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办公区寂静沉闷, 有人忙得脚不沾地,比如符晓,也有人写稿写得昏昏欲睡, 比如安翔。
突然一声“嗡”传来,吓得安翔一个激灵, 快速坐起来, 茫然四顾。
对面, 符晓抬抬手机说:“别慌, 我的微信。”
安翔身体一软趴回桌上, 有气无力地说:“符晓姐,你是怎么做到不午休, 还能一下午精力充沛的?”
符晓张口就来, “热爱。”
这话说得忒不要脸。
安翔竟然还当了真,嚷一声,丧气地说:“我果然是咱们新闻中心唯一的混子。”
符晓补刀, “没事, 你师父那张老脸厚, 经得住你丢。”
安翔崩溃, 师父长师父短,念得活像慕青临人没了。
符晓懒得搭理安翔, 身体往后一靠,快速翻看韩秋发过来的微信。
韩秋:【到凉山服务区了, 两个小时后下高速。】
符晓:【直接去我那儿?】
韩秋:【不了, 回家一趟。】
“???”不是都闹崩了,还回什么家?
正当符晓疑惑的时候, 对话框下面又蹦出来两条信息:【我成年的时候,爷爷送的房子。】
【位置】
符晓点开位置看了眼。
在老城区, 离省台非常近。
符晓想起自己每天路上搭的那两个小时,突然嫉妒:【被爷爷送房子的快乐,我已经体会不到了】
韩秋那边静了一会儿,才回:【1栋-2单元-1101,112358】
符晓:【?】
韩秋:【门牌号和大门密码,你随时可以过去。】
符晓狠狠愣住。
这可是带着韩秋长大的爷爷送她的成人礼,她就这么轻易的分给她了?
她们的感情没这么深吧。
符晓看着屏幕,迟迟不知道怎么回应。
韩秋没等:【出发了。】
符晓快速回复:【注意安全】
韩秋:【嗯。】
对话结束,符晓又看了一眼密码——菲波纳契数列的前六项,简单得她想记不住都难,但是去……
去就去!
等会儿就去!
“试一试”也是要正儿八经交心的好吗,怂什么!
不对,没受到邀请就去,是不是不太要脸?
你在韩秋跟前也没脸吧。
现在开始要脸。
符晓把手机反扣到桌上,叹着气想,今晚又得独守空闺,寂寞啊寂寞。
“唉!”
快递也已经收到了,可惜没人帮忙测评效果。
“唉——”
两口气叹下来,符晓成功把自己搞抑郁了,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工作。
脑子一闲下来,尿意突然而至。
符晓无语地撑着桌面起身,往卫生间走。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她连上厕所的频率都快控制不了。
这全都怪符小妞!
符晓隔着肚皮敲了一下里头那个,恶狠狠地说:“符小妞,你的债又多了一笔!”
符小妞不惧恐吓,甚至使出她即将用来吃奶的劲儿,踹了符晓一脚。
符晓连忙扶着墙,缓了两秒,冷笑道:“符小妞,你完了,你后妈今晚可不回家。”
————
卫生间里没人。
符晓打算长待,就挑了最里面的马桶坐着玩手机。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俩人。
符晓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奈何两人非要把她当话题中心。
“唉,你听说没,符晓离婚了。”
“不会吧,她和她老公不是从大学谈过来的吗?七年之痒都熬过去了,还离什么婚?”
“肯定是嫌她又忙又爬不上去呗。”
“还凶。”
“哈哈哈,真相了。”
“不是我说风凉话啊,自从慕青临回到新闻中心,符晓的存在感真的越来越低了。”
“一山不容二虎么,符晓的能力倒是和慕青临不相上下,可惜脾气太差,不如慕青临稳。”
“这点王主任比咱们明白得多,他一走,新闻中心主任的位置肯定是慕青临的。”
“那符晓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升副主任了?她年年拿奖,能力和资历都够。”
“话是没错,但是你觉得别人玩剩下了才给她,她能坐得开心?”
“也是,只要慕青临在一天,符晓就得一直捡慕青临剩下的。她还挺可怜的,两人明明是同学,在校的时候考不过,工作了还得让人压一头。”
“可怜什么啊,人一个月工资是我们的三倍好吗?”
“真那么高?”
