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曲茵?”

  “咱们年级还能有哪个曲茵?练体育那个。”

  “她还在体训队?我还以为她退队了。”

  “就是这事。我听说她是因为身上有伤不想让人看见才没去练的。”

  “什么伤?”

  “看起来像被人打的。”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朋友说的,她之前和曲茵一起换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

  “谁打的?”

  然后常溪就听见了一声碰撞声。这是有人从隔间出来,门板碰撞的声音。

  “被她爸打的。”

  常溪听这后加入的声音有些耳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声音应该是属于方才那场八卦的主人公。

  曲茵对站在洗手池前的两人笑了笑,说:“谢谢两位同学的关心。”说得真诚,就好像那两人真的给予了莫大的关心一样。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对曲茵露出尴尬一笑后拉着小跑出了厕所。看着两人的背影曲茵收敛了笑意。

  曲茵往里走,准确的敲响了常溪所在的隔间。“可以出来了。”

  常溪拉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边,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的曲茵。此时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笑说:“我还以为你熏晕在里面了。”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常溪认真的为自己辩解。

  刚才常溪刚想出来,那两人的八卦已经开始了,听着两人似乎聊得有些兴奋,常溪进退两难。

  “但你都听见了不是吗?”

  说这话时曲茵不似平日里脸上总是堆着笑的阳光开朗模样,眼神有些冷。

  常溪确实都听见了,整个八卦,一字不落。包括刚才曲茵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常溪看向曲茵,欲言又止。

  曲茵将常溪的神色收归眼底,没继续说什么。

  又复笑道:“我俩和厕所还真有缘。”

  可不是吗。上此曲茵在医院厕所撞见常溪哭,这次常溪在学校厕所听见曲茵的私事。

  常溪往洗手池走去。

  打开水龙头,水“唰唰”的流着。伴随着水声,常溪听见了站在一边的曲茵的话。

  “真羡慕你有个姐姐。”曲茵的语气似在感叹。

  常溪没应声。

  有个姐姐是什么感觉常溪不清楚,但常溪也很庆幸自己能认识柳深。

  常溪洗完手先曲茵一步从厕所出来。常溪正往教室走着,忽然后面来人撞了自己一下。

  明显是有意的撞了一下,但不至于将人撞倒在地。

  “封口费。”曲茵说完小跑着走了。

  常溪能感觉到自己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细长的根子上接着一个球体。一根棒棒糖,橙子味的。

  当初从王律师的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常溪原本不对柳深有什么期待。

  常溪想,两人能相安无事的住在一起,互不干涉直到自己成年,柳深拿到她要的,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

  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再不会联系。

  毕竟那天之前,两人与陌生人无异。

  柳深刚搬家那天的种种表现,也符合常溪的预期。常溪也认为之后大概也就这样了。

  但也是那天晚上之后,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不同。

  常溪能感觉到柳深开始把自己当作责任,开始接纳自己,照顾自己。

  这一切,常溪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或许那天晚上自己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让柳深动了恻隐之心。

  看着在树下站着等着接自己放学的人。

  一开始视线还在人群中寻找,但一旦目光锁定自己之后,便一直看着自己。

  纵使有人走过阻隔了视线,待那人走过,柳深这次能很快的在穿着同样的校服的人群中找到常溪。

  发现常溪也看见了自己,便挥挥手,等着常溪走近,两人再一起回去。

  看着站在树下正对着自己挥手的人,常溪不紧不慢的向那儿走去。

  不管柳深是因为遗物还是因为见自己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常溪都已经对人产生了依赖,有了期待。

  常溪走近柳深将手里拿着的牛奶递给常溪。

  自然得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取下常溪的书包搭在自己肩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常溪发现柳深是真的很爱喝牛奶,自己喝还不忘带着常溪一起喝。

  常溪原本就不抗拒,时间久了已经变成习惯了。

  “待会儿想吃什么?”柳深边走边问。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常溪和人并肩走着,喝着奶随口说道。

  “这么给面子?”柳深说。

  “你做的都好吃。”常溪点点头说道。又似抱怨:“我感觉我最近胖了。”

  柳深看向常溪,常溪面向柳深,任人打量。

  端详一番,说:“还是太瘦了。”

  又说:“你还在长身体,健康最重要。”

