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娇夫捡人来种田【完结】>第76章 计划回京

  过了正月十五, 年也过完了,县里钱庄的管事专门送了两辆马车到山景村,一切都按信中李壹的交待安排的, 车壁装了厚实的夹层保暖,车内放了三层软垫,茶几小炉靠枕被褥一应俱全,一路上两个孕夫和孩子也不会太辛苦。

  江现离拿着图定了路线,倒不是最近的, 而是选了驿站最多的那条路,考虑到车里有孕夫还有小孩子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桌上放了零零碎碎的物件, 都是周禾闲来无事收拾出来的, 有柳儿的小玩具, 写过的字, 还有周禾的钱袋子。

  开始时只有几十文钱,现在这个袋子已经装不下了, 周禾把匣子里的银子都倒在桌面上, 里头碎银子,银票, 铜板,拢在一起也有四百多两了, 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十年八年的。

  江现离交待管事再去添置一些马车里的物件,把人送走后就见周禾和柳儿头挨着头一起在桌旁数银子,父子俩认真的表情一模一样,数着数着, 周禾开始用银子考柳儿的算数了, 小家伙开开心心地来回挪动那些银子, 玩的不亦乐乎。

  “爹爹, 柳儿算得对吗?”

  周禾笑回:“柳儿努力练习了那么久,当然都对了,看来江大哥教的很好。”

  江现离抱臂站在对面位置上眉头轻挑,脑海里又突然产生了疑问,每次柳儿做一件事做得很好时,周禾都会夸他努力或者夸他努力又聪明,却唯独没有只夸他聪明。

  他想了一会儿便把这事抛在脑后,直到夜里睡觉时,周禾放松地倚在他怀里看话本,江现离指尖插入怀里人柔顺的发丝间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蓦地动作停了一瞬,想起白日里的疑问,顺口就问了出来。

  周禾调整了下姿势,仰头和他对视,浓密的长睫像小刷子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周围烛火晃动,那张白皙的脸上明明暗暗的透着细腻的光泽,下一瞬,嘴角轻轻提起,周禾揶揄地眨眨眼,“江大哥真的想知道?”

  “和我卖关子?嗯?”

  江现离快速啄了一口那柔软的唇,指尖轻挪到他的肋骨处,作势要挠痒痒,周禾最怕这个,他皮肤敏感又怕痒,偶尔闹起来每次都被折磨的眼泪汪汪的,这会儿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想离开身后健硕的胸膛,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捞在怀里,江现离低声威胁:“说不说?”

  周禾暗暗腹诽又拿这招儿对付我,明明是他好奇却还想折磨自己,莫名起了玩闹的心思,嗔怒道:“你威胁我,这哪是想请教的态度。”

  “好好好,是我态度不对,你想听我怎么说,我听你的。”

  周禾如水的眸子里似有星点闪烁,嘴角勾起的笑意看得江现离心里痒痒的,他松开双臂凑到周禾面前四目相对,“你想听什么?”

  一根细白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唇,江现离就势啾了口,周禾来不及收回指节就被含住了,热度直白地透过那一截皮肤传递到心口,他被撩得晕乎乎的,只得忍着羞意说道:“说点儿好听的,求我。”

  江现离的唇舌已经沿着手指贴到了他的手腕,掌心湿漉漉的,他稍一用力周禾的身子被拉进瞬时埋在了江现离心口上,耳边是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周禾缩缩手指闷闷道:“干嘛撩我。”

  “小禾,宝贝,宝宝,告诉我原因吧好吗?”

  自从相识那日起,两人对方的称呼就是“江大哥”“周禾”,村里几个相熟的长辈都叫他“小禾”,可江现离却一直没改过,直到刚刚从他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称呼,低沉又磁性的嗓音似是带了热度把周禾耳朵烧得烫烫的,心里瞬时炸开一股热流,他跪坐在他腿上默默地感受一会儿心中传来的悸动,缓了片刻才咬着唇喃喃:“江大哥怎么这么叫我。”

  “你不想听?”江现离亲了亲他的发顶,手指拨弄着通红的耳垂,“宝宝不喜欢吗?”

  “宝宝在我肚子里呢,现在说还太早。”周禾嗤嗤一笑:“我这个做爹爹的怎么能和孩子抢。”

  江现离轻拍他的单薄的背,把人搂得更紧了,“你就是我的宝贝,以后就叫你宝宝好不好?”

