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恋权违约【完结】>第45章 耳垂标记

  时运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怀里的人还保持着深眠时的呼吸声,让他也产生了赖床的懒意。于是他将头往对方颈后贴近了些,闭着眼反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与记忆中毫不重合的摆设让时运的意识逐渐清醒,等到他反应过来这是姜至家时,手指已经不慎搞了破坏。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指间夹着的几片厄瓜多尔玫瑰花瓣,大片干净的白色尽头点缀着梦幻的蓝紫,像是极光跳跃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上,再配合渗入其中的精油香味,确实是非常雅致的助眠摆设——

  以往都是这些冰冷的东西无力地守在姜至床边,如今都不需要了。时运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指,变形的花瓣落在床铺的褶皱里,结束了一直以来的使命。

  在极光褪去之前的黎明,王子已经找到了替自己抵御梦魇的骑士。时运翻身将花瓣压在被子下,把姜至整个圈入怀里,宣告着忠诚。

  第二天是周末,昨晚两个人都没有特意控制酒精摄入,尤其是姜至,这是他第一次和经罪科的同事出来玩,免不了多喝了几瓶。出来的时候他只能勉强站稳,表面看不过只是周身浮了层酒气,实际上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将所有的重量都卸到了时运身上,全靠对方用肩膀顶着才不至于失态。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向代驾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晨光打在眼皮上带来一阵眩晕,太阳穴上方宛如线扯般隐隐作痛,这两种不适都没有身体另一处的感觉来得诡异和难忍。

  “别闹……”

  姜至早晨沙哑的嗓音闷在被子里带了一股慵懒的性感,身上的酥麻短暂消失了,几秒之后却愈演愈烈。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艰难撑开眼皮,掀起被子一看,自己家居服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中间崩开了两颗,一只手堂而皇之地钻进去在自己胸口作祟。

  挺立的红被手指和睡衣布料轮番剐蹭,羞耻之余还有意料之外的瘾意。

  姜至“啪”一下打在时运的手背上,没有说出口的话全藏在这恼羞成怒的巴掌里,对方立刻听话地退出来。空调间里微凉的空气从敞口中钻入,激发了姜至皮肤深层的酥痒,顺着神经一路传到肢体末端,连他的脚趾都不自觉蜷缩到一起,在床单上留下一片有力度的褶皱。

  时运感觉腿下压着的床单正在变形,没忍住笑出声。“喜欢这个morning call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边去。”姜至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却软软的没使力,“大早上的发什么狗疯,爪子痒了自己挠床板,别弄我胸。”

  “扣子不是我解的。”时运自辩,“至于为什么我的手会伸进去……嗯,纯属意外。”

  话音刚落,他的小腿又被踹了一下,这次确是实打实的。

  “几点了?”姜至终于将自己的意识从宿醉的疲惫还有对时运陪睡的贪恋中扯出来。

  电子时钟的分数刚刚跳到了21,时运看了一眼,说:“不算晚,九点四个字[1]。”

  “是我家啊……”姜至终于发现是自己的窝,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你昨晚换洗怎么办的?”

  “我车后备箱有健身包,里面备着衣服。”时运也跟着坐起来,“你也是我洗的。”

  “……”姜至沉默了两秒,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一进玄关就跪了个大礼,很快就从无谓的害羞中抽离,“谢了。”他确实丧失了自理能力,如果不是时运,估计今早还趴在鞋柜边上。而且两人交往第一天该看的就看过了,再别扭就没意思了。

  “说到健身包,我今早没办法晨练了。”时运再次贴到姜至耳边,明目张胆地勾|引,“换种方式的话……也不是不能代替。”

  姜至面无表情地将手掌盖到时运脸上,用力推开:“我公寓配备二十四小时健身房,拿我的业主卡去可以免费。时Sir你自便哈。”

  说完,他便翻身下床,径直下楼走向浴室。

  时运从后面追下来,将他堵在楼梯的最后一级。“你确定就让我这样去公共健身房?”时运将手放到他颈后,轻轻用力下按,让他看向自己晨间不自然的裤子,“别人会怎么想?”