“我还能骗你,我认识……”
里面突如其来的冲水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站在洗手台前,尴尬地对视一眼,急忙关了水往出走。
走到一半,被不紧不慢从里面出来的符晓吓得愣住。
“符,符姐。”年纪稍轻的女孩儿一出声,差点哭出来。
符晓笑道:“我被你们从家庭议论到工作,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女孩儿不敢说话,求助地看了眼旁边的人。
这个人符晓有印象,叫苗方桐,和她同期进来,被分到了可有可无的科教频道,一直混得不怎么好。
符晓左思右想,真不记得自己哪儿得罪过她。
“你看我干什么?”苗方桐被盯得发怵,梗着脖子说:“我们实话实说而已,犯法吗?”
符晓嘴角勾起,轻飘飘地说:“不犯法,犯贱。”
“符晓!”
“少他妈喊我名字,听着耳朵疼。”
苗方桐气得脸上涨红,“符晓,有本事去和慕青临争啊,拿我们撒火算什么!”
符晓乐了,“我冲你们撒火?你们自己犯贱,在我头上拉了屎,不知道把屁股擦干净,还成了我的错?妹妹,要不你来评评理?”符晓对旁边已经哭了的女孩儿说。
女孩儿拉住苗方桐,连声想符晓道歉,“符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符晓的表情凉下来,再开口,声音很沉,“下次再想犯贱,最好换个对象,我符晓走哪儿骂哪儿,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你苗方桐,自己不行,少他妈打着聊私生活的幌子眼红别人。”
话落,符晓转身离开,隐约还能听到苗方桐不甘心地咒骂。
符晓置若罔闻。
后面三个小时,工作效率出奇得高。
这就是她,别人越说她不行,她越要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着。
六点一到,符晓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这个点,省台门口堵得一塌糊涂,符晓再被出租车里的汽油味一冲,整个人就显得格外暴躁。
尤其,她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用十分钟走了不到五十米后,符晓忍无可忍,打开导航想另外找一条路,却在点进输入框的瞬间顿了一顿,鬼使神差点下了最新一条搜索记录——韩秋家。
导航显示下一个路口右拐,就十二分钟的车程,几乎可以完全避开拥堵路段。
符晓的手指点在腿上,琢磨片刻,果断要求司机换了目的地。
反正韩秋已经回来了,她有的是正当理由过去。
那么,找个什么理由呢?
符晓偏头看向窗外思考,就被街边抱在一起啃得不太雅观的俩小年轻点醒。
符晓飞快地打开微信找韩秋:【美女,上.门.服.务,一次二十,约吗?】
发完微信,符晓自信地等着韩秋回复。
不想,一直到站在韩秋家门口,她的微信还是不见动静。
还没回来?
符晓心道,现在距离韩秋说的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两倍时间,她就是爬也该爬到家了。
那是回来又出去了?
还是在忙?
符晓最烦凭空揣测,她把包换到左手,果断地输入密码开门。
屋里采光很好,面积看着比符晓那个150的还要大很多,家具却只有她家一半不到,就显得非常空。
符晓换上一次性拖鞋,只往里走一点,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
符晓皱着眉,快步进到客厅。
韩秋果然在。
听到脚步声,韩秋回过头,平静地说:“来了。”
符晓远远看着弓身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但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她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通风的窗边靠着,看着桌上的手机说:“手机就在眼皮底下放着,为什么不回微信?”
韩秋抬头,视线明明对着符晓,却好像透过她,看向了某处虚无。
“手机没电了。”韩秋说,几乎同时,她的手机进了一条短信通知。
“叮”的一声,屏幕亮起。
这种时候,任谁都该为谎言被当面揭穿解释一二。
韩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低头回去,指尖夹着燃了半截的烟。
符晓心里一磕,站直了身体,“韩秋,你怎么了?”
韩秋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沉默半晌后,忽然开口,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我原本,是要回家的。”
“?”符晓微怔,说:“你现在就在家。”
韩秋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说:“可是我遇到一点事情耽搁了。”
“韩秋!”
