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学习的事向来不用柳深操心,就算柳深想操心,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柳深上学的时候的成绩和常溪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常溪在天,柳深在地。

  由着那间小单间引起的小插曲,柳深甚至连常溪已经查了高考成绩的事都不知道。还是在柳深和常绮准备去公墓的早上,柳深才知道。

  柳深手上石膏还没拆,虽然柳深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常溪对柳深是格外的照顾和保护。

  不让柳深晨跑,不让柳深做早饭,以至于柳深在手打着石膏的这段时间内彻底怠惰了,每天早上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才醒来。

  穿着睡衣,随手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踩着拖鞋,“踢踏踢踏”的出了房间。柳深没急着去洗漱,径直往厨房走去。鼻尖微微耸动,闻了闻弥散在空气中的香味,问道:“在做牛奶醪糟蛋?”

  常溪刚关火就听见了柳深的声音,对人笑说道:“你鼻子还真灵。”

  柳深走近看了看,挺像模像样的,夸道:“看起来不错嘛。”

  常溪回以浅笑,催促道:“你先去洗漱,等你出来就能吃了。”

  柳深点点头,听话的去洗漱。

  一夜未睡的常绮在房间里收拾好自己才出了房间。走过拐角,就看见了在餐厅里的两人。

  一站一坐,说说笑笑,桌上的早餐正蒸腾着热气,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柳深背对着常绮,还是常溪先发现了常绮,招呼道:“姑姑可以吃早饭了。”

  只是一声称呼,原本有些生疏,多叫两次就熟悉了。

  和常绮见面之后,常溪对常绮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更多的是好奇,这位未曾谋面的姑姑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见常溪的声音,原本准备先偷喝一口常溪做的牛奶醪糟蛋的柳深放下了勺子,扭头看向常绮的所在,坦然的招呼道:“姑姑早。”

  常绮是常溪的姑姑,柳深自认自己跟着叫姑姑丝毫没毛病。

  当然,柳深这样叫也确实没毛病,主要是柳深对常绮的态度太过于自然。

  在知道常绮和郁暖的关系后,柳深对常绮的态度依旧,没有表现出别扭,这让屋内的另外两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望向了柳深。

  柳深察觉到两人都目光,多少知道两人眼中的意味。

  但柳深的所有表现确实都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所以柳深也没多说些什么,对常绮招呼道:“姑姑吃早饭了。”

  说完又拉着还在愣神的常溪在自己身边坐下。

  常绮在两人对面入座,用勺子舀着面前碗里牛奶醪糟蛋,观察着对面的柳深,用左手执筷,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夹了一只小猪造型的包子,自然的放在了常溪面前的盘子里,又求夸奖似的双眼含笑看着常溪,常溪也回以浅笑,柳深才满意的自己吃了起来。两人相处的一举一动都无比自然融洽。

  悄然观察了一会儿常绮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尝了一口碗里的牛奶醪糟蛋,才说道:“待会儿我想去公墓看看。”

  坐在常绮对面的柳深和常溪同时停下了筷,看向常绮。柳深开口回应到:“好啊,我们也一起去,正好常溪前段时间还在说考完试找机会去趟公墓。”说着柳深看向了身边的常溪。

  “我待会儿要去趟学校,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柳深不解,疑惑道:“去学校干嘛?”

  “填志愿,老师让我们去学校用计算教室填。”常溪回道。

  常溪此言一出,柳深的疑惑中多了惊讶,问道:“已经查了成绩了?怎么都没听你告诉我。”

  随着和常溪相处,柳深愈发的后悔当初自己赌气搬到外公外婆家,错失了亲眼见证自家水灵灵小白菜的成长,小时候的小白菜一定可爱死人了!

  咳,柳深认为高考于常溪而言是一件人生大事,而柳深希望自己能参与其中。

  常溪看了眼柳深,轻飘飘的说道:“前天晚上查的,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闻言,柳深噎住了。柳深自然还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在和谢念喝酒。

  坐在两人对面的常绮将两人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无声的笑了笑。

  柳深看着常溪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问道:“考得怎么样?”柳深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才紧张似乎晚太多了,但是看着常溪,等着常溪的回答的间隙,柳深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常溪也没有多磨人,看向柳深,故意略微停顿片刻,才答道:“发挥稳定。”常溪从来没假想过自己会超常发挥,常溪习惯基于现实出发,你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反馈,白日做梦终究只是一场梦。

  虽然不知道常溪所说的“发挥稳定”具体是多少分,但是柳深也没问。看常溪如此淡定平静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坐在两人对面的常绮问道:“决定好要报哪所大学了吗?”