  “还不都是你刚才自己作的,我可完全没有责任。”姜至坏心眼地扬了扬嘴角,勾起他的裤腰边,“我家就一个浴室,你比较急,你先用呗。”

  松紧带弹回原处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一个巴掌拍在时运脸上,嘲笑他自作自受。

  时运被迫一早上洗了两次澡,一次是灭火,一次是健身后清洁。他有早训的习惯并且很少中断,因此自律在他身上留下了完美的成绩,他更欣慰的是姜至好像对自己的训练成绩特别很满意,总是不避讳地用欣赏的目光看过来。

  姜至上班时向来有自己做早餐的习惯,不像大多数白领那样提着纸袋去工位,因为他会介意食物的味道留在西装上,所以通常都是在家吃完再换衣服。周末宅家的姜至反而犯懒,趁时运健身时慢悠悠地下楼,在附近一家还不错的咖啡厅打包了两份早午餐。

  回到家的姜至从碗柜里拿出新买不久的餐具套装,将食物从打包盒移到被花草纹装饰的盘内,直到造型满意才摆到餐桌上。

  浴室里传来时运模糊的声音:“之之,帮我从包里拿一下毛巾。”

  姜至看了眼被丢在浴室门口的健身包,很难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他翻出毛巾,敲门示意时运。

  湿润的水汽从门缝中扑出,混合着沐浴露余香结实地打在姜至手上,他愣了一秒,视线立刻顺着对方手臂爬到被门掩住的胸口,大方欣赏起漂亮又性感的肌肉。

  过完眼瘾,姜至心满意足地转身:“快点收拾好出来吃东西。”

  浴室里吹风机的轰鸣没有持续很久,一切都恢复宁静后,时运踩着未干的水走了出来。

  “这么讲究?”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精心布置的餐桌,“你在我那儿可不这样。”

  上班日的时候两人讲究效率,通常是一边煮一边就塞进嘴里,一点不浪费。

  “这是我家,我当然多讲究。”姜至坐下,“精致生活是提升幸福指数的一个有效途径。”

  时运扬了扬眉毛,忍住了本来想问的问题。

  两人快速吃完,时运主动承包了洗碗的工作,姜至便去到露台上继续品那杯还没喝完的咖啡。

  “你还是没有把我那当成自己家。”收拾完的时运跟着来到露台,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姜至将马克杯放到旁边的桌上。“之前只把你家当短租的酒店。”他坦白。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时运梗了一下,他从身后环住姜至的腰,不高兴地收紧了力度:“那现在呢?”

  “现在?还是酒店。”姜至斟酌了一下,给出了一样的答案,语气里却不自觉带了些笑意,“但是这家酒店已经被我收购了。”

  连同时运一起,变成了他控制拥有并能随意支配的个人资产[2]。

  时运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像一只撒欢的宠物:“不愧是姜老师,投资眼光独到,知道我是增值买卖。”

  “这话就说得盲目了,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你的未来走向还有待观察。”姜至不认同,反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纵容了他的撒娇,“你这只股票才刚在我这上市几天啊,这么快就给我画饼,以后要是跌停了,我找谁说理去。”

  姜至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时运停下动作,将头抬了起来。

  “怎么了?”他有些奇怪时运的反应。

  “没怎么。”脸侧再次传来热度,时运垂头用嘴唇去碰他的耳朵,“我感觉你这里多颗钻会好看。”

  耳钉和眉眼间那颗小痣处在同一条延长线上,能彼此照应着,从美学上看占据着视觉平衡的两端。

  话题转得有些快,姜至没放在心上,自然地跟着对方的思路走。“你说耳垂吗?”他犹豫了片刻,“我也觉得。”

  “但我怕打耳洞疼。”姜至罕见地撒了句娇,刻意放软的语气像猫爪一样挠在时运心尖。

  “痛觉不会很明显的。”时运张嘴用犬齿在他耳垂上重重磕了一下,“顶多像这样,一会儿就过去了。”

  时运还含着那块泛红的皮肤,舌尖在自己留下的齿痕上疗愈般一遍遍舔舐。

  短暂的刺痛酥麻没有让姜至丧失理性,意识到问题的他眯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穿过。”时运终于放开他的耳垂,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大一的时候陪人去的。”

  姜至顺着松开的力度从对方怀里挣脱,回身仔细看了看,果然在时运的右耳上发现了一处已经愈合但并不明显的孔,只是之前自己一直没留意。

  他隐约觉得更有冲击力的话还在后面等着自己。

  “如果说,我不是第一次上市呢?”时运迟疑地开口,“我是复牌股[3],这是我第二次上市。”

  如果把感情经历比作证券交易市场,确认关系等同于股票上市的话,那么与前任分手后的时运就一直处于停牌阶段,从公开市场上销声匿迹了许多年,直到和姜至确认关系后才得以复市。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理性告诉姜至,从成年之后开始这漫长的十余年间,时运有过感情经历再正常不过。但面对他如此不加掩饰的坦白,姜至心里反而不悦起来。

  看来时运陪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时运的前任、初恋。一个比一个更刺耳的身份标签让姜至发酸,只觉得这盛夏的气温真叫他冒火,时运这份信任让他不知道该换什么情绪应对了。

  难道时运真的认为他毫不在意、能够大方容忍这段过去吗?

