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今天没那么容易来, 沈星禾知道。
因为是她打电话让被张妍打的那个人报的警。
只要她不松口, 对方就不会松口, 张妍也就出不来。
捅伤灵雨的人不是张妍, 她没有理由非让张妍怎么样，可是黄轩的心对灵雨有点不认真，她就要看清楚, 那颗心到底有多么不认真。
如果黄轩喜欢灵雨，那么今天下午之前他就会出现在灵雨的病房, 如果他没有出现，以后他都没有机会再在灵雨面前出现了。
沈星禾现在是个敢想敢做的人。
黄轩不是说不会让她发现吗？她偏要试一试。
“星禾, 你拿我的手机给黄轩发条信息问问,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灵雨已经好多了, 说话也没有开始那么费力。
沈星禾笑着, “你的手机在哪？好像这两天都没有充电，应该没电了吧。”
灵雨说：“那你帮我冲上嘛。”
“那我帮你找找。”沈星禾说着装模作样的去找, 东翻翻西翻翻，一拍脑门, “啊呀，我给忘了, 昨晚我回酒店时给你带回去充电, 忘记拿回来了。”
“那好吧，他没来肯定有事，毕竟他还要上班赚钱的。”灵雨说着，表情有些失落。
沈星禾应着, “是呀，等他忙完了，说不定就来看了。”
灵雨点头，伸手摸了摸床头的玫瑰花瓣，最外面一圈已经有些枯萎，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沈星禾拉开窗帘，给灵雨晒晒太阳，但是窗户还是不敢开，这几天风大，不能让灵雨吹风。
医院的伙食不错，就是口味清淡，沈星禾吃不惯，只好一直点外卖。
两人吃过东西，闲的没事瞎聊，从小时候聊到未来，最后聊到新店面的装修，灵雨喜欢亲力亲为，沈星禾就陪着她看各种装修案例，嘻嘻哈哈，说说笑笑，非常开心。
“我觉得这种风格蛮好的，经典，不会出错。”灵雨指着沈星禾的手机屏幕，模样认真。
沈星禾摇头：“我觉得不行，太老套了，是家果茶店就是这种风格，我们应该创新一下。”
“可是我觉得很好哎，很温馨。”灵雨说。
“温馨是温馨，但没有特色……”沈星禾的话说到一半，黄轩推门进来，比她预计的来的早。
黄轩黑着脸，眼神冷漠，灵雨稀里糊涂的有点看不懂为什么黄轩是这幅表情，“黄轩，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想找你的好姐妹聊聊。”黄轩盯着沈星禾，一眼都没有看灵雨。
沈星禾抬眼，“找我聊？好呀，不过我们之间聊天还用避开灵雨吗？”
黄轩脸色变了，他终于移开视线看向灵雨，表情有些犹豫，眼神都开始闪烁。
沈星禾起身，看似是妥协的那一个，“那好吧，我们出去聊，灵雨你好好休息。”
黄轩转身出去，沈星禾走在后面，把房门随手一带，没有关死。
按说，高级病房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但是她今天就是特别想让灵雨听听黄轩会跟她说些什么。
沈星禾背对着病房门，黄轩站在一边，依然靠着墙，可能是出于对他的不满，沈星禾现在看他总觉得他非常的装X。
“说吧，你想聊些什么？”沈星禾问。
黄轩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了半天墙壁，才缓慢开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做什么了？”沈星禾表示听不懂。
“你为什么要针对张妍？”
“张妍是谁？我好端端针对她干什么？我都不认识叫张妍的人好么？”沈星禾说的一本正经。
黄训深吸一口气，“还用跟我装傻吗？我承认我是对张妍有好感，可是她还是个小女孩，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你有必要这么对她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足够毁掉一个女孩了？”
“我做什么了？”沈星禾忽然觉得很好笑，“就算她毁掉了也是她自己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让她打人的呀？也不是我报警的呀？更加不是我让警察扣着她不放的呀？她校园霸凌自己的同学哎？你怎么不说她毁了她同学的美好学生时代呀？”
黄轩哪里会承认是张妍的错误，又哪里只是喜欢她一点点，“你胡说，要不是因为你想害她，散播谣言，她又怎么会被同学羞辱动手打人呢！”
“她跟你说的？”简直不可理喻，沈星禾还是从一次见到像黄轩这么蠢的男生。哦不，还有比他更蠢的，为了帮张妍出气跑来捅伤灵雨的男孩就比他更蠢。
黄轩梗了梗脖子，“不是，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都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沈星禾惊呆了，那个张妍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灵雨哪点不比那个憨憨强？唉，还是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我觉得我在对牛弹琴，我不想跟你聊了。”沈星禾气笑了，作势转身要走。不料被黄轩一把拉住，还被打了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透过门缝传进灵雨耳朵里。
