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
季苏叶的嘴巴微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型, 目瞪口呆的看着言暮。她还像刚才那样抬头看着言暮, 但伸出的细细手臂却开始僵在半空，完全没想过言暮会这么突兀的问出来。
季苏叶以前也不是没想过, 如果有一天她能来到了言暮的身边, 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好？
她以前压着自己的感情太久，在朋友面前倒是从不掩饰, 所有人都是知道她喜欢言暮的。但她怂, 胆儿还没肥，就是没去言暮面前说一点半点。
等真的和言暮认识了，季苏叶也没想过藏着掖着自己的喜欢, 拼命相对言暮好, 完全没控制过。
现在言暮问出来了，季苏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要怎么说是才好一点？
是站着说是还是坐着说是还是蹦起来说是是是？
说完之后会不会让言暮困扰？言暮肯定不喜欢自己, 那就是困扰, 那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讯息爆炸在季苏叶的小脑袋里，以至于她半天没说出话。
言暮等了会儿却没见季苏叶讲话正想开口，就听到季苏叶打出了一个——
嗝。
………
季苏叶很窘, 越想说点什么掩饰，就越是拼命打嗝，一个一个的嗝蹦出来。她只好收拢了手, 捂着自己的嘴, 脸通红。
“怎么打嗝了？”言暮也很自然的跳过了自己的问题，去厨房拿了水递给季苏叶，“喝点水顺顺。”
季苏叶的话断断续续的, 刚接过水杯，就又打了个嗝：“姐……姐，嗝……姐姐我……”
她赶快小口喝着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赖着不愿意走，刚才就应该直接走了才对。结果季苏叶舍不得就这么一会儿，还想再多看言暮几眼，借着拿伞的名义又敲开了言暮家门。
其实这种伞季苏叶家里多的不能再多了。
言暮看她慢慢喝了两口，还给自己憋着气，慢慢说：“这个问题把你吓成这样子了吗？”
季苏叶整张脸都写着为难。
“没有，没有……姐姐，我……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季苏叶一想说到喜欢，神经就会反射性的紧绷，然后刚刚好一点儿的打嗝又翻上来，直接把她的话压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嗝嗝嗝。
“别说话了。”
有手放在自己的后背，季苏叶又呆住。
她今天的这件小裙子后背都是系带，镂空的地方直接露出肌肤。而言暮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背轻拍，在给自己顺气。指腹与皮肤的轻轻相触，划过，一下又一下。
好痒。
言暮道，声音压的有些低：“季苏叶，你现在还小……还可以喜欢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言暮的手放下了，季苏叶发现自己的嗝也止住了。
但言暮的话却让她觉得不开心极了。
能理解是一回事，到了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季苏叶大致知道言暮的意思，言暮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每天焦头烂额的，以后接手公司之后又是预想的到的忙碌，哪有时间谈恋爱？还是和一个她眼中是个小朋友的自己。
再者，自己是喜欢言暮四年了，但言暮对此一无所知。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对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人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但言暮说让自己去喜欢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以前的言暮是绝不会讲出这种话的。
因为她就是那个最好，最最优秀的人没有之一。
但季苏叶还是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言暮。
“言暮我回家了。”
季苏叶将水杯塞进言暮手里，失落的将大眼睛垂下去。拿过挂在一边的洋伞，没迟疑的就开门走了。
言暮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杯沿还有季苏叶浅浅的口红印。她走到卧室，看到茶几上季苏叶还没吃完的雪糕已经化了，勺子耷拉在雪糕碗的边缘。
言暮忽然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季苏叶走的不快，言暮很快就发现了她。撑着小洋伞在太阳底下，步子都不快乐了。她就这样跟在季苏叶的身后保持着距离，看着季苏叶打车，收伞，离开。嘴唇抿得紧紧的。
是真生气了……可能，真哄不好了。
言暮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微低了头往回走，将心里那点奇怪的情绪压下去。
………
季苏叶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阳姨在，一看到季苏叶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阳姨问：“苏苏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
季苏叶道：“阳姨，我上去睡会儿，晚饭不下来吃了。”
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阳姨猜到季苏叶可能是在言暮那受了点委屈，叹口气说：“阳姨做了你爱吃的双皮奶和杨枝甘露，给你送到房里去？”
“不吃。”季苏叶摇着头要上楼。
阳姨又说：“那我给你热着猪排饭，你晚上下来吃。”
“不吃不吃不吃。\0”季苏叶哒哒哒跑上楼去，边跑边说，“再也不想吃猪排饭了，再也不想喝西瓜汁了，这两个东西要彻底消失在我世界里，再也不想看到言暮了！”
阳姨听着季苏叶气恼的话无奈摇头，真是个小丫头。
季苏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头的时候桑桐刚好在微信上开始轰炸她，不停叮咚叮咚的消息窜过来。季苏叶趴在被子上，呜呜叫了好半天，才拿着手机看消息。
