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柳深,常溪,常绮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墓园,扫墓。家里的四位长辈旅游去了,因而没来。

  四位长辈一年也就在清明的时候会来一次。

  因为四人似乎一致的认为来这儿只会勾起许多不好的情绪,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足够让人难以释怀了。

  那天,柳深的常溪向家里的四位长辈坦白了二人的关系。虽然四老都非常意外,但是都不是古板的人。

  在这天,唯一受伤的大概只有柳深,被四位长辈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柳深先和常绮一起往上走,去给自家老妈扫墓,照例的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常绮。

  柳深和常溪站在柳鸿晖和常溪母亲墓前,并肩而立。

  两人垂在身侧的手碰到了一起,柳深索性牵住了身旁人的手。

  常溪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柳深,眉目柔和。

  记忆中似乎有一幕与之重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是在柳鸿晖下葬的那天。身边站着的同样的人,但天气远没今天来的好。此时天边已经有几束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地面。

  自己和柳深的关系,也远比当初亲密。

  被牵着的手动了动,两人的手自然的变为了十指紧扣。

  -

  临大旁边的老小区环境清幽安静,树木高大,树冠没有有意修剪,任由其自由生长。

  这个点不少窗户透出了灯光,空气中还能闻见饭菜的香味。

  穿着职业装的常溪,提着包,慢悠悠的走在小区内。

  一手拿着手机紧贴在耳边,和电话那头的人通着话,眉眼之中皆是甜蜜与笑意。

  “回去了吗?”

  “进小区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想你了。”常溪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电话另一头的人哪听得这个,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常溪身边。

  过完年,放完假,常溪便回到了临市,而柳深说有些工作在安盛,也就没办法去临市陪常溪。

  常溪虽然心中失落,但也没提出一点任性的要求。

  好在几乎每周柳深都会开车到临市,和常溪过周末。

  常溪不在身边,柳深自然也很想念,但自己在做的事非常重要,虽然完全可以全权丢给别人做,但是柳深不想。

  而常溪之所以会主动表达思念,是因为柳深已经两个周末没过来临市了。

  如果说之前每周见面还能勉强舒解相思之愁,而现在两周不见,常溪想人想得紧。

  “我也想你,这周我一定过来,我保证。”

  柳深对常溪几乎算得上说到做到,常溪自然是相信人的。想到柳深,常溪不自觉的笑了笑。

  忽然意识到柳深看不见,便语含笑意的应道:“好,我等你。”

  -

  常溪的大四还算充实,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毕业论文在寒假结束之前常溪就写完了,大四下学期开学后,便开始在修改。

  所以过完年回临市后,常溪回学校的次数不少,好在就住在学校旁边,所以还算方便。

  在常溪快毕业的前一个月,不知道在安盛忙些什么的柳深终于来了临市。

  常溪刚打开家门,就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家里的灯光亮着,在门口就能听见厨房的声响。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让常溪安心,当然最让常溪安心的是那个人。

  听见开门的动静的柳深从厨房出来,见常溪站在门口出神,提醒道:“换鞋吧,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柳深一贯的不系围裙,手里拿着双筷子,一边提醒,另一只手指了指常溪脚边放得规矩的拖鞋。显然是有人提前放好的。

  常溪看着柳深笑得眉眼俱弯,“好。”

  柳深正站在灶台前,锅里色泽诱人的汤正“咕咚咕咚”的翻涌着。现在天热,柳深做了道酸汤番茄鱼。

  将已经码好的鱼片一片片的下到汤里。

  “好香,在煮什么?”随着声音,柳深感觉到一具身子贴上了自己的后背,一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腰。

  身后的人将自己的腰圈得紧紧的,能感受到力度,却又不会让自己难受。

  “煮鱼,饿了?”

  常溪搁在柳深肩头的头左右摇了摇,“还好。”

  很快,最后一道菜出锅,两人可以开始吃完饭了。

  两人坐在餐桌边,柳深先给常溪盛了碗汤。

  橙红的酸汤面上漂浮着点点油花,汤酸爽开胃,菌菇提鲜,鱼片细嫩无刺,可以放心的吃。

  “学校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常溪将碗放到桌上,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鱼片夹起放进嘴里,省去吐刺的麻烦要好吃上不少。“改天教我做吧。”

  柳深看着常溪又动手盛了一碗鱼汤,笑道:“你下次想吃的时候给我说,我做给你吃。”

  正准备喝汤的常溪放下了碗,笑看着柳深,问道:“怎么,怕我做得比你好吃不想教我吗?”