“我也没有故意不回微信,不接电话,我只是临时找不到可以充电的地方。”
符晓见韩秋跟失了魂一样胡言乱语,彻底慌了,她顾不上二手烟不二手烟的,大步走过来抓韩秋的手。
韩秋挣开,躲着她,“我身上有血,别碰。”
符晓愣住。
韩秋身上明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到这一秒,符晓总算明白韩秋哪里不对。
韩秋跟她说话,从来都是要平视,刚才却没有起身;
韩秋顾忌她怀孕,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现在却还有一支点着,也没有在她进来屋里的时候,立刻提醒,或是采取措施;
韩秋和她那天在阳台看到的一样,头发根里全是汗;
韩秋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韩秋,你到底怎么了?”符晓愈加慌。
韩秋拉下符晓搭在自己背上的手,吐字有些困难,“没怎么,就是,背上有点疼。”
符晓顺着说:“我看一看。”
符晓去脱韩秋的衣服。
韩秋一开始只是沉浸在错乱的意识里,没有太过反抗,一直到符晓的手指触碰到皮肤,她才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抓住符晓的手,说:“冬冬,回去吧,姐身上不干净,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符晓被抓得腕骨生疼,远不及韩秋叫错名字和看过来那一眼带来的冲击强烈——里面除了大片的空白,什么都没有。温吞缓慢地刺进符晓心脏,她觉得有点疼。
韩秋放开符晓,抖着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肩一点一点往下压。
她看起来真的很难受,交握十指紧得骨节泛白,侧脸全都是咬牙咬出来的棱角。
她大概是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声痛苦的SY趁她不备从喉咙里硬挤了出来,震着符晓的心脏和耳膜。
她断定了一个事实:韩秋正在努力消化一件很困难的事。
具体有多难,她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她看得很不爽,很不高兴。
符晓腾地站起来,走到韩秋跟前单膝跪下,动作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说:“韩秋,你仔细看一看,我是谁?”
韩秋空白的目光拢着符晓,静默着,良久,她小心翼翼地倾身过来,在符晓唇上碰了一下,很快是第二下,最后,一只手捏在符晓颈侧,另一手勾着她的肩背,深深地和她吻在一起。
符晓觉得窒息。
韩秋的手劲儿太大了,吻得也很乱。
但莫名的,捏在颈侧的力道越沉,她越兴奋。
她的理智被占据着,明知道现在也许不是好时机,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韩秋的意思,低头下去碰了她。
符晓前所未有的耐心。
韩秋却只是靠着沙发,不言不语地垂视着她。从呼吸急乱到微微仰头,迎接那几秒短暂而极致的眩晕,她没有出过一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怎么变过,平淡得让符晓误以为她已经不再迷恋自己那双唇口带给她的快乐。
可用纸巾擦下来的那些东西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符晓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克制得过了头的韩秋极为陌生。
陌生得几乎让人害怕。
她学着符辉讨好的动作,扶住韩秋的膝盖,轻声叫她,“韩秋。”
“嗯。”韩秋淡声,她的嗓音低沉缓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符晓喉咙一紧,不自觉握紧了韩秋的膝盖。
韩秋很轻微地抖了一下,瞳孔里的黑开始聚集,很快就有了类似惊惧和内疚的震动,“符晓……”
一瞬间,符晓无意识绷着的情绪放松下来。
她仍旧收敛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总算认出我是谁了,你刚什么情况啊?鬼上身了一样。”
符晓抱怨的时候,仔细留意着韩秋的神色——除了歉意,已经不见一点空白。
韩秋没有回答符晓的问题,而是稳稳地将她扶起来坐在腿上,看了她一阵,说:“符晓,我现在不太舒服,可以请你抱着我吗?”
符晓愣住,她们从来都只是上床,接吻少之又少。
拥抱……
从来没有过。
这么简单的动作会比方才触及到柔软脆弱之处的情爱更有用?
符晓不确定。
韩秋告诉她,“在医院的第一晚,你睡着之后,我又给你了一句准话——有你抱着的夜晚,我没再出过冷汗。”
韩秋的尾音很轻,扫落脸侧的一滴汗,砸在符晓手背上,她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
她会抱韩秋纯粹是因为睡相差,是在睡着之后,本能去做的,韩秋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她不止上心了,还说得这样认真。
符晓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总觉得韩秋不应该是这么,这么……
符晓蹙眉。
“卑微”这个词有点严重,但是在看过刚才那个陌生的韩秋,有了对比之后,她脑子里能想到最准确的词就是“卑微”。
相对应,她认为真正的韩秋应该比在营地认识的这个韩秋更加高高在上。
那么,是什么事情把她变得卑微到需要一个人的拥抱来缓解痛苦?
出柜?
她能猜到只有这一样。
这一个决定把她弄得有家回不来,有亲人不愿意联系,或者,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细节。
符晓抿紧唇,手从韩秋腰侧穿过,慢慢抱住了她。
屋里很静,夕阳在加速降落。
符晓偏头靠在韩秋肩上,头一次知道拥抱可以把一个人的心跳听得这么清楚,还会一步一步引.诱着她,把心跳调整成和她同一节奏。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云团从窗外经过,和垂落的夕阳向着两个方向。
快要消失时,韩秋忽然开了口,“符晓,可以了。”
符晓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和姿势,闻言微微愣了愣,坐起来。
韩秋说:“去卧室待着,我收拾这里。”
符晓又皱眉。
不等说话,韩秋再次开口,“你怀孕了,这里的东西闻多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你抽这么多就没事了?”符晓脱口而出。
韩秋说:“我今天的心情不是非常好。”
符晓沉默片刻,忍不住问:“想起当年出柜的事了?”
