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又忘了。”施雪自责地拍拍脑袋,“那清儿想要什么?”
还在试探,秋灵萱不慌不忙地说:“清儿什么都不要,只想跟表姐在一起。”
高手过招,往往决胜于毫厘之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秋灵萱才没那么笨。
施雪怔了一下,笑说:“你这张小嘴,是吃了蜂蜜么?跟我在一起,不嫁人了?”
“不嫁!”秋灵萱望着她,眼神单纯而执着。
施雪被这种纯粹的眼神打动,心想这么干净的眼神,怎么会是别人呢,忍不住揉揉她头发,“傻姑娘,瞎说什么!”
秋灵萱小心翼翼的蹭她手心,感觉……很舒服。
“咳咳!”院外,林警长清了清嗓子,“施小姐,没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这位是?”施雪的手放下,秋灵萱头发上残留着她的温度。
真没眼力见!秋灵萱怨念!
“哦,这是陆弘,陆侦探。”林警长没好气地把旁边的男子介绍给两人,陆弘一身衬衫小马甲,斯文地朝两人点头致意,“在下陆弘,抱歉来晚了,三天来我一直努力上岛,奈何风浪太大,希望没耽误事,我想去凶案现场看看。”
林警长阴阳怪气地说:“没这必要吧?凶手已经认罪伏诛,受害者家人都没异议,陆侦探再查,僭越了吧?”
陆侦探:“可我……”
“兄弟们这三天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找到凶手,陆兄一来就否定兄弟们的付出,有点说不过去吧?”林警长好不容易破了个案子,证据确凿,陆侦探一来就要重新查,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陆侦探负材矜地惯了,说:“如果说付出一定要有收获,那还要推理做什么?在凶杀现场悬梁刺骨就好了。我没有否定林警长付出的意思,只是有些疑惑,第一,你们把管家关在柴房时,并没有定他死罪,他明知外面茫茫江水,为何突然逃跑?他早不逃晚不逃,偏偏这个时候逃,他能逃到哪里去?第二,在矮凳下发现的那个高跟鞋印是谁的,她改了挂钟的时间,就是为了迷惑凶手吗?她有没有参与谋杀,这些都没弄清楚,匆匆结案,未免太草率了吧?”
林警长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得意道:“第一,施老爷早年挨过饿,喜欢未雨绸缪,他在小岛东岸的洞窟里藏了很多粮食和一艘小船,粮食虽然快吃光了,但船还在,台风登录时小船开不出去,不过昨天风雨小了很多,未必就不行。当时我们正在书房,整个宅子就小楼和老刘看着他,此刻不逃何时逃?”
见陆侦探不吭声,林警长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这么多年一直被他压着,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接着说:“第二,确实有个穿高跟鞋的帮凶,但她没有参与谋杀施老爷,这当中的内情,我不好说,也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疑问被一一否定,陆侦探居然不着急,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说的内情,是三姨太和刘管家偷情的事吧?”
三人均是一惊,施雪皱眉:“你怎么知道?”
陆侦探拿出一封信,“这是月初施老爷给我的委托函,请我调查刘管家和三姨太的事,我拒绝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施雪颤抖着接过那封信,确是施文笙亲手所写。
陆侦探:“如果我劝施老爷小心一点,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我想,现在不是保全施老爷面子的时候,而是弄清楚三姨太有没有参与谋杀,也好给施老爷一个交待。”
“好!”施雪下定决心似的看着他,“你想从哪里查起?”
“凶杀现场。”
陆侦探仔细勘察案发现场,询问除三姨太以外的所有人,结论和之前调查的差不多,重点都落在施云和刘管家身上,“你们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施雪仔细回忆,“昨天我和林警长追出去的时候,不知道管家往哪个方向跑了,只能撒开网乱找,后来听到东岸有枪声,于是顺着枪声找去,巡捕老刘端着枪守在船上,不让管家坐船逃走,管家见事情败露,跑到望风涯上,一心寻死,我劝他下来……他怎么都不肯下来,说他一时糊涂,竟然恩将仇报,和三姨太苟合,杀了老爷,没脸见人了……”
陆侦探:“那是怎么发展成绑架你的?”
施雪:“我觉得事情有疑,问他是怎么杀死爸爸的,他要我保证放过三姨太才肯说,我只得应允,管家说,他知道爸爸怀疑他和三姨太后,日夜惶恐,爸爸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于是起了杀心,那天深夜,施云匆匆回岛,嚷嚷着要去找爸爸,管家见状,生出一个栽赃嫁祸的办法,让三姨太去改了挂钟的时间,待施云和爸爸吵完后,才骗爸爸喝有迷药的茶,并用刀抵在父亲胸口上,造成刺杀的假象。”
大姨太呸了一声:“这个贱人,果真想栽赃嫁祸云儿!”
陆侦探仔细揣摩了会儿,“然后他就绑架了你?”
林警长替施雪答道:“对,施小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就是心太软了,要不是老夫眼疾手快,开了那一枪,你这会儿已经掉下山崖了。”
施雪朝林警长微微点头,“多谢林警长救命之恩。”
陆侦探疑惑:“你们就不怀疑三姨太,就这样放过她了?”
