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回古代去探案>第61章 中陷阱

  谢予安和严清川在宫中等到天黑后,才寻到一处禁军守卫松懈的间隙,从宫墙翻了出去。回到府邸,她还未来得及歇息片刻,府外便传出一道弱弱的少女之音。

  谢予安和严清川走至府门处,见来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宫女从怀中摸出一张绣帕,谢予安立马识出这便是白日沁贵妃替皇帝擦脸时所用的那张,也就是说此人是沁贵妃差遣而来。

  谢予安警惕道:“何事?”

  宫女欠身行了一个礼,缓缓道:“我家主子邀谢大人今日子时于宫中贺兰亭一叙。”

  谢予安半眯起眼,“你主子是宫中哪位贵人?又为何识得我?且外臣不得传召,深夜入宫,可是大忌,我怕是不能如你主子所愿了。”

  宫女抬头深深看她一眼,“主子说了,她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谢予安耳尖一动,心下有些动摇,却仍旧余有戒备,“我如何得知这会不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邀约,你得拿出一点东西,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

  “无极阁,主子说能告诉你关于无极阁的事,如若是骗你,她白日就不会冒险助你。”宫女轻声道。

  谢予安眉头一跳,沉思少顷后开口:“好,我便同你走上一遭。”

  严清川霎时抬手按住她胳膊,面露担忧,缓缓摇摇头。

  谢予安回以安慰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严清川没有松手,似在踌躇,半晌后,她才收回手,只单单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谢予安眯眼笑,“好,等我。”

  说罢,她便和宫女前往皇宫的方向。行至皇宫外,宫女带着她从一小门入宫,看守看过令牌后,也不多问,利落放行。

  紧接着,宫女将她引至一静谧花庭的一处凉亭,再次欠身行礼,“大人且在此稍作等候,主人马上就到。”说罢,转身离去,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谢予安百无聊赖地在庭院中踱步,不时探身观察湖中游曳的红鲤,这时,她身后响起步调规律的脚步声,转身看去,来人一袭宫装曳地,即使是深色,微茫月色也掩盖不住那人明艳的面容。

  正是后宫最为受宠得势的沁贵妃陆氏。

  本是意料之中,谢予安自然不会感觉意外,她走到沁贵妃身前,作势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沁贵妃托住她的胳膊,而后吐出一句“对不起”。

  谢予安身子一僵,只见沁贵妃一脸悲凄道:“我也不愿,可我也是受人所迫,抱歉了。”她话音落的一瞬,方才还静谧异常的四周暗影处突然涌出大队禁军守卫,他们各个铁甲傍身,齐刷刷亮出刀剑,为首的头领朗声高呼:“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现身了!捉住她,上啊!”

  谢予安惊愕之际,沁贵妃迅速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查刑部尚书陆庭。”随即毅然转身离开凉亭。

  禁军守卫挤上凉亭栈桥,嘶喊着怒吼着冲向谢予安。

  谢予安头皮一紧,来不及思索,跟随本能一个翻身跃入湖中,湖水冰凉,沁透心扉。

  此次博弈,到底是她棋差一招,只因那黑手利用了她对人的信任,他可以全然做到舍弃对所有人的信任,事事做好两手准备,可谢予安却是做不到抛去信任,对任何人设防,以至于现在身陷囹圄。

  她身后不断有扑通的落水之声响起,俨然是追兵逼来,而岸边亦是脚步声震震,响彻整座宫廷。

  这时,宫内一队骑手就位,他们齐齐立于岸边,拉满长弓,只听“咻”的一声,万千利箭齐发,乱射向湖面。

  谢予安狼狈躲闪,一招不慎,胳膊被锋利的箭矢擦过,幽深的湖面立刻现出一抹鲜红。

  她吃痛闷哼一声,徒手用一只胳膊奋力划拉着,紧接着又是一道破空声从背后袭来,她偏头躲过,箭簇却深深扎入了她的肩胛。

  谢予安身子骤然失力,这般危急时刻,她也顾不得暴露文若阁和自己的身份了,借着最后一丝余力,仰天吹起一个口哨。

  须臾间,数十道黑色身影从半空中一跃而出,为首的易争黑布掩面,脚尖轻点水面,胳膊一伸,将谢予安捞起的同时拔出腰间长剑挡开射来的乱箭。

  “撤!”他一声高呼,同岸边禁军厮杀在一起的暗卫旋即调转身形,一窜一跳,身影奔至宫外方向。

  谢予安肩胛疼痛难忍,火辣辣的痛觉似乎在蚕食大脑,使得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易争匆匆看她一眼,瞥见她肩胛处正不断渗出黑血,登时意识到是箭头淬了毒,他脚下发力,速度更快,沉声:“阁主,坚持住。”

  然而谢予安已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她大脑浑噩,却仍然有一句话不断在脑海里回烁。

  “我等你”。

  “我等你”。

  “......”

