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顾恪决拨开遮住他脸的发丝。

  顺滑的头发擦过指腹落在元阿笙后背, 少许几缕堆叠在白皙修长的脖颈。弄得元阿笙反手不适地抓挠。

  顾恪决指尖微曲。

  五指穿梭而过,顺着他的发根将那一瀑青丝理顺。末了,只余下青色的发带落在手中。

  顾恪决握紧, 放在了袖袋里。

  “阿笙, 地上凉。”顾恪决俯身, 揽着他的肩膀愈将人抱起。

  “不吃鸡腿!”

  元阿笙四肢乱飞。

  他蹬了蹬脚丫子,将自己的鞋甩掉。

  狼青听他说话,尾巴摇得更欢。

  “嗷呜嗷呜!”

  刚刚一直握住嘴巴的手松了。

  它当玩儿似的, 元阿笙说一句, 它就要应和一声。

  尾巴尖尖的毛发擦过元阿笙的脸。痒痒的。元阿笙不耐地挣脱顾恪决,往狼青的只比人小一点的身子上一趴。

  “唔——”毛乎乎的, 好舒服。

  他转个头,将脸完更深地埋在他毛毛中。

  “嘤嘤。”

  狼青更欢喜了。

  顾恪决与狼青亮晶晶的褐色眼睛对上。他道:“你跑出来的事儿我明日再跟你算账。”

  “呜——”

  狼青垂头, 厚厚的大爪子捂住鼻子。

  悄悄看了一眼顾恪决,又立马别开视线。“呜呜。”

  他一呜,趴在他身上的元阿笙张嘴也嚎。

  “呜呜, 臭老头!”

  “顾咳咳……”

  “呸呸!”骂人的话没说出来,但吃了一嘴的狗毛。

  元阿笙不适地用脑袋撞了撞狗头。

  他虚着眼睛,忽然一顿, 摇摇晃晃地捧着大狗头,将自己的脑袋怼上去。

  “臭狗, 你咬我!”

  “我不!不怕你哦~我要咬回来!”

  说罢,张嘴就上。

  顾恪决眼疾手快,立马将自己的手伸过去。

  “嗷呜!”

  虎口一疼。咬得有些重。

  顾恪决指节微曲, 摩挲着他软而细腻的脸。“哪能这样。”

  元阿笙磨了磨牙, 口感不对。“嗷。”

  狼青歪头:“嗷?”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 大狼张嘴便舔了一下元阿笙。

  接着他就被顾恪决捏住了毛耳朵。

  “呜呜。”

  “脏。”

  “嗷呜!”

  “就是脏。”顾恪决黑着脸一把将元阿笙抱起。

  “晕乎……呼啊。”元阿笙歪歪扭扭地靠在顾恪决的肩膀。他鼻尖动了动, 嗫嚅:“香、香的。”

  顾恪决脖颈一凉,他脚下顿了顿。

  过了屏风,他倾身坐在小床上。拉过一旁的大氅将怀中的人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会儿看狼青的眼睛里透露着不爽。

  大狼青蹲在他脚步,鼻尖拱了拱大氅。“呜。”

  “天色晚了,回窝里去。”

  “嗷呜。”

  顾恪决将人搂紧,手背贴了贴他热热的脸。

  “顾——云——霁!”

  “嗯。”

  不能将阿笙放在这边,不然明早起来准得闹。他抱着人起身,往外面去。

  “主子。”顾冬从另一个屋出来。

  “嗷呜~”大狼青紧紧跟在顾恪决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怀中的人。

  “去弄些醒酒汤,送云潇院。”

  顾冬低头。“是。”

  “顾,啊顾啊啊……”

  顾冬悄摸抬头,见自家主子抱着人。贼嘻嘻地笑了起来。

  “看什么看!醒酒汤呢!”

  “爹,你自己不是也在看。我去提灯笼。”

  “至于醒酒汤,厨房不是早温着了吗?就麻烦您跑一趟。”

  *

  晚上风寒,顾恪决带着人走近路。

  狼青摇着尾巴跟在后头。时不时用鼻尖去挨一下元阿笙的脚丫子。

  元阿笙最怕痒,一被它弄得不舒服就要踢几下。

  要是被踹了,狼青也不恼。它尖尖的耳朵往后翘一翘,进而欢喜地绕着顾恪决的长腿打转转。呜呜嘤嘤的,比谁都激动。

  顾恪决既要顾着怀里,又要不踩到狗。一番折腾,额角出了一层细汗。

  走走停停,路过只有一小截路的湖旁。

  光线暗淡,隐藏在树后的湖水泛着暗暗的波浪。

  “主子,小心湖。”顾冬低声提醒。

  落在顾恪决脖颈上的手臂忽然紧了紧,一直窝在大氅里嘟囔的人直起了身子。

  顾恪决手臂搂紧。“阿笙,小心摔着。”

