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回古代去探案>第56章 寒苏山

  刺客被擒,且严清川识出那人便是她们携鹤城知府返京路上来袭的两名刺客中的剑客,也正是先前杀害卫尉的真凶。

  严清川将所有案宗资料汇理成卷,以及怀疑剑客背后悉数上报给了元干帝,元干帝看后勃然大怒,立刻召集百官于朝上,准备亲自审讯刺客。

  谢予安一青天司无品阶的捕役,自是没有上朝觐见的机会,但不怕,她有系统,于是等严清川离府上朝后,她悠闲地躺在榻上,跟莫如繁打全息视频。

  “老莫啊,借点积分使使。”

  电子全息屏那边勤勤恳恳码字的莫如繁身子一僵,抬头怒道:“你都借多少次了!我没了,真没了!上次救你把保护模式也用了,好不容易攒的积分也被你用来套路皇帝,捉刺客了。”

  “要不是你把这烂摊子甩给我,我能这样吗?再说了,咱们可是统一战线的革命战友,为咱们伟大事业奋斗,要互帮互助才是。”谢予安笑嘻嘻道。

  莫如繁凉凉道:“帮你追严清川是吗?”

  “啧”谢予安坐起身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莫如繁摇手:“你俩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意见,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发展到啥程度了?嗯......还有就是,我有点好奇,你俩在床上......谁是。”她没再说下去,转而对着屏幕一阵挤眉弄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谢予安半眯起眼,问:“你觉得呢?”

  “那当然严大人在上......”

  “嗯?”谢予安沉沉嗯了一声,眼神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莫如繁“嘁”了一声,摊手:“算了,懒得管你怎么折腾,最后帮你一次。”

  “谢了。”话音落,谢予安闭上眼,神识已经跟随严清川来到朝堂之上。

  元干帝神情阴晦地端坐于高高的龙座上,其下百官排列,俯首跪地山呼万岁。

  而后宫人高喊一声“带犯人”,两名身穿甲胄威武高大的士兵便压着受过一番酷刑,眼下浑身血淋淋,没一块好皮的刺客入了殿中。

  元干帝额头青筋暴起,大手一挥,将一旁宫人呈上来的卷宗通通砸向大殿内,“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天子动怒,非同小可,百官瞬间跪倒一片,齐呼“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元干帝扫视一圈诸朝臣,怒气愈盛,原本病态的脸显出不自然的潮红,“你们表面忠于朕,忠于大祁,却背着朕结党营私,阳奉阴违,眼下你们当中甚至有人想谋反!想颠覆大祁百年基业,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元干帝俊朗的面容因着盛怒,此刻神情显得有些扭曲,他将目光重新投回到那名刺客身上,厉声发问:“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那刺客阴恻恻笑起来,往四周的大臣看去,那些大臣似乎怕被他乱指为乱臣贼子,当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时,都纷纷闪躲回避。

  看过一圈后,刺客又将目光移回龙座之上的元干帝身上,挑衅意味甚重的从口中呸出一口血沫。

  士兵登时用膝盖猛地撞向刺客面首,将他撞翻在地,“放肆!”

  刺客手筋脚筋被挑,眼下又被铁链束缚着,即便无人擒住他,他也逃脱不了,他仰面看着大殿宝顶真龙腾飞的壁绘,片刻后突然乍起,嘶声喊道:“天将无极!大祁必亡!”

  位列百官中的严清川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跃而出的同时喊道:“拦住他!他要自尽!”

  等她落到刺客身边,捏住他下颌时,男人浑身抽搐痉挛,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沫,一两秒间瞳孔已经涣散,了无生息了。

  这一幕震惊众人,一时间朝堂上喧哗聒噪起来,高座上的元干帝更是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子发出断断续续粗重的呼吸声,而后他身子猛地往前一仰,口中喷洒出漫天血雾,身子一软,重重摔下龙座。

  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陷入一片混乱。

  谢予安看着这一幕,眉峰不禁隆起,元干帝少年即位,如今将将壮年之龄,身体怎会如此虚弱,实在是有些可疑。

  晚间,严清川神色疲惫地回到府上,简单地同谢予安讲述早间朝堂上发生的事,而后说道:“陛下将才苏醒,已经颁诏赦放司尉大人,至于凌睿那边,陛下念在他两朝为官,劳苦功高,又是受人所迫,所以从轻发落,只将凌氏一族悉数罢免,眼下他被关押在府,有内廷亲卫看守,倒也算安全。”

  眼下的结果虽不是最好的,却也是她们唯一能做到的了。谢予安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往后的日子里还要与那黑手博弈,至少现在可以稍作喘息了。

  她没个正形的坐着,托着下颌问严清川:“严大人,这案子也暂时告一个段落了,咱什么时候能修个年假什么的?”

