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律司的实力稳步提升的同时,艾多因也开始和欧律司提及一只魔。那只魔的名字叫做路易斯,艾多因说他很强,没有人比他更强,而且他还厌恶黑魔族,会无差别报复——这是艾多因做预知梦梦到的。

  梦魔会做预知梦也不奇怪。欧律司记住了那只魔的名字,并打听有关路易斯的信息,但他并没有找到符合艾多因所描述的特征并且还叫路易斯的魔,只能姑且记在心中。

  在解决路易斯的问题以前,一个新的问题接踵而来。只要他变得足够强就没有魔能够伤害艾多因——欧律司本来是这样想的。

  可他忽略了一只魔,那就是他自己。

  如果伤害艾多因的是他,谁来保护艾多因呢?

  欧律司从来不把自己纳入考量中,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可能伤害艾多因。

  可事实,他真的有可能。

  那个的念头来得很突然。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起,欧律司逐渐感到不满足——他想要和艾多因更加亲近。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亲近法。而且艾多因在欧律司心中的地位极其崇高,他总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僭越。

  然后,迷茫的欧律司看到有一对情侣在亲热,两只魔躲在草丛里,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当天晚上他做了梦,梦中的主角换了。

  欧律司看到艾多因躺在自己身下,衣衫凌乱。这样低头看,艾多因比平时还要更小,更加容易掌控。

  艾多因的嘴唇是湿润的,欧律司突然感觉到了干渴。这种干渴和以前喝不到水时的干渴完全不一样,好似百爪挠心,明明不如前者难受,却比前者更难忍受。

  艾多因的一切在眼前放大。艾多因的嘴唇看起来如此柔软如此有光泽,那独属于艾多因的草药香味更是让欧律司目眩神迷,艾多因的肌肤看起来温温的湿湿的,像新鲜出炉的馒头,还带着一大片热乎乎扑面而来的雾气以及馒头温和柔软没有任何侵略性的香。

  水到处都有,但欧律司只想从艾多因的嘴唇中摄取水分,他低下头逐渐靠近,心脏疯狂鼓动,甚至他自己都能听得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甚至没想到自己在紧张,满脑子只有面前的魔。

  欧律司的头越来越低,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直到感觉到艾多因的呼吸。

  艾多因的呼吸是湿润温和的,可对欧律司来说却与冰水无异。他一瞬间从头凉到脚——自己在做什么?

  他刚刚想做什么?

  艾多因的唇,艾多因裸露的肌肤,艾多因的呼吸,艾多因的气息……艾多因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可他想要干什么?

  他、刚刚、想要做什么?!

  欧律司猛地后退,就像是遇到洪水猛兽一样疯狂地向远处跑——这是梦,是个不可饶恕的噩梦,必须得醒过来!

  欧律司的确如愿以偿地醒过来了,他浑身都是冷汗,双手不停颤抖。可惜梦里的一切他依旧记得一清二楚,他甚至不需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白花花的肌肤在自己面前若影若现,还有那湿润的嘴唇……

  欧律司反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下还带了精神冲击的魔法,完全是下了狠手,为了惩戒胆敢做那种混账梦的自己。

  但那个梦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欧律司无法控制。

  ——艾多因的身体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他知道的。艾多因全身上下都这么好摸吗?

  不准想。

  ——艾多因如果被亲吻了,也会有那样的反应吗?会想那时看到的那对魔一样抱他抱得紧紧的,软软地靠着他吗?

  快停下!

  ——艾多因和他能够紧密相连吗?艾多因也会想那样拥抱别人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欧律司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恨不得撕碎那个胆敢玷污的人,完全无法控制住暴戾的情绪。

  ——如果我先占有艾多因的话……

  艾多因的一切依旧那么美好,美好得令欧律司一想到就战栗不已。他不仅想要接近这份美好,还想要占有,想要独吞。

  第一次,艾多因无法带给他救赎。

  “欧律司,你怎么了?”

  面对不自然的欧律司,艾多因这么问道,伸出了手,抚摸他的头发。以往那样喜欢的动作,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一种折磨。

  可欧律司拒绝不了艾多因的触碰。

  胸口如同被灼烧一般滚烫发麻,艾多因靠得太近了,欧律司像是沙漠里几天几夜没喝水的旅人遇到了绿洲,几乎疯了地渴求。

  这份折磨美好得让他耽溺其中,甘之如饴。

  在欧律司的脑海中,他已经扑了上去,扒开那碍眼的衣服,把头埋入艾多因的肌肤中大口大口地吸艾多因的气息——可事实是,别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欧律司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去感受,用伸长的指甲和精神魔法自己攻击自己,试图用疼痛使自己清醒。

