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今天也在气师尊>第24章

  “你不是她。”陈念白退后数步, 清声问:“你是谁。”

  眼前的人略微低了低头,陈念白想去拿床上的剑,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眼前的是人还是妖,如果是人, 也许还有的斗, 如果是妖……

  顾蓁却不着急,重新坐下, 很是缓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敢装成我师尊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

  “我本来就是你的师尊。”

  不可否认,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装的太像了,否则陈念白第一眼也不会把她认成顾蓁。

  “你是季饮雪对吗。”陈念白脑子里只有这个人,因为南灵山不准外人入内,今天下午只有季饮雪来过, 而且刚刚还敲了她的房门。

  “那你要叫我师妹吗?”果然是季饮雪,可她依旧是顾蓁的模样, 她将茶杯轻晃了晃, 浮起的茶沫黏在杯壁上,笑道:“叫我师尊吧,我还是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陈念白想说一句“你配吗”,可是季饮雪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瞬间幻形到她的身边,点了陈念白的哑穴,笑着讲:“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你要是看到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说罢,季饮雪便轻抚上了陈念白的眼睛,陈念白眼前一黑,像是跌进了无边的梦境。

  这里云雾缭绕,地面冰凉,四周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陈念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来这,这不是神界吗?季饮雪到底对她施了什么法术,她是做梦,还是跌进了幻境?

  陈念白赶忙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她没有醒。

  该死,这个季师妹到底什么来头,武功这么高,三两下就把她迷晕了。

  正想着,忽然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前方的人身着青袍,腰间别着一把泛寒的银剑,朱红色的绳结缠着剑身,刃如秋霜,分明是师尊的寒蝉剑。陈念白欣喜,刚想开口喊她,却看见佩剑的人长了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陈念白惊慌的寻了棵苍树躲着,那人走在前面,风姿绰约,陈念白同她比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她身后跟着的人穿的是白袍,刚刚因缭绕的白雾,所以陈念白还没看清身后的人,现在看到了,那人肤色如雪,五官浅淡,一双黑眸低低垂着,薄薄的双眼皮好看的要命。

  是师尊。

  陈念白更不敢出去了,她心底直打鼓,看着那两人明明在远处站着,可她们交谈的话却一字不落的传进自己耳朵。

  “乖重英。”

  眼前的“自己”摸了摸师尊的脸,陈念白心里直嘀咕,快揍她师尊,敢占你便宜,还那样叫你,不想活了。

  很神奇的是顾蓁没有躲开,贴着她的手,垂着清丽眼眸,脸颊跟着微微泛红。

  气死了气死了,不准碰师尊!我还没碰过她的脸!

  不对,上次发烧的时候好像碰过,但那又如何,眼前的人就算长得跟自己一样,也不能碰。

  “重英,我明日守的正西殿,你要来陪我吗。”那人低头,温声说道。

  “嗯。”顾蓁好像还是有些不适应别人离自己那么近,她红着脸往后退了些,“天机阁还有些要整理的东西,我和司月忙完了……”

  “别叫司月,她事那么多,让她麻烦谷木神君去,凭什么麻烦你。”那人听到司月神君的名字就开始抱怨:“重英,上回她敢当着我的面拉你的手,气死我了,呜呜呜……”

  说罢,还拿顾蓁的衣袖抹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可怜兮兮道:“我不准别人碰你。”

  “司月就是看你这样,所以才故意气你。”顾蓁微微一笑,“你不怕得罪她,来日下凡历劫,她逮着机会折腾你。”

  “那得重英陪我一起历劫,我一个人才不去。”

  顾蓁没说话,但嘴角始终浮着一抹笑意,她走至前方的树下,背着手看飘下来的翠绿落叶,刚想转头说什么,那人已经靠过来,将她抵到树上,轻声道:“别动。”

  顾蓁真的没动,闭上眼睛,好像习惯了,那人凑到她的发鬓处,小心翼翼亲了一下她的耳垂,笑道:“我的重英好乖。”

  陈念白顿时红了脸,她不敢看了,捂着脸,转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师尊怎么会在神界,旁边的人怎么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等等,还是说其实那个人也不是师尊?只是长得跟师尊很像的人……

  这样想着,陈念白忽然又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来到了一座宫殿,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天机阁。

  司月神君站在顾蓁旁边,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被她灌醉了?你喝了多少啊。”

