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雁安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反而使劲搂住宋忆的腰,把“投怀送抱”四个字坐实了。

  霍修远已经受不了如此羞耻:“你要是离了霍家,可什么都不是。到时候你那嫡姐饶不了你!”

  这是他最后的威胁。

  纪雁安不觉得奇怪,这个朝代女休男也算常见,虽官爵世家里视此为蒙羞,可到底不是没有先例。

  霍修远到底是爱常绾还是为了面子,不从得知。

  “常家如何,常云洁又如何?你以为你几句威胁便有什么用吗?”纪雁安还是揽着宋忆,声音却冷着,眉心紧皱,听的霍修远有些不知所措。

  “雁安,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都这种时候了,霍修远还是当着常绾和宋忆的面继续不要脸的对纪雁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仅让常绾再一次失望到极致,宋忆也眼睑轻抬,很是有兴趣的盯着霍修远看。

  “看来,霍公子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要不是纪雁安还抱着自己,宋忆完全可以一个轻功过去再次狠狠掐住霍修远的脖子。

  霍修远也知道宋忆的厉害,不敢正面和她说话,他仓皇的躲开视线,只敢看宋忆怀里的纪雁安,可纪雁安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无奈之下,眼看着从楼下往上打听的人多了,霍修远丢不起这个脸,带着小厮就跑,连常绾一句也没管。

  目送着霍修远跑后,常绾再一次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发簪也摇摇欲坠,狼狈的让人心疼。

  这一次,纪雁安没有来讲她扶起,而是去将二楼包间的门关上,乐嫣带着一个小二在房间里收拾,看着这场面也是叹气,与宋忆双双坐在了常绾身旁。

  “常绾……你有什么打算吗?”许久,待常绾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纪雁安才斟酌着开口,的确,就常云洁那种人,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常绾。

  “没有打算,继续回常府给他们那些人当丫鬟。”常绾抱着双腿坐在角落里,双目无神,连声音都嘶哑了,堪堪都要说不出话了。

  纪雁安很是精准的捕捉到“丫鬟”二字,再结合之前向常云洁打听的,他们常府经常不把庶女当正经小姐,如今看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常绾,纪雁安又一次在内心深深的谴责纪童安,看看人家,同样是庶出,一个宁愿蒙羞回娘家继续当个丫鬟,一个却各种作死!

  “我看倒不必,你先起来,与我一同回府再做商量,你现在是霍府和常家都不能回去。”纪雁安没有强制性的让常绾跟自己回去,而是循循善诱,没有半点不耐,一直在温声劝她。

  常绾在心底思忖了许久,也是点点头,将发簪扶稳后与纪雁安二人一同站起身来,勉强挤出笑容的对着她们行礼:“方才是常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以为纪小姐与霍修远两情相悦,不成想却是那厮单相思。的确是我冒犯了……”

  纪雁安终于等来这一句抱歉,她笑的眼眸弯弯,方才被常绾点名的时候她都气懵了,心想自己这是被当小三了?

  她显得很大气,挽起常绾的胳膊就要走,走出去几步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抓紧松开常绾的胳膊,面带笑容的转过身来,宋忆还站在原地。

  一身蓝衣负手而立,这精致的房间内,纪雁安的眼眸之中只容的下宋忆,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宋忆身边,然后拉住那一抹蓝色衣角嗔怪道:“怎么?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走了?”

  宋忆敛下目光,眸子看着地面,却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竟是在和纪雁安赌气,而当纪雁安返回来找自己的时候,宋忆的确是很意外很惊喜。

  纪雁安没有注意到宋忆那上扬的唇角,拉着她的衣角就往外走,乐嫣见自家小姐都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帮忙的道理,笑嘻嘻的把手里碗筷递给那个可怜的小二之后,就跟上纪雁安的脚步,留下这么大一个残局给星醉楼。

  三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下来,那掌柜已经在楼下急疯了,见到常绾就赶忙上前诉苦:“夫人!霍公子把我们东西都砸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很简单,掌柜的不过想要常绾承诺一个赔偿,毕竟以霍修远的家产,这点银两根本不算什么,方才见霍修远气呼呼的就跑出星醉楼,掌柜的也不好上前去要账,本以为自己要暗暗吃下这亏,这个时候看到常绾就像看到行走的银子了一般,殷勤的靠上来诉苦。

  常绾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掌柜一眼,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已经不是霍家夫人这样的话,只是略显局促的站在那里,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常绾那面对霍修远时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看她又要哭,纪雁安连忙为她解围,顺便将话说的很高调:“各位就不要瞎讨论了,今日不过是常二小姐休夫,闹的有点不愉快,如今常二小姐是我们纪府的客,各位略让一让吧。哦对了,那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霍公子砸的,要钱就去霍府要吧。”

