱玛也不是会让自己一直陷在不良情绪里的人。

  可即使是这样,在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的情况下,爱玛还是想要找人说说话。不论是谁都好,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努力,不是一个人被抛在这儿,她就会更舒服一点。

  每当那阵风来的时候,爱玛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越来越清晰的星星,越来越近的月亮,逐渐变得稀少的植被,爱玛有感觉,自己或许真的在接近这个世界的边缘了。而那阵风,她也能感觉到其越来越有力量。

  这些变化都很轻微,如果爱玛不是在这里待得太久,她早已学会了不用纸笔工具记录这些变化,单靠眼睛和心就能记住这些细节的技能,恐怕她现在也不敢这么肯定如今的情况。

  只要有变化,就是一个好的信号。

  爱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恢复成了什么程度,但只要坚持下去就是有用的。

  她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现在被困在这里,说得上是最痛苦的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饥饿感、没有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恐怕她真的会栽在这里也说不定。

  或许是因为和威斯克打得太认真,她把自己损耗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所以身体机制才会这样困住她吧——她的表现是宁可死也要杀了威斯克,可身体的意识却永远都是求生存。

  为了自我保护,将她这个主体意识困在了最深处,让她既不难受,又不会开心,这样“平静”地活下去。就算她不醒也没有关系,反正身体还活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的很有可能是把自己作成植物人一样的存在了。

  “世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它就在那里。而我就在这里,我是我的主宰,我会活下去,也会醒过来。绝对不能被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击倒。”

  爱玛继续念叨着自己的记忆,坚定地朝着认定的方向走过去。

  茫茫的绿海已经不能成为她的阻碍,而黑夜白天的无规律交替,也不会成为她的困扰,那阵风会不会是艾丽斯的精神波动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时间到了,她就会出去的。

  这里不可能把她困住一辈子。

  人这一辈子要战胜很多事物,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往往是自己。

  爱玛被困在这里,深刻的能体会到这一句话的意义。

  这个屏障是保护她的,也是限制她的,将她困在这里的,不是威斯克,而是她自己。

  所以能让她走出去的,也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她自己。

  如果那阵风真的是艾丽斯就好了,威斯克都被她削成那样了,艾丽斯如果对上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赢的。

  外面又变成什么模样了呢?

  德雷顿和杰克他们的计划有没有成功?

  爱玛最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美利坚的肃|反|活动。那倒不是因为爱玛对美利坚有什么感情,她一个生长在欧洲的人,谈美国梦什么的,就有些太可笑了。

  可这次的活动,意味着最终能否获得胜利,也意味着此后会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爱玛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混乱,也不想最后雪莉·柏肯这样的小孩连个安全生活的地方都没有。

  地球的资源本来就紧张,再让外星人跑来捣乱,那不就更乱了吗?

  爱玛希望自己不会看错人,德雷顿那时候的眼神,爱玛也不会看错。那是一头狮子,他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爱玛嘴里呢喃着那些记忆里的事,双眼又看向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空。

  又到月圆的时候了。

  爱玛想到Chu曾说过的华夏的诗句,明月会让思念家乡的人,更感到回家的重要。可在欧洲,月圆代表着狼人这样的黑暗生物出来活动,让人惴惴不安。

  但月圆的时候,真的很美呀。

  忽而,有风吹过。

  树叶簌簌索索。

  一番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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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07虚实之间

  艾丽斯结束了今天的精神沟通,爱玛的精神波动太浅,她无法抓住。

  与威斯克的一战,爱玛的精神力消耗太大,虽然重创了威斯克,但爱玛的方法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威斯克已经死了,爱玛却还沉睡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苏醒。

  每天,她都不放弃和爱玛进行精神沟通。可惜从来都抓不到爱玛的精神波动,那波动浅到艾丽斯以为爱玛真的是所谓的脑死亡了。可艾丽斯相信爱玛,她一定会活下来的。

  爱玛说话,很少有做不到的时候。她承诺过,一切结束以后,他们就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起生活。

  这件事她都已经帮爱玛达成了一半了,剩下的部分,只差爱玛醒过来。

  这点小小的要求,爱玛也不至于毁约。

  艾丽斯想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下午五点半,家门准时被打开,莎莉背着书包回到家里。

  每天小学都是下午五点放学,而从学校到家之间的距离,需要三十分钟才能走到。

  莎莉将书包放到自己房间,快步走了出来。艾丽斯在摆桌,她便凑上去帮忙。

  “今天又失败了?”莎莉见艾丽斯的神情平常,顺口问了一句。

  “嗯。”艾丽斯从不为此气馁,“卡普兰好像和易先生聊天忘了时间,你去叫他回来吃饭了。”

  “哦。”莎莉答应一声,放下碗筷,转出阳台。

  在这段时间里,莎莉在学校也学会怎么说话了。第一次听到莎莉说话,艾丽斯还挺惊喜,但现在也不会为此感到惊奇了。而且从搬家到这里来以后,艾丽斯就在慢慢学中餐该怎么做了。而现在已经卓有成效,她算是学会简单的中餐做法了。

  对艾丽斯来说,中餐是要比西餐更费时间一点,不过她的舌头对中餐倒是挺能接受的。偶尔费点心做做中餐,也是一种陶冶情操。

  如果爱玛醒过来的话,倒是可以让她也尝尝鲜。

  爱玛有吃过中餐吗?