  “呼呼——”

  元阿笙半睁着眼睛。

  脑袋一点一点,最后磕在顾恪决的脑门。两相抵着,挨得极近。

  顾恪决见他挣扎着要起,只能托着他的腰换成直着抱。

  “顾、顾云霁,湖~”

  “嗯,湖。”顾恪决单手托着人,将他后背的大氅帽子拉起来给他盖上。

  帽子大,毛乎乎的。

  因是额头挨着,一拉过来他的视线也跟着暗了。

  顾冬提溜灯笼,眼观鼻,鼻关心。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灯笼柱子。

  “嗷~”大狼青不明白为什么又不走了。

  “猫儿。”

  “呜呜呜……”元阿笙委屈不已地指着边上,“鱼。”

  一说这个,顾恪决展颜。

  这是钓不到鱼,平日闷着不吭声,这会儿知道说委屈了。

  他微微侧头,注意着路重新提步,带他远离这个伤心地。

  元阿笙的额头滑到他侧脸。嘴上不停。“鱼鱼……猫毛猫猫……”

  “等你醒了,我教你钓鱼可好?”

  “鱼,呜呜……鱼!”元阿笙沉浸在自己钓鱼的失败之中。想不明白,混沌的脑子也不允许他想个明白。

  试问,有谁三番五次钓鱼,一条鱼儿都不上钩。

  顾恪决闷笑。

  “不是阿笙的问题,是湖里的鱼儿太会跑。”

  “鱼……跑了。”元阿笙又蹭地一下直起身子。“鱼跑了!”

  顾恪决手臂稳稳的。

  “没跑,在湖里。今天钓不到还有明天,再不济还有明年。阿笙慢慢来。”

  元阿笙歪头。“钓鱼。”

  顾恪决直视他一双迷蒙的眼睛。“明日钓鱼可好?”

  “明日。”元阿笙慢吞吞地捧住他的脸。“你别、别晃,我晕。”

  顾恪决眸色柔软。“好,不晃。那回去睡觉。”

  “钓鱼。”元阿笙摇了摇头,吧唧一下,没骨头似的侧脸贴在了顾恪决的鼻子。“鱼。”

  “这会儿鱼也睡觉了。阿笙也该睡觉。”

  “睡觉?”

  顾恪决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喃:“嗯,睡觉。”

  “嗷。”

  元阿笙脑袋一重,埋在顾恪决的脖颈。“晕……”

  “很快就到了。”

  顾恪决收紧胳膊,加快了脚步。

  *

  “老娘真真儿是到了八辈子霉,今儿个出门遇到那不要脸的。“

  “你说说,怎么会有人一把年纪了,脸皮子还是那么厚。”

  “呸!晦气!”

  大门口的花园,姜敏刚刚从外面回来。本来昨儿个大儿跟大儿媳妇那和和美美的样子让她心情好极,这才一早上出去找玩儿得好的姊妹吃吃茶,哪里想到会遇到那么个晦气的东西。

  春和抚着自家夫人的后背。

  “夫人消消气,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了。”

  景明:“夫人,要不告诉大少爷。”

  “别,他一天忙得都没时间陪儿媳妇,别给他多事儿。”

  “是。”

  春和一个转头,看见了从大门口进来的顾恪决。她忙道:“大少爷。”

  姜敏将将要出口的话止住。她动了动腮帮子,笑着回头。“儿啊,回来了。”

  顾恪决拱手:“母亲。”

  “嗯,母亲不是出去吃茶了,怎的回来这么早?”

  “还不是!”

  “还不是惦记着,惦记着我孙儿,回来瞧瞧。”

  “诶?你走的那么早,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顾恪决与姜敏并行。“母亲,你若是在外面受了气,尽可以告诉……”

  “哪里,哪里受什么气。”

  “只是听了几句污耳的闲言碎语,当不得什么事儿。”

  “你还没用朝食吧。顾冬!还不领着你家大少爷去用饭。”

  顾冬心说都辰时了,少爷已经在宫里吃过了。不过他还是道:“少爷,不是说去云潇院那边看看吗?”

