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脸色一沉, 大步上前夺过她的饭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丢到一边，怒道：“谁让你坐这里的？”
“哎呀，小绯, 你干什么呀？”陈姐急忙上去扶蒋衣衣。
林绯厉声道：“别管她！”她的声音如闷雷滚动, 震得陈姐站定在蒋衣衣面前, 不敢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蒋衣衣愤恨地瞪着林绯, 可忆起自己颈间还留有一道深深的指痕, 也不敢再造次。因为现在的林绯已经不似一年前那般, 像个待宰的羔羊，可以仍由她欺辱宰割。
何况, 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她，没了上官家大小姐的头衔庇护，她什么也不是。然而，更加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现在居然连叶深也不愿理会自己了。
午时蒋衣衣去了趟叶家，可刚进别墅就被人轰了出来, 叶深见了她就像见了仇人似的, 她现在是里外不是人。又身无分文, 除了回到这里，她没有别的去处。
林绯指着门口对蒋衣衣说：“滚出去！”
蒋衣衣不动, 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回去吃东西，不过她不敢再去坐原先那个位置，而是绕到对面坐下。
林绯眸色一凛，冷声道：“阿城，把她赶出去！”
“大小姐......”阿城犹豫着，没敢动手。他一直认为这两人只是一时闹别扭, 如果真将上官璇赶出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遭殃可能是他。
陈姐劝说道：“小绯，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是上官啊，你当真要赶她走不成？”
林绯绷着脸，扬声喝道：“阿城！”
阿城无法，只好走到蒋衣衣身侧，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蒋衣衣迟迟不动，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阿城不敢对蒋衣衣动粗，动作裹足不前。
林绯耐心耗尽，直接上前揪住蒋衣衣的领口，将她提了起来。她这半年一直都有健身，力气大了不少，拎起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但蒋衣衣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拽开她的手，准备还击。有了前车之鉴，阿城一直提防着她，就在蒋衣衣出手攻击林绯之前，扣住她的手腕置于身后。
蒋衣衣气的一脚踩在阿城的脚背上，怒骂道：“阿城，你这混蛋翻脸不认人，你别忘了，一直以来谁才是你的主子！”
阿城忍痛说道：“对不起小姐。”
蒋衣衣这时忽然仰头笑了，大笑了几声后，望着林绯，“你真的舍得赶我走？”
她神色镇定，目光自信满满，她赌林绯一定不会让她走，因为这张脸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她在寻求叶深的帮助未果时，无意中发现了上官璇的手机里自己和林绯亲密的照片，蒋衣衣那时吃了一惊。或许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令她匪夷所思的事，照片里的人是她，却又未必是她。
但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和林绯的关系非同寻常。这种认知让蒋衣衣打心眼里感到厌恶，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女人上床。
林绯的表情松动微微松动，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这细微的神情被蒋衣衣看在眼里，她勾起嘴角，学着照片里的自己那般，对林绯展颜一笑。
那神情像极了上官璇。
林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眼神软了几分。
蒋衣衣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林绯很快回过神来，她不是她。
林绯失魂落魄地背过身，一步步往楼梯口走去。
她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
......
蒋衣衣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电视，陈姐匆匆从二楼下来，来到她面前。
蒋衣衣没好气道：“让开，挡着我了。”
陈姐的脸色略有些为难，迟疑了会才说：“小绯说......你想留下的话......就只能住下人房......”
“什么？”蒋衣衣豁然缩回双腿，偏头看了眼楼上，“凭什么？”
陈姐叹气道：“我劝过她了，可她执意，我实在是没办法，小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总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要说上官璇头部受了伤，一时失常也情有可原，可林绯怎么也突然转了性？这让陈姐百思不得其解。
蒋衣衣将手里咬了一半的苹果丢在茶几上，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走。
房间没有开灯，隐约传出女人放肆的哭泣声，那哭声让人听了只觉得心疼。当然，这个人不包括蒋衣衣。
蒋衣衣贴着门板听了会，悄悄拧开门把，寻着哭声摸了进去。
哭泣声不知何时停了，脚下的去路被不知名的硬物阻拦，同时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她的颈间。
蒋衣衣心中一惊。
同时屋内灯光乍亮，蒋衣衣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这才意识到，抵在自己喉咙口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
而持刀之人就站在她身侧，冷着脸看着她。细细看去，对方的眼圈还微微泛着红。
“你......你想干什么？”蒋衣衣眼底生怯，警惕地盯着那把短刀，生怕那锋利的刀锋会一个不留神会划破自己的皮肤。
“谁让你上来的？滚出去！”林绯将刀刃逼近了她几分。
蒋衣衣吓得语气发颤，忙道：“我我、我警告你......杀人是犯法的......”
