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回古代去探案>第46章 治眼疾

  第一次当盲人的感受很不好受,谢予安醒来后,跌跌撞撞在屋里摸索,不是磕到这里就是碰到那里,发出哐哐当当的动静。

  很快有人步入房间,一把将她掺住,说的分明是带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显得温和,“不是说了有事就叫我吗?”

  谢予安笑笑:“这不是不想麻烦严大人麻。”

  “不麻烦。”严清川顿了一下,既而又重复了一句:“不麻烦。”语气甚是笃定。

  “好。”谢予安拖长音调应了一声,然后道:“我饿了,严大人。”

  严清川看了看端进来的热粥,眼神闪过一丝局促后,故作镇定地端起碗,用羹勺舀了一口,放凉两三秒后喂到谢予安嘴前。

  “张嘴。”到底是从未做过这种事,免不得语气有些生硬。

  谢予安看不见,却也能想象严清川此刻该是如何别扭不自然的神情,她张开口喝进热粥,打趣道:“严大人好凶哦,若是小孩子,该被你吓哭了才是。”

  “张嘴。”严清川不理会谢予安的调侃,又舀上一口热粥,递到她的嘴边。

  如今失明,却能得到严清川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算是谢予安心里唯一的一点慰藉。

  一人喂着,一人吃着,就这么,直到粥碗见底时,严清川才放下勺子,拿了帕子递给谢予安,“自己擦嘴。”

  “严大人给我擦麻。”

  “你是眼睛看不见,不是手不能动。”

  谢予安撇撇嘴,只得老实拿过帕子擦嘴。

  “关于那队玄袍暗士,你有何想与我说的?”

  严清川的声音淡然,却让谢予安身形一僵,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试图打马虎眼混过去时,严清川像是识破了她心中所想,又道:“我要听你认真讲,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谢予安哑然,沉默一会儿后,她选择交代部分事实,“如你所见,那些人是我麾下暗士。”

  严清川挑眉道:“你召集这些人是想做什么?京都无人与你敌对,你并不需要这些人护你安危。”

  谢予安心道本来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啊,但眼下,还不是相托的时机,她思索了少顷,面色严肃地回:“严大人自可放心,我所谋的绝非与你相对,我与你始终站在同一阵营,我不会做任何叫你为难的事。”

  严清川对谢予安不肯如实相告的做法心中始终膈应,语气有些薄怒道:“同一阵营?你以为我是何阵营,信任总是相对的,你对我有所保留,我自无法全然信任你。”

  谢予安往前探了探,触到严清川清瘦的手背,她轻拍了一下道:“我说过啊,我是严大人最忠实的追随者,于我而言,没有所谓正确的阵营,严大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严大人无法信任我。”

  她顿了顿,脸颊显现出浅浅的梨涡,因为受伤失明暂时失去神采的棕色眸子在此刻却好像恢复了明亮的光彩,她笑着道:“这没关系,严大人只要知道我全心全意信任你便好。”

  严清川怔住,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着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因为对方惯常吊儿郎当,三句话里夹杂着两句戏言,脸上总是带着无谓而又轻浮的笑,看上去明明是一个简单甚至有些稚气的人,可偏偏又叫人看不清她的内里。

  不知全貌,即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却也蕴藏着神秘的诱惑。

  严清川不可否认,她对谢予安那些晦暗不明的心动,大多是来自于对方身上这些未知的神秘的部分,而并非谢予安对她的种种示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旁人对她好而动心的人,感激之情和爱慕之心她分得清。

  可就是这样一个叫她看不清全貌的女子,眼下却用着这真挚的笑容,恳切的语气蛊惑了她。

  她相信了谢予安这番看似发自肺腑的话,甚至内心隐隐有些波动。

  人之一生,能得遇一个毫无保留全然信任自己的人,何其难得,这份信任,又何其珍贵。

  严清川缓缓呼出一口气,“也罢,你自己的事到底是你自己做主,收拾收拾,我们即刻返京。”

  谢予安点点头道:“那两名刺客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往下继续查卫尉之案,严大人,你说,这两名刺客会不会就是那无极阁之人?”

  严清川思忖了少许后回:“尚未可知,不过......那夜与我交手的剑客,他使的是一柄极薄的长剑,这种剑与卫尉大人身上的伤口不谋而合,他很可能便是杀害卫尉的真凶,不过眼下看来,他也不过是听人命令行事,即便抓住他,也无外乎是挖出第二个顾奇峰罢了。”

  “无极阁、京都卫尉、工部尚书......看来现在只能从这三方下手了。”谢予安点出接下来的侦察方向。

  而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上了村子往京都去的牛车。

  牛车慢慢悠悠行驶了一天在傍晚之际到达京都城下,严清川一路扶着谢予安入城回到严府,嘱托她好生休息后,便马不停蹄赶去了青天司,司衙里却不见容时、洛奕的身影。

  她正欲找人询问,公孙瓒便面色沉沉地将她叫进了书房。

  他点点桌上的书信道:“这是容时寄来的书信,你们返京路上遭遇刺客,她和洛奕不慎受伤,眼下正在郊外一处村舍养伤,不日后返京,而鹤城知府已命丧半途。”

  公孙瓒沉声道:“清川,暂且收手吧。”

  严清川怔了一瞬,问:“为何?眼下收手,不就遂了杀死卫尉大人真凶的愿。”

  公孙瓒按按眉心,浓眉紧皱,“此案牵扯甚广,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这件案子我来负责,你不用再管了。”

  严清川立马接话:“我知司尉大人好意,不愿清川涉险,但此案本是血字童谣案引申出来的案子,自该是由我负责。”

  “你——!”公孙瓒有些动怒,却也深知严清川执拗的性子,他叹了一口气,忽然话锋一转,“那谢予安此次受伤患了眼疾对吧?”

