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女歌声嗓音微微嘶哑,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切的歌,莫名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周则站在原地,双腿仿佛千斤重,她想往前走,就是迈不开。
昏暗的灯光下,阮羌的神情是她没有见过的柔软,那种依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出来的。
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涨了起来,压的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她是成了别人的备用选项了。
“姐姐,你怎么不过来呀?”阮羌忽然抬头,看到周则站在原地,好奇的问。
理智因为这句话回来了。
阮羌还在生病,有什么事情先去医院了再说。
“没事。”周则勉强扯了扯嘴角,掩饰掉心里的晦涩,“我们去医院吧。”
“嗯嗯。”阮羌乖乖点头,手里乖乖拎着自己的钥匙扣。
周则收回了视线,尽量让自己看的正常点,“走吧。”
因为已经入秋了,街景顺着窗户一闪而过,周则盯着前方,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坐在副驾上的阮羌很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食指死死的绕过钥匙扣,连手都不松开。
兴许是车上太安静了,周则担心阮羌难受,安慰道:“快到了,小阮,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
话刚落,阮羌委屈巴巴的开口,“姐姐,你为什么不叫我软软呀?”
周则愣了一下,“你很喜欢这个称呼?”
“姐姐一直都是叫我软软呀。”醉酒后的阮羌很诚实,几乎问一句说一句。
周则记得这个称呼是今天晚上看她坐在那里乖的不像样子,一时兴起开始叫的。
她在以前从没有叫过这个名字。
副驾上的人已经失了智,自顾自的地诉苦,“姐姐,我等了你好多年了,你看你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丢。”
她说着便举起那串钥匙扣,眼睛看着亮晶晶的,“是不是和你当初送我的一模一样。”
周则勉强笑了笑,顺着钥匙发出的声音看了过去。
灰暗的车厢里,蓝色的哆啦A梦环在一个铁圈上,两支钥匙拴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悦耳,但又很刺人。
“小阮,这个不是我送的。”周则收回视线,语气很淡地说。
“姐姐,你叫我软软,好不好?”阮羌把钥匙扣重新握在手里。
路口亮着红灯,前面还有好几个车,红色的数字在交通灯上面减少,斑马线上恰好有两个人面对面的去着彼此的那一边。
周则将车稳稳地停下来,眼睛目视着前方,拒绝道:“我还是喜欢叫你小阮。”
醉鬼怎么可能和她将道理,依旧不放弃地撒着娇。
红灯已经开始闪烁了,刚才路过人行道的人已经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前面的车已经开始移动了,周则握着方向盘,固执道:“小阮,听话。”
阮羌清醒的时候,知道识时务,醉酒后这种优良品质继续保持着。
她听着周则的语气不太对,便坐在副驾上生着闷气。
到了医院的时候,周则直接带阮羌去了急诊。
急诊室的人不多,很安静,一个年轻的护士坐在那边看着手里的病例。
周则扶着阮羌,一只手压低了帽子问:“您好,我想问——”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护士便立即抬头,声音里面的激动藏也藏不住,“周则!”
她的语气是直接的肯定句,周则头疼的时候,还是把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说:“声音小点。”
护士立即捂住嘴巴,往旁边瞅了瞅,发现没有人看过来,松了口气,“阿则,你怎么了?”
周则指了指身边的阮羌,说:“她发烧了。”
那护士看到阮羌,立即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那边有椅子,你先坐着等等,我去帮你喊一下孟医生。”
周则点点头,嘴角弯起了一个很标准的弧度说:“谢谢你。”
女护士立即捂着嘴巴,肉眼可见的心花怒放。
周则已经见怪不怪,扶着阮羌坐在了护士站对面的长椅上。
护士站安静,环境整洁,长廊那头是大厅这边的灯富余过去的。
阮羌可能已经累了,眼睛半闭不闭,头却已经靠在了周则的肩膀上。
周则放低了肩膀,让周则枕得更舒服一边,她看着阮羌忽闪忽闪的眼睛,柔着声音说:“等会睡,让医生过来看看。”
阮羌合着眼睛,托着长调嗯了一声。
医生来的很快,周则听着长廊传来的脚步声看了过去。
是一位女医生,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了扶细框眼镜,头发挽了个揪,松松垮垮的垂在后颈上,脸颊两边的鬓角自然垂落,她的个头挺高,身材偏瘦,耳朵上挂着一次性口罩。
“孟医生,就是这位病人。”女护士虽然难掩惊喜,但医生在前,现在还在极力压抑着。
“嗯。”女医生的眼皮轻轻撩起,眼神看向周则的时候,波澜不惊,问她,“她怎么了?”