林绯收回匕首，道：“我不会杀你，我会留着你......等她回来。你想留下，最好安分守己一点，这个家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你都不能动，否则......你用哪只手碰的，我就拧断你哪只手，我说到做到。”
蒋衣衣侧目瞥见床榻正对面挂着的一张属于上官璇的巨幅照片，以及摆放在茶几、床头柜上的相框，全都是她的照片。蒋衣衣不禁愕然，林绯口中的“她”想必就是照片里的人，可那不是自己吗？
她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面对向林绯，色厉内荏道：“我不住下人房。”
......
陈姐将准备好的新床单抱进一楼左侧保姆区其中一间房里，陈姐有私心，给蒋衣衣那间房里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但蒋衣衣依然不知足，她从七岁以后被带到上官家，就没过过一天这样憋屈的日子，这一切都是拜林绯所赐，总有一天她要原封不动地讨回来。
房间里立着几个行李箱，是上官璇从国外带回来的，至今没有打开过。林绯靠坐在床上，盯着那几只行李箱看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陈姐早早准备好丰盛的早餐，饭桌上没有蒋衣衣的身影，林绯只是面不改色地喝着粥。陈姐主动解释说：“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家里吃。”
林绯没听到一样，继续喝粥。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蒋衣衣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林绯从不关心她去了哪，只让阿城派人盯着她，只要蒋衣衣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林绯大抵都不会理会她。
而这一天，蒋衣衣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出门，而是等林绯下楼，主动上前朝她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说：“给我钱！”
林绯连眼神也懒得赏她一个，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低头拆自己右手的纱布。
蒋衣衣跟上来说：“阿浅昨天回来了，她说我在美国的时候向她借了一大笔钱来帮你收购宏安的股份，现在只还了一半，这笔钱应该要你自己来还。”
林绯手上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起头看蒋衣衣，那双明媚的眼眸逐渐红了，很快泛出水光。
蒋衣衣微微错愕。
林绯忽然起身欲上楼，蒋衣衣拦住她，语气里带着三分恳求和七分傲慢，“林绯，我没钱了，我知道你很在意我这张脸，如果我有事，你要等的那个人也回不来。”
“你在威胁我？”林绯的眼里露出危险的神色。
蒋衣衣不由缩了缩脖子，“......只是一点钱而已，你不会给不起吧？我过得不好对她也没有好处……”
林绯收回犀利的目光，回到客厅，从沙发角落的一个手提包里翻出一张卡，丢到蒋衣衣脚下，随后迈步上了二楼。
蒋衣衣攥紧拳头，阴沉地瞪了她一眼，弯腰捡起了那张卡。
林绯快速回到房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保存完好的一部手机，充上电，反复翻找着手机里面的信息。
这部手机是上官璇一直在用的，蒋衣衣回来当天就被她收走了。
她点开微信，找到几个月前上官璇与叶浅以及Amy往来的记录，上官璇与叶浅的聊天内容不多，稍微翻了几下就到底了，基本是一些公事，或是问好之类，除了最后一条信息，是上官璇发给叶浅的。
【阿浅，帮我个忙。】
林绯继续打开上官璇与Amy的聊天对话框。
对话框却是空的。
林绯缓缓放下手机，盯着不远处几个行李箱发愣。
过了一阵子，她走上前，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只大玩具熊，另外两个箱子是衣服包包之类。其中最沉的一个打开来，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的奖杯，其中有一座是国际级比赛的金奖。
林绯细细地抚摸着这些奖杯。
她让陈姐在这间房里做了一面玻璃柜，将这些奖杯一一摆进去封存。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绯思念上官璇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当“上官璇”这个名字在她耳边响起时，她总能联想到蒋衣衣那个人，以及她那张脸。
渐渐的，她的内心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连心痛的感觉也慢慢淡去了。
若不是她每天都睡在那个充满了上官璇气息的房间里，她恐怕快要忘记她的人生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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