  说罢,也不理会那些人更加震惊的讨论声,让乐嫣硬生生挤出来一条血道,三个女子在那些人中走出星醉楼,简直不能再高调。

  “纪小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霍家面子了?”回去的路上,常绾手里攥着帕子,面露难色,有点不忍心。

  纪雁安看着常绾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她小心翼翼的在常府长大,性子定然不是那种泼辣的,可今日能对着霍修远说出那样一番话,属实是失望透了。

  “那个渣男都这样了,你还为他着想呢?如果是我要嫁给这种人,我宁愿……”纪雁安说到这里,有些停顿,眼珠子转过几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宋忆身上,宋忆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刚刚的喧闹不属于她,她甚至不算一个过客。

  “我宁愿嫁给宋忆!!”纪雁安声音故意很大,就是要让宋忆听见,目的达到,宋忆拧着眉心转过身来,将要往前走的纪雁安拦住,那双摄魂夺魄的眸子里只有纪雁安,红唇微张:“宁愿?”

  纪雁安本以为宋忆要给自己一个警告不许拿她说这种事,结果宋忆抓住的重点竟然是……“宁愿”二字。

  脑瓜子飞速旋转,纪雁安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不,不是宁愿!和你在一起是最幸福最好的事!”毕竟,能躺赢啊!

  想到这里,纪雁安就暗暗吃醋,方才这个女人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纪雁安的表情由很开心慢慢变垮,看的宋忆摸不着头脑,她不再拦着纪雁安,自己也率先迈出步子走在前:“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回府。”

  纪雁安哦了一声,和常绾并排着走,下午的时光有些慵懒,河边那些搬货的都能有短暂歇息的时间,各自倚在光秃秃的大树下裹着棉袄小憩,河水滚滚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和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走路的声音,松州的景色不仅美在这山水之间,还美在这些质朴的百姓之间。

  如果刨去霍渣男和常炮灰的话。

  她们没有乘坐轿子马车,常绾被微风轻轻吹着,情绪也稳了不少,拢了拢自己的披风主动开口:“此番拜访,未能拿些礼物赠与老夫人,是常绾的失礼了。”

  纪雁安睁大眼睛,很是大方:“不用备礼啊,今日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倒是该想想你今后的打算。”

  纪雁安和常绾走在宋忆后面,她们的谈话宋忆都能听见,只是她好像并没有要加入进来的意思。

  “臭宋忆,天天冷着一张脸。”纪雁安还是小声逼逼,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就生气,这货还说有喜欢的人了!

  纪雁安把这事记到现在,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有种自己的崽崽被人拐走了的那种不开心,纪雁安陷入思绪久了,就连常绾说的话都没听到。

  “纪小姐觉得呢?”直到常绾歪着脑袋寻问她的时候,她才算回过神来。

  可面对问题她懵逼了,自己刚刚啥也没听见,又不好意思让人家再说一遍,于是纪雁安只好支支吾吾的:“我觉得啊……这个……你得这么想,就是……”

  待纪雁安词穷之时,宋忆停下脚步,很是无奈的转过头来接过纪雁安的话:“就是说,常云洁不可能让你好过,别想着回常府了。”

  纪雁安被宋忆这话说懵了,宋忆这是给自己救场的吗?一定是!纪雁安不由得心头一暖,甜甜的笑着,意思就是谢过她了,宋忆无奈着放慢脚步跟在纪雁安身旁,那架势就像要虽是替纪雁安救场似的。

  不过纪雁安也不想再溜号了,认认真真的听常绾说话。

  “可,虽然母亲已不在世了那常府还是我的家,我如果不回常府又该去哪里呢?”常绾显得很失落,她的母亲没能看自己出嫁就病逝了,偏偏那常云洁母女还要压榨自己。

  纪雁安沉默了,果然常云洁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事的,从前对庶出的印象只停留在纪童安那小绿茶身上,可见了常绾之后,纪雁安更觉得,也许更多时候,庶出的总是要处于弱势,甚至像常绾这样无异于丫鬟的也大有人在。

  “真的不要回去了,跟着我们回京城吧,京城才华绝伦的人多,即便是挑个人品上好的秀才也比霍修远这种人渣强!”纪雁安尽量把自己的观念融入这些古人的观念,虽然她提倡自由恋爱,可这些古人还是觉得婚姻就是用来被安排的。

  “上京城?”常绾的眸子里多出来几分期许,对于松州的人,向往京城是很常见的事。

  “我……可以吗?”

  常绾不是为了什么嫁秀才,她想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见识一次京城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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