  柳深闻言也看向了常溪,等着常溪的回答。

  “我准备报临大法学院。”临大从评判高校优劣的各方面来说都是是无可摘指的,是国内前十的重点高校,而临大的法学院又是临大的王牌学院,可以说是门面的存在。

  常溪有自己的想法,柳深和常绮都没有从中干涉的道理,两人都尊重常溪的选择。

  更何况常溪今天就要去填报志愿,两人也都是今天才知道常溪已经查过了成绩,自然没有时间去帮人做做功课。

  三人在家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花店。

  柳深陪着常溪在众多花朵之间挑选,常溪去不了,只能亲自选了让柳深替自己带去。

  柳深注意到常绮没在任何一种花前停留,径直走向花店员工。

  常绮走到正弯腰清点花的员工身边,出声道:“你好,麻烦给我包一束玫瑰,要红玫瑰。”

  花店店面不大,柳深自然听见了常绮的话。心下了然。

  常溪选好花之后,便告诉了店员,之后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常溪见柳深也在一边安静等着,带着提醒之意的询问道:“你今天不给阿姨带一枝玫瑰去吗?”

  一边等着的常绮听见常溪的话也看向了柳深,柳深解释道:“有人送了,我猜我老妈也就不需要我的那一支玫瑰了。”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常溪听还是说给常绮听的。

  大概以后也不需要了。

  -

  六月末的安盛已然有了夏天的气息。

  柳深和常绮到公墓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阳光已经笼罩了整个公墓,早晨的阳光不算热,能给人带来暖意,很舒服。

  柳深和常绮一人抱着一束花穿行在众多墓碑之间。柳深先领着常绮去了自家母亲的墓地。柳深走在前面领路,常绮紧跟在后面。

  看着柳深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脚步,常绮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明显变快。常绮脚步一点没停顿。

  本来常绮和柳深也就相差几步路的距离,很快,常绮便在柳深身旁站定。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以及生卒年月,哪怕墓碑上照片中的人笑得很开心,但常绮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眼睛无比酸涩,但常绮依旧没让眼泪流下来。

  柳深用余光瞄了一眼常绮,没说什么。

  柳深虽然口头上说不给自己老妈带花,但是柳深最后还是带了一支玫瑰,不过是支白玫瑰。柳深弯腰将其放在了自家墓前。看见柳深动作的常绮也反应过来,将一束艳丽无比的红玫瑰放在了墓前,做完这些,又退后和柳深并排站在一起。

  常绮看着照片中和自己记忆中的人完美贴合的五官,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扬起了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我第一次送你母亲花的时候送了她红玫瑰。”

  因为在常绮第一次见到郁暖的时候,郁暖留给常绮的第一印象就是灿烂又张扬,并不让人讨厌,相反,会让人心生向往。

  郁暖对常绮收起了自己的刺,让常绮能伸手执住,但常绮也没能将玫瑰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柳深扭头看了一眼常绮,只说道:“我先下去看看我爸和阿姨。”说完抱着常溪挑选的花往下走,给常绮留下足够的空间。

  在柳鸿晖和常溪母亲的墓前停下脚步,柳深将两束花分别放在了柳鸿晖和常溪母亲的墓前,自己丝毫不介意的在自家老爸墓前席地坐下。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柳深说道:“老爸,我把你情敌带来看老妈了。”

  柳深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对,往常溪母亲墓前倾身去,解释道:“阿姨你别误会啊,是以前的情敌,我老爸不是一心二意的人。”

  这次,在两个墓前,柳深显得异常活泼。

  柳深将自己外套胸袋里插着的一支白玫瑰拿出来,站起身,放在了常溪母亲的墓前,看着照片里,常溪与之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柳深认真承诺道:“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常溪的。”

  “常溪今天要去学校填志愿,所以没能一起来。不过花都她用心选的。”

  柳深看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忽然生出感慨。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一年就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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