  她要是知道现在他们就在华夏了会是什么反应?

  艾丽斯想着想着,竟是笑了起来。

  莎莉牵着卡普兰的手,带着卡普兰一起回了家,正瞧见艾丽斯的这个笑容。

  嘴唇开合两下,莎莉没有说什么。

  卡普兰拉着她的手,带她直接坐下,三个人一起好好地吃顿晚餐。

  “卡普兰,等会儿你教我一下编程吧。老师知道你是做编程的,让我参加什么编程比赛。”吃过饭,莎莉皱着眉头,把学校里为难的事说了出来。

  卡普兰当然说好。

  莎莉自觉地和卡普兰一起收拾餐桌,艾丽斯则是收拾了碗筷,放到洗碗机里清洗了。

  等卡普兰从莎莉的房间出来,也已经是夜深了。

  莎莉就算是聪明,也没有办法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就学明白什么叫编程。但至少莎莉是知道套模板是怎么回事了。

  卡普兰也不期待莎莉能马上就学会一切,要真是那样,他还真不用做什么专业编程的人了。安抚了一下纠结的莎莉,卡普兰便让她洗漱睡觉去了。他自然也就退了出来。

  路过艾丽斯和爱玛的房间时,卡普兰的脚步放轻许多,由此毫不意外地听到艾丽斯给爱玛做按摩的动静。

  有时候卡普兰也会想艾丽斯这样坚持,到底算不算是好事。可想到爱玛的一切,卡普兰也期待着爱玛能好起来。

  换回正常人的身体,他的思考能力也都回来了,他享受这样的生活,而为之付出如此多的爱玛,他也同样希望她能好好的。

  艾丽斯一只坚持等待,卡普兰的确觉得迟早有天艾丽斯会对没有希望的一切感到厌倦。可在那之前,只要艾丽斯还坚持着,他也会继续下去,更不会给艾丽斯泼冷水。

  艾丽斯可能从来不会对什么难题说放弃吧……即使曾经安布雷拉公司是一个庞然大物,她自己就是属于公司的财产,她很清楚对付安布雷拉公司就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可她还是做了。

  这样的精神,现在也不差。

  卡普兰笑了一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

  艾丽斯听到卡普兰的脚步声远离,给爱玛的一套护理做完,她的身上也出了一层汗。

  此时已经是初夏,夜晚还有点泛凉,白天却又会很热,所以艾丽斯又换了一套床|上四件套。

  重新安置好爱玛,给爱玛擦了个身,艾丽斯才捯饬自己。

  这一套做完,又是深夜了。

  艾丽斯躺回床|上,躺在爱玛的身边,闭目休息。

  此时窗外月明星稀,高高的树影斜斜地落入室内。窗户并没有开到最大,有丝丝凉风卷入屋内,卷走几分屋内的闷热。

  是月圆的时候。

  艾丽斯最近有学过,华夏人对月亮的情意,总是浪漫的。

  圆月和家庭团圆被放在一起,倒是很符合华夏人的哲学观。

  艾丽斯也很喜欢这样的联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爱玛就应该醒来了。

  闭上眼睛,艾丽斯贴近爱玛,爱玛和她的体温都偏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T病毒的影响。在这样的夜晚,靠得近一点,却也是一件令人舒适的事情。

  因为枕头的陷落,爱玛的头也歪向艾丽斯。

  艾丽斯与爱玛的额角相接触,就像每晚都会发生的那样。

  在熟悉的气味和喜欢的人身边,艾丽斯渐渐入睡。

  这一切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可在艾丽斯看不到的地方,在爱玛看到的地方,群星齐齐闪烁起来,那风也变得强烈。

  爱玛觉得自己不用再走了,她的精神力在这样的强风中,能够强烈的感到来自艾丽斯的熟悉精神气息。

  爱玛没有忘记,一直都没有忘记,这样浩瀚汹涌之余,却不乏温柔的感觉,就是艾丽斯。

  爱玛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的精神与之共振,在这强风之中,她那微弱的精神力很快就与之达成同样的频率。

  在爱玛的有备之下,在艾丽斯的无意之中,她们一起达成了破开自我防御机制的封锁。

  爱玛消失在这片绿海之中,转而和艾丽斯一起出现在了那片熟悉的星空里。

  一圈圈的波纹在她们足下漾出去,细碎的星光被波纹扭曲成一条条的不规则的线。

  这些线,一端连着爱玛,一端连着艾丽斯。

  在这虚实之间,在星空的见证下,她们终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