  听见常溪的话,柳深有些无奈,“你想学,下次教你。”

  柳深的应答让常溪满意的笑了,才又继续吃饭。

  不管过多久,不管吃多少柳深做的饭,常溪依旧觉得非常合自己的胃口。

  两人不时聊上两句,平静又温馨的吃完了晚餐。

  -

  常溪顺利的在临大完成了学业,常溪也没有继续学习的想法。毕业后,常溪成为了实习律师。和之前实习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依旧是由祁嘉带,至于工作上的变化,只有当事人能明白。

  常溪由祁嘉带,祁嘉是常溪名义上的师父。

  而在常溪毕业后不久,祁嘉便要被调回安盛的律所,至于常溪,自然也得跟着回安盛。

  在临市那间老房子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两人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少。

  柳深和常溪正在家里收拾着,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正在客厅收拾的常溪起身走向家门。

  打开门,视线下移,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小萝卜头,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昕昕。

  “姐姐!”

  看见笑得开心的昕昕,常溪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了笑意。

  “昕昕,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吗?”常溪蹲下身和小朋友说话。

  “我和妈妈一起来的,来拿东西,我有告诉妈妈我来找姐姐你玩。”昕昕边说,边指了指楼下的方向。

  昕昕妈妈和那个男人成功离了婚。昕昕妈妈一直有自己稳定的工作,再加上昕昕自己的意愿,昕昕的抚养权毫无争议的归了昕昕妈妈。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常溪自然是替人感到高兴的。

  “姐姐,你要搬走了吗?”昕昕越过常溪,看见了屋内满地的纸箱。

  小姑娘两撇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

  看着白嫩的小包子脸皱了起来,常溪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昕昕的头,“嗯,姐姐要搬回安盛。”

  小姑娘似乎知道安盛和临市挨着的,离得近,原本皱着的小脸舒展了不少,“那我以后可以去安盛找姐姐玩吗?”

  常溪又轻轻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当然可以。”

  “那我可以给姐姐你打电话吗?”说着小朋友伸出了自己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粉色的儿童电话手表露了出来。

  “可以。”常溪笑着应好,然后在小朋友的手表里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昕昕看着手表上常溪的名字,说道:“姐姐你的名字看上去好复杂。”对于昕昕来说,常溪的名字的比划看上去很复杂。

  不过小朋友下一秒又精神气十足,“不过姐姐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学会写你的名字。”

  常溪笑着应好。

  昕昕看着面带浅笑的常溪,犹豫着,再问道:“那姐姐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昕昕的话让常溪愣了一愣,常溪随即笑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女朋友吗?”

  “我知道!小胖说如果我做他女朋友他就请我吃巧克力,还会保护我,不让人欺负我,但是只有他会拉我辫子欺负我,我才不要做他女朋友。”

  昕昕说到小胖,似乎有些嫌弃,又转头对常溪说道:“妈妈说是你帮了她,所以姐姐你要做我女朋友吗?”

  “我可以把我的零食都给你,虽然我现在还小,但是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姐姐你的!”

  听完小朋友的话,看着目光坚定的昕昕,常溪唇边的笑意逐渐弥漫,直达眼角眉梢。

  还不待常溪好好的和小朋友解释,常溪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握住,顺势看去,常溪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柳深。

  柳深将蹲着的常溪拉着站了起来,一只胳膊搭在常溪肩上,没骨头似的靠着常溪,一手揣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故作凶狠的看着门外的小萝卜头,“小朋友,这个姐姐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知不知道?”

  方才听见门铃,柳深就出来了,一直站在常溪身后,听着一大一小说话。

  在小萝卜头说出让常溪做她女朋友的时候柳深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不爽,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小孩,但是并不妨碍柳深吃醋。

  并且,柳深认为自己有必要宣示主权并且好好的教育一下小朋友。

  怎么能惦记别人的女朋友呢?