  他说得认真周禾听了却觉得羞涩,压根只把它当成玩笑话,在他怀里动了动,周禾双手撑着硬邦邦的胸膛直起身子,笑意盈盈说:“莫要闹了,江大哥还想不想听原因了。”

  江现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周禾才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如果小孩子的每一个进步都用聪明来夸的话,慢慢的孩子可能会越来越自负,觉得是自己的天分高才做得好,我怕以后哪一次柳儿做得不好,他会怀疑自己而且也找不到改正的方向,所以我每次才夸他努力的。”

  听他说完江现离总算明白周禾心里自有一套教养孩子的法子,他双手合拢握了一下那双细腻的手,把人又圈在了怀里,四只手覆在了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江现离嘴角带笑:“说得有道理,看来咱们家里的孩子不用担心了,你这个做爹爹的都能教得很好。”

  “那当然。”周禾拍拍肚子,“小的先不提,柳儿这段日子进步很大,那些算数题都做对了,而且识得字也越来越多了,我看柳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开春就送他去学堂吧。”

  江现离点点头正要接话,就听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柳儿光着脚丫跑到了床帐外轻声喊“爹爹。”

  周禾急忙拉开帘子,就见一脸哭唧唧的小家伙儿委屈地攥着衣摆,怯怯地伸手想要抱抱。

  江现离见状单手抱起柳儿放在两人中间,被子盖到腹部,柳儿的小身子紧紧地被两个大人围着,顿时有了安全感,周禾擦擦他脸上的泪痕,“柳儿做噩梦了?”

  他依偎在周禾怀里吸了吸鼻子,呐呐道:“我梦到村头的大黄狗把我的腿咬得留了好多血,柳儿害怕。”

  “是吗,大黄狗这么坏,叔叔帮你好好收拾它。”江现离把父子俩搂在怀里轻拍,“睡吧,叔叔保护你们。”

  一夜安眠,翌日一早郑成乾带着杨芪来蹭早饭,顺便商量回京的安排,他看了屋里那些零碎物件疑惑问:“三哥,这些都是要带走的吗,你那宅子里什么都有,到时候回京再添置吧。”

  这一年多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周禾过日子节省,也不乱买东西,确实没啥值钱的物件,收拾出来的也就两个箱子里头大多是柳儿的东西,江现离回道:“衣裳都不带,只带那两个箱子,还有把柳儿的那几只鸡带上。”

  郑成乾闻言眼睛睁得更大了,惊讶道:“鸡窝也要带走吗?”

  周禾喝粥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几只鸡是柳儿养大的,柳儿说要带它们去京城看看。”

  “我已经通知王管事再带一辆小马车过来,那几只鸡放进鸡笼单独带上。”江现离神色淡淡,丝毫没觉得为了几只鸡再专门带一辆马车有何不妥。

  郑成乾呆呆地哦了声,心说三哥真会宠孩子,没想到是个慈父。

  他心里那些小心思江现离懒得理,吃过饭提起了京城的安排,“我吩咐李壹办的事怎么样了?做成一半了?”

  郑成乾掏出几封信摊在桌上,“三哥你一开口他们敢怠慢吗,那两人办事利索,这么短时间江家已经关了四家铺子了,都是地段好的那几个,你这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啊。”

  江现离掀开薄薄的眼皮淡淡地笑了一下,指尖轻敲着太阳穴,“这才是刚开始呢。”

  与此同时京城江家书房内,江义脸色阴沉,瞪着跪在面前的江卫,周围一片狼藉,茶盏碎片胡乱地散了满地,江卫老老实实跪着不敢动,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父亲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又害怕又委屈,心里祈盼着娘亲赶紧从庙里回来给他求情。

  书房一片静谧,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只有江义粗重的喘气声,仔细听声音似是从肺里強灌进的空气又艰难的呼出一口,费力地咳嗽几声后,他才慢慢平复下来,“你是怎么办事的,我就是这样教你做生意的?你身为我江义的儿子不会做生意,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这话正是问到江卫的心坎里,家里的那些生意他早早地参与进去,但时至今日还总是吃亏,开始还能狡辩自己年纪小经验不足,但锻炼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家里已经关了四个铺子,要出的货都压在仓房里,短时间内根本出不出去,再这样下去,其他铺子哪有银子周转呢。

  他心里着急面对父亲的质问却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狡辩:“爹,那几个铺子都是出了事被封的,我也去找过他们了,可他们说案子没破铺子就不能开,我也不能去帮他们抓犯人啊,实在是没办法啊。”

  江卫先哭诉一通,再像模像样地抹几滴眼泪,一脸的委屈,往常江义最是心疼儿子,看不得儿子这副模样,什么事都能翻篇,但今日反常得很,江卫偷瞄了一眼又继续说:“爹,你说咱家是不是犯了太岁,要不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出事的都是咱家的铺子,娘不是去庙里求大师做法事了吗,说不定等她回来这事就过去了,咱家生意马上就能恢复了。”