  欧律司失败了,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有一次,他真的在梦里亲了上去。

  接触到的一瞬间,欧律司什么都忘了,遵循本能发疯一样地吃,狼吞虎咽,又扯又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受惊地退后。

  “不……!不……我、我……”

  艾多因的嘴唇红肿了起来,欧律司脑袋轰一声炸了——他让艾多因受伤了,他让艾多因疼了,他在欺负……不,欺辱,甚至是蹂躏艾多因。而且,他竟会因为自己留下的这个痕迹兴奋,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欧律司。”

  梦里的艾多因第一次开口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艾多因的语气很温和,可欧律司就像是被狠狠当胸一记重锤,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摇摇晃晃地后退。

  “我……”

  艾多因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欧律司僵住了,太阳穴疼得匡匡作响,目眦欲裂。

  可他移不开目光。

  欧律司不仅移不开目光,他甚至用目光舔舐艾多因的每一寸肌肤,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他好像着了魔,明明觉得自己罪不可赦,身体却不受控制。

  不,其实是受控制的。

  因为身体只是忠诚地执行他的灵魂的命令而已。

  “你想要做什么?”

  欧律司的灵魂渴望艾多因,或许该这么说。但他知道自己对艾多因的欲念并不是渴望那么可爱的东西,而是更加恶劣的他无法描述的东西。

  欧律司从来只会对艾多因说实话,即使是梦里的也一样。因此,当实话难以说出口时,他就会保持沉默。

  “回答我。”

  欧律司终于崩溃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着头说:“我说不出口……请您惩罚我吧。”

  可梦里的艾多因却说:“我想知道。”

  所以欧律司也只能给出回答。

  “我想玷污您。”

  沉淀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终于被欧律司吐露了出来。亲口承认的一瞬间,欧律司感觉自己的世界四分五裂,片片从自己的喉咙扎穿一直捅到心脏。

  “我想玷污给了我一切的您。”

  如同对着神明忏悔的信徒,欧律司剖开了自己的心,掏出了那对他来说十恶不赦的血淋淋的事实。

  是因为过强的保护欲会发展成控制欲吗?是因为美好过头让魔无比渴望亲近吗?是因为他的一切寄托在上面所以无法承受失去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

  在欧律司的心中,艾多因值得世界上一切好的东西。所有负面的东西都不该也不能和艾多因扯上关系,可他想要对艾多因做的事,却很难说得上是好事。

  “我想限制您。”

  “我想掠夺您。”

  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你不该救我的。

  你看,我果然是个邪恶的魔。

  我没有长成你希望的样子,是我的错。

  “伤害您的魔都该下地狱。”

  所有魔都不例外。

  包括我。

  所以欧律司在自己忍不住前先向艾多因忏悔了。

  艾多因问为什么,他说不出口。

  艾多因气得走了,欧律司几乎要喘不过气——艾多因皱一下眉头他都觉得自己心尖发抖,他见不得艾多因忧虑的样子,只要能让艾多因高兴起来,上刀山下火海,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可现在,他却让艾多因气得发抖,还什么都不能做。

  欧律司花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甚至坚决到让他能够忍耐艾多因难受。

  可艾多因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只一击就打碎了欧律司做下的建设,轻而易举让欧律司的所有挣扎通通打了水漂——艾多因哭了。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错得这么离谱……”

  艾多因甚至还把错怪到自己头上,原来没有一句责备也能让人这么生不如死。

  “不,不是的。别这么说……是我,您没有任何过错。”

  欧律司去擦艾多因的泪水,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么烫的东西。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欧律司所有的顾虑在艾多因的眼泪面前一文不值。

  如果说艾多因是欧律司心中的神明,那么欧律司就是一个最虔诚的狂信徒。他无法容忍任何魔对自己的神明有哪怕任何一丁点的亵渎。而现在,控制不住想要亵渎神明的魔出现了。那只魔简直禽兽不如,他想做的事让欧律司想到就愤怒得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僭越者千刀万剐。

  但他得让那只魔好好的,因为那是他的神明所希望的。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艾多因所希望的事,他永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哭。”

  欧律司猜得到艾多因的感受,艾多因一定又伤心又恐惧又无措又惶急,才会像这样眼泪掉个不停——他竟因为自己如此难过。

  艾多因每一滴泪水都是最可怕的鞭挞,欧律司几乎想要跪在地上乞求艾多因饶他一命了,这样的惩罚他真的接不下。

  “请您原谅我。”

  是我错了,千刀万剐我都认,我可以自己下手,我甚至还可以加码,把所有神经一点点挖出来,把肉一片片刮下来,把骨头一根根扯出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哭个不停,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要用这种方式罚我。

  我没那么坚强,我怕极了你真正的惩罚。

  “别这样对我……”

  因为我真的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