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个儿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大伯娘就在旁边，我就是把你最近的情况那么转述了一下，听你受了委屈，你妈可不就火大。”
费欣突然停下动作，狐疑的盯着费同川道，“你把我的情况转述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妈知道我跟程文玥的关系……”
说完自己拍了脑袋，“她肯定知道了啊，她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来找程阿姨……”
费欣一把抓住费同川道，“我妈知道我跟程文玥谈恋爱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有没有说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你不会以为你妈昨天才知道你们事情吧？”费同川故作嫌弃道，“你小时候也不笨啊，怎么长大了，智商就离家出走了？”
“什么意思？”
费同川故作无奈的摇头，摸了摸费欣的脑袋道，“上次你妈来收拾王昊辰的时候，就知道了。”
“啥？”费欣不敢相信，那时候她还没跟程文玥在一起呢。
“所以说你变笨了，当时那个情况，除了你大家都看出来程文玥那点意思了。”费同川决定把费欣不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其实啊，你妈离开之前单独见过程文玥，聊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程文玥是经常跟你妈联系的，你的情况都是程文玥告诉她。两人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还好。”
费欣莫名打了个冷战，老妈早就知道了，那老爸呢，爷爷呢？他们知道不知道？
“家里人都知道的。而且前段时候过节，程文玥还派人给我们带了礼物，还为自己不能亲自上门拜访专门一个个打电话赔礼道歉，她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费同川干脆又爆了一个秘密，“其实吧，俺们就背着你开过好几次家庭会议，那时候，大家就猜你是不是……嗯，同性恋，你从小就对女孩子的兴趣高于男孩子，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家里男孩子多，就你一个女孩子，你喜欢跟女孩子玩正常，可你再大点，上小学，上初中开始你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比较亲密的男性同学！咱们老费家的闺女长得花容月貌，成绩好，有才华怎么可能没有男孩子追啊，所以那时候家里召开了针对你的第一次家庭全体会议，当然了，全体会议的与会人员不包括你，经过我们的跟踪分析和证据搜查，发现你不是没有男孩子追，你是把一切对你有好感的男孩子拒之门外，比如男孩子给你写情书，你就当场扔掉，男孩子给你送礼物，你就说不喜欢……那个时候我们也只是觉得你会不会是因为厌烦了我们这些哥哥，才对男孩子没好感，所以我们那时候也没觉得你以后会喜欢女孩子，但是后来你竟然给一个人写情书，而那个人就是程文玥，当时是她还叫赵文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觉得你可能跟我们这些异性恋不太一样。”
“可是，我当时不知道程文玥是女的啊！”费欣辩解道，费同川一摊手瘪嘴道，“你是不知道她是男女，可你就是被她吸引了啊，你还记得有一年，你爸妈还有我爸妈，还有爷爷动不动就找些小男生到咱家玩，那些小男生个顶个的优秀，长得好，脾气好，学习好，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他们任何一个的名字……”
费欣回想了一下，隐约是有这么一回事，应该是她初中升高中的时候，程文玥那会儿已经转学走了，自己为此还伤心了好久，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赵学长”了。
可她真的记不清那些大堂哥口中优秀男生的样子了，一个也记不起……于是她道，“我本来就有脸盲症，记不得他们很正常啊。”
“对，你是有脸盲症，那我再问你，我高中分文理后是在几班？”
“你高中那会儿，我是初中，你好像是在……”费欣实在没想起来只好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高中部几个班啊，你这是难为我吗！”
“是吗，那我再问你，程……赵学长是在几班？”