置顶是言暮，没动静。
桑桐：进展如何我们季大小姐攻略大姐姐成功否？请分享甜甜蜜蜜的有颜色内容，乖巧坐等。
桑桐：睡衣穿好了吗？房门关住了吗？窗帘拉好了吗？
桑桐：你此时不理我让我很好奇啊啊啊啊苏苏！你是不是真的把言暮给！！！？
看到这些季苏叶更郁闷了，都不想回答。
季苏叶：……没成功，被赶出来了。
桑桐：？？？你在说啥猪话
季苏叶：T_T桐桐抱
正准备哭诉一通，屏幕上忽然跳出言暮的消息。
言暮：到家了吗？
季苏叶顾不得回复桑桐了，赶紧调到和言暮的聊天记录，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看着那张背景里两人的合照，季苏叶心里的气就顿时消了一大半。
正想回复的时候季苏叶这才后知后觉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太没出息了！
不理言暮了，不吃猪排饭了，谁说的？刚刚谁说的？
季苏叶咬咬牙将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之后锁了屏丢开，把自己裹紧被子里开始睡觉。
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即使房间里安安静静，手机也再也亮起过。
一个小时，季苏叶醒来之后拿着手机想，不要找言暮，忍住不要找言暮，季苏叶你是个有点脾气的人，你得等言暮来继续找你，不找你说明就是一点也不在乎你。
二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黄昏透进房间。好像已经有些晚了，季苏叶拿着手机发现言暮还没找她。
呜呜呜为什么还不找我啊？我再也不闹脾气了你快点来哄哄我，一句话我就好了。
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季苏叶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掀开被子起来，拿着手机就去言暮的聊天界面开始打字。
季苏叶：姐姐！你吃饭了吗？
季苏叶：我等会儿就准备吃饭了哦
季苏叶：我回家就睡着了，没来得及回你。
季苏叶：还有我真的不小了，我成年了。
季苏叶：以及我是成年人[严肃]
什么不理言暮，不吃猪排饭了，有小脾气？不存在的，她没有，她才不是。
没出息就没出息，没脾气就没脾气。季苏叶将自己说服的心安理得，且感到十分自豪。她到了楼下，将阳姨给她留的猪排饭加热，拍下照片给言暮。
季苏叶：【图片】
季苏叶：我开动啦！
季苏叶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就算言暮没有回她都没关系。小朋友好说也是暗恋了四年，心思还挺通透，想着这事得循序渐进，不能吓着言暮了。
也是，站在言暮得角度来想，也不会选择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但是季苏叶对自己的感情了解的很清楚，她年轻，不代表她浮躁。正因为她年轻，她等得起。
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陪在言暮的身边，让言暮看到自己的诚意。
言暮回复：多吃点。
季苏叶此刻感到心满意足，给言暮连着发了好几个动画表情。
言暮：我工作了。
季苏叶：好好好，姐姐，我不打扰你啦！
言暮发过来一张图片，季苏叶开。是言暮那边的和自己聊天的界面，背景图片和自己设置的一样，是两人的合照。
言暮：答应你的，设置好了。
季苏叶心花怒放，什么气都没了。捧着手机看了又看，恨不得把手机放在心口开心的转圈圈。她想起言暮说的会接手合苏医疗器械，还有三天时间，肯定会和季二姐吃顿饭才是？
季苏叶琢磨着自己可以去找自己二姐说一说，把自己随随便便安个什么清闲点的文职，让自己能够时刻看到言暮办公的那种。
她回凤城还没多久，本想在家陪季老爷子一段时间后又要出门游玩。但现在和言暮的生活产生了交集，就全身心扑在了言暮身上，一点也不想出去玩了。
——什么都没言暮对她的吸引力大。
***
让季苏叶没想到的是，晚上十点钟，曹叔送季老爷子回来，后头还跟着一辆商务suv，车门大开，一身利落西服的季氤与季老爷子一块儿进来。
季峥风晚上确实约着季氤谈事情去了，季氤也很久没来陪老爷子，索性和老爷子一块儿回来，顺便看看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妹妹，听听季苏叶的暗恋情史。
季苏叶亲热的过去揽住季氤的胳膊：“二姐！”
季峥风看着季苏叶居然在家，疑惑道：“不是所今晚要在言暮家睡所以不回来了？”
季氤浅笑，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揉了揉季苏叶的发顶，“这还没在一起呢，就把我小妹迷的神魂颠倒，以后还怎么办？”
“二姐，你别打趣我。”季苏叶笑呵呵的，又对季峥风说，“我看言暮好像很忙也很用功，我在那儿有点打扰她所以就回来了。”
季苏叶要维持住自己的面子，绝不说自己是因为被言暮气到了才回来的。
季老爷子不疑有他，还挺赞成：“说的是，你这咋咋呼呼的性格。”
“是是是，爷爷说的是。”季苏叶吐了吐舌头，“您早点上去休息，我还想和二姐说说话。”
等季老爷子上楼后，季苏叶和季氤坐在客厅。季氤将季苏叶好好打量了一番，皱眉说：“怎么好像瘦了？等会你大哥和三哥看到你，又会叨叨我没照顾好你。”
季苏叶紧紧挨在季氤身上，挽着季氤的胳膊，将头靠着季氤，撒娇说：“二姐~二姐~”
季氤无奈道：“说吧，又想我帮你什么？”
“二姐你最好了，小事小事。”季苏叶将自己想来合苏的想法说了，又凑到季氤的脖子边扭来扭去，“还有……还有就是想要二姐你多照顾言暮一些。”
季氤板起脸：“不行，你难道想把公司当成你追女朋友的地方？这个我不同意。至于言暮那里，只要她做的够好，自然没什么问题。如果做的不好，我和爷爷都不会看好她。”
“毕竟是你喜欢的人，如果以后真的会和你在一起了，她必须优秀起来。”季氤冷静说。
这也是季老爷子的意思。
季苏叶不依：“那就只有我进公司这一件事，我保证去了公司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不走后门不做关系户。”
季氤说：“你进公司已经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了。”
季苏叶对手指，委委屈屈：“可是……可是言暮也答应了。”
她扑到季氤的身上，小奶音在季氤的耳朵边求来求去。季氤本来就宠季苏叶，这样一来也没辙，连声说好好好，什么都依她。
季氤说：“我看你就是被我们惯坏了。”