  严清川脸色一黯,没有作声。

  公孙瓒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语重心长道:“不让你再牵涉此案,是为你好,也是为你身边人好。”

  “清川,你行至今日,亲人皆去,独身于人世间,你认为你还能失去谁?”

  严清川心神一震,她微敛下眸子,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

  “谢予安待你不一般,你对她也异于旁人,老夫看得分明。眼下,她侥幸得生,只是伤了一副眼睛,那往后呢?往后种种犯险,或许丢的就是命了,如果你能接受失去她的事实,老夫再不拦你。”

  公孙瓒看着严清川的眼睛,重重发问:“你能吗?”

  严清川没有回答,可她心底却是有了答案。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神情恢复了平静。

  “我明白了。”

  “去吧,此次岭南之行辛苦了,放你半月假暂且休息休息。”

  严清川作礼后离开了青天司,回到严府,谢予安竟还没睡,而是坐在院里等她。

  昏暗的天光下,年轻女子独坐于石凳上,一手托着下颌,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在桌面写字画圈,嘴里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

  明明不日前才突遭横祸,不能视物,现下却好似没事人一般,瞧着悠闲自在。

  谢予安总是这般,看着没心没肺又无所畏惧。

  严清川刻意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却还是在靠近石桌前被谢予安听到了动静,谢予安面向声音的方位,脸上带着欣喜之情,“严大人回来了?”

  严清川走到她身侧石凳坐下,看着谢予安笑容满面的脸道:“何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唔,出了一趟远门,总算回家了,挺让人高兴的啊。”谢予安回答得无比自然。

  听到家这个字眼时,严清川指尖颤了一下,她微微握拳,说道:“早点休息,明日我托宫中御医来为你诊治眼睛。”

  谢予安乖乖点头,“好,都听严大人的。”

  而后她在严清川的搀扶下回了房,严清川离开后,谢予安叫出系统问道:“难不成我眼睛真瞎了吗?”

  “经检测,宿主机体受到严重外伤,中枢神经受创,暂无法通过系统修复视觉。”

  谢予安哦了一声,呼叫莫如繁,接通的一瞬,她直接道:“老莫,我瞎了。”

  全息屏对面的莫如繁一个趔趄,凑近了屏幕道:“什么鬼?你出去度蜜月怎么给自己整瞎了?”

  谢予安烦躁道:“你有啥办法没?”

  莫如繁摊手:“爱莫能助,找个老中医看看吧,你要相信咱们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华医学。”

  谢予安懒得跟她浪费时间,随即断掉通话,闭眼睡去。

  谁知第二日,严清川还真就给她找了名老中医来,这大夫就任御医院院吏,有着几十年的从医经验,一看谢予安的眼睛就看出了病灶,问她近来是不是磕碰过脑袋。

  谢予安一听,感觉自己重获光明有戏,激动地握住老中医的手开始一阵天花乱坠的吹捧,什么在世医仙,今世华佗张口就来,给这老叟说得一愣一愣的。

  “好了,姑娘,打住,为人医者,自会尽心尽力救助病患,你先躺好。”

  谢予安立马躺好,又听见老叟说:“接下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说罢,他好似有些不放心,又对床榻一侧的严清川道:“严少卿,你将这位姑娘好生按着,免得等会老夫施针灸之法时,她耐不住疼痛乱动。”

  针灸?

  针?

  谢予安顿感头皮发麻,立马就要坐起身,“扎针?不,不,我不看了。”岂料上半身刚半抬起,就被严清川按了下去,对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将她按在榻上动弹不得。

  于是谢予安只能作出一脸哭相道:“大夫,咱能不能换个法子治,换个不疼的。”

  老叟一边拿出针包利索抖开一边道:“古有不施麻药刮骨疗伤者,与之相比,眼下只是小小几根银针罢了,姑娘暂且忍忍便是,况且老夫在宫中深研针灸一术,平日可都是给贵人们施针,手下稳着呢。”

  说罢,他抽出一柄极为细长的银针,找准谢予安头颅穴位位置,就要缓缓下针,谢予安像是感受到了危机,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动作幅度之大,犹如案板上待宰的咸鱼。

  严清川有些按不住她,她只得俯下身去,凑近谢予安耳畔,回忆着少时哄慰妹妹的法子,轻声道:“乖,乖一点,听话。”

  眼睛看不见了,其它感官自然会格外敏感,谢予安只觉一道湿热的气息从耳畔缓缓进入耳朵,那股痒意蔓延至心底,她身子都酥了一半,连呼吸都窒住了。

  老叟瞧出她的异样,奇道:“诶,姑娘怎的不出气了?只是扎针而已,何至于如此害怕。”

  严清川抬身,想去瞧谢予安的脸,谢予安怕被她看到自己这不争气的模样,连忙双手捂脸,闷声道:“没事,大夫你来吧。”而后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大夫亮出银针,“那我开始了。”

  “啊!!!”短暂的安静后,严府一间厢房里响起女子惨烈的一声尖叫,直透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