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江城往事>第36章 酒后迷路的公主

  我赶到从前租的那套房子时,已经快一点了。

  一进单元生活区,就看见夏溪蹲在楼下车篷那儿,她穿着白色羽绒服,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乖巧等人的小朋友。

  我拉她起来:“走,回家。”

  夏溪仰头望着我嘿嘿笑,起身没站稳,整个扑在我怀里。

  好大一股酒味,这是喝了多少……

  抱着她准备朝外走,这人却猛然甩开我,紧紧抱住车篷门口的铁柱,很委屈的跺脚:“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太阳都升起来了。”

  夏溪抬手指向车篷顶的感应灯,很生气的对我哼哼着。

  看来是真醉了。

  我试图把夏溪的手从柱子上扒拉开,哄她:“我们先回家。”

  谁知夏溪力度更紧了,衣服上全蹭的铁锈。

  她别过头,后脑勺对着我,继续对着空气发脾气:“安知乐,你就那么忙吗?每次都回来这么晚,每次都让我等你!”

  这话说的像是控诉,语气十分委屈。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人冷哼两声后,转身径直朝单元楼上走,我急忙拉住她,半拖着半哄着朝停车场去。

  夏溪挠头:“我们搬家了?”

  “嗯。”我给她系紧围巾,“小心着凉。”

  “安…知乐?”夏溪呆呆看了我片刻,最后咯咯笑着,把挎包塞我怀里,命令似的:“拿着!”

  “遵命。”无奈答应,我准备揽住她的肩膀,却又被人推开。

  她说:“不要抱我,我还在生气。”

  我只得跟在夏溪身后,见她步伐摇摇晃晃,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明显还处于酒精刺激的神志不清中。

  我很是担心和后怕,问她:“都醉成这样了,田甜呢?倪博呢?他们就任你一个人乱跑?遇到坏人怎么办?”

  夏溪忽然转过身,脑袋一下磕到我下巴。

  她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咯咯笑着:“我清醒着呢!”

  我:“……”

  这还清醒,说话时眼睛都闭上了。

  我颇觉得无奈,见她脑门磕的地方泛红,于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好,那我们回家。”

  谁知,夏溪却拍开我的手,使性子般嚷嚷:“安知乐,你不想见我就算了!”

  我愣住,这又是哪儿和哪儿?

  说着,她叉着腰朝回走,没走两步被路上石头绊了一下,又开始同手同脚踏起正步,还哼起了保卫黄河。

  动作实在滑稽,我忍笑拉住她:“小溪,我没有不想见你。”

  “你就有!”夏溪停下,眼眶竟红了,“你嫌弃我!”

  我真的迷茫了,她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只不过见夏溪如此笃定,我弱弱地问:“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我早上加你微信,你晚上才通过!”

  我顿觉理亏:“这……我那天有交流会,之后又回去晚了,所以……”

  “那我第二天找你吃饭,你还说没时间呢!”

  我心虚了,虽然当时我是因为置气,可确实拒绝了夏溪,于是解释说:“当时不是要去北京……”

  “不就是找理由不见我嘛!”夏溪打断我,气鼓鼓地扭头,一把推开我,“你走!我满足你,再也不要见面了!”

  这话像是发泄,我听出她在赌气,当机立断抱住人。

  “行,小溪我错了,咱们回家说好不好?”

  “不,今天要说清楚。”

  夏溪挣脱开我,朝我车上走去,抬腿开始爬引擎盖。

  害怕对方掉下摔着,我扶着这位祖宗,等她盘腿坐稳才放手。

  夏溪双手抱胸,斜睥着我,跟审问似的。

  她哼一声:“你见异思迁。”

  我立马否认:“没有。”

  “我明明看见你和赵柯抱在一起了!”夏溪双手环住自己肩膀,气呼呼比划着,“搂这么紧!”

  想起那次麦德龙停车场见面,心道自作孽不可活,今天终于孽力回馈了。

  我赔笑:“那次是意外,再说……你不是知道赵柯性向吗?”

  “什么意外?非得抱才能解决吗?”

  见夏溪要追问个明白,我只得坦诚:“那天我看见你和倪博在一起,心里吃醋,想要报复你。”

  夏溪放下手臂,若有所思重复:“报复我?”