季苏叶这会儿开心了，给季氤狗腿子的拿樱桃给她吃：“二姐对我好嘛，你明天会和言暮见面吗？”
“会，接下来三天都要带她熟悉业务，会很忙。”季氤知道季苏叶的意思，阻止她，“你别想着去打扰人家，应该是没时间搭理你的，搭理了还得分神。”
季苏叶失落：“噢……这样子……”
季氤见不得她这样子，想了想又说：“不过三天后是言暮正式接任的时候，恰好言启言瑜那边要办新公司的记者会，邀请了我们家，你想去看看吗？”
季苏叶：“言暮也会去哦？”
言启和言瑜，言暮的叔叔和姑姑，让康时了专门来邀请了言暮，摆明了要在所有的媒体面前再狠狠打一次言暮的脸。
“去，她当然去。”季氤说，“如果你要过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不准乱来知不知道？你要看言暮我不拦着，在媒体面前你只准远远的看着，别去打扰她。”
季苏叶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思：“那天……言暮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季氤笑道：“翻身仗的第一场，总要好好打吧？”
………
二天一早，季氤就走了。季苏叶和季氤在昨晚聊过后大致明白了这三天言暮的安排，自然也乖巧不去打扰她。除了平常的早安晚安会发送。
言暮有时候回消息特别慢，季苏叶猜应该是在忙。后来季苏叶摸索出规律，只在饭点的时候和言暮说上几句话，那时候回的还是很快的。
这三天季苏叶在努力适应着时差，但白天还是容易一睡就睡到下午。到了晚上就精神奕奕，不好意思去打扰言暮，就只好和桑桐和孙连一起组队打游戏。
到了第三天，有关承时企业的通稿发的到处都是。而另一边，合苏公司的董事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更。言暮接过了合苏，与季氤合力管理。
承时由言启出任总裁，言瑜副总裁。康时了和言承凛也分别担任重要职位，四人作为代表和东道主出席晚上的活动。当然，也不知道在活动上又会对媒体宣布什么。
季苏叶一早就看到了送到家里来的请帖，言启想要和季家开启医疗器械方面的合作，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笼络的机会。只不过他不知道，季老爷子已经将医疗器械的市场交由言暮负责。
合苏公司自然也收到了。
活动将在晚上八点钟开始，桑桐和孙连下午就来到了季家帮季苏叶挑选衣服，顺便等会儿可以送季苏叶去酒店。
“苏苏，言暮知不知道你要去啊？”桑桐一边吃着小蛋糕，坐在沙发上看着季苏叶和孙连在选衣服。
孙连特别喜欢桑桐这个衣帽间，卧|槽卧|槽卧|槽了好多声。
“这个包你也有？啊啊啊！这件设计师的品牌你也有？你怎么买到的我的，告诉我的话你就是我异性姐妹。”
“天啊你连这件高定都买到了？”
“季苏叶你简直壕无人性你壕无人性啊你！”
季苏叶愁眉苦脸，托腮说：“你这么喜欢你拿去？我爸妈给我买的，我没穿过。”
孙连无语：“你要是再高点我还能再考虑一下。”
桑桐的问题倒是难到她了。
她这几天和言暮交流很少，也没有提过自己要去活动，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先和言暮打声招呼呢？
但是季苏叶又想起季二姐说让自己不要打扰言暮，远远的看着就好，这下就很犯愁了……
季苏叶坐在床上，对桑桐说：“我要不要讲啊？”
“你不讲她还是会看到你的。”桑桐一语道破，“你这么好看，想不注意到你都难。”
孙连点头表示赞同：“就是，你随便穿件高定的裙子去好了？而且今天晚上言暮绝对春风得意，你不得去她面前祝贺祝贺她？”
季苏叶眼睛一亮。
“哎呀！不行啊！”桑桐将小蛋糕放下，和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样蹦到床上来，使劲摇着季苏叶的肩膀，“苏苏，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拿下言暮啊！今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季苏叶：“？”
季苏叶道：“好好说，说清楚。立刻马上，快点。”
“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今晚过后，言暮重回大众的视野，曝光也上来了。挣钱这个事……想都不要想，言暮绝对分分钟能搞定。你不是她债主吗？等她真的把钱赚了还了，你岂不是没机会去叫她黏着她了啊？”桑桐分析的头头是道，“玩觉得是这样，你得趁早，尽快，让言暮有一个完全没办法拒绝你的理由。”
季苏叶持续问号，她虽然觉得桑桐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她也不知道桑桐是怎么跳跃性思维的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的？
债主……
也是，如果言暮真的将债还了还没喜欢上自己怎么办？
……哎呀，这个女人真的太难搞了。
孙连摸着下巴说：“你有什么招儿？”
桑桐不近视，却做了个推眼镜的假动作，说：“我的建议是，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季苏叶：“？？？”
孙连说：“有道理啊……苏苏你今晚打扮一下，把言暮直接推倒，然后那啥这啥一顿，第二天早上起来让她负责。”
季苏叶对自己两个好友的危险想法表示震惊：“你们在说什么……”
生……生米煮成熟饭？
桑桐不死心的劝道：“今天你多喝点，让言暮送你回家。然后在车上说不愿意回家，让言暮带你回家不就好了，到时候……”
季苏叶默了三秒钟，说：“我一杯倒的你不知道？”
季苏叶似乎天生对酒没那个接受能力，两口啤酒下肚，脸色绯红。半杯开始微醺，等到一杯完了就会胡言乱语，末了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她偶尔能喝一点点红酒助眠，那也是偶尔。
季苏叶说：“但是我有言暮家的钥匙。”
是上次找房东想把门换了的时候房东给她的，大约是房东见她面善，又这么大刀阔斧的花钱，顿时对她的信任值满格。季苏叶当时随手放进自己的包里，现在才想起来。
“我去……狠人啊，居然现在才说？”桑桐啊了一嗓子，“这样就好办了……你可以直接去言暮家等着她。今天晚上你给我清醒点啊，必须保证完成任务。”
季苏叶扁嘴，有些不高兴：“这些天我都没敢找她……她今晚上肯定好累的，我不敢去打扰她。”
“你是不是猪？苏苏，三天不见你怎么变傻了，这不是你啊，被言暮之前的话给气傻了？”桑桐望天，又捧着季苏叶的脸，斩钉截铁说，“言暮不讨厌你，你年轻漂亮，两人都单身，你俩睡一个床也不代表要发生点什么。但是你是季苏叶啊，你可以耍赖啊。”