  顾蓁红着脸,她不会喝酒,可昨晚被连哄带骗的喝了好多。

  “啧啧啧,辰逸神君这么有手段吗,跟我说说,她把你怎么了?”司月神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快滚。”顾蓁看见司月神君没皮没脸的模样就烦,她扯了扯自己袖子,红着脸恶狠狠道:“不许说出去。”

  “不说就不说,谁不知道你们俩那点破事。”司月神君无所谓的耸耸肩,看顾蓁晃晃悠悠的又要栽倒,连忙扶住她,“行了行了,我送你进去,她真没良心,也不送你回来……”

  “她被天帝叫走了。”顾蓁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安。

  “被天帝叫走算什么,我一个月被叫走十几次。”司月神君笑嘻嘻的,扶着顾蓁。

  “司月,你帮我去一趟,我怕发生什么意外……”顾蓁还是不放心,碰了碰司月神君的手。

  “我先把你送进去,然后再去。”司月神君无奈的答应她。

  “多谢。”

  白雾起来了,陈念白又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了,她慌张的乱转,脑子却开始昏沉,她摇晃了几下,跌下神界,重回现实。

  暗淡的烛光,简单的摆设,季饮雪放下陈念白眼前的手,坐回凳子上。

  陈念白睁开眼睛,仿佛经历了很久远的事,她拼命晃了晃脑袋,刚刚那些画面却愈清晰。

  “你到底是谁?”陈念白贴着冰冷的墙面,哑着嗓子问道。

  “我让你叫我师尊你不愿意,让你叫我师妹你也不愿意,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叫我什么。”季饮雪撑着脸看她,“看清了吗,那个就是顾蓁,你的师尊。”

  她已然变回原来的模样,但依旧很像顾蓁。

  身上那种清冷的气息,还有面上明晃晃的眼眸,都像顾蓁,可不同的是她五官浓烈,顾蓁淡淡的,像一湖波澜不惊的池水。

  “出去,我不管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现在都立刻出去。”陈念白顾不得那么多,拔剑指向她。

  “出去就出去,但别忘了我刚刚让你看的东西。”季饮雪慢慢站起身,笑着说道:“你师尊太胆小了,还得我来帮她……”

  陈念白听不得她说顾蓁,刚要上前,她便迅速闪身离开了,武功修为极高,快要比上几位长老。

  她握着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房间静的吓人,陈念白看着那壶茶分毫未动,桌面上却用茶水蘸着,赫然写了两个大字:重英。

  陈念白知道顾蓁字重英,可季饮雪为什么会在此处留下这两个字。

  她一会儿说她是自己的师尊,一会儿说她是自己的师妹,简直像个疯子。

  思绪正在乱飞时,门又被敲响了,这下陈念白一股怒气,只当是季饮雪还不放过自己,又回来了,她走过去,刚将门拉开一条缝,便一剑刺了过去——

  顾蓁眼前忽现一阵剑风,她立刻抬手,敏锐的用两指夹.住剑身,侧头躲过,启唇冷声道:“陈逸,你想杀了师尊?”

  陈念白一看又是这张脸,这下根本分不清是季饮雪还是顾蓁了,问道:“你……是谁。”

  “你觉得呢。”顾蓁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把她的剑推开,兀自朝屋内走去,陈念白不敢妄动,但手上还拿着剑,随时准备着,顾蓁刚想坐下,却立马看见桌上写的两个字。

  “她来过了?”顾蓁眼神微微一颤。

  “谁?”

  “季饮雪,你师妹。”

  陈念白听到这,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还不能确定她就是顾蓁,便试探的问道:“师尊,上回夜半,你在后山救我时,摘的是什么花?”

  顾蓁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嗯?”

  “什么花,你快告诉我。”陈念白有些心急。

  “剪秋萝,南灵山一年开一株的止血花。”顾蓁不知道陈念白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年开过了,你想要明年才有。”

  果然是师尊!

  陈念白连忙放下剑,道歉道:“对不起师尊,我刚刚拿剑指着你……”

  顾蓁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她看着桌上的字,问道:“季饮雪是不是来过了,她跟你说什么。”

  “刚刚季师妹确实来过,可她只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说了什么。”

  “说,说……”陈念白似乎不好开口。

  “怎么了,你直说无妨。”

  “她说要不要陪我睡觉……”

  顾蓁差点把茶杯给抖掉,她愤愤甩下袖子,“厚颜无耻!”

