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他得到那把钥匙, 也会彻底杀掉他, 祝冥想要得到永生,我会是他最大的绊脚石,他会想方设法除掉我。”
夏无芊:“那你现在知道齐灵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齐灵被祝冥给控制了, 她只是有变成红衣的潜质,连红衣都算不上,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威胁, 我也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
不是每个鬼都能让普通人看到,或者说长时间像个普通人一样停留在现世当中,当初的秦玺同样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夏无芊脑子里面很乱, 父女两人的说辞有差异,她本来谁都不相信,但是现在……看到祝芒那双眼睛, 心中竟然有些动摇。
祝芒看起来不像在骗她……
迟疑几秒,她一字一句道:“祝冥说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件事可是真的?”
祝芒面上出现一丝动容, 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扯了扯嘴角:“也对, 为了让你相信他而防备我,他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准确来说他说得也没错, 我的确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但是那是她应该,那样的女人应该死,我在那个家当奴仆的时间里……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我恨她,她也恨我,那个所谓的母亲先对我动手,我只不过拿起刀吓她,没想到她自己掉下了楼。”
祝芒的语调很冷酷,那瞳孔里还有着无情的嘲笑,说这段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光,只剩下一片灰暗。
自己的存在是他们偷尝禁果过后产下的罪孽,凭什么所有的苦难全让她背负,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她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祝芒这个人,那么她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连死后都这么痛苦……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可现在有了她存在,命运的齿轮仍旧在不断转动着。
直到死亡,直到遇见夏无芊,直到有了光……
一旦有了救赎,就永远也不会想要放开了。
——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墓碑。
……也是救赎。
祝芒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有善与恶,爱与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夏无芊,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抛弃她,再怎么伤害她。
至少还有一个人……曾经把她记在心里。
这是何等荣幸啊……
祝芒的确后悔了,她希望能弥补这一切,希望夏无芊不要推开她。
早就无路可退了,后方就是悬崖,退无可退。
指尖微微颤动,无人可依,无人可靠。
这个世界真的好冷……
太冷了。
……
夏无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一股难受涌上心头,就像被人一根又一根拔去身上的羽毛,又冷又痛。
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突然停在了地上已经被糟蹋了的蛋糕上,写了生日快乐的那块巧克力也碎成了两半,狼狈又孤单……
在这如同静止了一般的时间里,她一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下一刻。
原本站在对面的祝芒消失了,夏无芊被拥入了一个怀抱当中,熟悉的玫瑰香涌入鼻腔,一时间有些眩晕。
祝芒用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身上还有能够察觉到的颤抖,金色的头发与对方肌肤相贴,脑袋紧紧埋在她的颈窝里,那般固执,却又那般小心翼翼。
夏无芊脸色一直很苍白,此刻却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应该推开祝芒的,也应该大声骂她,让她离开,但是在此刻……整个人有些无力。
向来高傲的祝芒居然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如同精致的瓷瓶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就破碎了。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次决绝推开过后便是——永别。
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痛苦的煎熬,心中正激烈的交战着,嘴角也不知不觉带了一抹苦笑,只觉得世事无常。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贱啊。
这辈子没吃过的太多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她多受些苦难……
其实,祝芒也挺苦的,她们都挺苦的……
……
祝芒神色黯然,闭着眼睛感受这难得的静谧,形状姣好的唇轻轻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吻,轻若鸟羽。
“无芊,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信,但是对我来说,是我最真心的话……你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对我这么好,还相信我的人。”
“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祝芒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声音也带了一丝丝颤抖,眼泪更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早在很小的时候就不会哭了……
……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流了好几次泪。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以为自己能够忍,能够忍受失去无芊,能够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最后的结果却是彻彻底底的输了,明明没有过去多久,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温度。
绝望的感觉时刻萦绕在身边的每一处,那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这个世界容不下祝芒,总有一天……她也会消失,到时候就永远没人记得她了。
每每想到这里,第一反应不是解脱,而是恐慌,她居然会害怕真有那么一天,或者说是害怕那一天很早到来。
太残酷了……
嗅着那一股味道,想把夏无芊的味道全部记住,忍住鼻头上不断涌出的酸涩,嘲笑自己的失败。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早就不能回头了,我多希望能再次回到以前,不再去管那些算计,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好好的……我想陪你走过以后的人生。”
“无芊,如果祝冥这件事情能够得到解决,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夏无芊了。
回想这些年的人生,简直是一团糟糕,明知对方三番两次让自己走,说出那么多绝情的话,但祝芒总是死心眼不肯相信,偏要一条路不回头。
总是守着那一份希望……
夏无芊一直没有说话,整个人任由对方抱着,僵硬地站在原地,沉默着听她说起那些事情。
只是……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落在地板上溅出了漂亮的泪花。
这一段感情吧……走得又苦又累,假如从一开始就普普通通的就好了,偏偏人鬼殊途,古往今来哪有什么好结果啊。
如果这一段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那该有多好。
她承认自己应该是愤怒的,是憎恨的,是痛苦的,但事实是难过盖过了所有,心脏像被一只手给揪紧了,比起愤怒来,她更难过。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
祝芒的眼泪落到她颈部的皮肤上,那么冰凉,却感觉有一股灼烧之感,滚烫又刺痛。
对方继续说着自己的一切,说到后面竟然哽咽起来,脸上全是灰败:“你以后要好好的,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痛苦了一辈子,也执着了这么久,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总是自私的不愿意离开。”
最后一次……
夏无芊心中更慌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打转。
对方不会是想……
……
先前那番话怀中之人都只是沉默,祝芒心中已经有答案,看来最后真的再也没有可能,屋外的阳光与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就像一个黑洞,永远照射不进去光芒。
或者说……
只能游走在世界的黑暗地带。
怕自己说错话,祝芒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双眼缓缓睁开:“我很开心你给了我机会,让我把想说的说出来,这些话在我心里面憋了好久好久,大概是最后一次,你说我什么都行,无芊,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如此安心,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才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沉默……却越发令人心寒。
嘴唇动了动,带了血色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悲痛:“你不推开,也不骂我,我真怕我舍不得走了。”
等了好久,好久好久,怀中的人终于传来一句:“放开我。”
像是呢喃,又像是轻语。
祝芒身体一僵,最后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里最后一抹光也熄灭了。
一丝光芒都没有了……
夏无芊拉开了距离,转过身去与祝芒对视,那双眼睛通红,部分眼泪已经干了,留下了淡淡的泪痕。
声音冷得如同九天上的玄冰,眼睛瞪得很大,嘴角的讥讽一览无遗:“怎么?现在是想着要逃了吗,当初我让你走你都不走,现在你却告诉我最后一次,要不要我说你欠的债还没还完?”
祝芒定定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祝芒的脸上,那张好看的脸并没有因为这一掌留下任何印记。
祝芒脸歪向一边,头发也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有些凌乱,那样完美的侧颜加上紧抿的唇角……看起来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啪——”
在短短的两秒过后,左脸又被打了一巴掌,这一掌比刚才那一掌还要狠。
夏无芊根本就不怕她,虽然手上已经麻了,而且还在微微颤抖……但她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实话说吧,我早就想打你了,你虚伪又自私,肆意玩弄他人的感情,事后还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真让我感到愤怒,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呢,现在就要走了,你脸呢?”
祝芒侧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她虽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却能感受到那股劲很大,而有的疼痛早就印在了心里,嘴唇和脸几乎快一个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夏无芊:QAQ我这辈子怎么这么苦?
祝芒:我这辈子他妈也好苦。
作者的手微微颤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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