季苏叶：“？”
桑桐嘿嘿笑，神神秘秘道：“过来，我告诉你要怎么做……”
两人拉着季苏叶嘀嘀咕咕了好长时间，听到后面季苏叶脸都红了。孙连帮季苏叶选了一条深蓝色的晚宴裙，裙摆垂顺直到脚踝，收腰，吊带。锁骨和修长的脖子都展露出来，最后穿上一双尖头的小细跟。
桑桐看着季苏叶在带流苏的耳环，感叹道：“小女孩儿长大了。”
***
晚七点四十，绿林酒店。
媒体已经就位，外面铺了红地毯。言启这是卯足了劲要把自己的公司推出去，里里外外布置的奢华无比，大概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特别有钱。外头停满了豪车，不断有陆陆续续的人来，迎宾小姐笑容满面，言瑜和康时了就站在门口和来往的人闲聊，康时了穿着一身亮晶晶的裙子，好看是好看的，稍微动一动都能闪瞎人的眼睛。
进了这道门，便是凤城的名利场，里面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季苏叶看到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或是以前来自己家里拜访过，或是曾经因为季老爷子的原因见过。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快。
打开微信，问言暮：姐姐你到了吗？
桑桐在旁边给她拍照，咔咔咔就是好几张。
“苏苏你今晚真好看……”桑桐欣赏着照片，“就连我这种死亡摄影技术死亡角度都把你拍的美，天啊，我就不信言暮不会对你心动。”
季苏叶有些惆怅，捏着手机等回复，不急着下车。
言暮：在路上。
季苏叶：_(:з”∠)_姐姐~
言暮：你过来了？
季苏叶：是的！我来啦！爷爷叫我过来的
季苏叶：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季苏叶拍了张自己耳环的照片正想发过去，桑桐阻止她，“发什么耳环啊？要发就发你自己，发我拍的这个！”
桑桐把照片传给了季苏叶，拿着季苏叶的手机就给言暮挑了一张发送，笑嘻嘻的把手机丢给季苏叶。
季苏叶一看，言暮回她：很好看。
是季苏叶的侧脸，眼睛和嘴角都弯弯的，开心都要溢出屏幕。照片里的季苏叶正拿着手机在看，很清楚的能看到屏幕上是和言暮的聊天记录，背景是两人的合照。
看了看时间，季苏叶准备下车。她估计言暮可能会在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到，自己就直接进去找个地方坐着看就好。
季苏叶牢记季二姐的嘱托，不要给言暮造成困扰，不要打扰言暮。
她下车的时候，桑桐还在车里握个拳头给季苏叶打气：“加油啊小苏苏！今天一定要把你的言暮大姐姐拿下！”
孙连也笑：“既然你今天要……我们等会儿结束就不来接你了。”
季苏叶想到桑桐和自己说的那些就脸红，赶紧晃晃头，慢慢走上红地毯。
她年纪尚轻，家里又有意护着，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有不少对季苏叶面生的媒体立马将相机对着季苏叶狂拍，闪光灯就没停过，还伴随着惊喜的低语。
“这是谁啊？哪家的千金，长得这么好看？\0”
有认识的人压低了声音就说：“这是季家的那个，季老爷子的孙女！别拍了别拍了，到时候也发不出去的。”
“她怎么也过来了？看来承时确实要和季家达成合作了吗？”
“承时好大的面子，还能请的动季家……”
“那言暮今天会来吗？”
“谁知道啊，都那个样子了……来了也是被羞辱。”
季苏叶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是公众场合，自己代表着季家的面子。
但毋庸置疑的，她一出场，顿时把原先聚集在康时了身上的目光全都引了去。季苏叶今天穿着有跟的鞋子，身材比例是刚刚好，显得高挑动人。
康时了一开始竟然没认出来是季苏叶，后来多看了两眼，脸都要黑了。
季苏叶只是轻飘飘看了言瑜一眼，就将目光挪到康时了的身上。
“康姐姐，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没等康时了说话，季苏叶又勾起浅浅的笑，有一些尖的小虎牙俏皮的露出来：“那两百万我让人送来承时，不知道你收到没有呢？”
言瑜早就直到季苏叶现在和言暮是一个战线，但自己也不可能无端对个小辈发火，更何况季苏叶还代表着季家，只好陪着笑脸。康时了的脸色微僵，很快就皮笑肉不笑。
现场全是媒体，不能让任何人拍到不良影响的照片。
“季小姐开什么玩笑？来了就好，位置已经安排好了，专为季家排的首座。”康时了说，不自觉收腹挺|胸，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比季苏叶更好上几分。
“噢……谁说我是代表季家来的呀？”季苏叶晃了晃自己空荡的手，她确实没拿邀请函。但这种场合她季苏叶的名字就是邀请函，畅通无阻。
康时了的神情更僵了。
季苏叶心里都要不行了，如果不是现在有媒体又有这么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她可能现在就要蹦哒起来。季苏叶将自己的手包打开，给康时了看了一眼。
“你看呀康姐姐，我连邀请函都没拿的，我今天啊就是来凑凑热闹……真正代表季家坐在主位的，自然不会是我了。”
康时了被季苏叶的这番话说的心里一个咯噔，不过一瞬又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季苏叶气康时了的目的达到，一转头，娉娉婷婷的进去找位置去了。
………
酒店外的一辆低调的银灰车上，停的远，与酒店的辉煌倒是鲜明对比，几乎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车内，言暮正看着季苏叶进去的背影，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很快被她暗自掩下，微垂着头。
言暮今天打扮的十分正式，内里是深v的吊带黑裙，同色细高跟。外面罩了一件浅色格纹西服，红唇大侧分卷发，整个人看上去女人味十足，眼神有着淡淡的疏离。
长型的流苏耳坠，竟然刚巧和季苏叶戴的是一个款式。
夜色中，她高挺的鼻梁与长翘的睫毛在另一侧的脸上投下阴影，眼窝深黑。
其实在季苏叶问她到没到的时候，季氤就将她送到这里来了。
但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她能出现的时候。
这是言暮第一次看到季苏叶这样的风格，耀眼，夺目，可爱里带上了娇俏的韵味，是季苏叶独特的味道。
今夜……小白兔不再是小白兔了。
很漂亮，也很适合季苏叶，自己竟然有几分挪不开眼睛。
