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系统要我当地主>第97章 不着调

  杜衍等人虽然无法参加宋玉延的进宅筵席, 但是也写信祝贺了她, 倒是林逋远在杭州都听闻了她督修的海塘之事, 夸了她一番。

  宋玉延给他们回信之后, 便开始专心接待前来做客的朋友们——她如今在明州也算是半个名人了,加上她换到了新宅子住之后,也有足够的地方接待客人,故而每天来访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

  范知州也来了。他这次任期满了, 朝廷见他政绩也好, 便升为右司谏, 为三司度支判官。

  所谓三司度支判官, 其中的“三司”是户部、盐铁以及度支三个分管国家财政民政以及赋税的部门,度支判官,也就是度支使的副手。

  他想在离开之前劝一劝宋玉延, 若想为天下苍生做实事,那就不应该拒绝朝廷的封赏。

  宋玉延感觉压力山大, 周围的人对她的期盼都太高了, 不是劝她考科举走入仕,然后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便是希望她考虑为官的好处, 从而别想辞职的事情了。

  宋玉延道:“我即使不入仕, 依旧有许多办法能为百姓谋福利。造福天下苍生有许多途径和办法,所有的职业、行当也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若只拘泥于一条路,便容易误入歧途。”

  她见太多那种一开始一心为民, 最终为了达到“为民”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最终落网的官员的例子了。

  便说那唐朝的宰相李绅,写下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著名诗句的人,最终也是在权力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做出了为官不仁、草菅人命、视百姓为贱民的事情来。

  宋玉延很是感激范知州的举荐之恩,但是她也仅止步于此了。范知州听了后,觉得她这是在用李绅的例子告诉自己要保持本心。他并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反而觉得宋玉延待他真诚,否则也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很快,新的知州便调来了,范知州跟他交接完工作之后,便赴京述职了。

  那新来的知州叫苏耆,是个标准的官二代,他爹叫苏易简,他六岁便受父荫被授宣节校尉,后来又改奉礼郎等。

  虽然后来他爹病逝了,可他还有位岳父很有名,便是当朝宰相王旦,

  虽然王旦是一位正直的人,但是在苏耆二十岁举进士不中之后的第二年,官家还是看在了王旦的面子上给他赐了进士及第。

  如今才二十七岁的他,便已经当上了明州的知州,相较于刘绰、范讽两位知州来说,他的官路已经算是亨通的了。

  新知州到了明州后第一件事便是先去了宋氏找族长。族长还有些迷茫,难道他是来走访的?可是走访不应该先到乡里走一趟吗?

  虽然迷茫,可还是接待了他,而见了他才知道他是为了宋氏的竹纸而来的。

  这事其实跟宋玉延也有些关系,因为宋玉延当时为了掩盖自己的造纸技艺的来历,便说她是看了苏公的《纸谱》才学来的。而她说的“苏公”,其实就是苏耆的爹苏易简。

  随着宋氏竹纸远销汴京,在京城当了多年知县的苏耆也有所耳闻,后来更是听说是自己爹留下的遗作给了旁人如此机会,他就更是替自己的爹感到骄傲。

  故而来到了明州,他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到宋氏,看看他们是如何靠着自己的爹造出这么好的竹纸来的。

  宋氏族长听说了他的来历,切身地体会到了他的不着调。

  在宋玉延提及《纸谱》之后,他也去找了苏易简的文房四谱来看,上面虽然有个别造纸工艺说了大致的步骤,可是却没有竹纸的造纸过程。故而宋玉延说是从纸谱上学来的,他认为只能是她受到了启发,真正学会造纸,还是从别的地方学来的,然后再自己加以改进的。

  也就是说,这并非《纸谱》的功劳,而是宋玉延自己的才能。

  苏耆若是认真研读过其父的著作,那便不会产生这种认知。

  苏耆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他只是想跟人探讨一下他爹留下的著作罢了。故而族长便将宋玉延给喊了回来,让她来招待苏耆。

  好在宋玉延当初为了让自己的造纸技艺有一个来历,也是下足了功课的,苏易简的文房四谱她研读了许多回,都能背出来了。

  俩人就文房四谱而展开讨论,宋玉延甚至还亲自示范如何制作毛笔,苏耆看了后惊叹不已。他虽然读书也不太行,可是他对作画却颇为在行,他尤其擅长山水画,在这一点上,他跟宋玉延又有了更多的话题。

  要不是宋玉延还有诸多的正事要干,他怕是也意识不到自己来明州是要干实事的。

  他怀着一颗看山水的心情到四处走访,发现明州比他想象中要繁荣得多了。他一直以为江南数扬州、杭州最为富庶,等到了明州他才发现,自从海塘修筑起来后,这儿的农田变多。

  因土地盐碱化得到了改善,加上占城稻的适应性,百姓种的粮食产量也在提高,还有棉花的热销使得百姓在冬天都能不依靠木炭而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了。

  苏耆有些牙疼,他发现他的前两任知州,要么靠占城稻获得政绩,要么靠修海塘获得朝廷的夸奖。而他也找不到能够快速混政绩的方式了,就只能在这些基础上,让这一切都发展得更好。