  严清川斜她一眼,“你入青天司的时候是如何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将如何如何为青天司洒热血抛头颅,不辞劳苦奉献自我的?这么快就叫苦叫累了,嚷着要休息了,你那些誓言呢?承诺呢?”

  “呃......有没有可能是严大人你记错了,我说的不是为青天司付出所有,奉献自我,我说的是为你。”谢予安稍作停顿,随后坐直身子,嘴角隐下不规整的笑意,语气正经道:“是为你,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严清川心头一跳,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一缩,“是为你”短短三个字好似瞬间将那条横在两人之间许久的窗户纸轻巧地戳破了,她们各自隐忍却又时常忍不住泄露出来的情意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所遁形。

  她心知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给予谢予安一定的回应,可眼下,她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和行动能力,心里乃至脑子都是乱的,甚至指尖都在隐隐发麻,这种从心理到生理陌生又无措的反应使得她只有沉默。

  谢予安为数不多的耐心全用在了这一刻,她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严清川问为什么,或者单单说一个嗯字也好,那么她就会将那些预埋了许久的心意通通拿出来,捧在手上,献到严清川面前,不管对方是想将这份心意还给她抑或是揣进心里,她都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

  然而好一会过去,谢予安只听到严清川突兀的说了一句“明日休沐一天,晚些时候你去城郊寒苏山等我。”

  “啊?”话题转变得太快,谢予安着实没有反应过来。

  可严清川再没多说什么,随即起身离开了。

  谢予安一脸懵,问系统:“系统,你说严大人这是啥意思?是我说得太直白,吓到她了?”不等系统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我还有更直白的没说呢,还有她约我大半夜爬山是几个意思,约会的话选半夜爬山,是不是也太清新脱俗了一点。”

  系统听不明白,选择将这些废话通通过滤进信息回收服务器。

  “管她呢,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我要怎么跟严大人表白呢,她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怎么说才会.......”谢予安趴在床上念叨,没一会困意上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严清川已经不在严府了,谢予安打着哈欠来到青天司,听徐锦说严清川来过一躺青天司就离开了。

  谢予安愈发好奇严清川约她夜游寒苏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待日暮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前往城郊的寒苏山。

  眼下已是三月下旬,开春之季,谢予安走在山林小道上,吹拂而来的夜风夹杂着绿叶花香的清新之意,虽然严清川未与她说在哪里会面,但她冥冥之中感觉对方会在山顶等她。

  寒苏山顶处有一座寺庙,寺庙外又有一方凉亭,凉亭处于一处高地,置于其中,可凭栏眺望远处,将整座灿烂辉煌的皇城纳入眼底,是个视线极佳观景赏月的好地方,无数文人墨客来此留下过诗词歌赋。

  可谢予安是个俗人,与其和严清川在这里吹着冷风观赏夜色,倒不如去城里走上一遭,吃吃喝喝玩乐嬉笑。

  半晌后,她来到凉亭所在,靡靡夜色中,亭中伫立着的颀长女子身影霎时撞入她的眼中,微风轻抚,偶尔掀起女子的几缕乌黑发丝于夜色中翻飞,素净温雅的衫裙也被柔风吹得微动,同时也撩起谢予安心下微动,她抬腿走过去,于女子身后几步驻足,轻声唤:“严大人?”

  女子霎时转身,正是在此等候多时的严清川,她今日罕见地穿着一身浅云色质地轻柔的女子长裙,一头青丝仅用一根木簪固定,脸上似乎施有浅妆,较之平日,眉眼愈通亮,唇色愈明艳。

  她就安静站在此处,身后是京都的万家灯火,头上是璀璨星空,然而这些都比不过她此刻通透的眼眸,黝黑眸子像是嵌有烁烁星光,一眨一合间,似道尽千言万语,又似未发一言。

  谢予安不是文采斐然之辈,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严清川此刻带给她的惊艳感,以及自己心头萦绕着的难耐情绪到底叫做什么,她只跟随本心,无意识地向着严清川靠近,嘴唇微张,欲呼唤对方的名字,可严清川先她一步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什,递到她面前。

  “给你的,拿着......”到底是鲜少送过旁人礼物,无论是说还是做严清川都显得有些生疏局促。

  谢予安楞了一瞬,低头看向严清川手里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个玉扣,由一根缨红的细绳坠着,玉扣质地晶莹透润,显然是质地极佳的上品,她嘴角含笑,接过玉扣,边打量着这小玩意边问:“严大人为何送我这东西?”刚问完,她发现玉扣一角有一个小小的镌刻上去的字。