  顾恪决点点头。

  “母亲,儿子在朝廷行得正,坐得直。坐那么高,我也想护着家人,而不是让您在外束手束脚。”

  说完,顾恪决离开。

  姜敏站在原地,看着他宽厚的背脊。满脸欣慰。“好啊,儿子终归是长大了。”

  景明:“夫人,您忘了,少爷他二十六了。”

  “二十六怎么了?我儿子厉害着呢。”

  春和瞪了景明一样。随后笑着搀扶着姜敏:“那是当然。”

  “现在大少爷已经有着落了,二少爷也踏实了。夫人您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是,我可比那什么狗屁的武国公夫人日子好过太多了。”

  ……

  云潇院。

  日上三竿。

  元阿笙拱着被子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唔,这一觉睡得可真好。”

  “是吗?”

  “咦?你怎么来了?”元阿笙默默将脑袋缩回被窝,拢了拢,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茧再坐起来。

  “我是你送回来的?”

  元阿笙说话慢吞吞的,看着是记不住昨晚的事儿了。

  “嗯,我送的。”

  “不会被……”

  “不会,你安心。”

  “好吧。”

  “那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顾恪决撩起衣摆在凳子上坐下。见他犯懒的样子,没忍住逗弄。

  “我可以不出去吗?”

  “不行。”

  顾恪决:“为什么?”

  “男、男有别。”

  *

  “男男有别。”

  顾恪决面对着房门,双手负立。重复着这句话。

  这是他第二次在阿笙的口中听到了。

  以阿笙的身份来说,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仔细一想……

  “阿笙,你这是耍赖。”

  “怎么就耍赖了!”元阿笙一把拉开门,跨步上门槛,居高临下地……不是,与顾恪决视线平齐的对视。

  顾恪决眉头舒展,凤眼幽深。像繁茂绮丽的彼岸花,瞧一眼像能吸了神。

  元阿笙气势陡然弱了一瞬。他摇晃而迅疾地抓住门框。

  顾恪决抬手扶着他腰,拿他没办法。“没耍赖,快下来。”

  “哦。”

  元阿笙一身杏山岚色胡服。衣身紧窄,将少年人的身姿勾勒得笔挺修长。像春日里山雨的嫩竹,脆得很。

  “你惩罚的东西做完了吗?”

  “昨天的做完了。”顾恪决松手,握成了拳头藏在宽袖之中。

  元阿笙蹙眉。“那岂不是今天的还有。”

  “嗯。”

  元阿笙连连摇头。他几步下了台阶,舀了一小碗米往后头院子去。

  顾恪决头一次来,自然跟着他。

  “你还不去做你的事儿?”小池塘边,元阿笙顿步。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男人颀长的身姿。他目似朗星,带着浅浅笑意注视着眼前人。

  “不急。”

  “你这样不好!熬夜容易加速衰老,伤身!”

  元阿笙飞快几步走到围栏边。

  已经习惯了的小鸡们听见动静尽数出来。

  手中的碗倾斜,米粒儿落在地,弹了一下,随后便入了隐隐能看见红色鸡冠的小公鸡口中。

  “咕咕!”它冲着元阿笙叫唤。

  “你还挺神气。”

  元阿笙将碗倒过来拍了拍灰,转身发现人还在自己后头。

  “你还不走?”

  小少爷的眼睛是偏圆,乍看是一双纯净无暇的狗狗眼。眼头是顿顿的尖,但睫毛浓密似墨染,拉长了往眼尾勾勒去。又不免妖调了些。

  顾恪决凝着这双眼,不知怎的脱口而出:

  “我也不老的。”

  “没说你老。不过我十九,你多少?”元阿笙将碗顺其自然地往顾恪决身前一递。

  顾恪决接住。

  熟练得像已经做了千百遍。可明明这也才第一次。

  “二十六。”

  “年轻着呢。”元阿笙踮脚拍着顾恪决的肩膀,“男人三十一枝花嘛。”

  顾恪决展颜。“阿笙这么想便好。”

  “不是我这么想,是你自己要这么想。”

  “不用太在意旁人的眼光。”

  顾恪决只缓和了面色,也没反驳。

  元阿笙喂完鸡,照常在栅栏边念叨了几句。什么快快长大啊,多生蛋啊。

  听他念叨着,顾恪决不自觉地开始打量这硕大鸡棚里的小鸡仔。

  看他认真的态度,元阿笙觉得跟他昨晚看东西是有得一比。

  片刻,顾恪决在心中想完了小少爷能吃到这一批鸡蛋的时间。得明年孟春。

  不过云潇院这边每天都有固定的鸡蛋份额。按道理是够的。

  但不管够不够,换做是以前,顾恪决直接便让人多送些了。但昨天听了小少爷的那些话,他免不了多问一句:

  “阿笙想吃鸡蛋?”