  于是他上书给朝廷,在前人已经提及的棉花的好处上,再次阐述棉花的好。朝廷最终决定允许明州的百姓以棉花来抵一部分税,并以此鼓励百姓种棉花。

  本朝的税收方式也以“二税”为主,便是夏季六月收的夏税,以及十一月收的秋税。

  夏税一般收钱,秋税一般收米。在夏税进行收税的时候,绢、布、麦、茶等都能成为抵税的物品。比如说,茶的市价是一斤十文,那农户要交百文钱的税,便能用十斤茶来抵。

  但是遇到会剥削百姓的官员,他们往往会压低价格,收更多的赋税,从而制造出一种本地的税收多,说明人民富裕、生活安康和乐的假象,这也都是追求政绩的后果。

  苏耆虽然有些不着调,可到底没打算打肿脸充胖子,他并没有利用赋税来伪造政绩,反而受到宋玉延的启发,为了发展明州的读书风气,他决定要整顿州学、县学等。

  其实宋玉延也没做什么,就是俩人在往来的时候也会谈论到教育方面的事情,苏耆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增加名气的办法了——若是他治下出现许多有名气的读书人,将明州发展成为一个读书风气浓郁的地方,那他肯定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于是他摩拳擦掌,先是将那些没什么真才实学,混日子的州学教授等都撸了,直接邀请了一些有名望的文人前来授课。其次再整顿就读的学生,先将那些考试不通过的给办理了退学手续,然后再招收新的学生。

  赵赜等人都因为后来潜心学习而躲过了一劫,加上有了新的老师后,他们学习也就更加认真刻苦了。他跟宋玉延通信,宋玉延都能从他的书面看出他的变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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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耆的到任对于宋玉延等人而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倒是宋玉延不必再常驻海边督修海塘之后,二十一叔跟唐浩根等都关心过她跟唐枝的后代问题。

  二十一叔道:“之前你一年都在海塘,跟民夫们朝夕相对。如今回来了,与你朝夕相对的人就只剩下了侄媳妇,你怎么还不赶紧把握机会!”

  宋玉延装傻:“什么机会?”

  二十一叔横了她一眼:“你们成亲已经三载,可是侄媳妇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

  宋玉延打着马虎眼:“才三载啊,原来我们还这般年轻,既然年轻,那就该再享受多两年二人世界的时光嘛!”

  二十一叔如何看不出她在装傻,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回去找烈婶诉苦去了:“山药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点。”

  他跟烈婶就是一直没生出儿子来,故而即使他们再疼爱宋夭夭,可仍旧有人看不起他们,说他们要绝户。

  宋玉延是没承受过这种嘲笑,所以二十一叔不希望将来她们也跟他们一样,才有些着急的。

  烈婶道:“山药以前受过的嘲笑、谩骂与屈辱可多了去了,又岂会在意别人的这一点嘲笑?”

  二十一叔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也是。他们还年轻,慢慢来吧!”

  唐浩根也是找宋玉延旁敲侧击,他主要是担心唐枝三年无所出,宋玉延会认为是唐枝的问题。因为近些年已经有人开始质疑唐枝是否不能生,还传出宋玉延如今发达了日后定要纳妾等等不怀好意的“预言”来。

  他自然不会去问是否是唐枝不能生,即使真的是唐枝的原因,他身为唐枝的兄长,无论如何都得护着她的。

  宋玉延面对大舅哥,倒不像忽悠二十一叔那般,而是态度很明确:“生子这种事还是得看我与阿枝是否与他/她有缘,若是缘分要我们二十年后才生,那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

  宋玉延当初搬到郊外来居住,也是为了避开人员密集的住宅区,左邻右舍少一些虽然有些安全隐患,但是流言蜚语、是非也少,耳根子能清净许多。

  至于为何有人传出宋玉延会纳妾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基于目前众人的认知,以及宋玉延住进了新的宅邸后,有夫妻带着儿女登门,求宋玉延买下他们的女儿当婢女。

  宋家的宅子确实需要一些帮忙打扫卫生,以及做饭、看门的人,不过这事宋玉延没有管,唐枝便做主雇了那对夫妻的一双儿女。儿子才十五岁,唐枝便让他平常看门,若是有人来访,便及时地通传;女儿已经十七岁,唐枝便让她平日做一些家务,照料一下园子里的花草。

  唐枝还另外雇了一个厨娘,算是彻底解放了饼儿——自从笋儿去读书后,做饭的工作便落到了宋玉延与饼儿的头上,然而宋玉延时常不在家,饼儿也不敢吃唐枝做的饭菜,只能积极地自荐去做饭。

  虽然她做的饭也不怎么样,可唐枝尝不出来,这么吃久了,饼儿自己就受不了,只能不断地精进厨艺,宋玉延还夸她说:“厨艺见长,快赶上笋儿了,看来做饭这种重要的事情,还是只能交给你们来做了!”

  饼儿还将这话转述给唐叶。

  唐叶:“……”

  你确定你大哥不是为了让你卖力地干活而忽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