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20分钟后, 一辆小轿车停在奶茶店门口,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走出来, 一眼就找到里面的江晨欣，大大咧咧的坐在她的旁边：“江姑娘几日不见, 真是出落的越发标致。”
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不过江晨欣既然是有求于人，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王叔叔也还是这么英气勃发帅气逼人。”
按照之前收到的名片上的信息, 这位大叔全名叫王福泉, 是宗教管理局的高级研究员，之前封印厉鬼后见过一面。
现在的胖大叔看起来很开心：“哈哈，你这小嘴可真甜, 说吧，找叔叔我过来什么事？”
这下子反而是江晨欣很诧异：“王叔叔，你……你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王福泉先是惊奇,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凑过来声音放低, “你是说‘那个东西’对不对？”
唔, 好臭！为什么男人、尤其是老男人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存放一百年的咸鱼的腥臭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不过为了照顾对方面子，江晨欣只要强压住恶心, 不动声色的拉开一段距离：“就是那个东西, 叔叔你看不到吗？”
这下子王福泉的脸上有些尴尬：“那个，我虽然是管理局的高级研究员，但术业有专攻，我的强项是策划和善后。”
这下子桌子另一头的艾梅梅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呀？什么什么东西？”
还是王福泉老奸巨猾, 打个哈哈：“我和小江的爸妈是同事，老熟人了，聊些私事。这样，小江，你下午有空吗？直接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我，我下午都在办公室里。”
等胖大叔走后，艾梅梅立刻好奇提问：“这货谁啊，怎么神神叨叨的，看上去也不像是道士啊！”
“介个……真人不露相，大隐隐于市嘛！”
总之，把艾梅梅这头搪塞一番后，江晨欣直接打车来到了王福泉名片上的地址。
宗教管理局南安分处位于本市知名的佛寺悯忠寺里面，江晨欣又被迫买了30元的寺院参观门票，这才得以进去，一路向工作人员打听，很快找到了一栋不大不小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楼门前还有一个牌子：办公场所，闲人免进。
当然，虽然牌子这么写，但楼门口也没什么门卫，入口处的门更是一推就开。楼里面很是安静，有些破旧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房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就这样，江晨欣一路来到了203室，敲敲门，很快就传来声音：“小江对吧？直接进来。”
办公室和寝室差不多大小，里面两张桌子，大概能坐4个人的样子，房间布置和江晨欣所熟悉的普通办公室没什么两样。
此刻只有王福泉一个人在里面，还颇为热情的指着对面的空座：“坐吧小江同志，我就知道你会很快过来。”
虽然对这个油嘴滑舌的胖大叔没太大好感，但江晨欣肯定还是要过来的，毕竟她脑袋里的问题太多太多，而目前似乎只有眼前这个死胖子能给她答案。
不过还不待她开口，王福泉倒是慢悠悠地抢先说道：“小江同志，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毕竟你能看见那种东西，一定对你的生活影响很大。但是，我们管理局也有相关政策，很多机密不能对外人讲的。”
这下子江晨欣一脸的无语：“你什么都不说还叫我过来干嘛呀？”
只见王福泉哈哈一笑，站起身，用热水壶里的开水沏了一杯浓茶放在少女的桌前：“小江同志啊，你既然和小韩认识，那应该也是南安大学的学生吧？大几了？”
“大一。”
“哦哦，我看就是，这么年轻。小江啊，现在的很多大学生都会通过打工兼职锻炼自己磨练能力，你有没有想过这方面？”
为什么突然聊到这个？
江晨欣虽然一肚子问号，但还是很耐心地顺着话头回答：“有过，毕竟我现在住在校外，生活费还是挺吃紧的。不过王叔叔为什么要问这些呀？”
只见王福泉的胖脸上笑意更浓，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我们管理局最近正好缺人手，在招实习生，工作清闲待遇优厚，不妨看一看。”
既然文件已经递过来了，那就看看呗。
不过这一翻看，江晨欣顿时大眼睛瞪得溜圆。
我去，这待遇也太好了吧！没有固定出勤时间，保底月薪6000元，还有丰厚的项目提成。
一般的大学毕业生也找不到这种待遇的轻松工作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所谓项目又是什么东西？
王福泉毕竟人老成精，再次抢先开口：“你肯定想问关于项目的事对吧？你看合同这里，我们属于管理局下辖的研究处，会经常有研究任务委派下来。你的职位是实习研究员，自然也有义务参与进来。”
“具体研究什么呀？宗教历史什么的？”
“这个可是机密，不能轻易外泄。不过，如果你实习表现好的话，还有机会转正，转正后的待遇可是非常非常好的，就拿我来说吧……”
不知道这位王福泉有没有在人事部干过，但他忽悠人确实有一套。
一番忽悠下来，江晨欣颇为心动，手里捧着合同反复的看了几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留下一条后路：“王叔叔，可以让我先回去考虑一下吗，我毕竟才上大学，很多事情最好问问父母先。”
王福泉还是满面油光：“我这头倒是不急，不过你那位女同学应该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吧，你不想知道解决办法吗？”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江晨欣的心坎。
确实，她虽然能看到鬼物，可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位胖大叔虽然看不见鬼，但却是专业人士，况且第一次碰头的时候那些会动的小纸人也确实让少女印象很深。