“她发烧了。”周则的语气有些着急。
“温度?”女医生对着身边的护士说。
护士怔愣了一瞬,而后摇摇头,“不好意思,孟医生,我忘记了。”
“下次注意一下。”
女医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声音很平淡,语气丝毫没有训斥的成分,而像是一种云淡风轻的叮嘱。
“好的。”护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飞快地去了护士站拿了体温计过来。
测温度的时间,女医生隔了一个位置,坐在了周则旁边,她的口罩没有摘,看不清表情,但眼神却很专注的盯着手机。
她的身上自带一种淡漠安静的气质,不同于阮羌的那种,而是与生俱来,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感觉。
大概过了十分钟,女医生收起了手机,站在周则面前,“体温计。”
她的话很短,周则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的啊了一声。
“我看下体温。”女医生不见烦躁,依旧话很少的解释。
阮羌还正在睡着,周则回了句好的,便把体温计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女医生看了眼温度计说:“发烧了,我开单子,你带她做下检查。”
周则点头,嗯了一声。
忙活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这才坐在了输液室里。
周则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人,眼睫细密,落在眼睫下面的时候,投下了一片阴影,很安静,像是洋娃娃一般。可能是有些冷,睡着的人下意识的想要蜷在一起。
周则立即去了护士站,要了一个毯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小护士叫住了。
小护士很年轻,先表现了是周则的铁粉,随后才问怎么是她带阮羌过来。
周则的手里捏着毯子,手心里都是柔软的触感,她对这种八卦的眼神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次却不知道怎么了,半真半假地说:“小妹妹没人照顾,顺手的。”
小护士眼神里的八卦立即熄灭,哦了一声。
回去后,周则把毯子盖在熟睡的人身上,重新瞅了眼盐水,里面大概还有半瓶,便安心的坐下。
无所事事,脑子里便想着今天阮羌的话,一时间有些心浮气躁。
她转移视线的拿了刚才医生开的单子,看着上面一连串“鬼画符”一般的字,全部都不认识,只有右下角签署的名字可以看清。
孟轻舸。
字迹微连,字体瘦长,一点都不花里胡哨,很好看。
周则不由得想起了对方今天的态度,轻嗤一声。
这个样子,都没有被人投诉过吗?
周则半个晚上都没有合上眼睛,认真地盯着盐水,等一瓶完了,就叫护士过来换。
大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盐水终于挂完了。
周则叫醒了阮羌,看着她睁的迷迷糊糊的眼睛说:“回家了,回去了再睡。”
阮羌的酒已经醒了,头混脑胀的,一旁的周则帮她摁着胶布止血,轻微的刺痛感让她清醒过来了。
她先是看了眼周则,而后眼神一喜,“姐姐,你怎么来了?”
“带你看医生呀。”不知道怎么的,再听见阮羌喊姐姐,周则竟然觉得不适。
“哼,你不是不管我了吗?”阮羌气鼓鼓的说。
“你生病了。”周则轻扯了下嘴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些,“等你病好了再说。”
“姐姐,你怎么了?”阮羌察觉到了周则的不对劲,以为是自己太过了。
周则摇摇头,语气温和:“没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说。”
她说完,还轻扯的嘴角笑了笑,心里却是涩的像是吃了一口青苹果。
怎么办?还是舍不得。
周则有些固执的逼迫自己,既然前几天在电话里说了等阮羌病好了再说,那就等她病好了吧。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急急忙忙的洗了个澡,周则盯着阮羌喝了药,便躺在床上了。
阮羌因为吃了药的原因,刚沾上床,把周则死死的搂住,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合上了眼睛。
周则的脸埋在了阮羌的胸口,眼睛越是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良久的,她也不知道阮羌有没有睡着,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小阮,那个蓝胖子是谁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甜了,快甜了,这个文的本质还是小甜文。
另外孟医生是下本文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