季氤就坐在副驾驶，看到言暮的眼神追随着自家妹妹，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言暮点头：“是。”
呵，倒挺诚实。
季氤说：“准备好了？”
“嗯。”言暮言简意赅道，即使已经将目光收回来，季苏叶的背影也似乎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有些苦恼的抿唇，看着车内的时钟不断跳动的秒表。
季氤之前是直到言暮的，可是说在自己的心目中言暮就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虽然一直没有固定女伴，围绕在她身边的姑娘却没少过。她也或多或少的在一些场合见到过言暮几次，确实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的耀眼。
所以在季老爷子说要帮助言暮的时候，季氤还是很不乐意的。
在直到季苏叶喜欢言暮的时候，季氤不免有几分震惊，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看人极其严苛的爷爷会同意为言暮提供帮助。
一切都建立在，季苏叶喜欢言暮的基础上。
最后季氤还是答应了老爷子，为了季苏叶也会带一带言暮。但要建立在言暮确实努力肯学，又有价值的前提上。
如果言暮还和以前那样玩世不恭，季氤保证用不了两三天就会让言暮出局，小妹再喜欢都不行。
季氤怀着这种心思带了言暮三天，本以为言暮用不了一上午就会离场，却没想到言暮确实让自己改观。
季氤给言暮安排的任务，不仅严苛，且工作量巨大。言暮是刚刚接触医疗市场的领域，一些行内人都吃不下的苦被她硬生生嗑下来。不管是季氤交代她什么，第二天季氤都能看到最满意的结果。
更何况，季氤有时几乎是以刁难的态度在面对着言暮。第一天时，言暮刚来公司接触业务尚不熟悉，季氤直接当着全员工的面指责了言暮。
言暮一言不发，沉默着垂眸，将这些全收，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回报季氤的是下午的，一份完美无缺的策划方案。齐齐整整摆在办公桌，应当是言暮趁着午休时候赶工的。
但就算如此，季氤认可言暮的工作能力是一回事，考核言暮是否适合季苏叶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感情这方面，她仍旧不接受季苏叶将整颗心都铺在言暮的身上。
外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宾客差不多来齐，活动马上就要在宴会厅开始。三三两两的记者开始往里面走，康时了和言瑜一脸微笑和人说笑，步伐正欲往里走。
言暮看到康时了还在不死心的往外看，可能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还没到。
言暮的手上拿着邀请函，那是发来季家的那封。
“差不多了，进去吧。”季氤淡淡道，“祝你顺利。”
言暮点头，拉开车门要走，就听到季氤在自己身后开口。
“言暮，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作为苏苏的姐姐，我必须告诉这两句话。”
言暮的动作顿住。
“苏苏年轻，对你有迷恋正常，但你如果对她不过玩玩而已，我劝你趁早收心。”季氤话说的很直，“如果不是，你就早点让你自己优秀起来。只有最优秀的人才配站在苏苏的身边，而你现在还差太多，懂了么？”
…………
……
宴会厅里布置和外面一样，甚至更加豪华。空间巨大，足以装的下宴会厅和舞台。青年才俊与商界大鳄身边围绕着人群，媒体。还有不少和季苏叶一样的，财团家的千金公子不过是过来露个面凑个热闹，大家还没入座，或是在谈笑风生，或是与身旁人聊着天，气氛热烈。
像季苏叶这样落单的少。
季苏叶倒是乐得清净，去甜点台拿了小蛋糕，选了个后排的位置坐着。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姜凌与言承凛端着酒聊的畅快，季苏叶看着姜凌的口型都知道他一口一个小言总小言总叫的痛快。而言启身边围着的都是即将合作的商业伙伴，还有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士，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恨不得能把整个身子都贴到言启身上去。
还有些人季苏叶认识但不熟。
她从小就喜欢和桑桐孙连一个圈子玩，他俩本来也陪着来，但两个都不喜欢这种氛围。
这里是名利场，若不是因为言暮的原因，季苏叶应该也要很久很久只会才会接触到这些。家里将她的妥当，只需要她学好医药学，别的不用管。
公司有爷爷和季二姐担着，现在……现在又多了言暮呀。
看到满场西装革履的商界新贵，季苏叶咬着勺子百无聊赖，这才想起自己回来不过短短几天，按照惯例是要进行一次家庭聚餐的。只不过她上头那两个哥哥行踪神出鬼没，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如期进行。
大哥季朗清从小是个学霸，后来成了地质学家，本来是个家里人都放心的体面职业，结果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做无国界医生，常年在外跑。
三哥季时鸣进了娱乐圈，本来是最活跃的性格，却被安了个沉稳冷淡的人设，前几年把她的季三哥憋屈的不行，后头接了个彻底无厘头的放飞自我角色，完完全全的本色出演却让季时鸣误打误撞得了奖，翻身成了影帝。自然签约不断，越发繁忙难见到，都不知道去哪个旮旯里拍戏去了。
在季苏叶任由思绪发散的时候，场内的灯光转换，聚光灯凝聚到了台上。同时她也看到，康时了和言瑜走进来，身后居然还跟着摄影师。
八点刚过，活动要开始了。
季苏叶把自己藏在角落，避免了不少没意义的交谈。她吃下最后一口绵软的蛋糕，悄悄拿出手包里的手机，言暮怎么还没过来呢？
此时言启已经带着康时了上了台，清了清话筒，似乎是要发言。
“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此次活动会，承时的现场因各位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言启的场面话说的倒是很好，一套一套接着来，连续介绍了自己，言承凛与康时了，最终才把话筒递给康时了。
“下面由我侄女为大家说几句。”
康时了站在话筒前，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季苏叶的错觉，总觉得康时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停。