这巴掌不能白挨，沈星禾不走了，她提高嗓门嚷道：“你打我？黄轩？你疯了吧？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仗着自己有钱就得理不饶人，打都打完了，你能怎么样？”黄轩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手打人，说话声音虚了不少，没了先前的受害者模样。
沈星禾也不妨把话说开了：“捅伤灵雨的人抓到了，你还不知道吧？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和张妍同校，喜欢她，看到张妍被人打了，所以想逞英雄替她出头，喝了两瓶啤酒壮胆拿刀伤人。”
“张妍是知情的，偷偷换了男孩随身携带的小刀，她是没有杀人的心，但这件事绝对可以证明她想害人。不然她应该拦住那个男孩，也应该瞒住她上门挑衅的丑事。”
“另外，我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没有让警察叔叔去她的学校找她问话，她的同学会知道只能说明她不走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她跟她的同学打架，这就更扯不到我了。”
“她同学无论说了什么，张妍动手抓人家女孩的脸就是她不对，校方想息事宁人，也要替人家小姑娘想想啊，对不对，万一人家小姑娘脸上真的留了疤，毁了容，又该怎么办？这么一想人家拒绝接受校方调节，报警让张妍给个说法，不是正常操作吗？怎么又成了我指使的呢？对不对？”
“况且就算是我想指使，她张妍也要配合犯错才行啊。”沈星禾说完最后一句，长舒一口气，算是舒服了，剩下的就要看黄轩会说些什么了。
灵雨是明事理的人，分得清是非，即便她沈星禾推波助澜了，灵雨也不会埋怨她，毕竟她没有做错什么。而灵雨也会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黄轩深吸一口气，他听到的这些和张妍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这个节骨眼这些好像并不重要了，他垂下眼，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他说：“沈星禾，算我求你，放了张妍吧。”
“你以什么身份来替她求我？”沈星禾等的就是这句话。
黄轩顿了顿：“你放了张妍，我放了灵雨，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灵雨面前。”
“你是不该出现。”沈星禾笑了，黄轩就这句话说的合她的心意，“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倒是你能不能跟我保证我放了她，你就能看住她？”
“我可以。”黄轩肯定道。
沈星禾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可以就行，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更喜欢她那天又表现得对她漠不关心，做出只在乎灵雨的样子？”
黄轩苦笑两声：“谁知道呢，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
沈星禾不是很懂，但至少心里踏实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前给了黄轩一巴掌，“这是我还给你的，张妍今天下午不出意外就可以出来了，你去等她吧，不用进病房了，我不想让你恶心了灵雨的眼。”
“……”黄轩受下那巴掌，不怎么疼，只是麻麻的，火辣辣的，他摸着脸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走了。
沈星禾什么话都不想帮他带，更何况灵雨已经听见了。
回到病房，灵雨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眼角有泪。
沈星禾拿着面纸给她擦干净泪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问她：“医院住够没？要是住够了，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提前出院，你到我那儿养几天呗？”
“嗯。”灵雨闭着眼睛点头，眼角还是有泪珠继续滚落。
沈星禾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病床上的灵雨嚎啕大哭。
医生那边排着很多人，沈星禾靠在门外看手机，白微微的那条微信一直横在她心上：对不起，吓到你了，可是我真的不是精神病，你不要那么怕我好不好？
她打开回复栏，写写删删，删删写写，一个好字怎么都发送不出去。
正出神呢，白微微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原来我让你这么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