  听见柳深的话,昕昕似乎大为震惊,求证似的看向了常溪,常溪的目光从柳深脸上移回来,看着昕昕,对小朋友笑着点了点头。

  昕昕秀气的小脸儿又皱了起来,沉默片刻,才又对常溪说道:“那姐姐你不想当她女朋友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吗?我等你。”

  柳深闻言挑了挑眉,也看向了常溪。

  对上柳深看热闹的目光,常溪有些无奈。

  转头看向昕昕,好好的和小朋友解释了女朋友是什么意思,解释自己和柳深的关系,费了好一通口舌,才将小朋友讲通。

  收拾完东西的昕昕妈妈来和常溪打了招呼才将小朋友带走。

  而小朋友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似乎并没有打消要常溪做自己女朋友的想法。

  目送母女二人下楼直至看不见,两人才进屋,关上门。

  正准备往里走的常溪忽然感觉到来自后方的一股拉力,常溪被身后的人拉着转过身,和柳深面对面。

  柳深背靠着门,双手环上了常溪的腰,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双唇也不过近在咫尺。

  柳深歪了歪头,目光在常溪的双眼和嘴唇来回巡视。

  柳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向来对柳深没有抵抗力的常溪,看了看柳深,又看了看柳深的唇,缓缓的凑了上去。

  在片柔软即将相抵之时,某人偏头躲开了。

  常溪抬手抚上了柳深的脸,轻声问道:“怎么了?”

  “居然连小朋友都不放过。”

  看着柳深毫无笑意的双眼,常溪却笑得眉眼弯弯。双手圈上了柳深的脖颈,凑近和人蹭了蹭鼻尖,笑问道:“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

  “吃一个小朋友的醋。”

  “那你要哄我吗?”柳深故作不开心的问道。

  “当然了,我可是你女朋友。”

  然后哄着哄着就哄回了房间,哄到了床上。

  -

  常溪和柳深是在一个双休搬回的安盛。

  柳深的红色野马勉强装下两人的东西,载着两人的东西以及常溪,回到了安盛。过了收费站,到了安盛的地界。

  常溪注意到窗外的路不像是回家的路,看向了开车的柳深,问道:“要先去哪吗?”

  柳深面上泛起了笑意,笑说道:“把你带去藏起来。”

  “好啊,你养着我。”常溪也顺势说道。

  柳深看似说笑的话,似乎是认真的。

  红色野马驶入了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在挂牌的车位上停了下来。

  停好车,柳深没多说什么,也没给常溪问问题的机会,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常溪也只得带着满腹疑问下了车。

  车位上方的牌写着的车牌号和柳深的车牌号码一模一样。常溪心中有了猜测。

  柳深面带笑意对常溪伸出了手,常溪将手放到了柳深手里,任由人牵着走。

  “请进。”

  柳深开了门,侧身站到一边,对常溪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门口摆着两双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对儿的拖鞋。一旁的鞋柜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放着那束针织的花。

  这个房子里的所有装修设计都是柳深和设计师商定的。而常溪换鞋进到屋内后,第一眼便被一面照片墙吸引。

  照片墙不小。从天花板一直到地面,有一臂展宽,此时已经用图钉钉上了一些照片,常溪在照片墙前停下脚步,看着墙上的照片。

  自常溪说过羡慕时念瑶能出现在柳深的第一卷 菲林中之后,柳深便经常拉着常溪拍照。相机,手机,拍立得,以各种方式留下两人的某一时刻。

  此时墙上钉上了一部分。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那张小常溪画给柳深的画,也被柳深塑封了贴在了照片墙上。

  柳深走到常溪身后,环住常溪的腰,在常溪的脸侧蹭了蹭,“以后我们把它填满,好不好?”

  常溪很喜欢柳深这句话,因为有“以后”和“我们”。

  常溪笑着应道:“好。”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在这个新家里逛着,最后,两人逛到了卧室。

  看见房间中间的大床,柳深唇边带着笑,牵着常溪走到床尾处,环住常溪的腰,故意暧昧的问道:“要试试这张床吗?”