季苏叶低声叹气：“姐姐……啊姐姐你怎么还不来。”
“大家都知道，我母亲与舅舅创办承时并不容易。大家今天愿意过来，也算是承认我们承时的地位，到时候我和承凛自然也会尽心尽力工作，为大家谋求最大的利益。”康时了浅笑着，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我们言家之前有些小矛盾大家也是知道的，都是亲人，我们自然是不会和小妹计较的。”
季苏叶听得快吐了，她知道康时了不要脸，却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脸！
在媒体面前都能泰然自若的说出这种话。
居然再一次给言暮泼脏水，在暗指言暮今天不来活动，就是言暮自己小心眼。
言瑜和言启的脸上都带着满意的表情，言承凛抱臂站在一边，神情亦然。
“我们也是和小妹说了，只要她愿意我们言家还是有她的位置，但很显然我们的好意小妹并不领情。”康时了继续发言，眼眸上抬，忽然准确无误的紧锁住季苏叶所在位置。
季苏叶的心一沉。
康时了嘴角的笑意变冷，“大家也知道……我们承时有意开拓医疗器械这边的市场，自然是想和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季家合作。今天我倒是有幸，请来了季家的代表，下面我们就有请她上台——”
季苏叶明白了康时了的意思！
她竟然在报复自己刚才的话，故意让自己上台，骑虎难下，顺便还能让自己代表季家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真会让人季家会和承时合作的鬼话。
就在此时，灯光还未来得及打在季苏叶的身上，别样安静的宴会厅却有一声又一声清脆而沉稳的高跟鞋声音从大敞开的门外传来。
言暮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本来全都将镜头对准舞台中央康时了的媒体和摄影师全都一个急刹车，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闪光灯拼命闪个不停，无数的惊艳涌上眼眸。
姐姐终于来了！
言暮这一身着实配她，整个人凹凸有致，完美撑起了这件深v的吊带长裙，在闪光灯下甚至有着细闪。侧分的乌发，清浅瞳眸，皮肤雪白，言暮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这些媒体都知道言暮和康时了他们的利益纷争，早就做好了言暮绝不会出现在宴会厅的打算，却没想到言暮来了，还这么的隆重，这么高调，这么的夺人眼球。
没有一点失败者的模样。
季苏叶站了起来，拼命拿手机给言暮拍照，安安心心在远处当自己的小迷妹。她估计言暮没看到自己，虽然视线是好像往自己这边扫了一扫，没有停留。
一边拍一边感叹，言暮真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拍过去都难掩漂亮。
康时了当场就僵着脸色，看着言暮踩着高跟鞋，稳而轻巧的上台，身高上就将康时了全面碾压了下去。所有的镜头都对着言暮，全场都仿佛屏息，在等待着言暮的开口。
“大家好，我是言暮。”
低而略带磁性的女声通过话筒响彻了宴会厅，季苏叶实在掩饰不了自己心里的激动，差点就要握着拳头蹦起来为言暮叫好。
太酷了，太强势了，太A了。嗷嗷嗷她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么A啊？舍不得让她被别人看见，只想偷偷藏起来。
康时了的脸色不好，言瑜和言启也是，被言暮摄人的气势震的一句话都没讲，刚才那笑着说是一家人的伪善嘴脸自然藏不住了。言瑜的脸色一白，眉头立马皱起来。
“你……你……”康时了咬牙，话筒也近在咫尺，她只能压着嗓子。
言暮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明明还是以前的样子，为什么让人觉得如此耳目一新？
言暮看都没看她，直视着前方。她站在聚光灯的最中央，款款而来。站在言家人面前不卑不亢，甚至更加骄傲。闪亮的流苏耳环在红唇边闪动着动人碎光，今晚上所有的惊艳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言家纷争之后，言暮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正式亮相。
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找不到任何关于落魄和失意的影子。
言暮展开自己手中那张独属于季家的邀请函，唇角浅浅上勾。
“既然承时想要和季家合作，怎么能不问问我？你们的消息可能闭塞了些——”
言暮将那张邀请函放到康时了的手中，又转身，眸光上抬，看向场下那个雀跃的小兔子，笑意加深。
“合苏的董事职位已经更换，现在姓言。”言暮微微颔首，笑了一声，“我现在是不是该谢一声康副总？愿意邀请我过来，借这个机会我就向大家说了，希望不要抢了我叔叔和姑姑的风头才好。”
语落，言暮噢了一声，这才将望向季苏叶的眼神收回看向身后的言启，淡道：“我忘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对吧？”
言启气的什么都说不出，脸色涨红。媒体全都反应过来，开始疯了一样往上涌想要采访言暮。一时间宴会厅和炸开了一样，从安静转为沸腾。
有多少人双眼睛盯着言暮，看看曾经的天之骄女是如何被人夺走一切，如何在今天这么隆重的场面颜面尽失，但本该一无所有的言暮却摇身一变，成了合苏医疗器械公司的新董事，如此春风得意。谁人都知道，既然能接管合苏，那背后的靠山还用得着想是谁么？
——季家。
今晚的风头已经被言暮全都引去，康时了气的几乎要疯掉。言暮上台露完面之后便下台泰然自若的坐在主座上，而康时了只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将发言讲完，最后竟然还得压制着心头的厌恶和言暮坐在同桌，眼睁睁看着言暮春风得意，敬酒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
此时那个为了羞辱言暮而留的位置，变成了自己的羞辱，康时了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
季苏叶笑眯眯的看着，今晚的目的达到了，她如愿看到了言暮重新站在大家的视野中，依旧是那么的耀眼，那么意气风发。
拿出手机，她按下语音按钮，掩不住话语里的喜悦：“姐姐，恭喜你。”
点击发送后没有得到回复，季苏叶也不在意，知道现在的言暮是没时间看手机的。