  “不。”元阿笙下意识想到那接连不断送来的南瓜跟鸡肉。

  他话转了个弯儿,道:“其实我想吃的是鸭蛋。”

  要是传到顾老头的耳朵里,他觉得可能会变成源源不断的鸭蛋送过来。不过也正好,他也可以做些咸鸭蛋冬天吃。

  到时候,就勉强给那边送一些过去。

  他觉得先贿赂贿赂,以后的事儿就好商量。

  顾恪决:“好。”

  “好什么好,你快回去做你自己的事儿吧。熬夜秃头你知道吗?”

  元阿笙盯着顾恪决的脑门儿。

  男人头发全束上去,额头露了出来。发际线长得正正好,还有个小小的美人尖尖。头发浓密,黑得泛光。甚至将那白玉冠都衬得美了几分。

  “人比人,气死人。”

  “你成天熬夜,也没见你成了个秃子。”

  顾恪决摇头。

  “阿笙总不喜欢说些好的。”

  元阿笙:“因为我那时嫉妒,懂吗?”

  何来嫉妒。

  小少爷的头发,他倒是更喜欢些。

  再不走,小少爷怕是会赶人了。他跟着出去,到了前头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拜拜~”元阿笙冲他猫猫招手。

  顾恪决一走,窝在屋子里的阿饼几个像刚刚孵出来的小乌龟,从屋里钻出来了。

  “少爷。”阿饼走到元阿笙的身边。

  “饭做好了。”

  “吃,赶紧吃,吃完了还有的忙活。”

  *

  午饭后,乌压压的天空飘起了密密匝匝的雨丝。

  天幕一下子变得黯淡。

  不过秋雨的凉意浇不熄云潇院众人的干活儿的热情。

  阿团依旧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烧着火。阿饼按照元阿笙说的一比五的比例往锅里的清水中加盐。

  顾柳也嘻嘻哈哈加入进来,只留下顾栖依旧像一只警惕的妙猫头鹰蹲在芭蕉树下守着平静的小院。

  “少爷,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柳用味道浓烈的白酒冲洗着腌咸菜的坛子。

  元阿笙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盆水,等着那边送鸭蛋过来。

  他有预感,绝对会送过来。

  这次,不是顾老头,也会是顾云霁。不论是谁,大恩大德他铭记心底,等做好了他以后一定跟他们分享。

  果不其然,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雨声,云潇院的门开了。

  不出所料,又是厨房的人。只有一个,也就是专门给云潇院送菜的机灵小伙子。阿旺。

  “元少爷,庄子上刚刚来了不少鸭蛋,主子念着您,一到了便让我们送来了。”

  小伙子每次来都免不了说上这么一句话。

  顾柳立马出去,将他提着的篮子接过。

  “进来屋里再说,外面下着雨呢。”元阿笙招呼人,一边接住他背上的背篓。

  “嘎……”

  细细的声音,不是小鸭子是什么?

  “怎的还有鸭子。”

  天气越冷,这些小东西就越不好养活。元阿笙只能说着顾家人的脑子就是跟常人不一样,想得太多。

  “是,是鸭子。”阿旺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得搓手跺脚。

  以往来,哪次不是活泼得像个猴儿一样。可这次,人缩着,唇发白还有些干裂。

  元阿笙:“这是风寒了?”

  目光移到他肩膀。

  衣服单薄,薄到能看出手臂上的纹路。松松垮垮的,看着倒像是夏衫。更不说上面颜色深了一大半。

  元阿笙眉头拧成结。“衣服都湿了。阿饼,快带他去换一身。”

  “少爷,不、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

  他声音发颤,即便是现在坐在灶孔前最暖和的阿团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团:“你这一季的衣服呢?”

  阿旺慌慌张张地捏住自个儿衣摆,笑呵呵道:“衣服,在,在呢。”

  阿饼看不下去,拉着人就去了睡觉的屋里换衣服。

  远远的,元阿笙还能听到他推辞的声音。

  阿团:“少爷,鸭子怎么办?”

  元阿笙扒开背篓上的布,同样是六只毛乎乎的小鸭子挤在一起。

  “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养活。”

  这个季节,蛋能孵出来就不容易了,何况是养。

  “那送回去?”

  “怕是又麻烦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先放杂物房里养着吧。”

  说着,元阿笙用了房里以前装了小鸡的篓子,铺上厚厚的干草,再小心地抓着小鸭子们放进去。

  “先这样,等雨停了再挪过去。”

  小鸭子暂且安排好。

  大篮子里还有五十个鸭蛋,元阿笙全放进了水盆中。

  阿饼:“少爷,我来我来。”

  阿旺拘谨地跟着阿饼。“我、我也帮忙。”

  元阿笙目光落在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少年身上,又询问似的看向阿饼。

  阿饼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