  常溪自然没理由退缩,笑着应答道:“好啊。”

  然后两人便一齐倒在了床上。柳深翻身压在了常溪身上,伸出手温柔的给人理了理头发,“喜欢这里吗?”

  “你用心布置这么久,之前还有意无意的询问我的喜好,我有不喜欢的道理吗?”

  看完整个屋子,之前柳深的一些怪异行为和问题就都解释得通了。

  柳深又笑问道:“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好不好?这里离律所也很近,十分钟的路程。”

  常溪笑看着柳深,双手攀上了柳深的脖颈,“只要有你在住哪都行。”

  柳深捏住了常溪的下巴尖,打趣道:“我发现最近你的嘴好像很甜啊。”

  常溪笑意盈盈的看着柳深,“甜不甜,不得尝过才知道吗?”

  常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柳深也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逐渐热烈,房间内,温度逐渐升高,暧昧的气息声音四散弥漫开来。

  在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两人谁都不服软,但是不过片刻,两人的位置就调换了一下。

  常溪半压着柳深,盯着柳深泛红的薄唇,捻起柳深的一缕头发,在柳深的鼻尖轻扫,调笑道:“姐姐最近好像不太行的样子,是累着了吗?”

  常溪的话让柳深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不行?

  柳深没多和常溪打嘴仗,一手扣住常溪的脑袋,两人的距离再次归于无。

  -

  “柳深…”常溪双手攀着柳深的脖颈。

  柳深凑近到常溪耳边,亲了亲常溪的耳垂,轻声说道:“叫姐姐。”

  “你之前不是不让我叫你姐姐吗?”常溪笑说道。

  柳深噎了一下,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现在我想听。”

  -

  “姐姐…”

  “姐姐别挡着脸,我想看着你…”

  “姐姐…”

  “姐姐要坦率一点…”

  “真可爱…”

  -

  哪怕是纵情欢愉也会留下疲惫。常溪率先醒来,看见枕边依旧还在沉睡中的人,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泛起了笑意。

  常溪抬手正准备揉揉眼睛,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多了一个戒指。三色圈圆环戒指,相互吻合紧密交叠,密不可分。

  意识尚且不算清醒的柳深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落下轻轻柔柔,细细密密的吻。

  那人从自己下巴慢慢向上轻吻,吻过嘴唇鼻尖,最后吻了自己的眼尾。

  常溪吻过柳深的眼尾,柳深便睁开了眼睛。

  柳深笑看着常溪,“我没有被纺锤扎,不用这样叫醒我。”

  常溪将自己的左手伸到了柳深眼前,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戒指,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戴上了就不能摘了。”柳深握住常溪的手,吻了吻常溪的左手无名指。

  “谁说我要摘了?”常溪将自己的手从柳深手中抽出来,举着手,伸远端详一番。

  看了半晌,又扭头望向柳深,嗔怪道:“哪有悄悄给人戴戒指的?”

  柳深感觉自己无比冤枉,“你想想你昨晚有给我机会吗?”

  常溪撇了撇嘴,显然还是不满意。

  “要不摘了我再给你戴一次?”

  “不要”,常溪一手捂着自己的戒指拒绝道。

  “那你给我戴怎么样?”柳深将另一枚戒指拿到了常溪眼前。

  常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常溪接过戒指,从床上坐起身,认真而又郑重的看向了同样已经坐起身的柳深。对此,柳深只是回以浅笑。

  常溪浅起柳深的左手,看着还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常溪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不自觉的放慢了,常溪缓缓的将戒指戴了上去。

  给柳深戴上戒指,牵着柳深的手端详一阵儿,低头在柳深的手指落下一吻,这才看着满意。

  常溪的目光从手指重新转向了柳深,看着人,眼中的喜意,笑意,爱意,越发的浓重。

  “这下你要给我当一辈子监护人了。”

  “我乐意之至。”柳深双眼含笑着回道。

  “再睡会儿,我好困。”说着,柳深就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溢出了生理性眼泪。

  两人重新躺回了床上,相互依偎着。

  窗外的风轻轻掀动着窗帘,想一窥房间内的究竟,却不愿意惊扰房间里的两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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