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啊, 开门啊,我知道你还没有睡,开开门啦。”

  “再不开门, 我就从阳台爬过去到你窗口, 到时候我会站在你床头看着你睡觉哦。”

  “开开门啦。”

  夜半听见门口有人敲门是种怎样的感觉,顾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怎么也睡不着。

  无法,顾清下床开门, 门外的秦抚靠在门框旁。看见门开了, 她赶紧稍息立正站好, 笑意盈盈地看着顾清。

  “顾大编剧, 让我进去一起睡觉呗?”秦抚斜着身体撑在墙壁上,视线一直在顾清房间里望来望去。

  就着床头昏黄的灯光, 她似乎还在床头柜上的细白瓷瓶里,看见了一株有些干枯的薰衣草。

  “顾大编剧。”秦抚压低了声音,又朝顾清的方向问问俯下上半身, “我当初送你的薰衣草, 到现在还放在床头。”

  “这么想我,直接抱着我睡觉不就好了?”秦抚说着, 还朝顾清的耳朵边呼了口热气。

  闻言, 顾清先是轻推开秦抚,又挡住了秦抚偷窥她房间的视线,“那是我忘记丢了。”

  “薰衣草有助于睡眠的,放床头挺好的。”秦抚笑嘻嘻的, 她见顾清犯困打了个哈欠,最后只是揉了揉她的脸,“好啦不烦你了, 快去睡觉吧。”

  秦抚也是觉得现在时间还早,又不甘心人都在顾清家里了,两个人居然还要分开睡觉。

  “你看着倒挺有精神。”顾清捂嘴打了个哈欠,眼底泛起困倦。说起来秦抚凌晨赶戏,到现在居然还不犯困。

  “顾大编剧,你忘了你那杯咖啡了嘛。”秦抚突然耷拉下眉眼,言语里含着委屈,“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所以才来找你,想着顾大编剧学识渊博,给我讲个睡前故事没准我就睡着了呢。”说着,秦抚还朝顾清眨了眨眼睛,比了个wink。

  顾清看上去神情似乎有些松动,秦抚眼底一亮,慢慢地挪了一步过去,不料腹部传来一阵抵抗力。

  “你省省吧。”顾清半眯起眼睛,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秦抚的得寸进尺,“现在赶紧滚回去睡觉,要不然你去楼道里我也不介意。”

  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留给秦抚,顾清转身回了房间,又快速关上了门,留给了秦抚一闪冷冰冰的门。

  秦抚鼓起双腮有些气恼,又不能真的从客厅阳台爬过去。

  回到房间,秦抚正好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个不停。

  “喂?”

  “弄好了就弄好了,还要给我打电话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听秦抚语气不善,咽了咽口水又说了,语气微弱又说了另一件事情。

  “随她们去,其他的人是死是活轮不到我操心。”秦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她这里大概只有顾清的名字,才值得她上心。

  电话那头的人唯唯诺诺,秦抚的耐心耗尽,“嗯嗯”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秦抚无趣地打个哈欠,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顾清这套房子里虽然有一主一客两间卧室,但顾清很少留人住在家里,最多就是苏忆和张尔凡。

  至于胡啸风,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担心自己半夜梦游,吵着师父睡觉,所以压根就没在这里留宿过。

  下午的时候有太阳,顾清亲自收拾出棉被晒了晒。秦抚抱着被子,幻想自己抱的其实是顾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子里带着阳光的温暖,还有顾清身上的幽香,秦抚才闭上眼睛,居然就快速地陷入了睡眠。

  梦里晕晕乎乎的,她好像又梦到了顾清,不出所料这样的绮梦里满满都是风花雪月。

  外面下着雪,不知不觉就铺成了一片雪白。

  小火红炉,温热的酒香飘荡在屋子里,隐隐之中还有一股花香。

  四周的陈设风味古朴,但眼前的顾清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古风古味。秦抚走过去朝着她伸出手,注意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旗袍。

  “顾清,怎么你穿这身,我穿的怎么是旗袍啊?”秦抚屈腿坐下,和顾清隔着小茶几相视一笑。

  “秦家娘子,尝一尝我立春酿下的酒。”顾清脸上只挂着浅的微乎其微的笑,无形之中带着疏离。

  素白嫩手端过来小小白瓷酒盏,酒盏之中酒液呈清澈的琥珀色。

  秦抚靠在小茶几上,朝着顾清俯过去上半身,就着顾清端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秦家娘子又不是没有手的蛇,平日里也该端正些。”顾清嘴上虽然这么说,眼底却浮现出笑意。

  “小娘子也该知道,狐狸就算成了妖也是不通人性不懂人事的。”秦抚眨了眨眼睛,一双狐狸眼魅气十足,“小娘子要对我负责。”

  “除了秦家娘子自己身上的衣衫,食住行无不由我负责。不知道秦家娘子,还有什么要我负责的?”顾清给自己的酒盏倒了酒,端起来才要喝,却被秦抚一把抢过尽数喝尽。

  “秦……”顾清唇微启,就被秦抚的手指堵住了。

  秦抚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小茶几上了,指腹触及到一片柔软滑腻,更有淡淡口脂清香萦绕周身。