  陈念白都不知道顾蓁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赶忙说道:“我没答应,然后她又进来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就被我赶走了。”

  陈念白没把季饮雪幻成她的模样的事告诉顾蓁,免得又要被师尊发现自己其实对她还有奇怪的念头。

  “师尊,我问她是谁,然后她在桌上留了你的字……”陈念白小心翼翼的,好像她也有点意识到季饮雪这个人不简单,当初她被逐出师门一定另有原因,陈念白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她为什么要写这个啊。”

  顾蓁感觉口干舌燥,她站起身,今日她来就是提醒陈念白不可接近季饮雪,谁知季饮雪却提前一步,还捅出这么大个篓子,“陈逸,不管她给你看什么,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陈念白愣着点了点头,“嗯,我不信……”

  “她真给你说什么了,还是给你看什么了?”顾蓁眼神一慌,上前一步。

  “我不知道,她好像给我施了幻术,然后……然后我就晕了。”陈念白结结巴巴的说:“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

  要死,如果被顾蓁知道自己连幻境里都是她,还不得又被寒蝉剑打一顿。

  “我明天就赶她走。”顾蓁听陈念白这么说,也不放心,“你和她保持距离。”

  “是,我听师尊的。”

  “你睡吧,我走了。”

  说罢,顾蓁又趁着夜色离开,留下陈念白皱着眉挠头,今晚这是什么事啊,怎么一个个都来她房间跟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陈念白第二日果然没有看见季饮雪,陆清和陆蓝也没看见她,说是走了。

  走了,应该不大可能,毕竟师尊今天还没从万年阁出来。

  陈念白吃过午饭,晃晃悠悠的去后山,谁知刚坐在溪水边,水中便倒映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怎么又是你,有完没完啊。”陈念白知道季饮雪站在她身后,“别再装成我师尊的模样。”

  “奇怪,你都不好奇昨晚看见的事吗?”季饮雪坐到溪边,捡了颗小石子扔进去,水波粼粼。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编出来的幻象吗。”

  “可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季饮雪歪了歪头。

  “行啊。”陈念白拍了拍手,站起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不如告诉我师尊和你是什么关系,当初她是怎么把你赶走的,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季饮雪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我都跟你说了我是你师尊,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陈念白觉得这就是个死循环,她很想提剑就走,可是季饮雪坐在那里,说道:“我今天带你看另外一些东西,是关于顾蓁的,你想不想知道?”

  *

  万年阁。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季饮雪不会伤害念白的。”留仙正在帮玉竹收拾棋子,她见顾蓁皱着眉头,神色不太好,宽慰道:“你不是都跟念白说了吗,她肯定不会相信季饮雪的鬼话的。”

  “留仙,你想的太简单了。”玉竹在一旁,翻着卷轴,沉声道:“季饮雪是顾蓁曾经的一团情念,她能幻成人身,下凡来找陈念白,就说明她已有自己的意识,不受顾蓁所控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了结她?”留仙做了个动作。

  “不行,季饮雪虽然已有人身,但她本质还是顾蓁的一部分,她死,顾蓁会因为失去身体的一部分而导致灵息受损,后果很严重。”

  “可我控制不了她。”顾蓁揉了揉眉心,似乎没有办法了,“她不管是内力还是武功都与我一样,我很难制住她……”

  “而且,昨晚她去找陈逸时,居然说要陪她……睡觉。”顾蓁飞快说出最后两个字,脸涨得通红,“厚颜无耻。”

  留仙静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行啊,顾蓁,你本质还挺那什么的……”

  玉竹皱着眉,轻轻踢了她一脚,示意她收敛些。

  “我说你啊,当初下神界就下神界,非把那什么情念的放天上干什么,现在可好,人家自己来找陈念白了。”留仙偷乐,“你现在骂她不就是骂自己吗。”

  “顾蓁也是怕自己喜欢上念白,所以当初才会选择把情念留下。”玉竹拍了拍顾蓁的肩膀,“季饮雪的记忆里有念白和顾蓁在神界发生的所有事,现在又没了顾蓁的控制,自然会肆意妄为。”

