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晚潮>第17章

  送走几位友人,已经快晚上了,晁新和向挽都有些微醺,但没到醉的程度,两个人很清醒地打扫了房间。

  晁新一边用吸尘器清理地毯,一边看着向挽蹲在门口,把垃圾袋打上一个结,喝了酒她的反应要慢一些,动作也更精细了。

  晁新总是觉得向挽的动作很赏心悦目,好像一举一动是从画上抠下来的。

  她看了会儿向挽装垃圾,又看她因为热,把手绕到自己脑后,想把长发拨到一边。

  “唉!”晁新低声叫她,手刚弄了垃圾,“脏。”

  向挽有点晕,看向她的眼神也慢半拍。

  晁新用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刚拿上吸尘器的扶手,于是她把吸尘器靠在一边,从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根发绳,走过去,俯身把向挽的长发捉起来,小鱼似的在手间穿梭两下,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发丝痒酥酥的,向挽缩了缩肩膀。

  “你这样子,我觉得我像牌牌。”她仰头看着她,明眸皓齿地笑。

  “牌牌七岁就可以自己梳头发了。”晁新靠在门边,低头说。

  “那……牌牌几岁起身时,不用小姨拉?”向挽歪了歪脑袋,眼神虚虚地笑着。

  晁新也笑了,伸出右手。

  向挽拉住,借了点力站起来。

  有点踉跄,但很快又稳住了。

  “有些晕了,我去洗个澡。”向挽的声音有一点娇。

  “嗯,”晁新带她去浴室,“你以后用我主卧的这个卫生间吧,客卫牌牌用,因为她……有点便秘,早上会用挺长时间的卫生间,而且不喜欢人打扰。”

  她说着,喉音低低地笑起来,有点哑。

  向挽很喜欢听她提到牌牌的样子,不经意的宠溺,和在外时一点都不一样。

  看着向挽拿了沐浴用品,把她送进主卫,看她有条不紊地打开水龙头,晁新才离开,自己也觉得身上腻得慌,于是朝客卫去。

  向挽洗澡向来很慢,因为她喜欢对着镜子画小美人鱼。

  擦着头发出来,晁新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客厅的大灯关了,只剩下吊顶上的氛围灯,斜斜打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把剩下的酒放在茶几上,没有拿杯子,因为酒瓶里只剩浅浅的一层了,她打算就着瓶口喝掉。

  看到向挽出来,她先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眯了眯眼,眼神在向挽的胸口处停了两三秒,才回到她脸上。

  “你……没穿内衣吗?”她问。

  向挽穿了一套肉粉色的棉质睡衣,胸前两点散漫地支着,没有遮掩,也没有保护,走过来时轻轻颤了颤。

  同为女人,很明显。

  向挽有些惊讶,因为她走近了,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晁新的头发也挽起了,发尾微湿,所以她才发现,晁新已经洗过澡了,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衣和西裤,里里外外都穿得很规整。

  “晁老师……”她坐在旁边,沙发稍稍凹陷进去,在想着措辞,“和牌牌,日常的习惯,是在家里要穿戴整齐么?”

  她想了想,如果她们习惯这样,那自己以后出现在公共区域,也穿得得体些。

  “不,没有。”晁新轻偏了偏头,又做了一下舌尖顶口腔的小动作。

  “我只是,怕你不习惯。”

  向挽被水蒸气滋润过的眉睫很生动,笑起来也水溶溶的,她说:“怎么晁老师在自个儿家里反倒拘谨起来了?”

  “我从前和人住过,十分随意的。”

  “若我来了,给晁老师带来不便,那我便过意不去了。”她诚恳地说。

  晁新“嗯”一声,起身:“我去换衣服。”

  听她的脚步声消失,向挽拿起遥控器,贴心地按下暂停,等她出来继续看。

  不过几分钟,主卧的门开了又被带上,晁新换了一身奶白色的睡裙,款式简单,但由于洗过几次,领口有些大,好在她有海藻一样的卷发,能够将若隐若现的肩颈遮得欲语还休。

  向挽看一眼,她这回,也没有穿内衣。

  但晁新走出来时,觉得很不自在,明明向挽只是端坐在沙发上,含着甜津津的笑。

  但她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在被向挽的目光审视。

  因为她实在不习惯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贴身的衣物一解,像是解掉了一点紧绷的理智和铠甲。