  谢予安半掀起眼皮,向虚空伸手,试图抓住那里短暂出现的严清川朦胧的幻影。

  “等......等我。”吐出这句,她的意识霎时抽离身体,彻底晕死过去。

  ......

  京城布告栏处,贴着一张通缉画像,画像之人是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百姓们围作一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听说这就是害死太子陛下的真凶呀,瞧着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旁人的人嗤道:“你当这人是哪家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吗?!她的身份可不一般!”

  四周的人被这话立马引起兴趣,追问道:“谁啊,说说看,有多不一般。”

  被问道的男子立马压低声音,表情夸张,“她就是当年税银贪腐案时户部侍郎的女儿!那户部侍郎当年说是妻女逝世,伤心欲绝而亡,其实呐,是因为他跟那严征是一丘之貉,两人合力盗窃了当年的税银,严征于大牢中自缢谢罪,虽没供出他来,却叫他胆颤心惊,扛不住心理压力,也以死了结。”

  周围的百姓立马啧啧相叹,顺道又将严征提拎出来骂上两句。

  “这侍郎之女谢予安吧,其父虽亡,她却贼心不死,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操纵着一个江湖组织,就是那无极阁!她利用这无极阁进行敛财,招揽暗侍为她所用,又混入青天司掩盖身份,先前的京都卫尉大人被人杀死后掉于城墙上,可还记得吧?那就是她做的!还有那鹤城知府,包括咱们太子殿下之死,都是出自她手。”

  “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吗?”男人神秘莫测地问。

  周围蒙昧的百姓俱是摇头。

  男人眯眼,脸上的夸张表情更甚,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造反!”

  四周立马响起数道倒吸冷气声,伴随着几句惊叹。

  就在众人对此进行热烈讨论时,一道凉凉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造谣传谣,动荡民心者,依大祁律例,落狱十五日,哪位想进去试试?”

  众人朝着发声处看去,只见一身形高挑,面容姣好却显冷峻的女子立于人群中,有人很快识出她,是青天司少卿严清川。

  方才对严征有过口舌之辱的几人立马灰溜溜走了,剩下的也被严清川迫人的气势逼得不敢再说些什么。

  先前还挤得水泄不通的布告栏处很快散去一大波人,严清川几步走到栏前,盯着通缉画像上谢予安的脸。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那种全身陷落的失重感从得知谢予安出事后便持续到了现在。

  她觉得现在自己好似一个溺水之人,浮不起来,而那个曾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她的人现下却是生死不明。

  她指尖攥得愈来愈紧,尖端微微陷入掌心,一点点的刺痛蔓延开来,可这种刺痛却让她骤然清醒,脑海里浮现出谢予安托着她手,轻吹掌心笑眼弯弯的模样,以及那声温柔笃和的“不要这样”。

  于是严清川当真松开了手,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心绪恢复平静。

  “严大人。”

  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严清川转头看去,一队身着刑部兵服的男立于她面前,她心下明了,谢予安中计,那黑手又怎会放过她。

  为首的刑部官吏上前两步,低声道:“我们调查谢予安身世时,意外查出她背后的组织之名,唤为文若,严大人对此,有何说法?”

  知晓严清川表字的人虽少,朝中却也有那么几个,何况在那黑手的推波助澜下,不管是因为文若阁之名,抑或是其它什么,他总会设计陷害严清川,文若阁的名字只是让他捡了一个便利。

  严清川淡淡道:“大人有事,直言便可。”

  “如今陛下抱恙,御阁暂代朝中事务,诸位阁臣对此一事经过商讨,为避免出现漏网之鱼,是以得委屈严大人一段日子,留于府邸,待陛下醒后亲自问询。”

  官吏的话说得委婉,可话中之意无不在透露一个讯息,剥权看押,日后审问。

  严清川冷淡一笑,伸出手去,“大人需要上铐吗?”

  官吏连忙摇手,此事虽由御阁定夺,可丞相和司尉都几番来往刑部明示暗示过一番,他们自然也要予几分面子,待严清川面上客气。

  严清川被“请”回严府,府外站着两名身形魁梧的高大士兵,而院内更是有几十名守卫看守,严清川走往房间时脚步一顿,继而开口:“东院,谁都不许踏入。”

  说这话时,她语气平淡,面色平和,眼下虽已是“阶下囚”的身份,可一言一行却看不出任何落魄之人该有的畏怯,反倒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侍卫首领喉头微滚,讷讷点头。

  严清川回到房中,屋内一片寂静,仿佛针落可闻,她那向来直挺的腰身一点点弯曲,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上。她摸出怀中那块刻有她名字的玉牌,从坚硬的轮廓缓缓摩挲,感受着玉牌棱角膈在指腹的触感。

  玉牌晶莹透润,反射着温和的柔光,直到一滴水珠淌落,顷刻湮灭这点光。

  那一小团带着温度的液体在玉牌上晕染开,顺着镌刻的字体纹路下滑。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伴随着一道压抑的呜咽声自安静的房中响起。

  “谢予安,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