  “小娘子莫要如此生疏,唤我一声……阿抚可好?”秦抚手肘撑在小茶几上,如此姿势自然是身段妖娆。

  只不过顾清眼底无波无澜,只是稍稍退后一寸距离,看着秦抚的眼神和看小茶几看酒别无差异。

  四周寂静,只能听见屋外白雪落在屋顶扑簌簌的声音。忽闻一阵哗啦声,应该是枯枝撑不住白雪,弯了腰落下积雪来。

  炉火哄热,酒香四溢。

  不知道是不是被酒香迷了眼,还是刚才落肚的两杯酒起了作用。秦抚红了脸颊,突然打了个酒嗝。

  “秦家娘子醉了。”顾清抬手轻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秦抚,说着就要扶秦抚去床榻。

  秦抚眼底闪过光芒,突然翻身拉着顾清的手腕,将她压在了床榻边缘,但见那一双狐狸眼,是琥珀色的浅浅瞳孔。

  之前明明还有些醉意,现在看去却是满目清明。

  “你骗我?”即便是被秦抚骗了,顾清说话也没有波澜,就好像她没有感情一样,之前面对秦抚露出的浅笑仿佛是错觉一般。

  “我没有骗小娘子,我确实是醉了,不过是因为你醉的。”话才说完,秦抚就快速地在顾清脸颊落下一吻。

  “啧啧,小娘子果真好香啊。”

  见顾清没有挣扎,秦抚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摸着她的脸颊,又慢慢下滑到了细嫩的脖颈。秦抚似乎还能摸到血管下,血液的流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抚突然感觉背后一寒,仿佛冬风过境一般。她只以为是窗檐漏风了,不曾想低头一看,顾清咧开嘴角,妖媚的笑容配上清丽的脸,无端有一种诡异。

  顾清抬手攀住秦抚的脖子,她附耳秦抚低语:“秦家娘子既然自诩是狐妖,怎么不认识我吗?”

  秦抚心生狐狸,掰扯开了顾清的双手,再去看顾清的脸却只见一片毛绒绒。

  红彤彤的眼睛艳得像血,与其对视仿佛摄人心魄。

  “哎呦喂。”

  秦抚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怎么睡着睡着跑到地上来了?

  她抱起被子坐回到床上,捂嘴打了个哈欠。

  虽然是从梦中惊醒,但秦抚依稀还记得做梦梦到了什么。她眯起眼睛一边回味,一边四肢紧紧抱着被子。

  大概是美梦堪比药,秦抚大概睡到了八点就自然醒了过来。她听见房间外经过的脚步声,立刻就从床上窜了起来,行云流水般开门,熊抱住了房间旁的人。

  “怎么样小娘子,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也不知道怎么的,小娘子的称呼脱口而出。

  然而秦抚是笑意盈盈,反观顾清却是愁云压顶。

  “怎么了?”

  顾清紧抿嘴唇不说话,只是抬手拉开了秦抚的手,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冯家出了点事情,我要过去一趟。”

  秦抚原以为是莎华出了事情,顾清才要过去,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冯家。

  冯,冯董?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秦抚察觉到顾清的情绪不太对,想陪着她。

  顾清深吸一口气,然后摇了摇脑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过问。你留在家里或者回自己家,都没有关系。”

  话说完,顾清攥紧了皮包的带子,不给秦抚机会,快步走向了门口。

  门砰地一声就被关上了,顾清的离开像是一下子就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生气。

  秦抚咬住嘴唇,有些手足无措地靠在门框上。她原本记不太清楚做梦做了什么,可惜现在她却一下子就记起了。

  她记起了,是顾清那张神情疏离的面孔。

  再次回到这座大别墅前,顾清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每一个角落,却觉得关于这里的记忆,像是被人伪造的一样。

  “小姐,你终于愿意回来了。”老祝看着差点认不出的顾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姐来,老爷和老太太他们都在等你呢。”

  顾清站在门口,却不肯跟着面露欣喜的老祝。

  “小姐?”老祝额头上叠起沟壑,一脸不解地看着顾清。

  “祝叔。”顾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祝,沉声说道,“如果不是冯漪死了,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回到这里?”

  闻言,老祝面色一惊,“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老爷的女儿,是冯家正正经经的千金。”

  顾清面露疲惫,拂了拂手告诉老祝不要再说下去了。她仔仔细细看了大别墅一眼,突然笑了笑,“祝叔我知道你对我好……”

  老祝面露心疼,捶胸顿足道:“都是祝明那个小畜生,要是他当年没有和漪小姐在一起,你就不用离开这里。”

  “祝叔不用说了。”明明都没有踏进大别墅一步,可顾清突然间轻松了很多。她知道,是她自己放过自己了。

  “我离开这里,不是因为祝明也不是因为冯漪。”顾清露出自嘲的笑容,“祝叔我就不进去了,请你帮我和…和他们说一句,就这样吧。”

  “有你和祝明在他们身边,有什么事情都不至于找我。”顾清突然回忆起自己离家前摆的臭脸,愣是把小狐狸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这里不是她的家。

  看着顾清倏然转身离去的身影,老祝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这么好的孩子从小就重情义,这是被伤的多深才会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看一眼。”

  老祝原本以为顾清离家这些年都和夫人在一起,可他前几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年顾清都是一个人生活。

  “咳。”老祝吐出一口长叹,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大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本九:啊啊啊太无聊了,有奖竞猜吧。

  问:秦抚梦中,顾清到底是什么。(提示:子丑寅?)

  奖励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