  但她总归是要克服的,毕竟是自己提出的合租。

  她也想让向挽尽量自在一点。

  好在灯光不亮,能够遮掩一点她不那么游刃有余的目光。

  她坐到沙发上,还是原来的位置,靠着沙发扶手。

  “晁老师有些不适应。”向挽靠在另一边的扶手,细声说。

  晁新承认:“这些年,的确没有跟成年人合住过。”

  说完俩人都笑了,晁新看看向挽,向挽也看着她。破冰一样,忽然就没那么尴尬了。

  向挽伸手,按下遥控器,给她将电影继续播放。

  晁新拎起酒瓶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靠着,小腿提上来,交叠着放在沙发上。

  莹白又纤细,喝一口酒时,她的脚踝蹭了蹭,几口下去,就有些泛红了。

  向挽忽然在这个小动作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心动,是属于成年女人的,把身体用阅历填满的诱惑力。

  但这和情感张力无关,纯粹是个体向周遭释放的磁场。

  向挽抬腕,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看了一会儿电影,晁新又问:“明天广播剧就开播了,是吗?”

  “对,明天晚上8点,第一期。”

  晁新放下空酒瓶:“你第一次听到自己主役的广播剧时,是什么感觉?”

  向挽想了想:“有些羞耻,不大好意思,觉得不太像自个儿的声音,但是,又很激动。”

  晁新笑了笑。

  “那晁老师呢?”向挽也问,“头一回听到自个儿的作品,想了什么?”

  “我先听的demo,那时候想的是,”晁新把乱发拨到脑后,“合同里写,录制完后三个月内给我打钱,我算算日子,应该是哪一天。”

  她笑了,懒洋洋的,眼神和她脸上的痣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却又觉得它们从未对你坦诚过。

  “如今应当不同。”向挽缓声回她。

  “是不一样了,现在我的合同都要求预付。”晁新开了个玩笑。

  向挽说:“还有,当时晁老师一个人听,如今有许多人在期待晁老师的每一部作品。”

  “是吗?”

  “是,今日或许还会有十分十分喜欢我们的声音的朋友,在某一个角落,也没有休息,和我们一样,在想明日广播剧上线的事。”

  “我好像,没有想过这些。”

  她跟听众或者说粉丝之间的关联很薄弱,连营业都很少,想起来转一转,想不起来就不转,她不在乎网络上有没有人关心她,因为她也不怎么关心这个网络。

  “有的,”向挽拿起手机,“我去微博上搜一搜晁新,或者晁老师,一定有许多人在表示期待。嗯……兴许还会有,我同你的CP粉。”

  她莞尔一笑,已然很熟悉网络生态的样子。她每部剧官宣之后,网上都会提前出现CP粉开超话,不过是人数多与少的区别。

  剧火了,或者CP感足一点,互动多一点,超话人数就多一点,也有冷门的CP,有时候甚至就是自己去别人的直播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有十来个朋友,守着一个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超话,每天坚持打卡。

  这些是于舟告诉她的,她偶尔也看一看,觉得挺有意思。

  “我看看,”晁新靠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我和你的CP叫什么?”

  “不晓得,应当叫挽新?”沐浴露的香气混着酒香,很迷人,向挽享受着这点香味,打字搜了搜。

  “为什么是挽新?”

  “通常来讲,攻会在前面。”向挽很有礼貌地解释。

  “我们俩,你怎么可能会是攻?”晁新蹙眉,转过脸盯着她。

  “除了苏唱,其余百合CP,我好似都是攻。”向挽有些不好意思。

  “苏唱?”

  “是,我最火的一个CP,叫做唱挽。苏唱的唱,向挽的挽。”

  “等等,我捋一下,”晁新的眉头越拧越紧,又撩了一把头发,“你之前想睡她女朋友,但你和她的CP最火。”

  脑子一乱,她讲话就野了起来,向来如此。

  向挽咬着嘴唇看向她:“我未曾说过想睡她女朋友。”

  “你喜欢过她,不是么?”

  “……是。”

  “嗯。”

  ……

  向挽收起手机:“我歇息去了,晁老师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