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们,吃饭了。”
连子菌端菜上桌,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她走进客厅一瞧,原来一个个看动画片看得入神,连她喊吃饭都没听到。
“吃饭吃饭。”连子菌拍手,把她们的神唤回来。
“等一下,这集快看完了。”沈相思可怜巴巴地抱住遥控器,对她来说,看电视不看完比看小说被剧透还惨。
连子菌也不逼她关电视,但还是警告她:“只许看完这集,你不准耍赖,耍赖的小朋友是坏蛋。
沈相思满不在乎地摊手:“我要是小坏蛋,你就是大坏蛋。”
沈南风和沈西洲哭笑不得,一集很快进入尾声,她们依次到桌边入座。
一碟蚝油生菜、一排酿油豆腐、一只白切鸡、一盘梅菜扣肉、一条清蒸鱼,一篮白灼虾、一煲冬瓜蛊。
粤菜讲究精细,这餐饭连子茵费了不少功夫,她的厨艺能让人尝一口菜鲜掉一条舌头,每个人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六个人气氛融融。
饭后,沈南风和沈相思收拾碗筷。
付桐年和连子茵有事要说,没有那么早回家,沈西洲向宋纾提出邀请:“要和我下楼散散步吗?”
宋纾正好想出去走走:“走吧。”
她们在玄关处换鞋,刚要出门,沈西洲突然换回拖鞋:“你等我一下。”
她小跑进去,不一会就出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小瓶驱蚊喷雾,“喷这个会过敏吗?”
“不会。”宋纾是招蚊子体质,刚才答应得痛快,现在才想起暑夜里的蚊子有多毒,被叮一下,皮肤红肿一大片,又痒又疼。
“闭眼。”
宋纾睫毛垂落,人类在失去视觉的那个瞬间,会感到极致的恐惧,她抓住沈西洲的衣角,聊以慰藉。
其实一整晚,沈西洲都没有仔细看过她,今夜宋纾穿着黑色一字裙,锁骨与肌肤凝白,黝黑的是眉、眸与长发,黑白分明,上的妆冷艳。
沈西洲只敢趁这须臾的时间,让自己的理智失陷在她妖冶的美中,她不能贪看,怕生出心魔。
“呲呲。”
“可以了。”
趁宋纾还没睁眼,沈西洲及时弯下腰换鞋,藏住眼中的滔滔江浪。
沈西洲家坐落在本市最好的地段,她们沿江往前走,一轮古月与连天潮水从海上涌出,渔船上的灯火一闪一灭。
一路的灯火漫漫,散步的行人憧憧。
“你的姐姐,我记得她。”冷冷清清的开场,宋纾的声音被夜色撕扯成一片云雾,听起来有种不真实感。
沈西洲咬住唇,看向江面。
“三年前的七月十四日晚上,她和她的朋友坐在知所云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我和韩宁一起过去打招呼。”
‘幸会,菜还合你的口味吗?’
‘谢谢款待,味道不错。’
“这是今天之前,我和她唯一一次的交谈。”
“与她同行的人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韩宁的发小。”
“韩宁,是我的初恋。”
沈西洲第一次从宋纾口中听到韩宁的名字,她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坦白,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像是从宋纾手心偷偷逃跑的一只萤火虫,身形一点一点没入暖黄的光线之中。
宋纾深吸一口气,肺部与胸膛被空气填满,再长长吐出,让心口的痛稍微缓解。
“西洲……”她踩着沈西洲忽长忽短的影子,声音有些艰难:“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
沈西洲忽然停下来,宋纾撞到她的背上:“为什么会分开?”
辨不出她此刻的喜怒,宋纾从后抱住她,她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到脸上,温暖踏实。
“我不能……一错再错。”
简简单单一个词语,承载年久日远的时光。错只是不对,无关好与坏。
“以后不会再错了。”沈西洲既笃定又认真。
“真的吗?”宋纾松开她,笑得寂寞,又重复一遍:“真的吗?”
沈西洲转过身,说:“真的,你信我。”
宋纾轻声:“我信你。”
有两个小女孩,从她们身边笑闹着跑远了。
散完步,宋纾和付桐年回家。
“纾纾。”付桐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声道:“明天我就回乌里了。”
此行心愿已了,还得见昔日故人,她已是无憾。
“不多待几天吗?”宋纾感到很愧疚,她丢下付桐年一个人留在乌里,这次付桐年来粤地看她,她统共也没陪过付桐年几天。
付桐年看向这个从小过分懂事的女儿,心里有些酸涩:“妈妈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也能放心地回去了。”
宋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陡然收紧,她明白付桐年话里的意思,当年那些事发生后,受折磨的又岂止是她一个人,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在沉默地忍受,为她日夜挂心。
她抿了抿唇,说道:“对不起,妈妈,让你为我担心了那么久。”
付桐年见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心下宽慰,她笑:“乖,妈妈爱你。”她对宋纾的爱,从小到大,一直温暖地包围着她。
“我也爱你。”宋纾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收回去,好在付桐年看不见。
突然,付桐年话锋一转:“对了,西洲那孩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沈西洲对宋纾的在意。
心虚的宋老师义正言辞地说:“课代表喜欢科任老师,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嗯,确实挺正常。”付桐年失笑,她也没戳穿宋纾,既然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她的语气那么紧张。
付桐年接着说:“给你买的猫明天下午店主会送上门,你记得接一下,猫的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宋纾说:“叫它清梦。”
付桐年赞叹一声:“这名字取得雅致,不像是猫儿名,更像是女儿家的名字。”
宋纾笑了笑,没再解释。
有人曾经和她说过,万物有灵,即便是宠物,也该当成人一样,平等地去对待。
于是猫的名字,出处也是某人最喜欢的诗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师是在意西洲的看法的,不然根本不需要解释那么多,刚才没在沈南风面前坦白,也是因为她在犹豫怎么告诉沈西洲,她和韩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