她又一次认真阅读一遍合同，确认没什么问题，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签下名字，将之递回：“王叔叔，你现在能告诉我驱鬼的办法了吧？”
不料王福泉又把一份很厚的文件递过来：“别急啊小江同志，这个是保密协议，必须和合同一起签才生效。我们这管理局涉及到很多不能对外透露的机密，所以每个员工都必须签这个。”
既然文件都放在了自己面前，江晨欣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翻开看一看。不料这些纸的边缘锋利异常，刚一翻阅就把她的手指划伤，殷红的鲜血渗出，不由得吃痛地一声低呼。
王福泉倒是很体贴，立刻递上了创可贴，一脸关切：“没事吧？”
“没什么……”
江晨欣贴上创可贴，继续翻看文件，里面的内容非常啰嗦冗余，但貌似没太大问题。
迟疑片刻后，对于真相的好奇还是让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回保密协议后，王福泉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行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管理局研究处的实习研究员，我就是带你的师傅，以后什么事都会由我通知你。嗯，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去拿你的工作证，你把这个入职信息表格填写一下。”
话说这入职也太随意了吧？
约莫5分钟后，王福泉回到办公室，递来一份工作证：“以后凭这个进出寺院就不用买门票了，里面的信息你自己填。顺道一提，凭这个证件你可以免费参观全国绝大多数的名刹古寺，是不是很棒啊？”
工作证是小本子形式，塑封上印着几个大字：宗教管理局。至于小册页倒是和学生证差不多，不过个人信息和照片位置尚是空白，但公章已经盖好了。
话说回来，江晨欣一向对宗教没太大兴趣，更是基本不拜菩萨啊佛祖啊老君啊什么的，她眼中的和尚道士不过是一群神棍。当初被厉鬼纠缠的时候，她也压根没想过去寺院或者道观求助，所以貌似这个证件在她手里真有点浪费。
不过不管怎样，江晨欣算是人生中第一次找到了工作，心中还是颇为欣喜，顺道抓紧询问：“王叔叔，你现在能告诉我关于鬼物的事情了吗？”
“这个嘛，我自然会说，不过你先描述你下你那个女同学的情况吧。”
“嗯嗯，好的……”
听完叙述后，王福泉的表情渐渐凝重：“那个东西按说应该是冤魂不错，但一般的冤魂又不会成长这么快。我猜，有可能是她被人下了降头。搞不好的话，那东西很快会进化成厉鬼。”
江晨欣现在的脸上大概写满了问号。
只见王福泉喝下一口茶，耐心解释：“小江啊，我先给你简单讲解一下吧。人有灵魂，死后本应去到阴间，可一些灵魂死的时候执念太强，不肯离开人世，这种叫做冤魂。如果执念的程度太深太恶毒，那就会化作厉鬼。厉鬼这种东西有多可怕你自己应该深有体会，所以我们研究处的一大工作任务就是把那些有可能变成厉鬼的冤魂尽快超度。”
超度貌似是佛教用语，难不成眼前的胖子是个和尚？不过那个油亮油亮的大背头又怎么解释？
当然，江晨欣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她关注的是方法：“既然艾梅梅处境那么危险，我们抓紧过去帮帮她呀！”
“其实这种项目外的事我们原本没义务插手，但谁叫叔叔我悲天悯人关爱世人，这个忙还非帮不可。”说罢，王福泉站起身，挺着水桶一般的啤酒肚，披上外套，“走吧，我们先去采购一批道具。”
南安市的市郊有一条著名的西宝路，殡仪行业一条街，丧事所需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采办。
江晨欣对这条路是早有耳闻，但亲自过来还是第一次，毕竟没谁愿意没事来这里逛街吧？
王福泉依旧开着他那个普通的老款小轿车，江晨欣坐在副驾驶位上，车停在了某不大店铺的门口，店铺的牌匾上写着【沈记殡仪馆】几个繁体大字，还是从右往左读那种，加上陈旧的店面外观，似乎这里很有些年头。
就这样，江晨欣被领着进到店内，好奇打量一番。店铺面积不大，柜台和两侧摆放着花圈骨灰盒纸人丧服之类，还都是明码标价。如果不是物品比较特殊，那这里和寻常的小卖铺没什么差别。
“哎呦，小王，这是你带来的新客人吗？”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拄着拐杖不知从哪里缓缓走来，几乎快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略微打量一番少女，“小姑娘，我这里可是百年老字号，质量上乘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嗯，你是来帮你爸还是帮你妈来办丧事的？小小年纪真是懂事啊。”
我去，这老头会不会说话啊，哪有咒人爸妈死的！
还好王福泉察言观色，立刻插嘴：“沈老，您误会了，我们是来买道具的。这个小姑娘可不一般，她能看到那个东西。”
“哦，她能看见鬼啊，那还真是了不得。”老头子嘴上这么说，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转身到柜台后面翻出一张小纸片，“新鲜的符箓，看你是老客户了，打个9折，收你两千五好了。”
这纸除了黄一点，没看出还有什么特别，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宰人的嫌疑啊？
哼，反正掏钱的也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可惜的是，此刻的王福泉正诡异地盯着她：“小江啊，钱没带够对吧？没事，叔叔先帮你垫着，直接从你下月工资里扣就行了。”
诶？为什么是我出钱啊！
结果还不待江晨欣开口，王福泉已经自顾自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大叠红钞票递过去：“沈老，您的法力我们可信的过。不过这次的冤魂可能不一般，很有可能是那种降头术。”
老头子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到底还只是冤魂，只要还不是厉鬼就伤不到你，最多吸吸怨气罢了。好了，我这里生意很忙的，别再继续打扰我。”
生意忙？好像现在店里就我们三个人吧？
就这样，江晨欣坐回小轿车里，手上好奇把玩着这个极其名贵的黄纸：“这就是符箓？怎么上面连个符文都没有呀？”
王福泉一踩油门，快速驶向学校方向：“所谓的符文是用法力凝结的，现在的你可能还感受不到。我们抓紧回去，省着夜长梦多。”
对，还要抓紧去救艾梅梅，希望别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