“好像是二班，这么久了我怎么记得清。”费欣不解，“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答对了，赵学长也就是程文玥的确是二班，而身为你亲堂哥的我，跟她是同班，你却一点都没记住……”费同川一副受伤的样子，费欣噘嘴道，“你说着这些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那时候不知道程文玥是女的，我真的以为她是学长！”
“不，那个时候的你，只是还没有异性恋、同性恋的概念而已，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偏那边。”费同川对自己的解释甚为满意，边说边自己点着下巴，“后来，你大学的时候，突然有了男朋友，就是那个王昊辰，我们又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觉得你可能不是同，可直到毕业也没见你俩修成正果，也没见你对他多上心。”
“后来，你毕业了，你俩果然跟我们预想的分手了，而且你一点都不难受，我们就是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在大学谈了个假男友。”
听费同川这么说，费欣张大嘴一脸讶异，“你们……还真敢想……艾玛，你们背着我自己脑补了多少剧情啊。”
“怎么能说是脑补呢，我们这是有理有据的分析好吧，你不知道你爸妈知道你可能是个同的时候，可伤心了。后来毕业后，王昊辰竟然跟你复合了，你俩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爸妈还以为暗自庆祝了一番，倒不是他们歧视非异性恋，毕竟这个社会就怕同性不好走下去。”
费同川叹口气，费欣追问，“然后呢，你们怎么又觉得我不是异性恋了？”
费同川赶紧纠正道，“什么叫又觉得，我们一直觉得你不是好吧，虽然你跟王昊辰订婚了，但是我们都感觉你不快乐，你跟他在一起就好像是在走一条被安排好的人生路，我们甚至从你们身上看不到情侣的甜蜜，你们到更像是勉强凑合在一起的搭档，还是不合拍的那种……”
听了费同川的话，费欣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别人都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既然大家都走了这么一条路，那么她也就跟王昊辰凑合着这么走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跟王昊辰不是一路人，两人的话题永远聊不到一起，只是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两人能走多远，她那时候也没想过……或许没有白琪雪的出现，他们最终也会分道扬镳……
“你跟王昊辰闹崩了，你爸妈不比你受的伤害少，外人都觉得你们分手是因为王昊辰劈腿，但你爸妈隐约觉得，或许你的性取向真的……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才急着介绍你爸手下的人给你……”
“你说的那人是我姥爷老家村长的那个儿子对吧。”费欣把这些联系了起来，费同川点了点头，“按照我们的计划，在你感情脆弱的时候，出现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是最好的，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程文玥抢先了。”
“你还记得你妈上次离开的时候说让你回去相亲的事情吗，你肯定是觉得是自己的小伎俩骗过了她，其实是她看你这么抵触，不想让你难受，做父母的都希望我们儿女开心幸福，本来想着让你先缓缓的，谁知道这一缓，你就跟程文玥直接在一块了。”
“哎，小妹啊，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呢，如果程文玥对你不好，你不开心，我们铁定是要拉你走的，可是你们两个人偏偏相处的甘之如饴……”费同川再次感叹道，“你一定要幸福啊，咱们老费家就当又多了个闺女呗……以后你们再收养几个娃娃，也是不错的。你要是不愿意收养，等你大哥我结婚了，我跟你未来的嫂子加把劲，多生几个，你看谁谁顺眼就挑谁过继过去养，你的其他几个哥哥也是这怎么想的，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个鸟粪啊，你们！你们也想得太多了……”费欣哭笑不得，突然觉得自己压力好大。费同川咦了一声，疑惑道，“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程文玥啊，电话也打不通，她干嘛去了，眼看着你被她妈欺负啊，这不是她的作风啊！”
“哦……她，她去外地处理点事情了，赵成旺不是出事了么，她不在市里……”费欣慌忙扯谎，她怕家里人知道程文玥住院的事情后，万一说漏嘴刺激到程素。
不用万一了，老妈现在就在里面刺激人家呢。费欣用力砸门，喊道，“妈，你开门，你不要跟程阿姨吵，她不能受刺激的！”