  “可是我感觉现在更难了,之前顾蓁好不容易才把她赶出南灵山,就是怕她会坏事,谁知道关键时刻她又回来了。”留仙把最后一颗棋子挑出来,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不能再让她和陈逸见面了,她要是把事情说出去……”顾蓁微微抬头,似乎有了决定,“不然这段时间我让陈逸跟着我,不让季饮雪再靠近她,直到天劫。”

  “这样的话季饮雪确实不能再做手脚,但是怎么个跟法?早课跟,晚课跟,吃饭跟,睡觉也跟吗?”留仙想到这,口不择言道:“这小狼崽子还不得高兴死。”

  顾蓁和玉竹齐齐抬头看她。

  “开玩笑呢,我开玩笑呢。”留仙赶紧站起来,把装棋子的盒子塞回玉竹手里,“那什么,云长老那边还有点事,我先去了啊。”

  说罢,便赶忙跑了。

  玉竹低头看顾蓁,“你自己有决定就好了,但是记得把握好界线,别让念白误会了。”

  顾蓁点了点头。

  *

  陈念白坐在溪水边发怔,她不敢信刚刚自己都看见了什么。

  季饮雪蹲在她身边,拿了个树枝在地上乱画,“这下信我了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因为我就是你师尊啊。”季饮雪撑着头,笑着看她,陈念白一听她说是自己的师尊,心底就开始厌烦。

  “不过我心里只喜欢你,顾蓁就不一样了,心里不敢有你,连告诉你都不敢,怕你喜欢她,还要偷偷把你的记忆改去。”

  陈念白深吸一口气。

  确实,她刚刚在季饮雪的幻术里,看见了她小时候的事……她曾经记忆中的那些片段竟然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顾蓁,是顾蓁把刚没了爹娘的她带回南灵山,说她是她的第一个徒弟,会永远照顾她。

  她看见自己五岁因为发烧而昏在床上,顾蓁每一会儿就要摸一下她的额头,看是不是退烧了,还彻夜守着她,喂她喝药,当她哭着要找师尊,顾蓁便抱着她安慰,说师尊在这,师尊不走。

  六岁她闯祸,把唯一的师姐徐诗行给揍了一顿,还说没了徐诗行,她就是南灵山的大师姐了,顾蓁一气之下打了她的手心,她疼的眼泪汪汪,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晚上顾蓁就拿着药来了她房间,替她擦药,冰凉的药膏刚一沾手,小小的陈念白便紧紧抱住了顾蓁,哽咽道:“师尊,别生念白的气好不好。”

  “没有生气。”顾蓁摇摇头,哄道:“师尊不该打你的,以后都不打你了。”

  后来她逃晚课,顾蓁罚她不准吃饭,夜里却又将留仙拉到厨房,说:“陈逸还没吃饭,厨房里还有粥……”

  “知道了。”留仙心知肚明的摆摆手,替她去送粥。

  还有很多……可是为什么后来她的记忆中,都是留仙,却没了顾蓁。

  “因为你师尊让玉竹把万年阁里属于你的那份藏卷改了。”季饮雪抱着胳膊,冷漠说道:“关于你以前的事,每一条跟顾蓁有关的线都改成留仙,所以你的记忆中是留仙教你武功,帮你擦药,生病时照看你……其实哪是啊,明明都是顾蓁,只是她不敢承认那是她罢了。”

  陈念白怔仲了很久,哑着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怕你喜欢她啊。”季饮雪的嘴唇一张一合,完全不在意自己说出的是多大的秘密,“她其实……”

  忽然,陈念白被一道强力扯住了腰,那力将她向后带,鼻间传来熟悉的红梅香。

  “滚开。”顾蓁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将一脸呆滞的陈念白护在身后,对季饮雪冷声道。

  “顾掌门来了啊,掌门别生气,我只是跟师姐说说话,我特别喜欢师姐。”季饮雪这副样子,让顾蓁很后悔当初赶她走时,没再下狠一点的手。

  季饮雪见顾蓁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反而背着手,对她身后的陈念白笑道:“师姐,下次见。”

