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喻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珂只是看着许喻笑，酒后的脸红通通热乎乎的。
“我不想睡沙发，我想睡床上，我去洗澡。”顾珂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撅着嘴盯着许喻。
“你醉了，不用洗澡，”许喻又拿出了哄孩子的语气，“我带你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顾珂摇摇头，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我没喝醉，我去洗澡了，你帮我找一套睡衣，”顾珂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来，“可以吗？”
小屁孩，喝醉了还突然有礼貌了。
许喻只好点点头，又担心顾珂走得摇摇晃晃的，会在浴室里摔死。
顾珂咧开嘴，露出自己的雪白的牙齿傻笑。
许喻拿着浴巾和睡衣站在浴室外和顾珂说话，她既怕顾珂在里面摔倒，又怕顾珂直接睡死过去。
“你抹沐浴露了吗？”
“我……我正在……抹……洗发水。”顾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又过了几分钟。
“你现在洗到哪里了？”
“呃……这个嘛，一定要回答吗？我害羞诶。”
许喻：？？
“你洗完了吗？”
“呃，好像洗完了。你放心，我洗了澡，都清醒了。”
“你这状态可不像。”
“呜呜呜，你不相信我。”
许喻无语地站在浴室外，听着顾珂在浴室里嚎叫着自我表演。
“好啦！我洗完啦！”
许喻还没反应过来，浴室门就突然打开了，一股热气扑在许喻脸上。
“诶！”
“啊！”
顾珂手忙脚乱，许喻也手忙脚乱，两人在浴室门口乱做一团。
过了两秒许喻终于冷静下来，展开浴巾裹住吱哇乱叫的顾珂，顾珂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许喻甚至有点惊魂未定，心跳还没缓下来。
“呜呜呜
“你干嘛？”许喻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珂，不知道顾珂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好吃亏。”顾珂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许喻。
许喻想弄死这个小东西。
“站起来！自己换衣服！起开一点，我要洗澡了！”许喻恶狠狠地瞪着顾珂，脚下轻轻地踢了踢顾珂。
“哦
“吹风机在电视柜下面。”许喻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朦朦胧胧的。
顾珂笨手笨脚又慢腾腾地穿好睡衣，找到吹风的时候，许喻已经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了。
“怎么还没吹头？”
“你不要凶嘛。”顾珂手忙脚乱地插好吹风机，把吹风机举得高高的开始吹头。
“吹快点。”许喻故意很凶地瞪着顾珂。
“呜呜呜好。”顾珂加快了晃动吹风机的频率，手上一个没拿稳，吹风机狠狠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许喻被顾珂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看看顾珂怎么样了。
“来我看看，疼不疼啊。”
“疼死了。”
许喻摸了摸顾珂的脑袋，觉得顾珂好笑又可怜。
“来，坐好，我给你吹。”
许喻的手撩动着顾珂的头发，暖暖的风舒服得顾珂有些犯困。
“吹好了。”许喻没关吹风机，站在原地开始吹自己的头发。
“谢谢姐姐。”顾珂靠着身后的许喻，仰着头看着许喻的下巴，傻乎乎地笑着。
许喻白了顾珂一眼，“丑死了，两个大鼻孔，笑得跟傻子一样。”
但傻子听不到，傻子只知道许喻没有离开，任由她靠着。
“走吧，睡觉。”吹风机的噪音终于消失了，许喻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额头上出了点细微的汗水。
“嘿嘿，好。”
许喻强忍着自己想揍面前这个家伙的冲动，把她牵到了床边。
顾珂倒好，一到床边就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
许喻头疼地看着顾珂咧开傻笑着的嘴，恨不得把嘴给她缝上。
“我关灯咯。”
“好。”
顾珂在被子里扭来扭去，调整自己的位置，终于把自己弄到了许喻的被子里。
“喂，你……”
“怎么了？”顾珂和许喻面对面，许喻闻到了顾珂嘴里没散去的轻微酒气，让许喻的脸有些发烫。
慢慢适应了黑暗，月光和路灯的光照进落尽卧室里，许喻看得见顾珂潮湿的眼睛。
“不，不怎么。”
顾珂抿着嘴微笑，伸出手戳了戳许喻的脸蛋。