想到程素已经一天多没吃没喝还拒绝吃药打针，身体状况想必是好不到哪里，费欣更急了，“妈，你快开门，你在不开我就砸门了啊，这可是在医院，不是在咱家家属院，你能不能开下门啊，妈，你听到没有，你开门啊！”
费欣后腿几步，猛的用肩膀撞向门，她刚撞上去，门从里面倏地拉开，直接把她闪了个空，好在被里面的费妈妈接住，这才没头磕大地。
“喊什么喊，你妈我还没聋呢！多大个人了，还让人欺负！我要是死了呢，是不是还要我掀了棺材板来给你出气啊！”费妈妈这话听着是嫌弃，其实还是因为心疼费欣。
她使劲那手指戳了下费欣的额头，“老费家的闺女还能让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不成！你给你争气点！”
“妈，没人欺负我，你……你看那你头发……”费欣看着费妈妈乱糟糟的发型，忙提醒她整理下。
“都是她给我抓的，说什么生病了，我看小伙子都比不上她力气大！”费妈妈回身瞪了一下床上的程妈妈，继续吐槽道，“打不过我就装晕，怂！”
“晕了？”费欣忙跑过去，程素紧闭着双眼躺在凌乱的病床上，跟她老妈一样，头发衣服撕扯的一塌糊涂。
“姨，阿姨？你醒醒啊！”
“她装的，喊她干甚么！”
“医生！医生！”费欣来不及跟老妈解释，急忙跑出去喊了医生。
“真晕了？我也没下死手啊？她打了我好几下，我都没还手呢。”费妈妈这才反应过来，马上站到程素的床边喊道，“老太婆，老妖婆？别装了！快睁开眼。”
“妈，你就别添乱了。”费欣带着医生进来，护士和医生配合着快速的给程素检查身体。
“我……真没打她，我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她一下，怎么这么不经吓啊！”费妈妈也拧起了眉头，忙问医生，“她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妈，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医生工作。”费欣拉了拉老妈，和费同川一起出了病房。
“妈，你别生气了，真的，没人欺负我，而且……程阿姨……哎，她也不容易，她不是故意打我的，我被困酒店还是她带人去救的我呢，她前几天刚出院，身子本来就不好，老胃病，血压还不稳定……结果赵叔叔又去世了，儿子又下落不明……”
“你说谁去世了？”费妈显然并不知情，神色讶异。
“就是程文玥的爸爸，昨晚出意外走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你不知道啊。”费欣转身问费同川道，“你不是说把事情都转述给我妈了吗。”
费同川不好意思道，“我这也是人工作业，难免有遗漏……”
“妈，你真的不要生她气，她本来身体不好，又受了刺激，状态不好，而且她从昨晚到现在不吃不喝，也不让医生给她打针吃药，就躺在床上硬耗着，也不睡觉，昨晚我过来瞧她，她根本没睡着，昏迷醒来后，就一直装睡。”
“你怎么知道她装睡而不是真睡？”费同川多嘴问道。
“你睡着了还流泪啊，我昨晚过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我给她换了一个，不等天亮，又湿透……”费欣叹口气，费妈紧跟着叹了一口更大的气，她心情复杂的看着费欣，问她，“你不累吗，你开心吗？小欣，你可以选择别的路走，你走出这扇门，会发现外面不光又人渣也有很美好的事物，你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母女连心，费妈妈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费欣却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抱住老妈，认真道，“我现在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后悔，而且我也很开心，真的，任何事情都不该是只享受它的权利而去逃避它的责任，妈，你要相信我的，我不是以前那个，觉得差不多过一下日子就可以的费欣了，你闺女现在可棒了！”
费妈妈久久没说话，最好深吸口气，掰着费欣的肩膀道，“有妈在，妈就不能让你吃亏，程文玥呢，她去哪儿，这么一大摊子怎么就丢给你了！不知道她丈母娘来了啊！”
“妈……”费欣听到最后那几个字脸一红，费同川忙替她解释道，“嗨，赵家那个二小子不表示犯事吗，程文玥去外地搞那件事去了！”
“这一家子也是倒霉。”费妈妈也不在说什么，把费欣推给费同川道，“这么晚了，晚饭点都错过了，带着你妹去买点吃的，去附近最好的饭店，打包些营养餐回来！”
“妈，你不去？”
费妈妈转身折回病房，扔下一句，“我去了，谁去收拾程家那固执的老太婆！”
老太婆……妈，人家跟你差不多年纪好吧……这不是重点啊，费欣一急，忙喊道，“妈，你不会又要去打架！不能……”
“好啦，你妈心里有数，走啊！跟大哥买吃的去!”费同川裹挟着费欣出了医院。
费欣这心里忐忐忑忑的总是不踏实，老妈千万别刺激了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