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私奔吧,在星空下,微凉的夜风里逃离城市,走向荒野的派对。
木子蘅逐渐从恍惚中脱离,脱离沉重枷锁之后,莫名的刺激上头,热血从脚底涌向大脑。
手里握着一直想拥有的跑车方向盘,旁边坐着一起盛装逃离的女人,发动机轰炸,兴奋的咆哮,黑色车身钻入昏黄隧道,光影在她们脸上游动,发胶再也困不住张扬的金发,仍它在空中随风飘扬。
直到城郊的草坪边,她们才停下车。
李清河的外套早已搭在林故安肩头,领结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黑色马甲勾勒腰线,白色衬衫的袖口别在手肘处,两人并肩站着等待。
一个清冷一个沉郁,站在一块却十分契合。
木子蘅拉着女伴的手走过去。
一直保持神秘的发小抬眼示意她往前走。
远处草坪被绚丽彩灯点亮,几块木板搭着简易的舞台,旁边长桌摆着搭成金字塔的酒水。
见到木子蘅两人走过来,躲在隐蔽处的年轻人纷纷抱着香槟出来,橘橙色液体喷向高空,像雨一般撒落。
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故意落在后面的李清河才拉住林故安走过去。
刚刚都带着微笑面具,一副正正经经模样的年轻人,现在衣着凌乱,大多只穿着衬衫或者衬衫马甲,长裙沾上酒液,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乱开来,相互喷酒嬉闹,全变成胡来的小孩。
两人站在热闹的人群外。
李清河抬起一直没分开的手,微热的嘴唇轻轻贴上手背,带着歉意地说:“要让你等一下了。”
微凉的手背传来酥麻的热。
年长者始终包容,微微一笑道:“去吧。”
李清河松开紧握的手,站上舞台。
鼓手贝斯手键盘手都已经准备多时。
李清河抬起放在一边的吉他,捏住舞台中间的话筒。
“生日快乐,木子蘅。”
已兴奋上头的人在台下欢呼着,还没散完的香槟对向舞台的天空。
李清河毫不在意被酒打湿的衣服,手在吉他上滑过,开口就唱:
Yeah,I'mgonnatakemyhorsetotheoldtownroad,
我要骑着马驰骋在这老城旧路,
…………
Can'tnobodytellmenothin',
无需他人对我说教,
Youcan'ttellmenothin',你别对我指指点点,
Can'tnobodytellmenothin',
无需他人指手画脚,
…………
'mgonnatakemyhorsetotheoldtownroad,
我要骑着马驰骋在这老城旧路,
…………
声音沙哑又带着不羁,矜贵小公子变成叛逆主唱,嘶吼自由的歌。
《OldTownRoad》唱完,又接着下一首,草坪上的年轻人跳着不正规的舞蹈,除了踩在节奏上,没一个符合教科书的动作,却笑的无比快乐,偶尔使坏提前把舞伴拉入怀中,惹的女孩子惊呼,有人双手贴着对面的腰,在草地上踩点蹦跳。
幸好远离是远离城市的郊外,不然非要因为过分吵闹而被投诉个上百次不止。
林故安游离在人群边缘,手里拿着纸巾,望着台上肆意张扬的人。
温和的金框眼镜已经盖不住她脸上的不羁,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两颗,露出凸起的白净锁骨,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人也不安分地跳起……
沙哑歌声还在耳边回荡,尘封的记忆抹去封印,遥远城市的街道里,又迎了暴雨,路上行人匆匆而过,没带伞的林故安也是其中一员,直到看到台阶上一群被淋成落汤鸡的年轻人。
稚嫩脸上的少年气未消,没有经过社会打磨过的眼睛里都写着心比天高的傲气,在大雨中嬉笑怒骂,弹着破木吉他,吼唱不知名的歌谣,肆意张扬地挥洒青春。
也许就是这股劲,让她突然在远处停下脚步,认真听了好一会才走上前,拿出身上唯一可以给的一块钱硬币丢入盛满水的铁碗里。
硬币打破水面的平静,像是小瀑布涌出铁碗。
坐在地上抱着吉他弹唱的人抬起头,雨水浇不灭的浅琥珀色眼睛隐在耸塌刘海间,与她快速而短暂的对视了一秒。
女人快速转身离开,剩下的人还在雨中,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已经没有她身影的街道斜歪一拍。
台上的歌声被播放的音响代替,李清河丢开吉他跳下台,跑到她的面前,热闹还没有从她身上消退,张扬地笑容还在稚嫩的脸上挂着。
“玩累了?”年长者从回忆中拉扯到现实,拿着纸巾抬起手。
脸上还有酒液的大狗温驯地低下头。
林故安力度轻柔,拭去大狗脸上正往下流的液体。
李清河等她放下手,才问:“冷不冷?感觉有点降温。”
她摇头,扯了扯肩头披着黑色西装外套,反问:“你呢,只穿了件衬衫不冷吗?”