  常溪笑说:“你说话好像大人。”

  柳深回道:“我本来就比你大。”

  “也没大多少。”常溪反驳道。

  今晚的夜宵菜单早已经定好,柳深下班回去已经简单的备好了材料,只等着晚上接常溪回来做给人吃就行。

  海鲜蒸蛋,经过蒸煮的蛋液已经凝固,颜□□人。红色的虾仁、白色的龙利鱼鱼片以及张开壳露出肉的蛤蛎像宝藏一样埋藏其中。

  海鲜清甜、蒸蛋滑嫩,柳深又一次用夜宵征服了常溪的胃。

  吃过夜宵,常溪揽了收拾善后的活儿,柳深去洗澡了。

  收拾完,常溪正站在桌边擦手,注意到柳深的手机忘在了餐桌上。

  忽然手机震动,屏幕亮了,柳深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柳深没有想到钟愉的效率如此之高。这委托时间才不到一周,钟愉就有了消息。

  “暂时还没有遗物的头绪。”钟愉说。

  钟愉的工作室,一如之前,两人对坐着。

  钟愉今天的打扮依旧是一点看不出像是需要出外勤的私家侦探的打扮。

  柳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并且钟愉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很难让人选择不去相信她。

  “你找我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给我说。”柳深说道。

  钟愉笑了笑,“但是我找到了常溪的姑姑。”

  柳深不明白。常溪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个姑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钟愉知道柳深的疑惑,解释道:“你去问问你家那小朋友,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姑姑。”

  常溪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个姑姑。

  常溪母亲是在常溪五岁的时候和常溪生父离婚的,也是在同年,常溪被告知父亲酒后失足掉下桥,死了。

  常溪只见过奶奶,至于爷爷在常溪父亲还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五年前,常溪奶奶也因病去世。

  据常溪所知,自己的生父是独生子,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常溪的姑姑名为常绮。在大学的时候,鼓足勇气不顾一切的和家里出柜,在当年,无疑是在家里掀起了一场地震。

  常绮当时正在和一个女人谈恋爱,常绮也是为了那个人才不顾一切的向家里出柜。常绮母亲也就是常溪的奶奶无法接受,反对情绪异常强烈。

  常绮也很倔。哪怕母亲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她也打定主意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因为这件事,常绮和家庭割裂开来。和家庭、亲人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常溪奶奶也就当没有过这么一个女儿,也禁止常溪父亲再提起常绮。

  听完钟愉讲的故事,柳深有些沉默。

  现在描述过去,旁人讲述你的亲身经历,听的人也就像听了一个故事。当时的种种,只有亲身经历者才清楚。

  半晌后,柳深问:“她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钟愉摇了摇头说:“因为常绮并不是我的主要调查方向,所以我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目前单身。”

  钟愉见柳深沉默不语,似顺口提了一句,“她目前在临市。”

  临市和安盛市接壤,两市的市中心距离并不远。

  常溪五岁之前生活在临市,母亲和柳鸿晖再婚之后才搬来了安盛。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柳深问。

  虽说柳深是想找被柳鸿晖藏起来的去世母亲的遗物,但现在却先给常溪找到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姑。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钟愉似早料到柳深会问,笑着问柳深要来了手机,给人存了一个号码,还热心的替人打上了“姑姑”的备注。

  这个意料之外的姑姑也变相的证明了钟愉的能力,柳深自然选择让人接着查下去。

  钟愉生着一双桃花眼,此时眼中盛满了笑意。

  只见钟愉拿出手机点出计算机,打下一个数,递到柳深面前。

  “柳小姐,这是这半个月的调查费用。”说完又道:“我见柳小姐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所以零头就抹了吧。”

  然后动手将数字改了改,拿给柳深看。

  原本看着钟愉听见继续调查的要求笑得很灿烂柳深还不明所以,现在都明了。

  钟愉确实有能力,但这收费也确实不低。

  柳深也爽快,当即拿手机给人转了过去。

  钟愉看着手机笑了笑,将手机收好。

  看这笑容,这哪是看着柳深亲切,分明是和钱感觉亲切。

  知道常溪有个姑姑,柳深没急着给常溪说这件事,准备先自己见见常绮再做决定。虽说两人有血缘关系,但从未见过,也与陌生人无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评论,我会继续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