  “安”。

  寓意平安,也是她的名字。

  谢予安握着玉扣的手一紧,她看向严清川,严清川却已转过身去,眺望着远方夜色,随意道:“今日是你生辰,这东西权当你的生辰礼物了。”

  谢予安沉默了一瞬,然后绕到严清川身前,手里一边摩挲着微凉的玉扣一边轻声道:“谢谢。”

  严清川刚想开口,下一刻却是被人拥入了怀中。

  这个怀抱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和侵占性,只显得温和无比,谢予安只是如此抱着她,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将她那颗局促不定的心很好的安抚了下来。

  两人如此拥抱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去打破现在静谧温柔的时光。

  许久后,谢予安轻声问:“严大人为何会想要带我来此地呢?”

  严清川缓缓放松身子,将头轻轻搁在谢予安的肩上,她抬眼往城中的璀璨灯火看去,语气藏着些许感伤和落寞。

  “幼时阿爹和阿娘会经常带我和妹妹来此游玩,我自小便喜欢高处,身处山顶,好似能将万事万物纳入眼底,好像自己就可以变得无所不能。”

  严清川话音一顿,呼吸也跟着顿了一瞬,她继续道:“可命运很快就告诉我,我不是无所不能的,我甚至大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阿爹含冤而死我无能为力,母亲悲痛欲绝伤心逝世,我无能为力,就连......就连阿梓我也保护不了,致使她受尽凌.辱,满含恐惧的离开这个世间。”

  “自那时起,我便再也未来过此处。”

  严清川的话语很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谢予安将她抱紧了些,问:“那为何严大人现下要带我来这里呢?”

  严清川良久没有回话,可那些话却已经在她舌尖绕过了几圈。

  她想说什么呢?

  她想说我那颗早已认输跪地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死寂的心因为你又活跃了起来。

  我有了心之所牵,有了心之所挂,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除了替父亲沉冤昭雪外还有了一个你。

  我想为你成为无所不能的人。

  可这些话或许是字数太多又或是意义过重,它们推搡着堵塞在严清川的心上、喉间、舌尖,使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以坦荡的表达心中所想,似乎也是一种无能。

  严清川有些懊恼地闭眼,含糊答:“就是想带你来。”

  “谢谢。”谢予安笑过一声后再次郑重其事道了一句。

  严清川半敛下眸,回应道:“这没什么。”

  谢予安顿时松开严清川,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珍贵的,严大人待我的这份心意,是极为珍贵的。”

  我分享给你别人从未踏足过的秘密花园,就是分享给你我未曾在别人面前袒露的部分自我。

  严清川在勇敢的朝她走出一步,剩下的那些路由她来。

  谢予安往严清川面前凑,眼神里丝毫不见平日的轻佻笑意,唯余下一些缱绻的、深沉的、浓而不见底的情绪。

  严清川瞳孔微微收缩,她逃离开谢予安锁定她的视线,往西边看去的同时也试图说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来掩饰自己不断在对方眼中沉沦的事实。

  可她未来得及开口,谢予安就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将她的脸轻轻移回来,逼着她和她对视,使得她们眼里此刻只看得见彼此。

  “不要逃,看着我。”谢予安露出在严清川面前鲜少出现过的强势一面,她往严清川面前一点点逼近,又抬手触上她的后脑,手指穿过柔顺的发丝,将她的头轻轻地按向自己。

  最终,她们的脸近到几乎鼻尖相触,紊乱的呼吸声在彼此间起起伏伏,气氛的温度旋然升温。

  “谢......予安,你想做什么?”严清川的声音有些哑,又藏着为不可察的抖。

  谢予安没有回答,反倒是沉沉笑了一声,她的眼梢弯成弦月的弧度,眸子里藏起笑意,放慢语速问:“严大人......觉得我想做什么呢?”

  闻听此言,严清川眉头轻皱,脸上愈发觉得滚烫,她抬手推上谢予安的肩膀,却是推不动对方,即将处在恼羞成怒的边缘时,谢予安又是一笑,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掌中,同时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本人坦白从宽,我刚才是想...”

  “严大人,不好了!”一声粗犷的男子嗓音从亭外响起,生生将谢予安那个尚未说出口的“亲”字堵在了喉咙。

  严清川猛然将她推开,咳嗽几声后,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徐锦。

  “何...咳...何事?”

  谢予安猝不及防被推走,堪堪扶住一旁的柱子才站定,她幽怨地看着徐锦,没好气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啊。”

  徐进撑着膝盖喘大气,“问城内的巡逻士兵,说,说瞧见严大人出城往这个方向来了。”他吞吞口水,喘息不定道:“宫里出,出大事了。”

  谢予安面色一凛,问:“何事?”

  “太子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