  生意人最是迷信,不可不信鬼神之说,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江卫看不出来,可江义也算老江湖了,过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不是巧合,定是有人幕后下黑手。

  可又没什么头绪,生意场上难免得罪人,江卫又不懂得圆滑,办事也不周到,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自己却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江义没理会儿子说的话,此刻他神色一凛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儿子,江现离,从小就聪明伶俐,四岁时候就能看懂账本,当时那些友人都羡慕地夸他后继有人,江家的生意定会越做越大,可多年过去,他看中的继承人早就换人了,江家的生意却止步不前了。

  江现离没了一年多,要不是那次江义托他走一趟去送那批货,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货被劫了事情也没办妥,倒是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虽说这些年不把这个大儿子放在眼里,但江现离是毋庸置疑的有做生意的天分,若是他还在,眼下导致家里困境的事儿一定会妥帖处理好,而不是像江卫一样,这么大了还只会哆哆嗦嗦的哭鼻子。

  真丢人!

  江义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去茶杯却捞了个空,他看着满地的碎瓷片神情毫无波动道:“你觉得这些事都是巧合吗?没想过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江卫抬头,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疑惑和茫然,江义见状冷下脸,仔细描绘儿子的那张脸,比起江现离,江卫的长相逊色一些,眉眼算得上周正,为何同样是他的孩子,天赋上差距这样大,难道他随了母亲?

  半晌他无奈地低喝:“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不可能所有乱子都发生在咱们家铺子里,你现在就给我好好想想最近惹了谁,仔细想一个都不要落下。”

  他话说得明白,江卫反应过来才似有所顿悟,不禁膝行两步摇头否认,“爹,我一直都本本分分做事,哪里会惹到什么大人物,吃亏的都是我啊!”

  江义眉头深皱,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兴许是你惹了人却不自知呢,最近你都和谁打过交道?”

  江卫听到那些话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败光了家底,那下半辈子怎么生活啊,想到这里他后背冷汗直流,大脑不停地乱转,掰着手指费力地数:“城南白家的公子,李家的少爷,成西的布装的李掌柜,还有和咱们家来往最多的那几个掌柜,哦对,那日铺子出事后我还去找了郑成州。”

  他每说一个名字江义脸色就凝重一分,这些人也都是他们常来往的,应该不会背地里捅刀子,听到郑成州的时候,江义抬手叫停,“你去找他做什么?”

  江卫一五一十回:“那间酒肆不是死了人吗,刑部派人来处理的,他是刑部的人,我才去求他通融的,没想到那小子丝毫不顾两家的情分,压根就没搭理我几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

  郑家和江家早就没了情分,有的也是恨意,他心里明白,故意这么说是想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重情重义,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江父嗤笑一声,“哼,他们家和咱们有什么情义,你这一步也是走错了。”

  父子俩聊了这么久,江义脸色缓和许多,却一直没让他起身,江卫跪得膝盖酸痛,开始左摇右晃又不敢开口求父亲,刚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脸色,书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妇人风风火火的进门扫了一眼,当即伸出涂满丹蔻的指甲狠狠地掐了江卫一下,瞬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淌了满脸,张水儿年过四十,虽然保养得当,眼尾也出现了细细的纹路他搂着江义哭哭啼啼:“儿子啊,你爹把家业交给你,你却不好好操持,照这样下去咱们家都要败没了啊,咱们娘俩就成了罪人了,我看也别活了,娘现在就带你去找根绳子一了百了吧!”

  往常江义不顺心想对江卫发火时,张水儿只是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跟着他受尽白眼,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儿子还处处惹他不快,一见她的眼泪,江义的火也消了,只是今日张水儿却站在他这边主动数落江卫,母子俩抱在一起聒噪得很,江义看着心烦,内心压抑的火气又涌了上来,他一拍桌子喊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都给我起来!大师怎么说?”

  张水儿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把庙里大师的话又重复一遍,一时间书房里蔓延着沉默的气氛,江义安静许久才摆摆手,让他们母子都出去吧。

  回到卧房,张水儿嘱咐江义不要再犯错,这几日先把其他铺子的伙计和管事的都好好敲打敲打,说不定有内鬼,只要其他铺子还能做买卖,那就不愁没银子。

  江卫点点头应下了,急忙去张罗了,书房里江义嘴角紧绷,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那张椅子,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一个决绝离去的高大身影。

  江现离。

  江卫还是比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