  说罢,身形快如鬼魅,一起一落间已经不见了。

  顾蓁看她走了,松开陈念白,她就算追也没用,她拿季饮雪毫无办法。

  “你没事吧。”顾蓁转身看向陈念白,轻声问道。

  “没事,我没事。”陈念白慢慢摇了摇头,她怎么能把眼前这个人跟小时候的师尊联系在一起呢,接受突如其来的真相,对她来说也太难了。

  “那什么,师尊,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你等等。”顾蓁直接拉住她的衣袖,她刚和留仙玉竹商量完,就立刻来找陈念白了,可谁知她竟然跟季饮雪待在一起,果然这小崽子没听自己的话……不知道季饮雪给她讲了什么,讲了多少。

  “还有事吗师尊。”陈念白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拉回了自己的衣袖。

  顾蓁怎么会没发现,只是她也没什么可介意的,“最近这段时间,我要你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师尊是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就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不准离开我的视线。”顾蓁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追问道:“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陈念白虽然不明白顾蓁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刚刚季饮雪没跟你说什么吧。”顾蓁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没什么,师尊不是嘱咐了吗,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陈念白笑了笑。

  顾蓁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她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行,准备去上晚课吧。”

  顾蓁果真一直待在她身边,陈念白第一回 感觉自己身边有如此强的压迫感。

  晚课的时候顾蓁坐在最后,百无聊赖的看着卷轴,吃饭的时候顾蓁坐在她身边,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面条。几个弟子见师尊终于陪她们吃饭了,还有些高兴,偶尔跟顾蓁讲几句话,顾蓁淡淡回应着,似乎季饮雪的事情把她搞得实在有些头疼,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陈念白以为自己总可以回房睡觉了,谁知却被顾蓁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去。”

  陈念白愣了一下,“我……我回去睡觉啊。”

  “我今天下午跟你说的什么。”顾蓁看她的表情一点也不友善,扯着她的手腕,“跟我走。”

  陈念白就这样呆呆的被顾蓁带回了偌大的凌清殿,呆呆的顺着烛光到了最里面,直到呆呆的跟顾蓁走至床边,她的意识终于回来了,整个脸颊开始发红发烫,“不是,师尊,这是……”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跟我睡吗。”顾蓁没有转头,她刚解了外衫,把被褥铺好,“睡吧。”

  陈念白觉得自己好没出息,顾蓁的每一句话都像撩拨在她的心上。

  “你不想睡床的话还有地。”顾蓁看她一直没动作,开口道。

  陈念白连忙摇摇头,说道:“我要睡床,师尊……也睡床。”

  顾蓁没说什么,她微抬了抬手,隔几步的纱帐落下,“我不习惯睡觉有光,你凑合一下吧。”

  说罢,先躺到了里面。

  陈念白摸黑爬上床,床上的人似乎有些僵硬,顾蓁往里靠了靠,懒懒道:“塌有些窄……”

  “我不挤着师尊。”陈念白连忙说。

  顾蓁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缩在暖和的被里,床侧投下一片昏暗的阴影。

  “陈逸,我让你跟着我,你也不问问我原因?”

  “没有,师尊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就是了。”

  这般寂静了一会儿,旁边的人有困意了,陈念白却一点儿也不困,断断续续的跟顾蓁说话。

  “师尊,你冷不冷,我挤着你没有?”

  “嗯,不冷……”顾蓁感觉眼皮愈来愈重,她翻了个身,面朝着陈念白,“快睡。”

  两个人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所以也没什么冷不冷的,陈念白数次想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碰一碰顾蓁冰凉的手心,可是她一想到被寒蝉剑狠揍一顿的恐惧,就又讪讪收回来。

  呜,她好想抱顾蓁。

  真是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师尊,师尊。”陈念白又开始唤她。

  “又怎么了。”顾蓁微微睁开眼,被人一次次搅扰睡意的感觉可不好,她把手放在枕侧,烦躁的说:“你好吵。”

  “我想问你……”陈念白轻轻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枕头,看顾蓁没有睡过去的意思,忐忑的问:“那三十个拥抱,还作数吗?”

  “……不算。”

  陈念白失望的哦了一声,看着黑暗幽静的床顶,突然说了句:“好伤心。”

  顾蓁心里想说一句你有完没完,又想挨打了是吗,可陈念白又继续道:“师尊,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跟留仙长老学习,不管是武功还是心法,都有所长进。”

  “而且我也很听师尊的话……”

  “说重点。”顾蓁半张半阖着寒潭似的双眸,知道陈念白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念白静了静,忽然翻身把人从被窝里扯出来,万分小心的压在床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三十个抱,能换一个吻吗。”

  顾蓁被她拉起来时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话反而浑身一僵,她推开陈念白的手,正要发作,那人又恳求道:“我知道上回是我咬疼了师尊,师尊才打我,这回我轻轻的,好不好?”