“好可爱。”
许喻看着顾珂，没有说话。
面前这个人，现在是她的谁呢？以后又会是她的谁呢？为什么她们躺在一张床上面对面。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是谁。”
“哦？这么深沉？那你想出来了吗？我是谁？”
许喻摇摇头。
“那你把眼睛闭上，我告诉你。”
许喻还是摇摇头。
顾珂没有收敛嘴角的笑容，轻轻在许喻唇上点了一下。许喻已经听不到外面来来往往的汽车声，也听不见空调发动的声音，只能感受到面前人的呼吸。
唔，好软。
以前许喻曾经思考过，顾珂是什么味道的。初次见面的木质香、牛奶糖的奶香、栀子花的花香。
今天的顾珂舌尖有些苦，那是酒精留下来的味道。
随着体温慢慢升高，空气发酵得越发暧昧，连带着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顾珂是什么样的人呢？软软的小包子，欠揍的大傻子，勇敢的小警察。
情绪冲击着许喻的大脑，随着她的身体起起伏伏。许喻感到自己快被喷涌而来的情绪淹没了。
很久没做梦的许喻今晚做了个梦，梦到春天的草地、潮湿的泉水、少女的笑声、天空的风筝和原始的冲动。
第二天。
许喻醒来时顾珂已经不在床上了，许喻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脑子都快炸了。
她们都做了些什么？许喻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对了，顾珂呢？
许喻忍着身体的酸痛，洗漱完了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坐下。
顾珂不在，该不会跑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许喻安慰着自己，打开了手机。处理了几条家长发的消息，刷了刷今天的新闻，还是没有等到顾珂。
许喻正打算给顾珂发消息，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哎，太好了，我没有你家的钥匙，我还担心你没起床呢。”顾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站在门口，一个劲儿想往里钻。
“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许喻抱着手看着顾珂，一副打算为难她的模样。
“怎么可能呢，我让王阿姨过来煮了碗馄饨。”
“进来吧。”
“来，尝尝王阿姨的手艺，我小时候最喜欢她煮的馄饨了。”
许喻喝了口汤，一股热流传到她的胃里，让她舒服了不少。
“还不错。”
“什么嘛，不应该是咸甜适中、色味俱佳，让人口舌生香、回味无穷吗？”
“还挺有文化。”许喻笑着瞥了一眼顾珂，这个小屁孩。
一碗馄饨下肚，许喻觉得自己仿佛满血复活了。顾珂屁颠屁颠地刷了碗，坐在许喻对面傻笑。
“老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顾珂，你应该要说些什么吧？
顾珂只是吐了吐舌头，把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说道：“切，不看就不看嘛。”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许喻摇摇头，站起身来。
“我今天约了黎芮逛街，你先回去吧。”约了黎芮是假的，想让顾珂走是真的。
顾珂再幼稚也不是傻子，许喻在等她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现在真的是合适的时机吗？
顾珂低着头，心里万分纠结。她希望和许喻在一起时能给许喻百分之百的安全感，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从精神上。
可是她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可是什么才叫有能力呢？积累和她爸一样多的资产吗？让她永远不会有求之不得的东西吗？
可是那些东西哪有尽头呢？
可是……
许喻看着顾珂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决定放过这个小屁孩。
“你走吧。”
“可以和我恋爱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让许喻愣了愣。
顾珂撅起嘴，把脸凑到许喻面前做了个浮夸的鬼脸。
“在赶我走之前，我再问问，可以和我谈恋爱吗？”
一个傻小孩在自己面前笑，许喻怎么可能摇头呢。哦不，许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顾珂不坏好意地笑道：“那我就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