“不冷,刚刚蹦来蹦去的,”小孩笑着回答,故意靠近一步,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热气。
“看见你在蹦来蹦去了,好玩吗?”
“嘿嘿嘿。”
怪傻的……
“思悦她们过来了,”林故安赶紧推了推身前的人,傻笑的表情瞬间收回,面色一肃,又正经起来了。
“思悦,”林故安难得先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
杨思悦被看的发毛,讪笑着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又被她带去旁边解释了。
被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清河先反应过来,随手拿过旁边的酒,两人大大咧咧地坐到酒桌后面的草地,隔离喧闹的人群。
“谢啦,”木子蘅撬开酒盖,手里握着的玻璃瓶朝旁边还没有打开的瓶子随意一敲,自己先来了一口。
李清河开到一半的酒瓶,被撞的往一晃,不在意地重撬,续上刚刚的一口酒。
“还有一个礼物,看你要不要?”一手杵着草地,仰头望向天空
“哇,李少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她故作夸张地笑道。
“去你的,”敲酒瓶的人又变成了李清河。
木子蘅低头喝了一口:“不要了,前面两个足够了。”
“决定了?”李清河挑眉。
总是玩世不恭的人,现在的语气却带着沉重惆怅:“这是我的责任嘛,你帮的了我一时,总不能养我一辈子吧?”
李清河斜睨她:“我工作室永远缺一个扫地阿姨。”
“我劝你对我尊重点,你面前可是未来纵横官场的大佬,扫地阿姨,哼!”木子蘅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啧,舍得吗?”李清河看向旁边。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清冽疏离的白裙与风情万种的红裙相对而站,听不清她们说话的内容,只能看见红裙似乎位于下风,理不直气不壮的解释些什么。
木子蘅苦涩地笑了笑,扭过头,一口就喝掉了半瓶啤酒。
“多久了?”
“几个月吧。”
“藏得挺深的,”
木子蘅的酒瓶又被一撞,自知理亏的喝下剩下的酒,重开一瓶。
“没想瞒着你,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而且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今年九月份就放开”,啤酒扎脖子,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哑,艰难开口。
“啧,你们年轻人的爱情真快”,李清河不甘示弱地一口闷完一瓶,拿起第二瓶。
“和你们老年人相比,确实快了一点,”两瓶酒又是一撞
“这叫细水长流,”回敬一撞。
两人故意压酒呢,说完一句话都要撞一下对方的酒瓶。
“那我们这就是轰轰烈烈。”
“昙花一现罢了,”
第三瓶酒就已经续上。
“切,只求曾经拥有,”
“我要的是一辈子。”
“得了吧,胆小鬼,一只猫都不敢养,明年能把我们林老师追到手吗?”木子蘅语气不屑。
“你见过那一场持久战没有赢?未来的木少将。”
“李老板做生意也这样?我这么记得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啊?”
两人越怼越起劲,桌上的酒被清空,旁边的空酒瓶散落一地,
等到了林故安她们走过来,这两人都有些醉了,趁两个醉鬼还没有打起来,赶紧将她们拉开。
草地上的年轻人也早就累了,三两个聚在一块,毫不在意地坐在草地上,喝酒划拳聊天。
幸好李清河提前就约好代驾,不然一群醉醺醺的家伙,处理起来麻烦的不行。
赶来的代驾们见到这群醉鬼,也是被震惊了一下,一人一车带走离开。
林故安带着李清河坐在后排,醉醺醺的小孩靠着她的肩头,黑色外套又回到她的身上披着,乖乖巧巧的不吵不闹,闭眼休息。
代驾师傅将车停到小区楼下,本来想帮她扛李清河上楼,却被她道谢拒绝了。
夜风微凉,拍打的梧桐叶发出沙沙声。
林故安下定决心,下车走到前排,打开显示屏,点开以自己名字作名的歌单,点击添加以后,靠着椅背,闭眼休息了一会,才回到后边。
推了推陷入沉睡的李清河,迷茫的小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被拉着下车,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又暗下去,她们回到家里。