  这人倒是很会找台阶下,知道她想拒绝,便提前替她编好了借口,哪里是被咬疼了,分明是……

  “师尊别动。”陈念白抚上她的脸,拿开黏在她皙白颊侧的发丝,刚尝试性的用拇指擦了擦顾蓁的嘴唇,便感觉到那人的抵触,她立刻道:“我不咬疼师尊,真的。”

  “真的不咬疼你。”

  看顾蓁没动,陈念白这才低头,在那人的微颤中,亲了亲她的嘴角。

  她应该拒绝的,或者再打她一顿,可是她的手不听自己使唤了,被陈念白紧紧攥着,两唇相贴,又冰又凉,顾蓁脑子里全是玉竹今天下午那句“你自己把握好界线,别让念白误会了”。

  可眼下这件事,她完全辜负了玉竹的信任,她被陈念白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啄着嘴唇,甚至她不动,也不去推开她。

  你太虚伪了。

  顾蓁这样想自己。

  这个吻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不对劲,陈念白将她困在怀里,轻而密的吻她,抓着她的十指,紧紧扣住,两个人亲的唇面水红,陈念白不知怎么的,忽然柔声说了一句“重英好乖”,顾蓁霎时睁大了眼睛,猛地推开她。

  理智回来了。

  “你……刚叫我什么?”顾蓁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刚她被亲的有些气喘。

  “没什么。”陈念白连忙摇摇头,她也不知自己刚刚怎么就叫了那个名字,好像是从昨晚那场幻境里听到的,她给顾蓁把被子扯了扯,讨好的问道:“冷吗?”

  顾蓁拉着衣襟皱眉看她,一张脸明明白得欺霜胜雪,现在却染上了一层薄红。

  “亲过多少人,才在我这试的。”

  “怎么可能。”陈念白见她误会了,慌忙的解释:“上次,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亲人,还被打了一顿。

  陈念白这样想,之前隔着树叶偷亲不算,都没碰到师尊的脸。

  顾蓁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她。

  “这个……也是师尊的初吻吗?”陈念白指了指顾蓁发红的嘴唇。

  顾蓁怔了一下,没回答。陈念白尴尬的挠了挠脸侧,又心虚的替她掖被角,“不是,不是也没关系,我……”

  “是。”顾蓁自暴自弃的躺回去,人缩在被窝里,“以后别再亲我了。”

  陈念白顿时觉得自己没出息的要死,她因为顾蓁是第一次跟人接吻而高兴了半天,躺回被窝里,嘴角还是忍不住弯起来。

  真好,师尊第一个吻是和她的。

  顾蓁不知道后半夜是怎么了,陈念白黏黏糊糊的,两个人莫名滚到一个被窝里去,另一条被子被踢到地上,顾蓁一边推着她,一边怒道:“有完没完,滚下去。”

  “被子脏了,不想盖。”陈念白可怜巴巴的说:“师尊,你最好了,让我和你睡一起。”

  她最好吗,她平日里对她那么严苛,而且不理人,冷冰冰的,上回甚至还把她打了一顿,可现在这个被打的人却反过来跟她说她最好。

  “真的,师尊最好了。”陈念白傻乐,趁顾蓁不注意钻进她的被子里,温热的身体蓦地贴上,她回忆起之前的片段,又补了句:“从小就对我好。”

  “是吗。”顾蓁没注意到陈念白后面那句话,她的睫毛好长,投下来一片浓密的阴影,“陈逸,不要得寸进尺。”

  “不敢不敢。”陈念白一贯会耍赖,她转身朝向顾蓁,温声道:“师尊困不困,困就睡觉,我保护你。”

  “让你保护我,我怕不是死的比谁都快。”顾蓁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动作陈念白见过,以前顾蓁经常对小师妹这么做,还附带着无奈的微笑。

  如今对她做了,她也有些心动,一把握住顾蓁的手,认真道:“我保护师尊,真的。”

  “嗯,那保护吧,我睡了。”顾蓁淡淡的说,翻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注:顾蓁对小时候的陈念白仅有师徒的保护之情,特此说明,防止杠精。

  ps.明晚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