“当然不会!”大姨太阴森森地笑了笑,道:“这贱人勾引管家谋害老爷,我才不信全是管家的主意,管家可没这胆,我要这贱人……”
大姨太没有往下说,而是端庄舒雅地朝陆侦探做了个福,“陆侦探是否也觉得管家认罪认得太过草率?”
陆弘尴尬地笑笑,“大姨太,法律会惩治她的。”
“这个自然!”大姨太笑得如春风般温柔,“对了,这是管家和三姨太私通的证据,居然把书上的诗词剪了,粘成一封信,防止别人认出是他们的,亏他们想得出来。”
秋灵萱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是印有花瓣暗纹的一种纸,她房里,施文笙书房里都有,信上是露骨的淫\诗\艳\句,没有落款,只印了个红印子,似乎是口红印。
陆弘拿着信沉思了很久,突然抬头说:“我知道他为什么急着逃跑认罪了,他想保护三姨太。”
林警长一愣,“哦?”
陆侦探:“各位,试想一下,如果你想栽赃某人,肯定会想好要留什么证据栽赃,可他没有,案发第二天才临时拿施文笙的拖鞋印了两个血脚印,暗示凶手是个男人,而且鞋码还不对。结合你们的推理……凶手是个力量不足的女人,还是个能在茶里下药的女人,说刘管家想把嫌疑引向男人是不是更合理些?”
陆弘顿了顿,接着说:“我想,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三姨太可能跟管家说过要杀了施文笙这样的话,管家发现施文笙死后,立刻联想到三姨太身上,匆忙之间,他拿着施文笙的拖鞋印了两个血脚印,并藏了起来,目的是掩护三姨太,自称茶是他送的是为了掩护三姨太,说怨鬼寻仇也是为了掩护三姨太。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你们发现了矮凳上的高跟鞋印,眼看三姨太就要暴露,他只好逃走,以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秋灵萱还在纠结高跟鞋印的问题:“他一直被关在柴房,怎么知道矮凳上有高跟鞋印的事?”
林警长:“你别忘了三姨太去找过他。”
秋灵萱思维卡顿了一下,突然脑子里轰的一声,彻底明白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看着施雪。
“你明白了?”陆侦探见她恍然大悟,满意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众人,“大家明白了吗?三姨太告诉管家高跟鞋印之事,管家要保护三姨太,只能假装畏罪潜逃。”
“原来是这样!”大姨太不敢置信地摇摇头。
“是时候去找三姨太聊聊了!”陆侦探捏紧拳头。
“这就是陆侦探啊?真聪明啊,这么快就破案了!”
“真是生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有心上人了没有!”
下人们小声议论着陆侦探如何如何,秋灵萱神情恍惚地被兰儿推着,跟在施雪旁边,神不守舍,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凶手居然是她,怎么会这样?秋灵萱一直觉得她是个很简单的人,一直把她排除在所有人之外,就算怀疑自己也从未怀疑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鬼!鬼啊!是你,你回来了。”厨娘从侧边楼梯上来,刚好跟秋灵萱撞个正着,鬼啊鬼的尖叫,秋灵萱被她的尖叫声震得大脑空白,几近失聪。
“来人呐,把她弄走,疯疯癫癫的,像什么话!”大姨太捂着耳朵,嫌弃地挥挥手帕,见陆侦探也被吓着了,赔笑脸道:“不好意思陆侦探,吓到你了吧,过几天就把她撵走!”
“冷静,别怕,没鬼,没鬼……阿秀,快把厨娘带走。”施雪忙拦住她,安抚了好一会才让阿秀把她带走,“姨娘,她少说也给爸爸做了二三十年的饭,你让她走,她能去哪?”
大姨太现在没了三姨太限制,渐渐露出本性:“去哪?你要是心疼,就带走啊!你不是要带着你表妹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吗?”
施文笙把公司给了施雪又怎么样,那么多地产房产都是施云的,坐吃山空够了。
“好,我把她带走,你好之为之!”施雪恨得咬咬牙。
“各位。”陆侦探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和当初的林警长差不多,不知道该劝谁,“我们还是去找三姨太要紧。”
双方这才鸣金收兵!
厨娘走时,还时不时回头看秋灵萱。
“表姐,是不是我吓到她了?”秋灵萱拉拉施雪衣角,小声问。
施雪笑着安慰她:“怎么会,别多想!”
管家死后,三姨太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里,孩子交给奶妈负责。
众人一推开门,就看到三姨太的尸体悬在房子中间,陆侦探和林警长把她放下来时尸体还是温热的,可惜已经没有心跳了。
陆侦探立刻做出安排:“其他人站在门外不要动,待我验过尸体找完线索再进来。”
验尸手法之熟练,查找证据之精细,果然是专业的。
林警长:“怎么样,是自杀还是他杀。”
陆侦探很快就验了个七七八八,“上吊自杀无疑,排除他杀!这还有份遗书,陆某不才,学过些笔记鉴定,可以确定是她亲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