她还有更重要，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宴会厅重新变得热络起来，言暮重回商界，且顶着的还是季家的名义。爆炸式的信息量让媒体得到了吃瓜般的满足，甚至连明天得头条标题都已经在脑子里盘旋。
……
季苏叶身旁的人来来往往，此时发言已经全部结束，宴会厅里的人又开始重新流动起来。言暮的身边围着好多的人，季苏叶只能不断变换着位置，找空隙去看言暮。
没有靠近，因为季氤又在刚才发微信来和季苏叶嘱咐过一遍，说的是今天毕竟商业场合，又是言暮第一次出现在工作场合，不止正规媒体在的，免得季苏叶和言暮走在一起腻腻乎乎的，又被有心人士故意去做文章。
虽说季家不在乎这个，但季氤还是不想让乱七八糟的话加到季苏叶的身上，于是今晚就让季苏叶暂避风头。
说到底，还是怕季苏叶这小丫头控制不住……一看到心上人就只想着往上靠。
季苏叶偷闲看康时了的神情，觉得实在有趣。很憋屈又不得不对人陪着笑脸，还要装作与言暮关系和睦。然而言暮身边围着的人明显更多。其实这些人以前都曾经在言暮落魄的时候或者冷漠，或者冷言冷语，或者踩上了一脚。
但现在，言暮就像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的云淡风轻，大大方方与人交谈，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着红酒，俨然闲适的新贵做派。不管是谁打量她，言暮都能泰然处之。
反观康时了这边，就冷清的多，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这是言暮的主场。
季氤也过来了，在离言暮不远的地方与客户攀谈，不时还给个眼神到季苏叶这边。季苏叶对季氤招招手，无声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乖乖的，二姐你放心。
言暮酒喝的不少，就连她这种酒量好的人都有些微朦胧。觥筹交错，纸醉金迷，所有人的笑脸似乎都被自己自动过滤，眼中只剩下那抹深蓝色的纤细身影，一步步的，快到了自己的跟前。熟悉的那双鹿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竟是季氤招手让季苏叶过来。
季氤是见季苏叶实在无聊，边想着让季苏叶快些回家算了。
季苏叶一过来，自动就往言暮那边站，笑意吟吟说：“姐姐，你是不是喝了好多？”
言暮婉拒了身边人的酒杯，向着季苏叶走了两步，又和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身边的服务员两句，这才来到季苏叶面前。话没出口，目光凝在季苏叶的身上顿了顿。
“没多少。”言暮轻声说，“无聊吗？”
言暮是那种喝酒面不改色的人，季苏叶好奇的伸手去要摸言暮的额头。她以为言暮会偏头躲开，却没想言暮动都不动，漂亮的茶色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季苏叶有些呆：“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喝醉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言暮可能是喝多了。不然怎么对自己的触碰，靠近，一点反应都没有……？
言暮低声重复：“没有的。”
是没有的，在季苏叶站在自己面前确实是……没有的。
季氤端着鸡尾酒站在一边，无奈的看着季苏叶对言暮嘘寒问暖，只能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人过来问：“这就是苏叶吗？好久没见到，小姑娘就长这么大了！”
又有人附和道：“可不嘛？季家个个都是生的这么好的。”
“季老爷子疼得很吧？据说是家里面最喜欢中药的……”
季苏叶只好一一打过招呼。
季氤笑道：“我家小妹还不懂事的。”
这时有人又要过来，端了酒要给季苏叶。还没等季苏叶摆手拒绝，言暮就眸光微沉。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贴近了季苏叶几分，挡住了来人。
“喝这个。”服务员适时过来，言暮将透明的水杯拿了，递给季苏叶。
是柠檬水。
季氤说：“苏苏，差不多你就先回家，我们这边还要很久。”
季苏叶慢慢喝着，哦了一声，看向言暮，心里在打着主意。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季苏叶问言暮。
言暮说：“应该还要很久。”
季氤将季苏叶拉到自己身边，低声说：“别给言暮捣乱了，快点回去知道没？等会儿我们还有晚场，今晚是肯定没那么快结束的。”
季苏叶只是将眼神放在言暮，贪婪的看了又看。
言暮：“早点回去也好，有没有车过来接你？”
季苏叶将柠檬水喝了大半，勾着唇说：“有的，有的，姐姐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今天晚上不要喝太多酒，等会儿到家了不舒服。”
季苏叶将自己的包打开，从里头拿出三颗解酒糖塞到言暮手里，小声说：“姐姐，你早点回家呀好不好？”
言暮说：“好，我尽量。”
“哪来的解酒糖？”季氤摇摇头，“也没见着你给二姐一颗？”
季苏叶缩脖子，心虚道：“就三颗，多的没有了！言暮今晚喝的比二姐多，先给她吃。”
季氤没辙：“行了，回去吧。”
季苏叶放了杯子准备走，裙摆却被人轻轻一提，是言暮为她抚平了小褶皱。耳边响起言暮的声音，低低的，好听的。
“今晚很漂亮。”
季苏叶的心砰砰跳，好想转过身就扑进言暮的怀里。
她哪有今晚的言暮好看？这句话或许只是言暮随口一提，却能让季苏叶高兴很久很久，能让季苏叶愿意为言暮奉上一切。
***
季苏叶在离开宴会厅之前去了趟洗手间，正想拉开洗手间隔间的门走出去，就听到外面噔噔噔来了一阵脚步声，那是细高跟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进了洗手间后就响起哗啦的水声，随后聊天声响起。
“桢桢，今天晚上言暮真的A爆了，没想到她居然能回来？”
“是啊是啊……之前想着她都被言家人害成那样了，应该再也翻不了身了，现在想想当时就应该让我们桢桢抓住她才对。”
季苏叶皱眉，是江桢和她的朋友？
这个江桢季苏叶听过她的名字，是言暮一位合作伙伴的妹妹，算起来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好久以前就听说过江桢对言暮有意思，所以季苏叶在心里记住了这个人。
江桢一直没开口，不知是在做什么。
“哎，话不是这么说，只要我们桢桢愿意，把言暮追到手还不是轻轻松松啊？桢桢你说是吧？”
季苏叶听到江桢笑了一声。
