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珂仰面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今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唔
哎，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珂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翻出她偷拍的那张许喻小时候的照片，“小东西，还挺可爱。”
“叮
电话没有备注，但是这个号码早已深深刻进了顾珂的脑子里。除了她还能是谁呢？舒远学姐。
顾珂觉得烦躁，把手机重新塞回枕头下，蒙着头逼自己入睡。
夜里下过一场雨，许喻拉开房间的窗帘，感受窗外新鲜的空气铺面而来。
今天，应该也是好天气呢！不知道能不能偶遇到顾珂呢？许喻哼哼着小曲儿，一边刷牙一边在镜子里欣赏自己。
上次听到顾珂说八点半上班，那和她应该差不多时间出门吧。许喻选好今天要穿的裙子，快快乐乐地提上包出门了。
电梯上了14楼，又直直地下了1楼，并没有在7楼有所停留。
哎，看来今天是没缘分和她见面了。
许喻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小区里已经有很多晨练的人，草地有一股尚未消散的潮湿气味，熟悉又让人安心。
许喻是教语文的，按理来说，语文老师应该算学校里最忙的老师之一。
学校里有的语文老师笑称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
的确，其他班的语文老师看起来似乎确实比许喻忙碌不少。毕竟，许喻连早自习都很少守。
究其原因，是因为班上的英语成绩不太好，英语老师和她商量把本来属于语文的早自习也让给她。
许喻乐得清闲，更重要的是，她班上的语文成绩不仅是全年级第一，更是在全区都名列前茅。
顾珂还没有回复那条短信，在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顾珂会不自觉地逃避。
她不想再与舒远有任何接触，可是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舒远。放着不管，也许舒远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顾珂烦躁地揉揉头发，手指有一些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今天路上遇到了好多红灯。
“叮
烦！烦！烦！烦死了！
顾珂把手机一扔，打燃了火。
她还来找自己干嘛？她可没兴趣再和舒远纠缠。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顾珂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下班时间很快到了，她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那个女人的身影，长长的卷卷的棕发和以前有了很大不一样了。
可是这个人化成灰她大概都能认得出来吧？
算了，来都来了。顾珂掏出手机给林城打了个电话。
“今晚有空吗？”
“有呀，小珂珂找我，那必定有空。”
“少在这恶心巴拉的，晚上喝酒，和舒远。”
“谁！！”林城突然升高的分贝吓了顾珂一跳，她揉了揉突突跳跳的太阳穴。
“别鬼叫。”
“你有毛病吧？还在和她联系？”林城的声音没有减小的趋势，顾珂只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没有，她昨天突然发消息说她来了，现在在警局门口堵我呢。”顾珂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人影。
“有没有出息？以前别人堵你我帮你打架，现在你前女友来堵你你还来找我？”
“我就是不想跟她一对一嘛，要不要帮我嘛小城城？”
“别用这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几点？”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就知道你不忍心拒绝我。就现在，你在哪？我去接你。”
“行，来吧，我在工作室里。”
顾珂哼着歌，往兜里放了两颗薄荷糖。想了想又拿出来一颗，换了一颗巨酸无比的水果糖。
这个糖还是林城为了整蛊送给她的，困的时候吃上一颗，极其提神醒脑。
“好久不见。”面前这个女人对顾珂展现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嗯，刚下班。我去开车。”
“走吧，小珂。”
“叫我大名就好了。”
顾珂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不错，顾珂，到目前为止表现得还不错！顾珂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怎么不回我消息呢？”
“今晚还约了林城。”顾珂没有回答舒远的问题，转过头淡淡地看了舒远一眼。
“林城啊，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你能见到她才怪了。顾珂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样没经过同意就到上班的地方来找我，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了。”顾珂打开了车门。