  “是。”我握住她的小臂,试图劝人下来:“好了,我们回家吧,外面冷。”

  “那杨涵伊呢?!”夏溪推开我,不依不饶,“你俩性向相同!”

  终于问这位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逃不过。

  于是举手发誓:“我保证,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你们?”夏溪后仰了几分,双手抓着围巾,发出呜呜的哭声,“都用这样亲密的称呼了……”

  这那里亲密了?!

  我急忙改口:“是我和她,好不好?我和她没有任何肌肤接触。”

  夏溪擦了擦泪,问:“你们亲过吗?”

  我仔细回忆一遍,确定和虽然杨涵伊试过,但没成功一次。

  “……没有。”

  “没有?”夏溪一下抓住我的衣领,咄咄逼人,看着还有些生气,“刚刚为什么犹豫了?是不是撒谎?”

  我发誓:“真没有。”

  夏溪凑上来盯着我,像是观察我的表情。

  我任她打量,问心无愧。

  忽然,被她亲了下。

  动作飞快,像蜻蜓点水般。

  我无意识吞咽口水,舔了舔嘴唇,是红酒的甜味。

  这个偷袭似的亲吻让我欢喜不已,双手顺势环住她的腰,我问她:“怎么,想通了,来宣誓主权?”

  夏溪盯着我,脸颊泛着红晕,煞是好看。

  我以为苦尽甘来,总会等到个回答,没想到被对方一脚踹在地上。

  实在是太猝不及防,我愣了好久才站起来。

  看见夏溪抱着膝盖痛哭,我大脑完全宕机,不知此刻该如何处理。

  有些意外,更是陌生……

  从未见过夏溪这个模样,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年,也没见过她这一面。

  耍着无赖,说着胡话。

  我竟觉得还挺可爱……

  开始飘雨了,我连哄带骗,总算把夏溪拉上车。

  回到家,拉着人去洗漱。

  打好水挤好牙膏,把东西递给她:“来,漱口刷牙。”

  夏溪接过杯子,喝了满满一口水,嘴巴鼓鼓囊囊地望着我。

  “吐出……”

  我还没说完,就见夏溪直接咕咚咽了下去。

  她还打了个嗝:“好了。”

  我被逗笑:“你这是哪儿学的刷牙啊。”

  夏溪瞪着大眼睛,很无辜得望着我,手中牙刷上的牙膏一下蹭到衣领上。

  我叹气接过牙刷,像是照顾小孩:“啊——,张嘴。”

  夏溪舌头舔了舔嘴唇,乖乖张嘴,直接含住牙刷,直愣愣盯着我看。

  被这无意识动作勾的心痒,可心知不能乘人之危,生生把心里的火给熄灭了。

  我清了清嗓子:“张嘴,别咬牙刷。”

  夏溪可能只听懂了字面意思,啊地张嘴,一直摆头躲着牙刷,咯咯笑着说痒。

  我不得不腾出一只手臂,箍住她肩膀,刷完牙后给她洗脸。

  夏溪环住我的腰,也不接我递的洗脸巾,脑袋埋在我肩膀上,左躲右藏地很不配合。

  “别闹了……”我心口砰砰的跳,不得不捧住夏溪下巴固定,稳定自己的情绪,“乖些,咱们洗完就去睡。”

  终于安顿好一切,给夏溪换好睡衣盖好被子后,我跑到书房,打算在沙发上眯会儿。

  刚闭眼十分钟,就听见开门声。

  听到对方走到我身前,许久都没有动静。

  我睁开眼,看见夏溪站在一旁,正望着我发呆。

  我拉亮台灯,问她:“睡不着?哪儿难受吗?”

  刚想坐起,夏溪直接抬腿跨坐我腰上,低头开始解睡衣扣子。

  “夏溪?”

  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时有些发懵。

  等看到夏溪睡衣只剩下两个扣子,发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隐约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了。

  “夏溪,你……”

  “我洗手了,也清洁了。”

  这话暗示极浓,我被吓住,急忙按住自己衣领,阻止她脱我衣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夏溪收回了手,台灯昏黄光线笼罩下,她白皙皮肤看着格外细腻温暖,睫毛下的眼睛如秋瞳剪水,很无辜望着我。

  她问:“你不想做?”