“言暮有女朋友了没？你看看今天在场多少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漂亮是真的漂亮，今晚才发现言暮的眼睛，居然是浅色的。”
“桢桢，你有没有听到别人说的，说言暮和季苏叶有点……”
“季苏叶这么久都没在凤城，今天一出来，那些媒体都和疯了一样，拍什么啊，又发不出去，季老把他这个孙女宝贝的和什么一样，你们没听说吗？就前天季苏叶还把姜凌教训了一顿。”
啪嗒一声，好像是粉饼被盖住的声音。
江桢淡淡道：“言暮还能和季苏叶有点什么？差那么多，就算是在季苏叶身边也是因为季家，真以为能是为了季苏叶那个野丫头啊？等利用完这段时间，玩玩就罢了，哪能当真。再说了，别拿我和季苏叶打比较，我今晚还和言暮喝了好几杯，等过段时间再约她去了。”
季苏叶心里沉下来。
旁边人附和的起劲：“是是是，我们桢桢的魅力还是大的，现在先吊着言暮。”
咔哒。
季苏叶推开门走了出去，满面笑容。
江桢等人也没想到洗手间还有别人，看到刚才被讨论的季苏叶漾着清浅笑意出现在自己背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又不知道季苏叶到底听到了多少，气氛一时僵化。
“晚上好啊，各位姐姐。”季苏叶还俏皮的摇了摇手腕，“不知道你们家里人教过你们什么叫礼貌吗？”
这些人正面上自然不敢得罪她，却在背地里嚼舌根，季苏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为首的江桢年纪轻轻，妆化的精致，波浪卷发大红唇，眼神不善，自知理亏没开口。
季苏叶慢悠悠去洗手台冲了个手，晃着手上的水珠，上上下下的将江桢看了一遍，哎了一声，“江桢，你怎么敢和我比呢？论家室你比不上我季家。论长相你自然比不上我季苏叶，论有钱你就更比不上了。想让让你，却没想到你脑子好像进了水，哪里都不行。”
“怎么办呀？”季苏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你什么都给不了言暮，还想把言暮追到手？”
江桢被她说的羞恼，心说果真是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皱眉：“季苏叶你别嚣张！”
“怎么了，要打我啊？”季苏叶直乐，“我就嚣张怎么了，你管的着？”
江桢道：“季家怎么养出来你这样的人？真是丢进了老爷子的脸面，动不动就动手，你以为你是在外面混的小太妹？”
季苏叶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费口舌，准备离去。到了门边的时候又顿了顿，回头对江桢说。
“啊……忘了提醒你了，以后别让我在知道你在背后讨论我和言暮，你觉得自己配吗？”季苏叶放缓了语调，慢慢说，“不怕的话你可以试试，或者去打听一下我是用什么怎么打姜凌的。你若是缺钱了也可以试探一下，到我跟前来，让我也用银行卡打你呀。”
说完这些，季苏叶骄傲的仰着头走了，留下江桢和朋友在原地被怼的无法反驳，只能恶狠狠的骂了季苏叶好几百遍。
…………
夜色轻抚过脸颊，盛夏的风没有丝毫凉意，仍旧潮热。
此时已到了深夜两点，言暮却刚结束最后的酒局。有专门的司机送她回家，此时正在路上。
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言暮的心里却有着莫名的疲惫。昏黄的路灯光亮投射进车内，言暮开了车窗，任由风卷着自己的头发，她似乎很清醒，又似乎混沌。
今天晚上言暮喝了很多的酒，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回来继续一脸平静的喝。酒局上甚至直接敲定了三个大单合作，季氤都诧异于她的成长之快。
今晚，似乎什么都回来了。
她好像重新拥有了这一切，声誉，关注，聚光灯，一切都有着金钱的味道，还顺便狠狠打了言启众人的脸。
但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
到底是——
缺了什么？
自己的眼前出现的那双眼睛，是季苏叶。
湿润的，微红的，盛满今夜所有的星月。
…………
季苏叶。
言暮在心底呢喃，终于想起来缓慢的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的手脚有些发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醉的厉害，只不过勉强维持着一丝丝理智好回家。
微信里有季苏叶的两条未读消息，言暮点开，发现一条是八点多的语音。
“姐姐，恭喜你。”
少女清甜绵软的声音响在耳边，言暮却手一滑，手机脱力砸到腿上。
言暮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明明没有再喝酒了，却好像越来越醉。她一晚上都没红过的脸，却在此时开始攀升着温度。
眨了眨眼睛，言暮又将手机拿起来，贴在耳朵边将季苏叶的语音又听了三遍才作罢。
刚才还觉得空荡荡的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填满了大半，温柔而有力量。
言暮将手机端到自己面前，看了半晌才模糊看到季苏叶发来的第二句话，那是十一点左右。
说的是：姐姐，你早点回家好不好(/ω＼)
言暮这才更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今晚季苏叶一直在和自己强调这个。
酒精令言暮无法思考，下了车，只能凭感觉支撑着自己往楼上走。
机械性的开门，言暮换了鞋子连灯都不开，衣服随意的解开扔掉，刚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躺下，就有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
那人和八爪鱼一样将手脚都挂在了自己身上，浅浅的呼吸扑上来，言暮只觉此刻不只是脸上，连四肢，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
有青涩的吻贴上来，还伴随着小声的呼喊。
“言暮……”
言暮想，若这是一场梦，那就希望这个夜晚能够更长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的姨母笑藏不住了
这章居然这么肥！！让我看看你们的反响如何再看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肝如此肥的章QAQ
刚刚才发现标点乱码了……重新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