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沈西洲推开宋纾办公室的门。
“等一下。”宋纾从电脑前抬头,应一声又低下。
沈西洲自觉地把饭盒摆到另一边的空桌子上,两荤一素一汤,她订的私家菜,口味一绝。
自从她在无意间得知宋纾为了准备家长会的资料,忙到连饭都顾不上吃,第二天中午,她便自觉地点了外卖带过来和宋纾一起吃,顺便监督她吃完饭后吃药,再顺便催促她吃完药后午休。
宋纾一边腹诽她一股老干部风,一边乐颠颠地照单全收。
舍不得让她久等,宋纾将文档保存,走过来坐下,两人开吃。
但她动了几筷子又放下,明天下午四点开始家长会,可她深怕自己在讲台上词不达意,此刻紧张到食不下咽。
“怎么了?”沈西洲也停下筷子。
“没什么胃口。”宋纾苦笑:“明天就是家长会了,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家长,我有点紧张。”
沈西洲会意,笑道:“与你朝夕相处的是我们,不要那么紧张,家长的看法没有那么重要,何况老师教得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你。”
宋纾大概沉默了三秒钟,笑笑:“是吗?”
她猜出来了“我们都很喜欢你”这句话是俄罗斯套娃的第一层,每揭开一层,都是少年风清月明的喜欢。
沈西洲稍稍俯身,反问她:“老师在怀疑什么?”
她在怀疑什么?她没法说。
宋纾敛回视线,垂首避开她的目光:“吃饭吧。”
“哎。”沈西洲诧一声,没有继续说令她为难的话。
宋纾浅吸一口气,将热饭与喉间的苦涩慢慢咽下。
次日,(7)班无一人的家长缺席。
沈南风考上大学后,沈西洲和沈相思的家长会一直由她出席,今年也不例外。
宋纾在讲台上镇定自如,家长会出乎意料地顺利,最后一个环节是优秀学生致辞。
家长会散场后,沈西洲下讲台,走到坐在她位置上的沈南风身边:“姐。”
沈南风瞥着被几位家长围在中间的宋纾,有些疑惑地问妹妹:“你们班主任我好像见过?”
说过类似的话的人还有覃欲陈,沈西洲呛了一口,随后淡定道:“她长得像你认识的朋友?不至于那么大众脸吧。”
沈南风思索一阵,没想出原因:“不对,不是我朋友,你跟我走吗?”
她晚上还要回公司处理公务,不过可以顺道送沈西洲回家。
沈西洲摇头,她答应过宋纾和她一起善后:“学校还有事要处理,我晚点回家。我送你出去。”
“也好。”沈南风把她的成绩单放进包里,挽着她的手出校门。
这一路,沈西洲遇到不少熟人。
“西洲,这是你姐姐?好漂亮。”
“姐姐气质好好。”
姐妹俩的样貌堪称诗词中所刻画的人间绝色,又气质出尘。
年轻人不怯生,嘴一个比一个甜,哄得沈南风暂时忘记这些天的云谲波诡。
沈西洲再回到班里,家长已经走光了。
今天没有安排值日生,宋纾踮起脚在擦黑板,有一小块地方她够不到。
沈西洲小步走近,抽走她手中的抹布,轻易地擦到黑板最高处:“怎么不等我回来再擦?”
宋纾的背贴紧女生的胸口,她的发丝柔软,有清爽的洗发液香味,衣服上则是强生沐浴露的味道。
须臾,沈西洲听到她不甘示弱的反驳:“我又不是四体不勤。”
沈西洲将这面黑板擦干净,往后退几步,语带惋惜:“四体不勤后天还能挣扎,身高这个事吧……”
宋纾转身抢过她手中的抹布,及时止住她的话:“停!不许说,我出去洗抹布。”
沈西洲姿势闲散地靠在讲台的桌旁,双手撑住桌面,她眼尾上挑,唇边一勾暖笑,带着少年特有的俏皮。
整栋楼的学生与家长走得差不多了,洗手间里没人。
宋纾拧开水龙头,将两块抹布反复清洗,浑浊不清的脏水蓄满整个洗手池,她打开塞子,脏水被吸下去。
蓦地抬首,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目测一下那万年不长的身高,自言自语:“才不是我矮,是因为你太高了。”
她进班时,发现沈西洲仍站在原地,微低着头,光晕撩上修长的后脖颈,毛发柔软顺从。
宋纾的声音轻下来:“你在想什么?”
沈西洲望过来,没有一丝惊神的慌张:“我在想,你第一次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宋纾对她的话有些意外:“那天……”
“那天我很紧张啊,以老师的身份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和学生时代上讲台给同学上课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担心镇不住你们这帮小朋友,又害怕太严肃吓到你们,在家里排练了好几天。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一节课要做什么,可能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你们要是问我问题会问什么,我该怎么答……好多好多。”
“那天我站在讲台上,手心一直在冒冷汗,腿抖个不停,最后有惊无险地撑到下课。”
稍稍偏头,宋纾表情柔软:“那天我有没有出糗啊?”
那天?沈西洲回忆了一会儿,肯定地说:“你看起来挺淡定,没有出糗。”
倘若她不提,她都不知那日这人原来也在紧张。
黄昏愈近,暮光透过窗户,覆住宋纾柔和的侧脸,她歪一下头,嘴角翘起:“你说我是不是演技派,连你都被我骗过去了。”
努力压制住内心想要刮她鼻子的欲望,沈西洲抿唇,好半天才说:“老师,你过分可爱了。”
呼吸一顿,宋纾的睫毛轻颤一下,她背过身,耳根微红:“赶紧弄完回家。”
如果此刻她回头,一定能看见沈西洲无奈又宠溺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声明:
没有误会,没有虐点,轻松小甜文。
西洲是真腹黑,宋老师被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