  姜至突然想起之前时运对季景和耿耿于怀的眼神,混合着不甘与嫉妒,像一簇红蓝相间的火苗。自己此刻的表情又能得体到哪里去呢……

  他的无名火一下就泄去了大半:“能怎么办,我第一次踏足股市就被你这复牌股花心思套牢了,还能抽身吗?”

  感情里根本没有用类似的经历打平一说,时运对季景和的介怀、自己对时运前任的妒醋都不会被抹除,只能自我淡化和被后来者覆盖。

  这个耳洞就像是前段恋情的标记,时运让它愈合,便是早已放下的证明。他已经不在意,姜至也没道理揪着不放。

  “我让姜老师第一次做亏本买卖了呢?”时运弯腰,重新将下巴垫在姜至的肩膀上,“我不想再被摘牌了,之之你要不要给我一个永久上市的机会?”

  姜至别过脸,躲开了他顺势的啄吻:“看你表现,你考察期可长着呢。”

  “行啊。”落空的时运贼心不死,摸了摸姜至的耳垂,“我的提议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喜欢耳钉,所以就算知道会因为这事被你扣分也要说。”

  姜至压下心里的甜意,佯装生气:“你又知道了?”

  “因为我印象很深。之前在师傅那儿实习,中午下来买饭的时候偶然碰到过你几次。”时运一字不差地转述着记忆中的画面,“那时候总是看见你无意识摸自己的耳垂。”

  姜至不信:“真的是偶然?”

  “好吧,是我知道你在附近兼职才故意绕去那边的。”时运投降般笑笑,“你总在一家手作工坊前停下,然后在橱窗面前蹲下就着玻璃上的投影试戴耳钉。我就想着,一定是你很喜欢,但又下不了决心穿洞。”

  姜至惊讶地捂住嘴,他自己都差点要忘了这事:“当时我对自己说,如果半个月都没有买主,我就去打。结果差最后一天,橱窗就换新了。”

  “可能是我注定与它无缘吧,也省了一次皮肉之苦。”姜至到今天依然记得当时的遗憾。

  “是我买的。”时运微微叹了口气,“但一直没有机会送你。”

  “我大一的时候确实谈过一段,之后分开也是双方的共识。听起来可能有点渣,但确实因为太过平淡和短暂以至于双方都没有恋爱了的实感。”时运郑重地将事实和盘托出,“那是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在想,这就是让人上瘾的亲密关系的全部吗?后来面对你时的区别让我认清了好感和喜欢之间存在差异,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心动是有迹可循的。”

  在错误的人身上是无法找到答案的。无论是明显的心跳声还是变滞缓的时间,如果是对的人,命运总会有方法让他清晰地感受自我沦陷的过程。因此,时运也很感激前一段感情经历提供的参考。

  “我想珍惜当下所以不会回避过去。”时运沟通的时候总是态度真诚,从不靠肢体语言释放压力,与对方唯一的解除就是眼神注视,“这就是我对它的看法,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姜至沉默着听完时运的一席话,没有表态,倒是说了句:“那粒耳钉呢?”

  时运愣了下:“一直都在我家放着。但是这么多年了,可能已经氧化……”

  姜至打断他:“今晚回去找找吧。”

  “什么?”时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准备藏到什么时候,不是说送我的吗?”姜至摸了摸耳垂上时运刚才覆盖过的皮肤,低头藏住脸上不自然的赭色,“我今天就去穿耳洞。你陪我去。”

  时运释然地勾唇:“嗯,我陪你。”

  “陪的意思是你也要穿。”姜至伸手捏住时运的右耳,一字一句强调,“同一个地方,再穿一次。”

  让新的感情再次以痛感赋予漫长时间里失去知觉的血肉,主人每一次照镜子都将重温伤口的来历。姜至从侧面给出了自己关于时运这段过去的态度,新伤盖旧痕,姜至想成为那枚覆在时运耳垂上永不褪色的刺青。

  “不过……”姜至突然想起什么,“你是警察,有耳洞没关系吗?”

  时运大笑着将他拦腰抱起:“《守则》没有明确禁止,不然当初我投考的时候就被毙了。”

  “快放我下来!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