“小珂生气了吗？我怕你没有看到消息呐，而且当时不是说做朋友吗？”舒远并不生气，撩撩头发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副驾。
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味飘进顾珂的鼻腔，上次接许喻回家路上买的栀子花还放在音响旁边。
顾珂伸手把那两朵栀子花拿过来，却发现栀子花上缠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画了一个猪头。
顾珂笑笑，许喻那个笨蛋，什么时候画的。
电话响了。顾珂按下了接听键。
“啥时候来啊？饿死我了！”又是林城。
“是林城吗？你好啊，”舒远轻轻笑了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我给你小子打电话你免提是吧？”林城并没有接舒远的话。
“连着车里的音响，你的声音在整个车里回荡呢。”
“你快给我过来，我真饿了！”
“来了。”
顾珂挂断电话，从兜里掏出刚刚拿的两颗糖。
“吃糖吗？”本来想酸死你的，算了，还是让你自己选吧。顾珂在心里嘟囔。
“小珂还是这么喜欢吃糖，”舒远笑着从顾珂手心拿起那颗很酸的糖，“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么酸的糖吧？”
“人是会变的。”顾珂沉默良久，才开口。落日尚在，打在她们的脸上。
顾珂其实不是有感而发，她没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故意凹一句深沉的话。
“小朋友长大了呢。”舒远笑着说，带着与从前一样的温柔语气。
顾珂没有接话，因为她看到了在工作室门口等自己的林城。
小林城，终于来拯救我了。
车刚停稳，林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坐进了车后座。
“不是吧舒远姐，我的专属副驾你也坐？”林城开口就是酸酸的语气。
当然是假的，顾珂的副驾狗都能坐，林城就是想让舒远不痛快罢了。
顾珂：没有说任何人是狗的意思。
“给你买了冰淇淋，吃完去青城一中。”
“待会儿吃饭呢，吃什么冰淇淋，”话虽这么说，顾珂还是接过了冰淇淋，“去一中干嘛？”
“这冰淇淋花了我整整六十四块钱，让你吃你就吃，让你去你就去！”
“这么贵？你什么时候发财了？”
“我只是被它背刺了，”林城锤了一下顾珂的座椅，把脸转向了舒远，“舒远姐，这次来找我们家小珂珂又想干嘛？”
“出差正好路过，老朋友叙叙旧嘛，我们俩也好久不见了呢。”
“那怎么舒远姐不约我吃饭？明明我先和小珂珂约好的。”
林城这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这不是也约上了吗？”舒远没有任何窘迫的样子，只是把头发往而后撩了撩。
她太了解顾珂和林城，看起来总是张牙舞爪的。
“行吧，”林城觉得没意思，又锤了一下顾珂的座椅，“快点吃。”
“催催催，催命吗？”顾珂白了林城一眼。
“要命了小珂珂，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呃……”顾珂无语，只好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冰淇淋干掉，打燃了火。
“所以你到底去青城一中干嘛？”
“去接许喻啊。”林城的语气相当漫不经心。
“接谁？”
“许喻许喻许喻，你耳背吗？”
“许喻是谁？你们的朋友吗？”舒远插话道。
“呃，算是吧。”林城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毕竟她刚刚火急火燎给许喻打电话，并没有让她扮演顾珂女朋友的角色。
“看来要介绍我认识新朋友呢，”舒远撕开刚刚那颗糖的包装，放到了自己嘴里，“小珂，这糖真的好酸啊。”
林城：？看来舒远姐的段位又高了。
还没开到校门口，顾珂就看到了许喻穿着蓝色裙子的身影，许喻正撑着遮阳伞，低头看着手机。
“瞧瞧人家都等你多久了。”林城在后座幽幽说。
“还不是你非要让我吃冰淇淋？”顾珂反驳。
舒远也看到了正在等待的许喻，轻轻笑了一下。
“这么久过去了，小珂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吗？”
顾珂这才猛然想起来，以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舒远也最喜欢这样打扮，最喜欢蓝色的裙子。
顾珂一时失语，不知如何作答。
林城没有听出个中深意，大大咧咧地接了一句，“啧啧啧，连舒远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人家。”
顾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车稳稳停在了许喻跟前，顾珂一边摇下车窗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许老师会开车吗？”顾珂开口问道。
“啊，会，但不是特别熟练。”许喻一头雾水地回答。
“行，那你来开车。”顾珂打开车门下车。
“啊？可是我不是很熟悉诶！我又没买车。”
“没事，开车要多练练，我坐副驾你不用怕，”顾珂拉开副驾的门，“可以让我坐副驾吗？”
舒远愣了愣，她没想过顾珂会让自己这么尴尬。但她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小珂倒是乐于助人。”
舒远下车时的发丝飘到顾珂的脸上，是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
“好了，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