  我被对方的直白惊呆,许久才反应过来。

  “想是想,但……你酒醒了吗?”

  觉得这个问法不贴切,我又换了说法:“你愿意吗?”

  夏溪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她俯身吻住我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划过脸颊,让我觉得心痒。

  差点儿沉迷在这温柔乡中,好在尚有一丝清明,我抵住她的肩膀,喘气再次确认,问她:“小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

  夏溪声音囔囔的,她身上还泛着酒味,不过味道浅淡,更像是一股勾人的香水味。

  我怕她还醉着,更怕她神志不清,反复问她:“你确定?”

  夏溪原本趴在我身上,听见这话微微撑起上半身,很是仔细地打量我。

  她的睡衣落下,露出肩膀,我隔层衣服扶着她的腰,视线僵硬地盯着她额头,不敢朝下瞄,害怕自己克制不住。

  忽然,夏溪把睡衣扯开,我猝不及防,手掌覆盖她的肌肤,像捏着一块冰凉的玉,手心如着火般想贴紧对方,紧紧扣住她的腰。

  望着夏溪,我最后一次确认:“真想清楚了?”

  “嗯。”

  光影明暗交错,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声音晦涩。

  她说:“做吧。”

  听见这两个字,我不再克制,直接勾住她的脖颈,反手把人压在身下,俯身吻住了她。

  放任自己陷入欲望之海,像漂浮其中的小舟,起起伏伏,不知疲倦的沉沦其中。

  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新的一天开始。

  我抱着昏睡的夏溪,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种场景,七年间,我只在梦中经历过。

  抱着夏溪醒来,睁眼就是她的睡颜,对方安静地缩在枕头里,偶尔还会嘟囔几句梦话。

  好久没有这样了,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是真实的触感。

  我满足的喟叹,等到闹铃响起,才依依不舍起身。

  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心中不免懊恼。

  凌晨闹得太过,有些过度了。

  简单收拾了些书房,想着其他的等下班回来再整理。

  洗澡时看见镜子中脖颈上的红痕,我忍不住笑出声。

  都是夏溪留下的。

  从冰箱拿出冰袋敷在两处最明显的地方,二十分钟后觉得还是明显,于是从衣柜刨出一件高领毛衣穿上。

  系好围巾出门,我哼着歌去买早餐。

  常去包子店的大姐笑道:“安医生今天这么开心?”

  “嗯,多买一份。”我扫码付钱,嘴角扬起,声音也比从前雀跃,“我爱人回来了。”

  “真的!那今天别付钱了,大姐请你。”

  我出示付款信息,笑呵呵道:“哪儿能呢,挣钱都不容易。”

  回家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又在夏溪床头留了纸条,让她醒后等我,弄好一切后我才去上班。

  等红灯时,我打开车载音乐,意外发现放的歌是杨千嬅版本的命硬。

  其实我更喜欢侧田那版的。

  第一次听的时候是零六年,那天我端着吃完的餐碟,呆呆站在食堂中心,愣是把这首歌听完才肯走。

  二百年后再一起

  应该不怕旁人不服气

  团圆或者晚了廿个十年

  仍然未舍弃

  换个时代再一起

  等荆棘满途全枯死

  这盼望很悠长

  亦决心等到尾等得起

  零六年到一八年,原来已经十二年了。

  十二年的时间,香港乐坛已经

  落寞,就连华语乐坛也走向了下坡路。

  时间真是神奇……

  我设定了循坏播放这首歌,也跟着哼起来,等走到解放大道,终于像个傻子般开怀大笑。

  没来由的开心……

  我想,应该不用到二百年后,或许我已经……等到了。

  因为夏溪回来了。

  她在家等我。

  今天本来排了一台大手术,会诊的时候已经确定了治疗方案,但临时收到通知,说医管办安排了几名进修医生临床观摩学习,按规定术后要开交流会。

  我估计可能回去的晚,接到通知后给夏溪发微信:【小溪,我有台手术,可能回去的晚些,一定要等我。】

  到术前准备时都没收到回复,我略有些不安。

  不过以前有几次,比这程度轻些,我记得夏溪累的睡了一天。

  可能还在睡吧。

  我如此想着,心中稍微安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