“嗯。”韩秋说:“抱歉,那天对你撒谎了。这件事我没有忘,只是不太愿意提。”
“那就不提。”
“你已经看到了,我没理由继续瞒着你。”韩秋避开细节,只用寥寥几句带过,“我22岁毕业当天和家里出的柜,当着外人的面。我父亲是个很重面子的男人,他给我两个选择,一,做回正常人,二,滚出家门。我不觉得我哪里不正常,只能选择后者。那时候爷爷是家里唯一可以否决父亲的人,只有他敢出去找我。”
符晓心跳加速,意识到了什么,她快速抓住韩秋的手,说:“韩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韩秋平静地看着她,“符晓,你需要知道全部,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韩秋!”
“爷爷找了我一天一夜,心梗发作,连急诊都没能进去。父亲非常生气,前来吊唁的亲戚也都在指责,而我,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我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往后十五年,也不被允许去他的墓前祭拜。”
“是不是,还挨打了?”符晓问,不然怎么会说脊背疼,会觉得手上还有血?
韩秋说:“是。那天的记忆太深刻,我一到晚上就会冷汗不止,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不太能分清时间,总觉得自己还在那天,没有过来。”
符晓浑身发凉。
她同样是被爷爷带大的人,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爷爷去世还是自然寿终,她都用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韩秋……
“没有人替你说点什么,让你见爷爷一面,或者,不用挨打吗?”符晓轻声问。
韩秋说:“没有,他们只是听我哀求,然后冷眼看我离开。”
“韩冬也没有?”
“她太小了,不敢。”
“放屁!”符晓怒不可遏,“我宁愿被我爷打断腿都要护着我弟的时候才11岁!我就不小?!”
韩秋的目光轻悄悄的,笼着符晓,“她不是你。”
符晓的呼吸沉下来,忽然就懂了韩秋这十五年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给韩冬打——因为,她处处护着人,在她唯一一次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了。
她一点也不“凉薄”。
相反的,她在分不清时间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叫韩冬“冬冬”,还在提醒她不要弄脏衣服。
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她应该想过尽早回家,不要让爷爷担心,可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可能也没有故意不接家里人的电话,只是手机没电了。
这些韩秋在混乱的时候才会为自己辩解的事情能让她得到谅解,但不会改变结果。
所以,她不在清醒的时候说。
蠢死了!
符晓无端恼怒。
韩秋依然静静的,“离开家的那段路很长,我身上太疼了,其实撑不住。我希望有谁能跟出来抱一抱我,那样,我至少能体体面面地离开,不让爷爷担心,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这件事就成了我潜意识里的遗憾,每晚发作。”
“符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是安静的。”韩秋看着符晓的眼睛说:“我不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撇下我的,或者是被我撇下的,我都不会回头去找,除了你。我总以为为你回来是冲动在作祟,或者因为得不到,现在我应该能明确地告诉你,你是我潜意识里渴望的人,所以,我回头来找你了。”
符晓心跳如雷。
她们不是才刚刚进入彼此的试用期,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沉重的心意?
即使这份心意只是韩秋潜意识里的依赖,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秋说:“符晓,现在你可以重新做一次决定了。”
符晓问:“什么决定?”
韩秋说:“还要不要跟我试一试。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符晓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你也不是坏人。”
这话说出来就等同于答应。
可她对韩秋就是有一点心动而已,还远没到为她负担什么的程度。
她还没有准备好。
韩秋早有预料,她平静地说:“你摇头,我马上就走,以后绝不再踏足你的生活。”
这话似曾相识。
韩秋第一次和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
符晓一瞬间恼羞成怒,“你又威胁我!”
韩秋并没有和那次一样,用“你又不喜欢我,我拿什么威胁你”来为自己开脱,而是毫不犹豫地回了符晓一个字,“是。”
符晓站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大步折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韩秋,说:“我他妈还就喜欢被人用强的!”
黄昏的光里,符晓态度再差,语气再狠也挡不住模糊到柔和的面部轮廓。
韩秋仰着头看她,投射在脸上的光影将她的五官勾勒得清冽立体。她那一双眼黑而静,仿佛没有边际的深海,连使一人沉溺都会不动声色。
“符晓,答应了,你就没有机会再反悔。”韩秋在一室寂静里开口,“我说过,我轻易不会和谁闹得无法挽回。这表示,即使你有一天想回头,也很难找到让我放你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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